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好家庭_影書 :yingsx←→:
她把一個柳條編的小箢子拿出來,裝了十五個窩窩頭和一大碗咸菜用塊粗麻布包袱皮蓋著,又裝滿一湯罐的蔬菜湯,再裝一湯罐涼白開,收拾好就讓周明愈帶走。
丁蘭英看家里孩子都干干凈凈的,除了小的餓了要吃奶等不及,基本都不鬧騰,不像以往回來雞飛狗跳鬧得頭疼,頓時舒心很多。她給張夠使眼色,張夠癟癟嘴沒說啥,進屋奶孩子去。
莫茹對張翠花道:“娘,今兒天熱,讓泥蛋兒哄著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我也去地里幫忙吧。”自己有空間能夠做很多事情,這樣忙碌的時刻用不上實在是浪費。
至于怎么遮掩,她會和周明愈審時度勢量力而行的,實在不行她還可以裝傻割草去。張夠一聽,恨不得說你去吧,我在家里照顧孩子,可惜張翠花根本不做此想法。
“你去上工也沒人給你記工分,都是白忙活。”想了想,她又道,“你去看也行,記著少跟別人說話。”
莫茹答應了。
吃了飯,把家里孩子安置一下,院子掃干凈就讓孩子在院子里爬,泥蛋兒和菊花負責看著。
張夠拉著丁蘭英先跑了沒等莫茹,而莫茹則和張翠花一起出發,順便了解一些地里的信息。
現在正是三夏大忙的時候,夏收、夏管、夏種,一個都不能耽誤。
三項以夏收最重最急,基本都是安排男人和強壯的女人來做。而夏管主要是棉花、高粱等,鋤草、抓蟲、打杈子…單單抓蟲子這一項就讓人頭大。夏種就要等夏收結束,秧夏地瓜或者種夏玉米。
二隊230來人,包括自留地、場地以及貧瘠地和正常田地等一共五百多畝,肥沃地也就是半數多點。這時候還沒用化肥產量低,種地自然要精打細算,否則別說交公購糧,吃飯都成問題呢。
各生產隊種什么作物都是隊長決定,他會根據上頭征收的公購糧種類和大體數目以及隊里社員們的口糧需求來安排。
為了盡可能讓隊員們吃飽,高產作物是首選,自然要多秧地瓜,再輔以高粱、谷子、麥子、黃豆等。雖然麥子是細糧好吃,但是產量低,一般不愛種,不過為了交政府的公購糧任務,二隊還是種了兩百多畝小麥。
至于棉花,那純粹是上頭規定要種的任務,否則蟲子多產量低,打死周誠志也不待組織種的。
莫茹發現有的麥地里還套種、間作著大豆,估計這時候麥子播種技術不過關壟間距大,加上出苗不齊才補種的黃豆。
張翠花因為自己技術和威望過硬,受隊長委托要去看著婦女們在棉花地里干活,免得有人偷懶或者溜回家帶孩子。她叮囑了莫茹幾句,兩人就在小路口分別。
莫茹站在麥田中間的小路上,瞇著眼睛望去,毒辣辣的日頭底下,熱乎乎的風吹來,金色麥浪潮涌似海,好一派豐收景象。
因為去年冬天下了幾場瑞雪,春天又沒倒春寒,二三月里還下了幾場雨解決春旱的問題,所以今年的麥子比往年收成好很多,一畝地起碼多三五十斤。
這是好多年不遇的大豐收!
她心里也喜滋滋的,豐收是好事,老百姓也能有點存糧。同時她心里也有一種緊迫感,因為麻煩也將接踵而至。
很快她找到周明愈所在的麥地。
這時候太陽火辣辣地烤著大地,有風也是熱的,不怕熱的男人光著膀子,脖子上搭著手巾,女人則長褲長袖還扎著袖口褲口,免得被麥芒刺得又癢又疼。有些人不肯戴斗笠,頭上的汗小溪一樣流下來就用脖子上的手巾擦一把。
動作快的男人在前面彎腰割麥,割完放在一旁,女人在后面捆,捆好一捆捆站在地里,就有人趕著牛車把麥捆裝車拉去場里,然后暴曬、打場。
要是牲口不夠就得人拉車,車都不夠還得肩挑送過去。好在二隊有周誠志這個稱職負責的大管家,提前十天就做了動員,牲口喂得壯壯的,家什兒也都修過,鐮刀磨得雪亮,這時候不允許出狀況。
莫茹小心翼翼地走在麥地里,割過麥子以后,地上都是鋒利的麥茬,一不小心就被扎破腳,來的時候她已經換上自己唯一的那雙布鞋。
這一路上她打量別人,自然也被人圍觀個徹底。
那些人都尋思傻子來干嘛?上工?還是來偷糧食的?不過看她挺著個肚子,衣服除了補丁就是補丁也沒個口袋,估計也沒個地方藏,所以也不去管她干嘛。
莫茹還要繼續扮演傻子,這樣才能自由活動,也省了和人打交道的麻煩。
周明愈看她來有點驚訝,還想讓她回去歇著。
莫茹拉著他去一邊商量。
她想讓周明愈單獨找個地方干活,他割麥子她幫忙收,反正地里都是麥子,一個顏色,她作弊也不容易被發現。周明愈有點猶豫,她再在保證會小心他才說去問問隊長。
這時候大家已經累了,有人吼一嗓子,“歇歇抽袋煙吧。”
老農民累了歇歇抽袋煙是天經地義的,老天都不管地主也沒轍,那隊長更不能管。
不過這時候麥地里曬得焦干的,必須要小心,所以他會吼:“都機靈點,起了火兒全家跟著餓死吧。”
大家嘻嘻哈哈地都說小心,然后去離著麥堆遠點的地上圍坐抽煙。
女人們也歇歇喝口水,光明正大地搓一把麥粒一邊吃一邊聊八卦。
這會兒除了麥收就是聊除四害,你家抓幾個耗子,昨晚你們抓多少老奸兒,很少有人說蚊子蒼蠅。因為那東西不好抓,蚊子晚上哼哼,蒼蠅白天嗡嗡,誰也沒那功夫守著。就老奸兒因為夜盲晚上看不清,大家一起去照、捅,尤其那些空屋子、樹上,真是收獲頗豐。當然也少不得被人抱怨叮叮咣咣的,害得別人沒睡好。
周明愈看周誠志和爺在喝水說話就過去,“二大爺,我跟你申請個事兒唄。”周誠志在自己親兄弟里排行二,比周老漢兒大倆月。
周老漢兒看了他一眼。
周誠志道:“紅鯉子今天表現不錯。”
周明愈就道:“二大爺,你看大家都擠在這里一會兒一歇歇,干活也不那么上緊兒。不如分開,幾個人負責一塊地,大家比著賽干得還快。這收麥子得搶,今天看著大日頭,保不齊明天下雨呢?還是得快。”
周誠志點點頭,“紅鯉子說的對。”
周明愈趁機道:“我看那邊也熟得很厲害,我和三哥帶著二嫂、三嫂去成不?”他娘帶著婦女們忙夏管呢,她干農活也是好手又有威望,周誠志讓她看著,省的那幾個婦女偷懶溜回去帶孩子。
周誠志看了他一眼,又瞅瞅那邊的周明光。對于這兄弟倆,周誠志現在評價還算不錯,周明光小時候耍滑頭偷點懶,大了以后改好很多,干活也算扎實。而周明愈從前雖然干活算是個好手,可架不住二愣子犯蠢。現在倒是好了,肯扎扎實實在二隊干活,給自己家掙工分。
不過還得有老人盯著才行,他就對周老漢兒道:“你也去吧,正好給這些偷懶耍滑的東西打打臉。”
周老漢兒自然更樂意,就拎著鐮刀帶著兒子媳婦去另外一片地。
剛走到地頭上,周老漢兒還跟周明光說話,莫茹一眼看到麥地里有個土黃色的東西,毛茸茸。
定睛一瞧,竟然是只野兔子,正趴在那里啃地里掉的麥穗!它那棕黃色的皮毛和麥稈很接近,如果不是她眼神好都看不到。
好肥碩的野兔!
她心頭一陣狂喜,扯著周明愈喊道:“野兔子!”
被她冷不丁這么一喊,那野兔驚得傻了一樣慌不擇路亂沖,卻被密密麻麻的麥稈撞了個跟頭。周明愈嗖的一下子合身撲上就把那只坡兔子給摁住!
周明光愣了一下也跳過去幫忙,拎著耳朵將它給提溜起來,驚喜道:“好家伙,怕不是得有十來斤沉!”
丁蘭英小聲道:“快別說了,讓娘聽著又是一頓嘲。”
在老周家不要想著和別人那樣攀比吃喝,攀比干活多少的,婆婆怎么安排就怎么干,你要是不滿就憋著。聽大娘幾個說閑話,張翠花從來都不是好相與的,嫁過來的時候就潑辣跋扈,那時候家里關系也復雜,要不是她,老周家好幾房還真是弄不利索。
而周老漢兒就悶頭干活兒一直不管家里的事兒,結婚以后更是聽媳婦話讓媳婦兒說了算,久而久之,連他大哥家也都找張翠花討主意,更別說其他兄弟。
這自然也助長張翠花的傲氣兒,越發覺得自己和那些就盯著雞毛蒜皮的老娘們兒不同,一般人看不上眼,一般事兒她不插言,可要是誰敢駁回她,那她可是懟天懟地懟得你痛哭流涕。
可就算張翠花一身毛病,格外偏心小兒子,丁蘭英也挺知足的。
自己在娘家吃不飽,哪怕干活和哥哥弟弟一樣多也要一直吃稀飯留干的給男人吃。現在她們妯娌和男人一樣,不像別人家男人吃干的女人喝稀的。而自己也不算勤快更不算手巧,可只要把活兒干了好壞的就那樣,婆婆也不會指桑罵槐,更不會給穿小鞋,比村里其他婆婆待媳婦,她覺得挺好的。
除了對紅鯉子有點沒原則,言聽計從可能會惹禍以外,她覺得也沒大病。
更何況現在紅鯉子看起來也改好了,那就更沒毛病。
不過顯然張夠還轉不過腦子來,也就背后嘀咕當面從來不敢如何。
要丁蘭英說張夠之前也好好的,并不和哪個攀比吃穿,自打莫妮兒不傻的這兩天,她發現張夠就有點露苗頭。昨天說崴了腳回來歇著,她就知道張夠耍心眼,她有心勸兩句又不大好開口,尋思也沒啥大不了的,有婆婆壓著呢。
等周老漢兒和張翠花去了場里,就見兒子打著赤膊正在用夯具夯實地面,晌午天熱,他身上汗晶晶的,一身流暢的肌肉十分漂亮。
張翠花開始心疼幺兒子了,“紅鯉子,你怎么自己弄呢,讓你三哥一起。”
周明愈笑道:“我力氣大,做這點活兒一點都不累。”
周老漢兒叼著尺長的煙袋鍋子繞了一圈看了看,道:“咱家也是好蓋個屋兒,等老四結婚老三和小五家再添丁口,家里住不開。”
張翠花知道老頭同意了,“申請宅基地沒問題,這本來就是咱們的地方,就是沒有材料,木頭磚石的都沒有呢。”
周老漢兒吧嗒著煙袋鍋子,“人工有隊上幫忙,那些材料,去問問大哥和四弟家,再問問隊長,能不能從隊里支點。”
周明愈一聽他爺娘同意,立刻獻計獻策,“爺,隊里該咱家錢,不能抵材料?隊里也有成材的樹,還有存的秫秸…要是給口鍋也行啊。”
張翠花一拍巴掌,抵賬好!省的年年被該那么多賬,“隊里從55年底就該咱們一些賬,也是該平平了,天長日久別到時候黃了。”
周老漢兒吧嗒吧嗒煙袋,點點頭,“就這么辦吧。”
那些工分根本拿不回來,一年年越欠越多,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的,既然拿不回來不如就用材料換。
鐵家什兒可能沒,但是蓋房子的材料,還有生活用品,像缸、瓦罐、瓦盆這些,也可以要的。
莫茹一聽心思也活動,要是有個大缸,可以腌各種咸菜泡菜咸鴨蛋的,她空間保鮮啊,放進去也不怕壞,可以一直吃!
她尋思不能只要泥瓦盆,最好有釉面的,要是有瓷器更好,當然瓷器只是做夢了。
這時候鄉下賣的基本都是泥陶瓦罐甕缸的,釉面都少,更別說細膩的瓷器了,家里吃飯的碗都是啞光粗瓷的,盛水的湯罐都是黑色泥瓦的,只有個咸菜壇子是例外釉面的,因為泥瓦的會被腐蝕。
瓷器那估計只有大隊長家有了。
見爺娘同意了,小夫妻倆干勁十足,莫茹又主動提出在家里幫著看孩子、做飯、喂豬、喂雞、管理菜園。她覺得這都是小意思畢竟有空間幫忙,可把張翠花給嚇一跳,一個正經人都忙活不完,她一個七歲腦子的傻子還挺著個大肚子,怕是有點懸。
不過張翠花也沒說什么,讓她不要著急,孩子摔不著就行,先管做飯,別的都好說。
下午日頭還老高的時候周明愈和三哥幫著周老漢把打麥場壓好,晾曬一下午明天就能用,周明愈就繼續去新家那里和莫茹倆忙活。
日頭西斜的時候,周老漢兒叼著煙袋鍋子去找周誠志,兩人繼續去巡視他們二隊的小麥,觀察成熟狀況。
周誠志是周老漢兒的叔伯哥哥,兩人年紀差不了倆月,從小感情就比較要好。日本鬼子進村那些年,大家互相幫襯拉扯建下了深厚的感情。不過這些都擱在心里和行動上,倆老頭兒從來不會掛在嘴皮子上。
周誠志當二隊的生產隊長,周老漢兒就是他的鐵桿兒軍師,兄弟倆商量著怎么種地才能多打糧食,怎么記工分分活兒才能讓隊員少抱怨,方方面面沒少操心。
周誠志得空的時候也沒少去麥地晃悠,對于自己生產隊那二百畝小麥的成熟狀況那是了熟于心的。那幾塊因為缺水干旱會先熟,那幾塊墑情好顆粒飽滿會晚熟幾天,麥收時候怎么安排錯開等等,心里都有數。
轉了一圈,倆日常嚴肅的老頭兒臉上也有笑模樣。
二隊兩百畝麥子成熟的情況不一,有早熟一些的有的還得等些天,這樣更好,免得一天熟了收不迭。蠶老一時,麥熟一晌,早上看著還發青的麥子一個毒辣的晌午之后可能就金黃一片,熟過就會爆粒子根本等不得。
初十的時候周誠志就已經做過動員會,讓飼養員喂好牲口,各家把鐮刀磨快磨好,老娘們都不要走門子串親戚,好好給男人做點吃的養養膘,等麥收的時候要打一場硬仗。
所以現在隨時都能號令隊員們開始麥收,不需要額外花時間準備。
周誠志笑道:“今年大豐收啊,比往年起碼一畝地多收三五十斤,你看這麥穗,沉甸甸的。”
周老漢兒點點頭,今年收成不好的麥地也比以往少,以往起碼有五之一的地幾乎絕收,干旱、蟲害、麻雀、缺苗、凍害等等,各種麻煩侵襲著這片土地,一不小心就容易絕產。
“今年好啊,交了公購糧留足隊里的,咱們莊戶人也能多分幾斤,起碼能敞開肚皮吃一頓過過癮,這都饞好幾年了。”
兩人笑起來,周誠志道:“走,今日去我那里哈兩盅。”
周老漢兒看了他一眼,“你不是過年的時候鎮上獎勵那瓶兒還沒哈完吧?”每年底鎮上評選先進生產隊,他們周家莊二隊那是必須名列前茅的。
周誠志:“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就別說啦。”
路上周老漢兒就講自家要申請蓋房子的事兒,“孩子多了,老四還沒地娶媳婦,小五兩口子也要生孩子,家里擠不開。”
周誠志道:“這事兒我心里有數,等收了麥子秧完秋地瓜,我就組織隊員給你家把屋子蓋起來。”
又問他想蓋幾間,在哪里如何如何。
這個張翠花其實已經跟周老漢兒通過氣兒,自然按照周明愈的說法來的,就在老屋那里,那地方不占耕地和自留地。
周誠志覺得那里有點偏,“你們前面不是有片空地?蓋不了一圈蓋三間正屋一間南屋還是行的。”
周老漢兒道:“后面地方大,以后老四或者誰要是想搬過去也成。”
兩人又商量材料的事兒,周明光結婚的時候砍了菜園的兩棵,現在家里有三棵合用的,再從兄弟家湊一湊能有兩棵,周誠志家也能幫著湊一棵。缺了的他就想用隊里欠的賬抵,問周誠志行不行。
周誠志沉吟道:“要我說肯定行,只是樹這個算公家大隊的,沒分給我們生產隊得去大隊長那里申請。像秫秸麥秸草這些我說了就算,今年割了麥子就多留麥秸草給你。”
正說著,就看到張根發領著他倆兒子滿村子晃悠呢,拿著一個鐵皮喇叭在那里滿大街吆喝。
“各家各戶,除四害,刻不容緩!”
“家家戶戶都要交任務,耗子、老奸兒、蚊子、蒼蠅,都要交,誰也不能偷懶,不能與四害反/動派同流合污!”
“不交的就是蔑視毛/主席,蔑視社會主義!”
倆老頭兒聽見他的動靜,原本臉上的笑模樣都不見了,周誠志更是陰沉著臉,背著手走得步子很重,啪嗒啪嗒的。
周老漢兒尋思用樹抵工分就是說句話的事兒,畢竟這樹也是村里的都是大家栽的也要分給生產隊,那他們生產隊起碼也得有四分之一。所以他用隊上欠自己的賬買兩棵樹,不是什么麻煩事。
他就過去和張根發說一下。
張根發見了他倆,立刻就開始宣傳除四害的事兒,“哈哈,兩位老周哥哥,你們二隊除四害任務準備的如何了?各家各戶拿了多少?”
周誠志差點罵他拿你娘個屁,麥子眼瞅著就要熟透,誰有閑工夫去拿那個東西?
周老漢兒笑道:“拿著呢,等麥收完了,拿得更多。”
張根發哈哈兩聲,“我知道,我知道,麥收是大事,可除四害也是大事不可輕敵啊。你們看,我給你們算一筆賬,這每個人一年抓六十只耗子,六十只老奸兒,咱們周家莊就能抓96000只…”
“你可拉倒吧,要能抓那么多都不用養豬了,全吃耗子比什么都強。”周誠志沒忍住。
張根發張了張嘴,“啊…我說二隊長,你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覺得除耗子不是正事兒?”
周老漢兒笑道:“沒這么說呢,都是正事兒。”
張根發就大聲道:“這么說吧,一個耗子一年少吃一斤糧食,我們就能總共省十萬斤!這十萬斤,可比…”
周誠志道:“大隊長,咱們總共才收多少斤糧食?要這么說那非得讓它們都吃光了咱們一粒也沒得吃才有這么多。以前年年也都有收成,也沒被它們偷光…”
“周誠志同志!”張根發臉色頓時鐵青,眼神不善地看著周誠志,“你這樣是要犯錯誤滴!”
周老漢拉了拉周誠志,對張根發道:“行啦,大隊長也是傳達上級指示,咱們萬分擁戴的,從打鬼子那時候咱們就沒怕過誰,也從來不落后,現在打耗子嘛,當然也是不落后的。”
“還有老奸兒、蚊子和蒼蠅!”張根發大聲道。
周老漢兒就道:“都拿著呢,晌飯顧不上吃都拿蒼蠅蚊子呢。”
張根發有了臺階下這才舒服點,周老漢兒就說樹的事兒。
張根發立刻打著官腔,“這個嘛…周老哥啊,也不是我不給你批,這個事兒事關重大,得去鎮上申請,得打條子…”
周誠志道:“村里的樹有一半是我們二隊栽的,我們分四之一也沒占便宜。”
“二隊長,你這話…”
周老漢兒立刻拉著周誠志就走,“大隊長,這事兒晚上說,你先去宣傳吧。”
兩人往二隊的場里去,周誠志氣道:“就看不慣他那副嘴臉,小人得志的攪屎棍!”
周老漢兒嘆道:“你啊,還是那么耿直,生這個氣?”
周誠志道:“他估計不會給你批的,算了,別家再湊兩根,以后用工分還他們,他們樂不得呢。”
周老漢兒就說再說,先打了招呼拿到宅基地申請,怎么蓋就是自己的問題。
周誠志就去找了會計,讓他把周老漢兒家的宅基地申請填好,今天去鎮上匯報工作的時候就批了不用非等張根發。這時候大隊長的權力還沒有人民公社的時候那么大,很多權力都是直接歸于鎮上的,只要生產隊長決定的,鎮上基本就批了。
張翠花聽她關心老頭子,心里舒坦,“頭午就開始割麥子了。”
果然周明光也沒回來,她就對周明愈道:“我去裝吃的,你帶著去地里跟爺和三哥吃吧。”
她把一個柳條編的小箢子拿出來,裝了十五個窩窩頭和一大碗咸菜用塊粗麻布包袱皮蓋著,又裝滿一湯罐的蔬菜湯,再裝一湯罐涼白開,收拾好就讓周明愈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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