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濟禮兩口子見賀老太太打扮精神都不同于往日,皆愣了一愣,才上前行禮。(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賀老太太沒等他們把禮行完,便興奮地開口說道:“濟禮,你兄弟尋了個好差事,他這一房,又要興旺了。”
賀濟義總算不再游手好閑了,有了差事,想必家中境況也會有所改變,賀濟禮聽后十分高興,親自扶賀老太太到當中椅子上坐了,問道:“不知濟義尋的是門甚么差事?”
孟瑤自知梅手中接過茶盞,放到賀老太太面前,也駐足來聽。
賀老太太滿面笑容,得意地道:“他是在城北最大的一家賭場尋到的差事,具體做甚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曉得極為賺錢,每天早上回來,都能帶一袋銀子,比你先前在揚州給他尋的那門差事強多了。”
每日早上才回來?是了,賭場營業,自是日夜顛倒,不過每天都能賺一袋子銀子,這也太夸張了。且不說到賭場做事好還是不好,就憑一下子賺這么多錢,其中就一定有問題。賀濟禮眉頭深鎖,低頭沉思,孟瑤則是到門口挑了張椅子坐下來,離賀老太太遠遠的。
賀老太太是拿這事兒出來炫耀的,但講完卻見賀濟禮兩口子臉上連一絲笑也沒有,不禁奇道:“你們這都是怎么了?難道你們兄弟有錢賺,你們心里不快活?”她問完,又自己猜測:“是了,準是你們見他賺得多,心生嫉妒。”
賀濟禮哭笑不得:“我們自有飯吃,嫉妒他作甚么?我是擔心他這門差事,來得不簡單,娘,你可曉得是誰薦他去的?”
賀老太太根本沒聽懂賀濟禮話里的意思,兀自高興道:“是不簡單,不然怎么能賺這么多?說起誰薦他去的,那可是賭場的老板,親自來請他的。[wzdff貼吧團]”
賀濟義算甚么人物,值得城北最大的賭場的老板親自來請他?賀濟禮越聽越覺得其中有問題,忍不住繼續給賀老太太潑涼水道:“娘,你別太過樂觀,我看這事兒,還得多查查,不如叫濟義暫時別去了,等我打探清楚再說……”
賀老太太生氣地打斷他的話道:“我說你是妒忌,你還說不是,你看看你這話,像個做哥哥的說的嗎,兄弟賺了錢,你不高興也就罷了,還非把事情朝壞處想,你就非要我們吃不上飯才高興?”
孟瑤不在意賀濟禮同賀老太太爭論幾句,但卻覺得為賀濟義而爭吵,實在不值當,于是出來打圓場道:“濟義有了差事是好事,就讓他先做著罷,等真查出有甚么,再叫他回來不遲。(每天24小時不睡覺更新!)”
賀濟禮覺得這話有理,住了聲。
賀老太太猶自忿忿:“能有甚么問題,都是你們嫉妒,瞎想。”
三人無語對坐一時,賀老太太突然將腿一拍,道:“瞧我,被你們給氣糊涂了,竟忘了今日來的正事。”
原來她今兒來,不只是為了炫耀賀濟義找到了好差事的?孟瑤和賀濟禮,都朝賀老太太望去。
賀老太太將衣襟扯了一扯,端端正正坐好,又惟恐賀濟禮兩口子聽不清楚,特意清了清嗓子,才道:“現如今我們家不同以往了,濟義又能賺錢了,家境也寬裕了,沒得必要再受李氏那惡婦的氣,因此我和濟義準備休了她,另娶魏姑娘——就是那天在你們花園子里見到的那個,家里無父無母,又極有錢的。”
“甚么?”驚訝的聲音,分別自三個人的口中發出,一個是賀濟禮,一個是孟瑤,另一個卻是西次間躺著的孟里。
孟里聽見賀老太太的話,酒立時醒了一半,搖搖晃晃地扶著墻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到她左手邊的椅子上,瞪著眼睛問道:“賀老太太,你方才說要娶誰?”
賀老太太不知他為何對賀濟義的親事這般感興趣,,微微有些詫異,回答道:“魏姑娘,那天你在二門口也見過的。[wzdff貼吧團]”
“賀濟義不是已經有娘子了,好端端的,為何要休了再娶?他今年不是才剛休過一個了?你們賀家二房,興沒事休娘子頑?”孟里半醉半醒,講話也不分個輕重,心里怎樣想,就怎樣說了出來,惹得賀老太太臉上紅一塊,白一塊。
孟瑤輕哼一聲,沖賀濟禮挑了挑眉毛,賀老太太當初拿娘家侄子出來說事,果然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賀濟義。
賀濟禮別過頭去,正對上孟里望向他的目光,那眼神里,頗帶了幾分不滿。他知道,孟里這是把對賀老太太的氣憤,轉加到他身上了。母之過,兒子來擔,倒也天經地義,賀濟禮苦笑一聲,開口對賀老太太道:“娘,別胡思亂想了,我看李氏那人雖說潑辣了些,心地還是好的,叫濟義同她好好過日子罷。”
賀老太太尖聲叫了起來,道:“你忘了她是怎樣打濟義的?你忘了她是怎樣罵我的?那樣的媳婦,我可不要”
賀濟禮確是覺得李氏太過蠻橫,一時沒有作聲。
孟瑤卻是覺得李氏這人待在賀濟義和賀老太太身邊,再好不過了,簡直是打著燈籠都難尋的一門好親,她生怕賀濟禮一時耳根軟,隨了賀老太太的性子去,連忙出聲道:“老太太想得不錯,只是遲了一步,我家兄弟,早已派人去魏家提親了,咱們都是親戚,總不好讓濟義同我兄弟搶罷?”
提親?族里還沒同意呢。孟里一愣。不過他做官的人,不迂腐,馬上明白了孟瑤的意圖,附和道:“是,我已使人去提親了。”
賀老太太很不高興,道:“事情又還沒定下來,怎么說得上是搶,你們孟家能提親,我們賀家就也能提親。”
孟里道:“你們家賀濟義,都已有過兩個娘子了,而我還未娶親,就不能讓我一讓?”
孟瑤猶覺得孟里對賀老太太太過客氣,道:“老太太,你方才的話,可就說錯了,我家兄弟好歹是個官,人人見了他,都得稱聲官老爺,而濟義卻只是個布衣百姓,賭場里謀生活的人,怎能同我兄弟相提并論?也這就是親戚,若換作別人這樣講話,拉去官衙里打板子都是有的。”
賀老太太被這話梗得一噎,這才想起來,孟里是正正經經的進士出身,現如今正做著官。官與民的差別,賀老太太清楚的很,再不敢硬氣,但也不提罷休的話。
孟瑤沒理她的態度,只沖孟里連連使眼色,孟里會意,借著要去茅廁,走了出去,沒過一會兒,孟瑤也出來了,姐弟倆躲在葡萄架下講悄悄話。孟里先開口道:“大姐,你把提親的事講了,我就得真的去了,不然魏姑娘的名節……”
“怎么,你不愿去?”孟瑤看著他道。
孟里躊躇道:“我自然愿意,只是族里……”
孟瑤點著他的額頭,道:“你聽你姐夫哄,把送出去的禮收回來之時,就已經把族長和長老們都得罪光了,既然已是得罪了一遍,又何懼第二道,你平日里也不是怕事的人,怎到了這關頭,卻畏畏縮縮起來?”
孟里驚喜抬頭,道:“大姐,我本來以為你會讓我顧及族里的意思……”
孟瑤笑著打斷他道:“本來是這樣想的,但見了我們家老太太,突然就想開了,甚么家里,族里,自個兒過得好,才是最實在的,旁的那些人,哪個不是你過得好,就來奉承,你過得不好,就來踩一腳,這同你娶哪個,順不順他們的意,根本沒關系。”
孟里得了支持,頓時精神煥發,只是還擔心溫夫人那邊,畢竟上回她給說的親,被他推了,如今卻又要娶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娘子回來,只怕……
他將擔憂說給孟瑤聽,孟瑤卻笑道:“我們的娘親,是個怎樣的人,你還不曉得?她若知道你不畏族里,強娶了魏姑娘,只怕還要夸你的。”
孟里偷偷瞥了她一眼,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倒不是怕這個,只是擔心娘因此有些不高興,把怨氣撒在魏姑娘身上。”
孟瑤大笑:“瞧你,媳婦還沒娶進門,就開始偏著呢,娘若為此責怪于你,倒也是該的,一點兒不冤枉。”
孟里紅著臉,拔腿就走。孟瑤去拉他,他卻道:“我去提親,怕落在你家老太太后頭了。”
孟瑤又是一通好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口,才重新進廳里去。
屋里,賀老太太正在同賀濟禮磨嘴皮子,孟瑤聽了一時,不外乎是要賀濟禮出面,為賀濟義去提親,因為賀老太太認為賀濟禮的身份更體面,面子更足,再加上魏姑娘同他是認得的,定不好駁了這門親事。
賀濟禮的表情是極不耐煩的,但賀老太太講得正在興頭上,根本沒顧得上去看,猶自唾沫橫飛。
孟瑤更為不耐煩,打斷賀老太太的話道:“聽老太太這意思,是鐵了心要同我兄弟爭了?”
賀老太太沒瞧見她進來,猛地聽到這一聲,嚇了一跳,竟站起來道:“沒有的事,沒有的事,我這便家去了。”她胡亂拍了拍根本沒有沾灰的衣裳,快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