夏書竹為人師長,以教師食古不化,僵硬呆板的傳統印象,她本是不應該受到死黨兼同穿一條小內內閨蜜的調侃而大受影響的。可她終究只是一個大學畢業一年,處于青春靚麗時期的大美女,或多或少會因為惹眼的外貌而養成一些美女特有的脾氣。尤其陳玲這個瘋婆子在林澤上樓之后的調侃與挖苦,更讓夏書竹有些氣憤。
本來嘛,林澤這家伙在學校的時候,讓自己在領導面前低聲下氣委曲求全,夏書竹對他的印象是極其深刻的。而此刻在死黨面前,因為他的冷傲和經驗老道,又讓自己被死黨調侃,她更加不爽了。一晚的好心情被林澤的出現徹底摧毀。
“小竹竹啊,如果你不愿承認他是你的男友,我也不勉強了。咱們再喝一杯就閃人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可以睡到自然醒,你可是要早起上班的。”陳玲見夏書竹臉面有點架不住了,話鋒一轉,給她臺階下。
“不行,我一定要證明給你看!”夏書竹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自己為這家伙受了不少罪,現在又要在死黨面前丟份,背黑鍋。她不干了,今晚——自己一定要以林澤班主任的身份好好教訓他一頓,以泄這幾天因為他受到的憋屈。
陳玲見狀,也是不再多言。說到底,在不惹夏書竹生氣和勾搭林澤之間,她會義無反顧選擇前者。真感情的閨蜜難求,三條腿的男人滿大街都是,在風月場所廝混已久的陳玲比一般女人更珍惜閨蜜之間的感情,在面對有吸引力的男人面前,心智比一般女人堅挺。
當然,既然現在夏書竹想一條道走到黑,陳玲也是一點不介意的。至少,她對那個渾身透著神秘與不羈的男人,還是很有興趣的。
林澤下樓,迎面點了一支煙,按照估算,大約十分鐘,夜來香的保安人員便會發現死在包間的三名槍手。也就是說,十分鐘之后,這兒一定會被封閉起來,進行嚴格的清場。以林澤對這間舞廳的格局與場面的了解來看,后臺老板應該有些能量,到時警方第一時間趕到,說不定會注意自己這個進夜店沒多久便發生命案的陌生人。
走在舞池邊緣,正要穿過去出門時,一個在本不該出現在夜店的女人出現了。
夏書竹。
她踩著性感迷人的黑色高跟向自己走來,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鐳射燈的揮灑下,化有淡妝的精致臉龐仿佛涂著一層朦朧的胭脂,容顏極為可口動人。
在見到她向舞池走來的時候,素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林澤第一時間選擇后退一步,這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而與此同時,數名荷爾蒙激增的男子則是向前跨出幾步,各自擺出自以為風流瀟灑的姿態,打算搭訕美麗大方的夏書竹。
只是,夏書竹吝嗇得連余光都沒給予他們,直直地盯著林澤。兩步上前——
然而,向陳玲打包票讓她看好戲的夏書竹呆住了。林澤的動作,讓夏書竹有點兒怒意,有點兒羞澀。更多的,則是彷徨與呆滯。
林澤在夏書竹毫無猶豫地走向自己時,天人交戰了三秒鐘之后,便已經做出抉擇——
走過去輕車熟路地摟住夏書竹纖細豐盈的蠻腰,以不可抗拒的姿勢,做出了與夏書竹跳一支舞的動作。
夏書竹呆住了,林澤卻是滿面深邃不羈的笑容,瞇起漆黑的眸子,笑道:“沒想到夏老師也喜歡來這種地方玩兒。”
隨著音樂的響起,林澤嫻熟地挪動腳步。而夏書竹本欲拒絕,卻也被林澤帶動起來。說起舞技,夏書竹對國標、交際之類的也頗為精湛,但在林澤這個各種夜店晚會老流氓面前,道行還是要差上一些。再加上力量上的距離,夏書竹很輕易就被放在弱者這一邊。
這是一支慢搖舞曲,適合有異性伴侶的客人大出風頭,單身則回到卡座喝酒,向吸引自己的異性投以渴望的目光。
聽著林澤這個大齡壞學生說出這番輕佻浮躁的話語,夏書竹峨眉一挑,微微抬頭瞪了林澤一眼,不悅道:“這也是你上課睡覺的原因嗎?”
林澤身軀一晃,與夏書竹做出一個肢體動作較大的換位,微笑道:“夏老師不也經常來嗎?不是也沒見夏老師上班期間睡覺?”
夏書竹氣急,知道林澤在調侃自己,不由語調冷冽道:“下班期間,我是普通人,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
“說的我們當學生的好像是家長跟學校的禁臠,我也是成年人,難道沒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嗎?”林澤反唇相譏。一點兒男子漢的紳士風度也沒有。
“但影響了你上課的效率就是不對——啊!”
夏書竹話沒說完,林澤又倒騰了一個肢體動作劇烈的舞姿,將夏書竹半邊身體擱在空中,嚇得夏書竹手心僅僅拉住林澤衣領,生怕林澤公報私仇,松手讓自己摔一跤。
“我本來就是差生,上課不睡覺,怎么體現我的品行差?”林澤輕描淡寫地說道。
“爛泥扶不上墻!”夏書竹惱羞成怒。
“謝謝。”
“開燈!”
就在夏書竹還要痛罵這個油腔滑調不學好的差生時,一名舞廳負責人吼了一嗓子。
“關音樂!”
忽地,舞廳曖昧氛圍與暖色的格調消散殆盡。明亮刺眼的光芒將舞廳照耀得大亮,數名保安將門口封死,防止客人出入。而那些窩在卡座與舞池的客人,也因為適應不了突如其來的強烈燈光而紛紛用手掌遮掩視線。
林澤在這個時候才松開夏書竹,而眼前的這般場景,也是他瞧見夏書竹顏色不悅地走向自己時,早已料到的。十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再加上起初跟夏書竹在一起的還有一個時尚美女,雖然林澤沒能料事如神,猜不出具體的事兒。卻也知道夏書竹怕是會找自己麻煩。
既然走不了,倒不如跟夏書竹跳一支舞,讓自己脫離長期處于惹人懷疑的狀態。此刻燈光大亮,舞廳負責人出馬,保安集體上陣,怕是要進行一番嚴厲的檢查了。
“對不住了各位,諸位當中,有一名相當危險的人物,警方現在已經趕來,希望大家都呆在原位,以免被那個危險人物鉆了空子。”
這名大腹便便的負責人說出這番話,扎堆的客人立刻生出一陣躁動的情緒。危險人物?怎么個危險法?既然有危險,現在還怎么呆在現場?我可是很惜命很有錢的人——
負責人見客人情緒激動,又是安撫道:“警方再過幾分鐘就趕到,大家放心,這名危險人物基本上已經被我們的保安人員盯死,大家的處境非常安全。只需等待幾分鐘就可以了。”
這種安慰人的話,客人們自然是不會相信的。但瞧著舞廳門口數名孔武有力的保安,知道強行闖出去也不可行。于是相熟的客人便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相互有個照應。
夏書竹聽聞這個消息,也是飛快跟陳玲會和,可陳玲投來的邪惡眼神,夏書竹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意味著什么。而林澤這時也跟過來。雖然舞廳負責人提到的危險人物就是自己,但表面工作還是要做足。自己一個大男人,保護兩位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護花使者的責任是躲不掉的。
“嗨,帥哥你好。”陳玲似乎沒怎么被這兒忽然變亂的氣氛影響,三人回到卡座,她便開始向林澤打招呼。
“你好。”林澤笑道。
“跟我姐妹情侶關系?”陳玲明目張膽地問道。
“瞎說!”
“你猜。”
“——”聞言,陳玲忍俊不禁,美眸瞇成一條細縫,先是掃了林澤一眼,又是望向夏書竹笑道。“現在你還要否認嗎?喂,小竹竹,難道我真有你想的那么饑渴嗎?就算我現在纏身,如果這帥哥真是你男人,我也不會染指的。”
夏書竹差點沒瘋掉,擰了一下林澤暴露在空氣中的手臂,力道奇大,疼得林澤齜牙咧嘴。
“還不解釋?”夏書竹冷哼道。
“好好——”林澤擺手,向陳玲嚴肅道。“事實上,你猜錯了,我跟她不是情侶關系。”
陳玲笑瞇瞇地說道:“了解。”
陳玲話音一落,夏書竹更崩潰了。她剛才一時氣憤,做出不淑女的動作,加上林澤這惟妙惟肖的否認態度,更像是自己剛才向男友撒嬌一樣。這越描越黑,怕是陳玲已經當真了。
夏書竹畢業一年,比二十四歲卻顯得十分老成的陳玲小一歲。經歷過一些事兒,又是教師職業,多少有些莊重文靜的性格。但男女之事,她還沒能初嘗禁果,屬于典型的象牙塔成長的花朵。哪兒能像陳玲跟林澤這樣深諳此道。第一次交鋒,便一敗涂地,慘不忍睹。知道再怎么解釋也于事無補,干脆板著臉借酒消愁,悶悶不樂。
林澤也沒什么反應,見桌上沒酒杯,直接抓起陳玲點的一瓶酒吹瓶子。
夏書竹改變不了什么,林澤懶得改變什么,為人處世圓潤的陳玲岔開話題,問道:“剛才老王說舞廳有危險人物,現在連大門都關了。看來的確發生了嚴重事故,只是不知道什么事兒。你們有急事兒嗎?有的話,我給你們打個招呼,讓老王給你們開后門?”
夏書竹正生著悶氣,默不作聲。林澤也淡然一笑,表示沒急事兒。
陳玲美眸里掠過一抹異樣的光彩,對林澤好奇感遞增。他從老王宣布封場,并且表示這兒有危險人物開始,情緒一點波動也沒有。素質的確相當不錯。素來喜歡獵奇的陳玲心頭感慨,要不是他跟自己死黨姐妹不清不楚的關系,她真想今晚就拉著林澤去希爾頓開房,不管是霸王硬上弓還是色誘,陳玲都不會放過這個渾身上下都充滿花季少女沒法領略到的雄性特質的男人。
閑聊幾句,門外警笛聲作響,舞廳大門被拉開,陸續進來數名面色嚴肅的警員。領頭的是一個容貌有些柔柔弱弱,看起來很清秀的女警。外表看起來很柔軟,但眸子里卻堅定異常。讓人摸不準她的真實性格。
其余人沒什么反應,林澤卻是啞然失笑起來。想不到在夜來香還能接二連三碰見熟人。這名女警長林澤倒也說不上熟,倒也有過一面之交。
張馨藍,那個曾經被韓小寶調戲得哭鼻子卻十分堅韌的女警長。
夜來香負責人老王迎上去,跟張馨藍低頭交涉幾句,眼力極佳的林澤瞥見她眉頭微蹙,吩咐老王幾句,便讓他著手安全去了。
張馨藍又向身后的警員們布置了一番,瞥眼間,瞧見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定睛看去,竟是在韓家別墅替自己解圍,排除危險的韓家保鏢林澤,故作冷酷實則柔軟的臉蛋上浮現一抹笑容,向林澤這邊走來。
“林澤,想不到你也在這兒。”張馨藍開口說道。
可張馨藍這句開場白還沒等林澤回應,便被心思敏銳的陳玲揣摩出了貓膩。看向林澤的目光更為迷離茫然起來。反觀夏書竹,卻是鄙夷地瞪了林澤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哼,只知道你是壞學生,沒想到你壞得要跟警察打交道。看我回學校了怎么收拾你!”
張馨藍沒想到自己一句普通的客套話會引起這兩個女人的胡思亂想,也沒想到會讓林澤陷入這樣的窘迫處境。
更沒想到的是,在自己問出這句開場白之后,這個第一印象極佳的男人在無力呻吟的情況下,飚出一句這樣的話——
“是啊,長夜漫漫,無心睡眠,本來想來舞廳泡個妹子消磨下半夜,沒想到身邊一下子就圍攏了三個。真不知道是桃花運還是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