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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周歲&表白

六零年代好家庭_影書  :yingsx←→:

  而周培基和他有同有異,自小也是家里的寶兒,因為家里人有手藝四外村來求幫忙的也多,不但給錢給糧還得格外尊重,所以周培基從小也倍有面子。加上有點小錢哪怕四幾年困難的時候他兜里零嘴都不斷,所以他身邊圍著一群孩子,說一不二的霸道性子只比周明愈厲害。

  都說王不見王,孩子王和孩子王也一樣。

  自從周明愈家搬到這里來和周培基家做前后屋,開始還挺融洽,自從周明愈跟周培基鬧崩見天打架之后,關系急劇惡化。

  這么理清思路周明愈覺得其實真的是因為原主,說白了就是孩子和孩子打架,轉身就忘,可大人卻耿耿于懷鬧得不可開交,到最后絕交老死不相往來。

  說起來周明愈從小得他娘偏心,養得虎頭虎腦,力氣又大,在自己的孩子圈里就是個小霸王。長大了更是身材高大修長一把子力氣,可他畢竟還是很能干的,家里有力氣活他也沒落下。

  周培基和他差不多但比他更厲害,小時候像個洋娃娃小姑娘,自小不但爹疼娘愛,爺爺奶奶更寵,加上他們家有手藝得人青睞時常求著幫忙,別人也要恭維他。

  他在自己的圈子里那也是公認的孩子王,打小就必須聽他的,不管玩什么都要按照他說的來,要不他就哭!他一哭別人就遭殃,他家里人就一定以為是別人欺負他。而其他家長因為有求于他家,自然會呵斥自己孩子,一來二去,周培基就成了這一片的孩子王越來越驕縱,大孩子都要聽他的。

  長大一些也是身量纖細皮膚白皙,看起來像個大姑娘呢,可他偏生脾氣比周明愈還壞,要星星不能給月亮,要跳河不能去上吊的主兒。

  自從周明愈一家搬到屋后去住,周培基就沒少挑釁周明愈,開始周明愈不當回事,挑釁就打回去,而周培基明明打不過還總要找他打,屢敗屢戰越挫越勇。

  這么過了一年,有一次他趁著周明愈和周誠廉不在跟前,帶著人把趙喜東打傷了,周明愈覺得他欺軟怕硬是個孱頭,就給他揍了個狠的,鼻血斷斷續續流了好幾天才止住。

  這一下子周培基的娘不干了,跳著腳沖到后街來指桑罵槐喊,說什么周明愈一直欺負她寶兒,她一直沒當回事,結果還得沒完沒了竟然給打傷!周培基娘也是個厲害的,雖然沒有張翠花那么能干,但是跟著自己男人出門干活兒也見過不少世面,罵人的話兒也是一套一套的。

  張翠花怎么能吃這個屈?

  倆女人大戰三百回合以后決交,老死不相往來。后來高級合作社成立分生產隊的時候,周培基家還想在他們二隊,畢竟他們都有手藝,在二隊也算雙贏,卻為了避開周明愈家,就去了四隊。

  屋前屋后住著卻從不打交道,前頭的不會到這個胡同來踩個腳印,后頭的也不會去前頭溜達,路上碰見就當看不見。孩子本來還沒事,打完回頭該怎么怎么,結果見大人不說話,甚至還叮囑他們不許和前頭那群癩皮狗耍,他當然也就疏遠了。一來二去,周明愈都忘了這茬,只以為是兩家有矛盾大家不說話。

  那為什么今天周培基又和他說話了?這幾年原主好朋友就是周誠廉和趙喜東,跟周培基也沒啥交集,他突然跟自己嗆聲,是有些奇怪的。

  周明愈也懶得為這些事兒腦子,還是早點把材料準備好是正事兒,就繼續專心鋸樹。

  槐樹長得直溜,修樹杈子沒花多少時間。

  下了地,周明愈就把那些樹枝都劃拉到一邊去,開始貼著根部鋸樹干。

  周明光趕緊把繩子扔上去,系住,到時候快鋸斷的時候,就可以把樹拉向指定的位置。

  兄弟倆一前一后一起拉鋸,速度就更快。

  莫茹出來看到兄弟倆在拉鋸,笑道:“拉大鋸,扯大槐,姥娘不來妗子(舅媽)來。搟單餅,割燒肉,撐得妗子…”這是她小時候姥娘教的兒歌,原本都忘了,此情此景一刺激居然給說出來。

  周明光笑道:“這歌兒唱得好。”

  莫茹就去幫忙收拾樹枝子。

  周明愈道:“你放著吧,一會兒我收。”

  等一棵鋸斷大部分還剩一點樹皮連著的時候,兩人把樹就給拉倒,“咔嚓”一聲,大樹就倒在胡同里,有周明愈掌舵并沒有碰到別人家的屋頂。

  兄弟倆又合力鋸斷另一棵,而梧桐樹木質疏松,比槐樹好鋸得很,周明光就不再幫他,匆忙吃了飯帶著他和周老漢兒的鐮刀去上工。

  周明愈如法炮制了梧桐樹,然后去和莫茹吃飯。

做早飯的時候,莫茹把昨晚上撿的三只死麻雀讓二嫂放鍋底下燒了,她帶著幾個孩子分著吃,還給周明愈留了一條麻雀腿兒  塞牙縫都不夠,可到底是肉,真香!

  “媳婦兒我得加把勁,爭取這幾天讓你吃點正經肉。”周明愈光著膀子擦用濕手巾擦汗,莫茹過去幫他擦后背。

  “這月份也不可能殺豬,又不是城里,也沒地兒買啊。”再說他們也沒有肉票!

  周明愈笑道:“我想個辦法。”

  莫茹卻腦補了一下老鼠和麻雀,立刻搖頭,“我現在還不饞肉。”倒是有點懷念噴香的大米飯和白面饅頭。

  吃了飯周明愈去處理那幾棵樹,莫茹照顧一下孩子。還是泥蛋兒看孩子,她時不時關注拉尿問題就行。菊花已經滿地跑不需要人看,莫茹給她一根小樹枝,讓她模仿趕雞、鋸樹,她就玩的不亦樂乎。

  莫茹看周明愈把一些樹枝鋸下來就過去幫忙,有些不成材但是結實的木頭,以后可以留著當柴火,莫茹就碼放在空間的角落里。

  周明愈則把樹干按照所需的長度處理好,還要進行剝皮處理。剝皮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他不是專業木工稍微有點棘手。最后索性不剝皮就修理樹枝,等風干幾天再說。

  莫茹估摸十點多的時候,天氣已經很熱,日頭毒辣辣的曬著地面,知了撕心裂肺地喊。她手搭涼棚看了看,除四害完全可以抓知了,為什么一定要麻雀遭殃呢?

  這時候一個細高個子皮膚白凈的年輕人從東邊走過來,看了莫茹一眼,問道:“你們家要蓋房子?”

  莫茹剛要回應,突然想起來自己是傻子呢,她做出面無表情的樣子生硬地移開視線,沒看見他一樣。

  周明愈聽見聲音,扭頭看過去,想了想才認出來是前屋的周培基,“你有事兒?”

  周培基眼珠子往自己家屋后溜,撇嘴:“沒事兒,過來看看。”那傲氣的模樣可不像是沒事兒。

  周明愈尋思他突然跑過來沒話找話,估計是怕自己弄壞他們家的屋檐,“放心吧,一根兒麥秸草也沒碰到。”

  兩家好幾年沒說話,今兒破天荒打交道,他也戒備呢,免得周培基找麻煩,鋸樹的時候早就注意著呢。

  周培基挑了挑眉,就算周明愈做的不錯,自己也不會違心地夸贊,他走過去看周明愈在修理那兩棵槐樹,嘖嘖兩聲,“你這樣剝樹皮,一年也剝不完。”

  周明愈拍拍手,“誰說我要剝樹皮了,我鋸樹枝呢。”他看了周培基一眼,“你有辦法剝樹皮?”

  周培基見他問自己,頓時一陣得意,“當然。”兩步邁過去,兩手在樹干上比劃,“你拿個三棱矬子,尖頭插進去…”這樣那樣地比劃比劃了一通。

  周明愈看了他一眼,繼續鋸樹子。

  周培基急了,“你不信?”

  莫茹瞅著周明愈笑,他們家沒有那種工具,什么三棱銼啊什么長螺絲刀啊,沒有!

  周培基見他不信,那個傻子還在一邊傻笑質疑他,他上來脾氣起身蹬蹬跑了。

  莫茹一怔,小聲道:“他惱了?”

  周明愈:“估摸是想證明自己。”他也是過來人,最知道中二病的弱點。

  果然很快周培基去而復返,手里還拎著好幾樣工具,有扁鏟錘子有粗粗的尖頭錐子,莫茹也認不出是什么。

  周培基把工具往地上一擺,就開始指揮周明愈這樣那樣,證明自己剝皮方法見效。

  莫茹看快晌天,也不再圍觀中二病,而是去準備做飯,還要喂豬、給孩子洗吧洗吧。

  周明愈在周培基的幫助下,倒是找到剝樹皮的辦法,“還挺有用,謝謝你啊。”

  周培基聽他說謝謝,哈哈地譏笑兩聲,拎著工具揚長而去。

  周明愈:…這是來炫耀的?

  他也不忙活起身去喂豬,幫莫茹做午飯,順便給她講講兩家淵源。

  莫茹笑道:“熊孩子打架家長跟著打,鬧得好幾年不說話,這得損失多少人品值啊,以后咱們可不能這樣。”說不定原本兩家可以互相幫助合作發展的,結果白白錯失幾年的時間。

  周明愈但笑不語。

  燒火的時候他打趣莫茹,“不曾想現在咱家你廚藝最好,培養一下,以后當個大廚。”

  這時候也不用煎炸烹調的,大家都是窩窩頭咸菜,連點細面都吃不到。莫茹半鍋湯,一盆子野菜,加一點鹽和農家醬,蘸一滴花生油,那就是他們家的美味。連老爺子吃得臉上皺紋舒緩了很多,抽煙的時候吧嗒得格外歡快。

  莫茹嗔了他一眼,摸摸肚子,“寶寶表示你說得很對。”以前廚藝不好是為什么?調料太多,選擇太多,眼花繚亂,讓她不知道怎么選。

  現在好了,什么黑白胡椒粉、五香粉、辣椒粉、雞精、糖…統統沒有,只有鹽,農家醬,倒是省了選擇。

  所以簡單的苦日子,對選擇困難的人來說,反而是一種解脫。

  哈哈。

  似乎感覺到她高興,寶寶在肚子里動了一下配合她。她熱衷于猜寶寶活動的部位,如果大力晃悠那可能是它的小屁屁,如果小魚一樣拱啊拱的,那是小手?要是一鼓一鼓,有可能是小腳丫…

  莫茹見二嫂看過來,立刻笑著叫了一聲,“二嫂。”又問家里菜園在哪里。

  按照周明愈糊弄他娘的意思,就當她現在只有七歲孩子的水平,很多東西不懂要學。

  丁蘭英眼睛瞪大,哎,會正兒八經叫人,還真是不一樣了。以前傻妮看人直勾勾木呼呼的,說話也硬邦邦像個木偶,不是要水喝就是說餓,從來不會叫這些稱呼。

  她給莫茹指了位置,菜園在村后頭,過三排房子走到底就能看見。

  莫茹跟二嫂道謝踩著蒲襪來到院子,見三嫂在剁野菜和地瓜蔓喂雞,也笑著打招呼。

  三嫂張夠被她驚得一個激靈,張了張嘴沒應出聲來,看著她挺著肚子在院子里東看西看強忍著才沒立刻去找二嫂八卦。

  莫茹站在院子中央勘察一下有什么可藏起來免于禍害的。

  莫妮兒看似傻,其實腦子里記住了很多東西,所以莫茹對這里一點都不陌生。

  普通農家小院,正屋三間,東廂兩間…一間半,西廂兩間,南屋只有空了的牲口棚現在盛放干草。東南角是院門,沒有門樓,只在墻上開了門洞,兩扇木板門,上頭蓋了個草棚子頂,免得風吹日曬雨淋會爛門。西南角是豬圈和茅廁,養了一頭豬,豬圈北邊是雞窩,那里還爬著葫蘆、吊方瓜的蔓藤。

  小院不大,蓋了一圈屋子非常擁擠,中間的天井更巴掌大。

  她又瞅瞅院子里的樹。

  家里沒有水井,東南角影壁墻北邊是棵一掐粗的棗樹,雞窩后面是棵很多年份的老國槐,正房東間外面有棵手臂粗的香椿芽,西間外面是棵梧桐。

  她出了院門,左邊是一棵孩子合抱粗的大柳樹,右邊是墻外一排三棵大腿粗的刺槐,看起來都有年頭了。

  都是有兒有女的,兒子結婚要蓋房打家什兒,就算一般蓋不起房也得打制一點箱籠柜子,所以家家戶戶都會在家里和菜園栽點樹。梧桐雖然木質一般,但長得快做箱子也合用。要是做屋梁檁子,起碼就得槐樹、楊樹這些。

  不過當地人說“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門前不栽鬼拍手”,那鬼拍手就是楊樹,所以村里房前屋后很少看到楊樹。

  她看家里這些樹也已經成材,那柳樹上都是蟲子,很可能木心都被咬壞,不砍的話都被蟲子禍害。

  院墻外面的墻根上也見縫插針種著蔬菜,依然是爬著的吊方瓜蔓藤,想來這瓜菜產量高,容易管理,雞雞鴨鴨也禍害不著所以種的就多。要是在家里種葉子菜,很容易被雞鴨的禍害。

  莫茹估計著到時候她可以存一批吊方瓜,這個東西結果以后長得很快,一個十幾二十斤,一頭大一頭小,中間彎著,其實就和她知道的長南瓜一樣。不過這里的吊方瓜好像不會變黃?

  她看了看天色,也沒有表估摸能有六點?這會兒日頭剛從東邊冒出來,紅彤彤的,陽光下綠樹閃爍著柔潤的光芒,新綠一片,就跟高清壁紙一樣漂亮。

  樹上的花都已經沒了,綠葉成片,真的好美,肯定不是春天了…突然想起什么,她出來的時候,看到二嫂三嫂,她們好像沒穿棉襖啊?

  她為什么還穿著棉襖棉褲?!

  早起來她還聽見二嫂三嫂在下面說要收麥子了呢,那豈不是怎么也快要芒種了吧,俗語說“芒收芒種”,芒種就要收麥子,應該很熱的時候了。

  她居然還穿著棉襖棉褲?難道因為她傻?估計更是因為窮吧。

  好在這棉襖也不厚,棉絮都不暖和了,她并不覺得熱。

  莫茹一走,張夠蹭得躥進屋里,神秘道:“二嫂,昨晚兒你聽到動靜了沒?”

  丁蘭英看了她一眼,“那么大動靜怎么聽不見啊。”

  “小五媳婦這是…好了?”

  “聽她叫人可奇正經,不帶傻樣了。”

  “要是這樣,是不是就得上工掙工分了?”張夠問。

  丁蘭英道:“那得看娘怎么安排,沒看現在小五都不用上工嗎?”

  張夠癟著嘴,這兩口子都不上工,那還不是壓榨他們?“真是傻子也好命。”

  在她看來二嫂也好命,51年嫁過來剛分了田地自己當家做主,日子過得十分滋潤,她56年嫁過來就已經開始高級社,土地和牲口都交出去,一家人都掙工分過日子。

  她又問二嫂有沒有做點什么好吃的,丁蘭英笑道:“上面高粱面菜窩窩,下面高粱地瓜干黏粥,你還想啥唻?”

  張夠扯著調子,“地瓜湯、地瓜饃,離了地瓜不能活,鍋上鍋下都是紅面面,吃得人里里外外都膩歪。”她趁著婆婆不在家去抓了一捏咸菜塞嘴里,對丁蘭英道:“眼瞅著就芒種了,三夏大忙累過去分麥子,二嫂,咱家怎么也該吃頓白面餑餑吧。”從小到大她就沒撈著敞開肚皮吃頓白面餑餑,聽人家說老周家以前收麥子的時候能敞開肚皮吃一頓,可她來了以后就沒撈著!

  自己真是命苦。

  丁蘭英沒忍心戳破她的夢,張夠從嫁過來那天就憧憬能敞開肚皮吃頓細面,結果一夢到今天也沒實現。

  這時候張夠聞到鍋底下飄來的香味兒,“二嫂,熟了,快掏出來。”

  丁蘭英哎呀一聲,“你不說我差點忘了。”

  張夠:你能忘了?你怕是想獨吞吧。

  燒熟的耗子和個黑炭一樣,張夠也不怕燙,摔打摔打,麻利地拆成幾塊用個草葉子端著,“二嫂我去給泥蛋兒和攔子兒吃啊。”說著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塊,嚼吧嚼吧,“真香!”

  丁蘭英忙道:“給小五媳婦兒留點兒。”

  “二嫂你真操心,她跟著小五什么好東西吃不著,那雞蛋能少吃了?”張夠說話的時候還趕緊瞅一眼大門外,免得被婆婆聽見討罵。

  且說莫茹出了家門往西,出了胡同再往北,順著泥土村路往后頭去。

  她沒懷孕的經驗,冷不丁挺著個大肚子,腳上穿著不習慣的草鞋,總覺得下一秒可能要摔倒,不得不小心翼翼盡量適應。

  路上有幾個六七歲的小孩子瞅著她,都笑嘻嘻地喊:“傻妮兒,傻妮兒,放個大臭屁,摔個屁股墩兒!”

  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最喜歡欺負身有殘疾的人,不知道善惡是非,只要家里大人不約束,那就會變本加厲,以往他們沒少往莫妮兒身上扔石頭。

  莫茹可不慣著他們,朝著他們惡狠狠地做個鬼臉,嚇得他們嗷嗷嗷地跑,“傻妮打人了,傻妮打人了!”莫茹就看有大人從門縫里往外看,她哼了一聲繼續裝什么也不知道地樣子往后面去。

  莫茹一邊走一邊觀察,入眼所見都是周家那樣的黃泥草房,偶有幾戶地基用了青磚和石頭,其他大部分都是土坯到頂,屋頂也沒有全部覆蓋瓦片的,都是木梁檁架托著屋頂,然后用泥壓著麥秸草覆蓋。麥秸草時間久了發黑、腐爛,很容易漏雨尤其大雨的時候外面大雨屋里小雨,家家戶戶都無法避免。她不由得想起從前周愈給她講的一個野史故事,說劉墉家里雖然也是麥秸草屋頂,但是人家是浸過桐油的,所以不會漏雨腐爛。

  嗯,她還得想辦法和周愈一起住不漏雨的舒服房子!

  一路走來,她留意著誰家有什么果樹。

  這時候院墻都不高,家里有棵樹外面看得清清楚楚的,她尋思著最好有蘋果樹,在空間里攢點蘋果也挺好。

  她走到了村后頭,正好碰到周明愈去河里挑水澆菜,立刻顛顛跟上。

  周明愈:“莫茹,你去菜園等著,河邊滑。”

  莫茹:“我在上面等你好了,咱倆說說話。”

  這時候路上不少人挑水澆自家菜園和自留地,他們看到周明愈的時候趕緊走開,招呼都不打。

  莫茹覺得有點奇怪。

  她悄悄跟周明愈說是不是想辦法分家,但是可以不分產,這樣才好把糧食人不知鬼不覺地藏起來,否則一大家子一起,她沒有辦法瞞過婆婆和倆嫂子。

  周明愈一聽自然支持,“我試試娘的口風再告訴你。”

  莫茹甜甜一笑,“老公最厲害了。”

  肉麻得周明愈腳下一趔趄,“別瞎說實話。”

  周明愈下河底打水,莫茹在岸上又看了一圈,發現那邊有一間小小的草屋子,前面是一片空地,垛著草垛,竟然沒有種糧食和菜,估計是土不適合?

  河邊有幾棵柳樹,還有一些棉槐條子,蒲子等。

  莫茹小聲道:“周愈,我回去拿把鐮刀,咱們割點這些老的條子存著。”

  這些也可以當燒火草啊,什么都很寶貴的…她感覺自己現在進入了一草一木都是寶貝的階段。

  棉槐條子可以編筐子,一般夏末秋初的時候就被砍光了,還有蒲子既能燒火還能編草鞋、幛子,所以一般也剩不下。這些可能是漏網之魚,既然見到,當然要收起來,否則多浪費啊。

  周明愈讓她呆著,吃了早飯他來割。

  就在這時候,一個干瘦矮小的少年朝著他們跑過來,直接無視莫茹跑到周明愈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哥…張金樂又在那里抖威風呢,說周家莊他們老張家才是老大,你們老周家滾蛋。”

  趙喜東比周明愈小個月,個子卻小一大截,看著跟十三四似的。因為又干又瘦,皮膚還白,像個大姑娘,哥倆叫他豆芽菜。趙喜東還有個外號是別人給他起的,叫秤砣,說他個子不長都是心眼子墜的。

  趙喜東家是三隊的,家里兄弟姊妹六個,他爹娘貪便宜偷懶耍滑也是出了名的,大大小小一家子綁起來都不頂老周家一個男勞力掙的工分多。

  以前不掙工分的時候,趙家就常年吃不飽穿不暖,爹娘倆慫恿著孩子在村里亂串游,逮著誰家吃飯就賴著不走,臉皮薄的不好意思趕,意思意思也能給口吃的。誰家也不富裕,你一天還行,三天人家就不待見。小孩子餓怕了,好不容易有家臉皮薄愿意意思的自然是咬著不松口見天賴在那里。要是人家有孩子更好辦,就說找孩子玩兒,有的父母就早早把孩子打發出去不許在家里,他們也賴到吃飯也不散伙兒一定要跟著人家去。

  所以很多人直接翻臉,禁止老趙家孩子去。

  只有趙喜東從小跟著周明愈,小尾巴一樣大哥長大哥短地喊著,見天蹭周家飯吃,而周明愈雖然驕縱張揚,對他倒是挺照顧。不但自己照顧他,還讓小叔叔周誠廉也照顧他,經常揣個地瓜或者窩窩頭之類的偷偷給趙喜東吃。

  尤其抗戰那會兒,家家戶戶都吃不飽,周家也一堆孩子呢哪里有東西給他吃?不過每當他餓得兩只眼珠子發綠的時候,周明愈還是會把自己嘴里的省下一口給他吃。

  因為他覺得他們是好兄弟,畢竟從小趙喜東一直把周明愈當英雄一樣崇拜著,一口一個哥叫得可親了,大大滿足了周明愈的虛榮心。

  這種情況在周明愈結婚以后,確切說應該是周明愈被打了頭以后開始變化。

  半個月前周明愈之所以和張金樂打架,就是因為趙喜東跑來說張金樂污蔑周家和四類份子搞親家,說周家一家也跟著腐壞是人民公敵,是社會主義的蛀蟲。周明愈就對張金樂更加看不起,一次狹路相逢的時候,雙方都有意沒事找事,趙喜東拿石頭扔張金樂結果就打起來。

  周明愈為保護趙喜東被人打了悶棍昏迷兩天,“蹬倒山”周誠廉怕他就此一命嗚呼哭鼻子抹淚的要去找張家拼命,結果被張翠花給鎮住了。

  有日子沒見,不曾想一大早趙喜東又跑過來說這話,周明愈自然不想理睬。

  他和原身性格不同,按照莫茹的話說那是天塌了都八風不動的人,不待亂陣腳的,當然也不會沖動更別想忽悠他。

  他道:“我挑水呢。”

  趙喜東一愣,挑水算什么事兒啊?在“周八路”眼里,打仗才是最重要的。

  莫茹冷眼旁觀,以她和老公的默契,立刻就知道不喜歡此人,她就在前面先走一步,周明愈挑水跟上。

  趙喜東追上去,“哥,咱就由著他耍抖擻?”

  周明愈道:“再去打一架?”

  趙喜東覺察他語氣不善,有些怔,還用自己說去打?難道不是周明愈一聽就沖過去嗎?“哥你頭沒事兒了吧。”

  周明愈嗯了一聲。

  趙喜東亦步亦趨地,“哥,你這幾天怎么沒去我家?”周明愈去趙家玩,只是他隱晦的說法而已,實際是揣倆地瓜給趙喜東動的。

  周明愈道:“要忙夏,家里脫不開人。”

  “那…”也不能不管我啊,趙喜東苦著臉,腳下踉蹌一步差點摔倒。要擱以前周明愈一手就能扶住他,這一次卻沒看見一樣追著莫茹去了。

  趙喜東差點叫起來,怎么不管他?腦子是真的被張金樂打壞了?這些日子他沒來周家,周明愈也不去找他,結果他天天挨餓,滋味可不好受。

  他咬咬牙追上去,“哥,我幫你澆菜。”

  周明愈道:“你們家也有活你快去忙吧,回頭還得上工呢。”

  村里半大孩子都要上工,割草、打掃牛棚豬圈的,這個時候還要去棉花地拿蟲子,活兒也不少。

  趙喜東以前都跟著周明愈,結果周明愈二隊的活兒不干跑去三隊幫他干,自然比他爹娘加起來掙的工分還多。如果周明愈至此不再幫他,那他爹娘都饒不了他,他自己哪里掙得出那么多工分?

  周明愈沒有半點要敷衍他的樣子,挑著水健步如飛地把趙喜東甩在后面。

  趙喜東還想追上去,想到張翠花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似笑卻冷冰冰的眼神,他心里又不舒服不想過去受閑氣,結果一愣神的功夫,周明愈已經走遠了。

  太陽出來很快就要上工,張翠花可沒時間在家呆一天,他得先聽她安排接下來的活兒。他不用上工,可不是要在家里干待的,更不是要去給趙喜東白干活的。

  以前那情況張翠花沒少生氣,可原身仗著自己娘從小慣他根本沒當回事,現在自然不會再和從前一樣。

  周明愈和莫茹去了菜園,張翠花正彎著腰不抬頭地忙活著,拿蟲子、薅草、掐掉生病的壞葉子…伺候孩子一樣精心。

  周家莊現在實行高級社,老百姓都還有自留地,按照人口和成分分配畝數。一部分在大田里,小部分在村頭村后的邊邊角角,這些零碎地邊被收拾成菜園,一家一塊用樹枝、高粱秸、玉米秸編的幛子圍起來以免雞雞鴨鴨的過來禍害。

  周家有九分地在大田里,二分地是邊角菜園,眼前有一分多,另外還有兩塊巴掌大的零碎兒,一塊栽了蔥,一塊種點豌豆。

  莫茹看這菜園里種了很多菜,長得郁郁蔥蔥的,菠菜、韭菜一直吃著都快老了,還有黃瓜、扁豆、瓠子,茄子、洋柿子(番茄)等,另外有一架小方瓜已經可以當菜,小方瓜其實就是綠皮西葫蘆,但是比西葫蘆更大一些,味道更好,當地人喜歡用這個加點面粉煎方瓜餅子。

  還有吊方瓜也在菜園地邊上種了不少,現在也結了指頭長的瓜紐兒,等盛夏的時候就會碩果累累。

  除了蔬菜,這里還種了幾行棉花。

  她聽周明愈說在生產隊里上工掙工分,夏秋分兩次口糧,當然口糧也有最高限額。哪怕你家工分再多,一個男勞力現在一年最多分440斤糧食,包括細糧、粗糧和雜糧,鮮地瓜五斤頂一斤。

  看著好像不少,可這時候肉魚蛋奇缺,個個肚子里沒有油水,一個干沉活兒的男勞力一頓吃一斤都不夠,更何況是一天。口糧不夠就要自留地補貼,所以自留地除了種點蔬菜,其他大部分都是地瓜,輕易不會種低產量的作物。畢竟地瓜最劃算,一畝地再差也能收小兩千斤,有這個頂著家里基本都能吃飽。

  所以大家都說,“自留地跟分兒一樣,可是咱們社員的命根兒,要是沒有自留地,大家日子只怕真不好過呢。”

  而老周家男勞力比別家更能干,個個都能拿十分,不像老趙家男人拿個女人工,女人拿個孩子工。所以種著自留地有人還挨餓,張翠花雖然不說心里是不大瞧不起,總跟家里人說不要妄圖學那些懶漢子懶婆娘,一家子好吃懶做云云。

  莫茹覺得婆婆是個很能干的人,據說以前還有敞開吃大餑餑的日子,后來雖然沒得白面吃,粗糧還是管飽的,也沒說像別人家那樣為了一口吃的打得臉紅脖子粗的。

  她感覺自己和周明愈要做什么,只要做通了婆婆的思想,那就事半功倍。

  周明愈拎著筲過去沿著菜畦澆水。

  莫茹則小心翼翼地走進去,免得踩到菜還要小心摔了,劉姥姥進大觀園一樣東瞅西看,滿懷希望,尋思有沒有可以放在空間里的,好讓她試試自己的空間功能。

  張翠花直起腰來看她一眼,“你也來啦。”

  莫茹小聲道:“娘,我來跟你學學打理菜園,以后這些事兒交給我。”

  張翠花就跟她講在菜園里要干什么,不同蔬菜不同方法,重點做什么等等,莫茹聽得十分認真,連連夸贊張翠花是種菜能手她要好好學。

  張翠花聽她小嘴巴巴的那么甜,心里挺高興,這樣生出來的孩子不但不傻,隨娘的話還靈光呢。

  莫茹看一架扁豆和長豆角結得果實累累,都有指頭長,過幾天就能摘著吃。蔬菜間有很多各色蟲子在蠕動讓她身上一陣陣起雞皮疙瘩,她讓自己努力克服不適,悄悄把蟲子給丟進空間試試看能不能活。

  周明愈看到她的小動作,給她努嘴,示意她過去。

  莫茹就走到周明愈身邊,他伸手扶著她,把多拔的菠菜和韭菜遞給她,擋著讓她收進了空間里。

  韭菜還能割一茬出一茬,菠菜卻不行,這時候有的開始發黃變老,過些日子就要拔掉種蘿卜所以莫茹就多收一些。除此之外,她還掐了一些瓜藤的嫩葉子放進空間里,以后也可以摻在窩窩頭里。

  差不多了,周明愈:“娘你還得上工呢,快回去吃飯吧,菜園我和妮兒收拾。”

  張翠花看看日頭半竿子高,撲棱撲棱身上的土,“我有數呢耽誤不了,咱家里還從來沒遲到過呢,最多就是隊長走上十圈。”

  他們生產隊長為了對付那些遲到的社員,規定吹哨之后,他在集合的地頭轉圈,要是二十圈不來的,就扣三厘工分。哪怕你下一步就來了,那也沒用!

  她看別人都陸續離開菜園,周圍沒什么人,張翠花就朝著兒子招手讓他到跟前兒去。

  看她神秘的樣子,莫茹主動去另一頭看看,收集一些可以送進空間的野菜。她發現有棵當人人稱云青菜的野菜,現在還很小,但是長大以后能有一米半高,長勢很快可以每天掐嫩葉子當菜。

  她撿了根樹枝兒連土挖出來,把根兒攢了攢,也悄悄送進空間里。今年下半年自留地會被收回去,到時候集體種菜,只種高產的蘿卜豆角,類似青菜、菠菜、黃瓜、西紅柿等會被打上資產階級的標簽,“寧要社會主義草,不要資本主義苗”,那是要被割掉的,你就算在河邊地頭或者自家哪里種上兩棵,也是要被糾察隊給鏟掉的。

  野菜就不要緊了,這是社會主義草,沒人會拔掉的,到時候可以在家里種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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