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九章 繼往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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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哲離開了內衛，走到門口，卻覺得冬日暖陽竟然讓他生不起暖意。對于遲長青所做，他也想過，因此更明白自己做不了，自己做，只會像遲長青說的，陷入到人情世故里。

　　剛一出門，卻見到了馬車邊上天書的一群弟子們在等待，還有幾個陌生的面孔，看那服飾便明白，那是乾坤門的弟子。

　　“師傅。”宣諾，馬小寶以及苗小萌幾人停止了議論，看著周哲。

　　周哲點了點頭，最后目光停留在曾玲姍的身上：“是為曾玲姍的事？”

　　幾人點頭，周哲一揮手：“走，去駙馬府，一起找楊覺。”

　　馬車停在了駙馬府的門口，周哲遠遠的便聽到了一聲叮叮當當的聲音。

　　“你什么都不管，我每日里都為我那弟弟擔驚受怕，我們李氏皇族，只剩下了他這么一個男丁。周哲裝聾作啞，遲長青咄咄逼人。。。”

　　周哲給了眾人一個禁聲的聲音，給仆役們揮了揮手，悄悄的往里走。

楊覺的耳力很好，自然聽得出是周哲帶著一眾徒弟們到了。妻管嚴楊覺立刻擺手　　“九兒，別說了。”

　　李九陽依舊喊道：“我就要說。。。”接著，楊逸的哭聲也隨之傳來。

　　周哲進入院子，看到的，便是李九陽提著劍，旁邊的兵器架已經倒了，花盆碎了一地。

　　看到周哲進門，楊覺臉色尷尬，朝周哲點頭算打過招呼。李九陽依舊拿著劍，手牽著楊逸，虎視眈眈的看著周哲和其他的天書弟子。

　　“掌門。師伯。”苗小萌幾個弟子只是問候一聲便擠在辛追身后。

　　“師姐！你這鬧得哪一出？”周哲看了看身后，又對苗小萌喊道：“帶楊逸去玩，我們大人說話。”

　　苗小萌苦著臉：“我們年紀也不小了。”但還是走過去拉走了楊逸。

　　李九陽臉色不善的收起了劍，隨后拋到了一旁的兵器架上，穩穩的掛在了上面。

　　“周哲，我沒你這個小師弟。”李九陽說的是氣話，任由誰都能看出來。她不是不懂事的人，在周哲來的時候恰好吵架，恰好讓周哲聽到，肯定是帶著目的的，這一點，周哲和辛追也都明白。至于這目的是什么？肯定就是李佑那孫子。

　　周哲撓撓頭，硬著頭皮：“師姐，你想鬧哪樣？”

　　楊覺摸了摸鼻子，拍了拍周哲的肩膀，和其他人離開，院子里，只剩下李九陽和周哲。

　　“我問你，遲長青那些動作，是不是你指使的？”

　　“什么動作？”周哲裝聾作啞，遲長青能做什么？無非就是時不時放狗嚇唬嚇唬李佑，讓他規矩點罷了。

　　“你真不知道？”李九陽皺著眉頭，上下打量著周哲，看他不似作偽的樣子也有些納悶。

　　周哲笑道：“師姐，你看我這不剛從山東道趕回來，看看那邊的布防，哪有閑工夫管這些。到底怎么了？我剛才怎么隱約聽到你說李佑的事？李佑又作妖了？”

　　明明是遲長青沒事就敲打，周哲偏偏說李佑作妖，這其實也是一種態度了，李佑的罪，殺個千兒八百次絕對不算多，現在能留一條命，還真是政治需要。

　　李九陽嘆了口氣，搖搖頭。

　　“我那弟弟如今哪還敢做什么妖，他只想活命。”李九陽看著周哲，眼神帶著她那敏銳的洞察力，想從周哲的臉上看見一些東西。

　　周哲點頭：“我知道，其實你真的不必擔心。遲長青若是要誰的命，早就要了，放狗也不是嚇唬他李佑，而是那些圖謀不軌的人。”

　　李九陽腦子里思忖一二，大致也明白了周哲和遲長青的態度。

　　“大戰將起，星城即將成為天下的焦點，如今各門各派剩余的人都在趕往星城的路上。有些人以為大戰將起，敗了便罷，若是勝了，也該想想戰后了，總會有些動作。遲長青這也是防范于未然，否則，萬一出了事，總不能怪罪李佑這個皇帝的。師姐，你明白么？”

　　李九陽看著周哲說話態度誠懇，雖然言語里帶著對李佑的不屑，還是沒有要取他性命的意思便放下了心。她也明白，李佑罪不可赦，現在的情況，能保住命，就算好了。

　　“明白，小師弟，我剛才也是急了。畢竟，我就那么一個弟弟了。李氏皇族。”李九陽搖了搖頭。

　　“走吧！去看看楊逸。”周哲擺出了個請的手勢，依舊像往常一樣示意李九陽走在前面，李九陽沒有推辭。

　　另一處院子稍微大了些，短短的一會功夫，他們竟然搭起了燒烤架，準備烤肉了。

　　楊覺看著周哲來了，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小師弟，你們說完了？”

　　周哲笑著捅了捅楊覺的肚子：“以后不帶這樣做局的，有事情直接說。”

　　楊覺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哪是我。你還不知道？”說完，還擠眉弄眼看了看辛追，意思你也一樣，還不是妻管嚴。

　　周哲沒脾氣。擺了擺手：“得！不和你說這些，今天找你來，是問問你對嚴寒把他乾坤掌門的位置傳給曾玲姍的事，你怎么看。”

　　楊覺一攤手：“我沒什么意見。你呢？”

　　“沒什么意見？那是什么意見？”周哲摸不著頭腦，看了看站在場邊，跟個木樁一樣站著的幾名乾坤陣子：“你給個說法，曾玲姍能不能成乾坤門的掌門。這可不是小事，雖然我們也知道，還無法確定能否戰勝星主，但未來的事，也要考慮考慮的。”

楊覺在廊檐下的地上用袖子撣了撣灰塵，隨后拉著周哲坐下才開口　　“你是怎么想的？”楊覺的眼睛看著周哲，周哲點頭，看向了場上的曾玲姍，想著遲長青之前和他說的。

　　“我贊同，而且，我想著這些天書的弟子未來，都能自己出去開門立派。不過這可就苦了你這掌門了。”

　　楊覺看著周哲微笑不帶著一絲陰霾的臉，問道：“是遲長青讓你改變了主意是么？”

　　周哲一愣，回頭看著楊覺，隨后笑了：“你其實一直都那么聰明。”

　　楊覺笑著搖搖頭，悵然。

　　“我就說說我的想法吧！”

　　“你說。”

　　“若是沒有近幾年發生的這些事，我倒是想，戰后大盛一統天下，什么山門通通都去見鬼。但現在看來，有些事其實不能只怪那些門派，大盛本身也是個門派，只是不叫掌門叫皇帝。即使如今有你攝政王，不也有陸斗崖這種小人當朝？”

　　周哲打開楊覺調侃的手：“拿我開什么涮，我就是個名義。”

　　楊覺點頭：“不開玩笑。大盛若是一統九州，君王賢明，官場清廉，但這個龐大的帝國總有君王駕崩，官場新老交替，能代代保證萬世太平么？”

　　“不能。沒有什么制度是萬世不衰的。總會有茍且，哪怕是賢明的君王，也會用小人去為他的統治開啟方便之門。”

　　“所以，一家獨大，不如百花齊放。我楊覺雖然為天書掌門，但也能看到。若是戰后，無論勝敗，一個凝聚在一起的天書有多可怕。今日，因為出現星主，我們有同一個目標。他日呢？沒了敵人，就會有新的敵人出現。那些因為你我而團聚在一起團體也是利益團體。小師弟，你好好想想？”

　　周哲當然明白，只是一個王朝換了個說法，名叫天書門而已，但實質，和以前并無二致。

　　“是啊！龐大的利益群體，強大的團隊，會碾壓一切世間不服的力量，包括如今我們的盟友。所以，你贊同？”

　　楊覺嗤之一笑：“若說私心，我巴不得天書強絕無匹。但身為師傅一脈相傳的我，不能這么做。這是對天下的不公平。天書的絕學，也不屬于天書，本就屬于那些往圣，我們不過是繼往開來的過客。”

　　“過客。”

　　“是啊！過客。你一身絕學，不過傳承上古，我一身絕學，不過傳承上古留書，我們不能代表先賢把那些絕學束之高閣。應該傳播出去，無論是出于對往圣的交代，還是出于對天下的公心。所有的人，應該有拿起武器反抗不公的能力，至少在這九州，是如是。用那些條條框框去限制，不應該是這個世界該有的面目。”

楊覺的眼睛猶如星辰，說著這番話聲音不大，卻振聾發聵。他繼續不緊不慢道　　“星主布局的天下，除了海量的行尸和他深不可測的實力，便是這猶如棋盤的網格，也就是那些虛偽規則。若是我們只打破了星主的肉身，靈魂，卻沒有破開他留下的規則，他日還會有一個，兩個，無數個星主。應該告知人們，修靈順應天道，強以自身。人人爭強，人人為強而行強者之道才是這個世界應該有的。”

“所以我同意曾玲姍去當乾坤門的掌門。也同意其他天書弟子各自開宗立派。”楊覺指了指苗小萌　　“苗小萌可以重開血月堂。宣諾可以和袁緣方芳另開一門傳承陣法之道。馬小寶可以重開天擎宗。。。。。”

　　周哲看著楊覺堅定的眼神，笑了。

　　“大師兄，你想這個問題多久了？”

　　“最近，有空便想想。怎么？”

　　“和遲長青的想法如出一轍，我算是服了。為何當初孫師伯將掌門傳給你，然后才是我。”

　　“我比你大，你站在我這個位置上未必不會這么做。”楊覺笑呵呵。

　　周哲搖頭：“那你去和曾玲姍說？”

　　“一起吧！”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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