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各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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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正逢雨季。
京城的遲長青忙著播撒惡魔的種子，而蘇道三，已經帶著八萬來自各個省道的駐軍開赴到了小旗山外五十里的地界。這是個想當保守的距離，當初，周哲攻打小旗山的時候，直接是大軍營門正對小旗山的城門，距離，也不過數箭之地罷了。
當然今次的情況是不一樣的，來之前，蘇道三已經收到了內衛的情報，劉茂盛，魏藍，厲飛，石巖，每人號稱一萬軍士，四處攻伐，州府官員望風而逃，縣城聞風投降。更是數次進逼突襲河西省會所在臨西城。若不是馮勛謹慎小心必然為敵所趁。
蘇道三看著戰報不置可否，他和馮勛那個小衙內打過交道，什么是謹慎小心，第一次見有人把縮頭烏龜說的這么冠冕堂皇的。
“北原軍郭大勇部到哪了？有消息么？”
傳令官抱拳回應道：“已經至小孤山以北十里。是否該與大軍會師？”
蘇道三看了看地圖，標注了位置，隨即便發布命令道 “命郭大勇部不必與我部匯合，直接命他們去搜尋劉茂盛騎兵主力。開什么玩笑，劉茂盛怎么可能有四萬騎兵。”
“得令！”傳令官當即便帶著令騎拍馬北走。
此刻，小旗山的山口，駐扎著數百人，他們自然不是作戰部隊，而是時刻維持著小旗山和劉茂盛各部聯絡的傳令官。
河西軍并非完全被裹挾作戰，至少按照林小二的法子，將河西軍部分普通軍士留下作戰的策略是對的。這些人原本就是逃難的難民和后在河西招募的軍卒，家人也多半就近安置。西山派和飛劍山莊以及京城來的勛戚把河西弄的一團糟，他們早就有些不服管了。
如今，有了宣泄口，加上魔龍騎的赫赫威名，更因為家里得到了保障，這些人，比誰的干勁都足。而且，劉茂盛的名義是打著一方人保一方水土，而不是說什么攻打京城清君側之類的玩意，這些人就更知道，只要贏了，就不會有事。
林小二抱著一盆子肉塊蓋澆飯正吃的起勁，一名探馬風風火火的跑了過來，泥水飛濺。
林小二氣不打一處來問道：“跑那么急做什么？前面什么情況？”
河西軍的斥候忐忑不安的說道：“報！報！報將軍。”
結結巴巴林庭武就更火大了，飯盆子往桌上一丟喊道：“懂不懂規矩，傳令兵報信先捋順了舌頭再說話。喝口水，深呼吸。”
河西軍的斥候無奈喝了口水，深呼吸，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那么緊張了，果然，魔龍騎有一套。
“報告將軍！朝廷大軍已經在小孤山東邊五十里開始安營扎寨。估摸著，二十萬人。”
這一出口，周圍不少人直接呆愣當場，二十萬，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們淹死，整個地下城內能作戰的部隊不過一萬人而已，怎么打的過二十萬人。
林庭武掃視了周圍一眼，有幾十位是魔龍騎里面的老兵，是留下給他方便指揮用的。和他們對視，總是會讓林庭武安心。
他坐下重新端起了飯盆說道：“該出門的斥候出門，把情況通報給劉大胡子。其余人，吃飯，待會和我去踹營。”說完，便用大勺子往嘴里塞了口飯。
魔龍騎們聽了這話，紛紛笑出了聲，樂呵呵的繼續吃飯。
河西軍不少人有些慌了神：“踹營？將軍我們聽錯吧？他們可是，可是有二十萬人啊！”
“二十萬人怎么了？告訴你們，我周哥當年就說過，敵人營地人數越多，踹營越容易取得效果。你們這群蠢材。你們到時候跟我去變成了，不敢來的，到時候看你們誰還有臉回去，有臉一個桌子上吃飯。傳令兵，去通知下面的弟兄，愿意隨我踹營的，吃完飯上來集結，我不要許多，一千以下。”
說完，劉茂盛罵罵咧咧道：“這群新兵小王八蛋，打老子打的倒蠻兇，感情遇上人多就慫了。”
“哈哈哈！”魔龍騎們哈哈大笑。
飯點一過，大約五百名河西軍被集結在了一起，林庭武用嘲諷的眼神看著地下城的城門口和傳令官說道 “河西軍不行啊！這都打到家門口了，還這么慫包，等人刀架在脖子上你們還這么慫可就遲了。打仗，咱們伙食比他們好，武器比他們好，還有我師傅這墓穴當城池。他們二十萬怎么了？也不過五十里外扎營，當年我周哥就貼著天宇閣的臉扎營，就他們那點能耐，不夠看。”
這一聲辦帶輕蔑敵人，半帶嘲諷河西軍的話終于還是激起了不少人的斗志，陸陸續，有人從城門里走了出來。
林庭武滿意的看著出來得數百人說道：“好！不錯！算你們一個。全部都有，上馬，至于沒馬的，就在這歇著，寫好了名錄，下次再踹營，你們跟著我上。”
魔龍騎的老兵知道林庭武在干什么。這是選鋒，每一支隊伍都要有一群拔尖的人，有勇氣的人帶著那些稍微膽怯的人沖鋒，或者監督他們打仗，另外，河西軍的軍官幾乎被清洗一空，勢必是要讓一些軍士們成為新的百夫長和千夫長的。現在林小二做的，正是選鋒的第一道，勇氣的試煉。
數千人連斥候都沒有派出去，直接踏破泥漿，直奔蘇道三的大營。
蘇道三的大營剛扎好了營，正在埋鍋做飯，卻是一隊人馬近千人直接殺到了他們面前，讓前營一陣騷亂。雖然斥候已經提前給了消息，可誰能想到，對方直接莽了過來。
林小二舉著錘子，騎著他黑色的巨狼直接往著營寨正門沖殺而去，到了將近一箭之地的時候大喊一聲 “準備放箭。”
“射！”
隨后，便一個轉彎從營門口劃過了一道弧線遠遠離去。
箭矢射入的轅門，不少人朝廷大軍的盾牌上插滿了箭矢，當然，還有不少人直接被這一捧突如其來的箭雨給打懵圈了。
那些，來自河南道和山東道的也不乏老兵，紛紛納悶著對方為什么不按照規矩來，難道不應該先通報一聲，罵兩句么？
他們不知道，林庭武根本沒這些彎彎繞繞花里胡哨的規矩，他是個實誠人，踹營就像踹人，往后腦勺去就好了，抓住三點，快準狠。
蘇道三遠遠看著前營，一名前軍的傳令兵慌不擇路跑了過來喊道 “大帥，前面打起來了。”
蘇道三看著慌亂的傳令兵一鞭子直接抽了過去：“慌什么？想擾亂軍心么？讓前軍死守營寨就行，他們就一千來號人，瞧你們一個個出息的。”
傳令兵離開，前軍這才安生了下來，蘇道三給出的不是最佳答案，但也算是及格的答卷。
可蘇道三萬萬沒想到的是，對面的統帥不依不饒，似乎有你們不出來我不走的架勢。帶著一千來號人，繞著整個大營所在的營區緩緩走動，像閱兵一般。
最可恨的是林庭武每到一處的營門，便大聲問道：“你們將軍可在？不如出來和我大戰三百回合？”
周哲要在這里，絕對會看傻眼，這分明是他以前給林小二講故事時說的那些。
但偏偏，人數多的一方，往往最不愿意斗將，更是看清楚來人，一個個退的八丈遠。開什么玩笑，和立地血煞林小二單挑，除非四大派的核心，否則誰有那個能耐。
林庭武可不只是在削弱敵人的士氣，此刻的大軍，剛剛扎營，埋鍋做飯，正是最疲憊的時候，而且，誰都知道他們人少，小隊人馬對付不了，大隊人馬不可能出來。
林庭武轉頭對魔龍騎的老兵們喊道 “兄弟們，給河西的小王八蛋們上上課。”
一群新兵納悶的看著魔龍騎們要怎么做。
魔龍騎也不多賣弄指著營地說道：“他們營地空隙大，是為了防火，也為了防止偷營。咱們轉了一圈了，數過營帳沒？他們頂多十萬人，根本沒有二十萬。”
不少傳令兵這才恍然大悟，他們是算錯了。
一名魔龍騎又指了指營地里的馬廄說道：“就那么幾排馬廄，說明他們騎兵不在大營，或者，根本就沒有，那些人手，當斥候都夠嗆。”
“還有！看看著車轍，進大營的糧食有限，他們的糧倉不在大營。小王八蛋們。看明白了么？老子們當斥候的時候，你們還在家玩泥巴呢吧！”
“哈哈哈！”
隨著魔龍騎老兵們的大笑，一眾河西軍一個個臉漲的通紅。林小二和魔龍騎們對視，便知道，成了。
一支隊伍，想要有戰斗力，光給好的待遇，只是其次中的其次。只給好的待遇，只會養出一群少爺兵，但適時的侮辱他們，打擊他們，把實實在在的東西交給他們，他們便會有奮力爭先想要證明自己表現自己的勇氣和決心，而這，便是統帥需要的成長。
林庭武不知道如何形容這種手段，但他知道怎么用，因為，周哲也是這么干的，并且，在干完了后給魔龍騎們說過這些，最后，一醉解千仇。
林庭武笑完了才說道：“小王八蛋們，知道為什么他們是魔龍騎而你們還是小王八蛋了吧？差的遠著呢！現在給你們機會，好好學，好好看！你們都走遠一些，咱們哥幾個，露一手。”
“好嘞！”
驅使大隊人馬遠離營地，林小二帶著十幾人，一人一批巨狼，忽而近忽而遠，魔龍騎在把控射程，不斷的將箭矢射入營內，幾乎，是箭箭必中。
而林庭武，則甩著他的鐵錘肆意的破壞那些剛建好還沒來得及挖深壕的營寨木欄柵。
幾個人不說蝗蟲過境，但絕對是讓營寨內的人苦不堪言。
大營內，蘇道三臉色鐵青，就一個林庭武，帶著十幾人，可偏偏，蘇道三還真拿他沒辦法。他忽然有些后悔讓郭大勇帶著全部騎兵去河西腹地搜尋劉茂盛的主力了，就應該先回來把所有的河西軍逼入到地下城內。他完全沒意識到，問題其實根本不是軍略的問題，而是勇氣。
他若是直接整備好，帶著前鋒逼入小旗山的城門口，措不及防下，林庭武可能會吃些虧，但現在，他只能當個軟泥粑粑，任人揉捏。
蘇道三一旁的米大力不忿道：“侯爺，讓我帶人上去拼他娘的一波，他們也就十幾人。”
蘇道三看著忠心為主的米大力，還是沒舍得，他擺擺手，隨后小聲說道：“大力，你的忠心我理解，但是那十幾個人，你們對付不了。那是林庭武和十幾名魔龍騎。”
米大力眼睛都直了，心中剛打起來的小發動機立刻拋錨。立地血煞林庭武，魔龍騎。曾經作為散修混跡江湖的時候就聽說過，魔龍騎河床沃土一戰，一夜殺了數倍于己的散修，而林庭武更是一人獨扛天演秘境戰團輪番攻擊。這樣的對手，根本不是他能對付的。
蘇道三看著米大力的表情，忽然笑了。
“別說你，看看咱們的御林軍兄弟，沒有人不怕的。但是記著，他們人數不多，只要咱們步步為營，緩緩逼近，他們還是得乖乖縮回地下城。這是軍略，不是江湖上好勇斗狠。”
這番話，是說給米大力聽，也是說給一眾各地來的領軍將領和御林軍抽調的軍官們聽。否則人人不知底，對戰爭沒什么好影響，到時候人人都以為主帥怯戰無謀，那軍心士氣可就真的喪失了。
這一天，林庭武帶著河西的“實習觀察員”們實習了半天，回去后把事情一傳開，頓時士氣大盛，達到了目的。
而蘇道三，安安穩穩的駐扎下來，讓軍士們得到了充分休息，也算是得償所愿。兩方在第一天，算是各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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