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冰釋前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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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中午少爺叫清檸姐密談了許久，出來時清檸姐眼眶紅通通的。
“冬雪，少爺喚你進去。”清檸轉而對冬雪說。
冬雪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進了少爺屋。少爺此時正靠著床頭微坐著，看見冬雪進來眼神似乎亮了一些。
“請少爺安，不知少爺喚冬雪是有何吩咐？”冬雪揉了揉自己的雙腿方才跪下問向四少爺。
“起來吧，這里就你我二人，不愿跪就不用跪。床前有你做的杌子，坐著回話便好”少爺虛弱的說，顯然被之前的毒折騰的不輕。張世羽明白這冬雪似乎很討厭下跪，每次看到她下跪總是很猶豫以及眉頭緊皺。
“謝少爺。”冬雪也不客氣，馬上起身坐向床尾的杌子。坐在自己親手制作的杌子上，身子向后靠了靠，心想自己做的杌子靠著還是蠻舒服的。可惜自己現在太小也太矮了，坐在杌子上腳都沾不著地。冬雪心中暗想以后自己一定要早睡、多睡，爭取以后能夠好好長身體，畢竟睡眠好是長高最佳方法。雖然這時代人也普遍不高，但是自己還是希望能高挑些，以后不至于被人叫成小矮子。要知道一白遮百丑，一矮毀所有啊！
看著在玩杌子的冬雪，張世羽流露一些寵溺的神態，心想果然還是個孩子，前天那毒應該不會是她下的。當然張世羽這想法冬雪是不知道的，否則冬雪肯定暴跳如雷。
“昨天你多謝你救了我的命。還有在此我還為之前踢打你的事道歉，對不起！”張世羽勉強撐坐起來，虛弱對冬雪說。
“少爺言重了。這是奴婢應該做的。”本來是應該說主子打罵下人，肯定是下人行為有失等等，只是冬雪還是覺得不怎么想違背良心。冬雪想自己擔得起他這聲謝謝。
“前天幸好有你，否則我性命難保。少爺我是賞罰分明的人，你想要什么賞賜？只要你說如果我能做到，定言出必行”張世羽堅定地說。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張世羽可能擔不起君子一稱，但言必行、行必果是他做人的信條。
“你能教我讀書寫字嗎？不用你那么博學，能認個字就好。”冬雪其實幾乎下意識地想問“你能放我出府嗎？”，但理智讓她緊閉了口。她心里深知以少爺目前的地位放她出府確實能夠辦到，然而無一技之長加之年歲太小，如果就此無所依憑地出府，她出府后可能也將無路可走。于是轉而說想讓少爺教自己讀書認字，因為實在是不認字太痛苦了，而且日后若是行走在外，作為一個睜眼瞎冬雪很難想象自己能干什么。這可能也是現代教育教給她的“扶貧先扶智，治窮先治愚”。
“你想讀書認字？為什么？”張世羽有些驚訝，畢竟這朝代女子很少有主動愿意讀書認字的，他之前教過清檸，她就不是很愿意。張世羽以為冬雪會要些榮華富貴或是脫離張府這些要求什么的，當然自由自己現在可能沒辦法給她。
“清檸姐說少爺會讀書寫字很厲害，冬雪也想變厲害，所以想跟著少爺學習。”冬雪想不出其他理由，只能用清檸拿來做幌子并以小孩子的口吻說。
“是個聰明的，以后每逢沐休上午你便來我書房，我教你讀書寫字。”張世羽想著教一個小孩讀書認字倒也不難，也就應承下來了。而且張世羽也很樂意有這么個上進的人，只可惜不是個男孩子，否則以后說不定也能有一番成就為百姓謀福。
“謝謝少爺。”冬雪開心的笑著，大大的眼睛爍爍生輝。冬雪是真的開心，她一直以來為自己不認識這朝代的字而苦惱，如今尋得一位愿意教自己的人，她當然求之不得。
“今日就到這吧，你先退下吧。”張世羽體力有些不支，可能是身體余毒尚未完全清干凈的緣故吧。
冬雪謝過后本來想走，回頭看著四少爺蒼白的臉，艱難地支使著身子準備躺下，冬雪止住了想起身的自己，沉默片刻才說“少爺，我以前聽老人說過這么個故事，我覺得很深奧，講給你聽好嗎？”
“講吧。”已經安躺著的張世羽，聽冬雪說要講故事，想著一時半會也睡不著，倒是可以聽聽故事也好。
“從前有一家富裕的朱家，有一個嫡子兼多位庶子。朱老爺想把家財給嫡子繼承，本來嫡子很優秀，庶子們比不過嫡子，倒也都認了命。只是有一天嫡子突發疾病死了，留下了嫡長孫。朱老爺按祖禮把家財給嫡長孫繼承，但庶子們心中不甘，只是礙于朱老爺權威因此并未做什么。然而待朱老爺去世，庶子們中第四子便開始反擊嫡長孫，嫡長孫不敵自己的四叔，于是倉皇逃竄。其中朱府有三個很忠心的家仆助嫡長孫逃跑：一個力戰其四叔追兵而死；一個不幸被抓，為表忠心自殺殉主；最后一個帶著嫡長孫逃跑，給足嫡長孫逃跑金錢，便獨自引開追兵，后也不幸被抓。可是被抓后，他并未選擇自殺，反而很配合的問什么說什么，帶著追兵東走西奔，耗時良久大家才知被騙。另一邊嫡長孫因為家仆拖延的時間得以脫身，找個很偏遠的地方隱居，壽享終年。那第四子見再無嫡長孫消息，但家財已到手，不愿再做殺孽便放了那家仆。家仆放后便回老家過自己的日子，直至終年亦未曾去找嫡長孫。”冬雪把建文帝和永樂帝的故事講給張世羽聽，其中三個家仆的故事好像也是之前不知在那本書里看到便也一同講出。
“冬雪，如果是你，你愿意當哪位家仆呢？”張世羽銳利看向冬雪。
“回少爺的話，這個故事重點是少爺想做哪種人，而不是奴婢選擇做哪種家仆。”冬雪慢條斯理地回話。
“以后我知道該怎么做了。謝謝你，冬雪。”張世羽沉思了會，抬頭眼神對向冬雪，似乎想從冬雪身上探尋什么。冬雪見狀眼神坦蕩對向張世羽，張世羽方才收回目光。
“少爺，你好好休息。冬雪先告退了。”冬雪起身，拍了拍坐皺了的衣服，行禮告退。
“下去吧。”張世羽揮了揮手，神情疲憊。
冬雪于是躬身退下。
而張世羽在冬雪轉身后便一直盯著冬雪離去的方向，神情若有所思。
出去后，冬雪看到清檸姐擔憂著等在外面，見到冬雪出來時長吁一口氣說：“冬雪，少爺叫你問了些什么，沒發火吧？”
“沒什么，少爺特別感謝我昨天的行為，還為上次打了道歉了。更開心的是少爺說以后教我讀書認字了。清檸姐要不要跟著一起學？”冬雪狀若開心地說。
“啊？讀書啊，我爹爹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我才沒興趣學，我還是老實的做我的女紅吧。”清檸說到讀書就頭大，其實之前少爺教過她一陣，她也勉強認了個字。但是自己每次看著書就想打瞌睡，少爺看她實在學不進去才方作罷，而她則如解放般松了口氣。
“那好吧，就不勉強清檸姐了。”冬雪看到清檸的臉色便知她不太愿意學，心中有些失落。雖然她慫恿清檸姐跟著一起學，也只是不想和少爺獨處時感覺尷尬而已。這古代女子不讀書似乎她們感覺很正常，冬雪只能安慰自己這古代她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何必勉強。
后來每逢初一十五早上冬雪便早早的起來，準備好早點，在公子門前候著直至公子梳洗吃飯后便跟著少爺開始學習。值得一提的是，第一次候著的時候，冬雪特地做了21世紀的小籠包作為少爺教導自己的謝禮。少爺吃了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而后面再做給清檸姐吃時她直呼太好吃了，甚至說都有些嫉妒少爺了。當然冬雪后面把制作之法交給清檸，清檸也就不再抱怨。
冬雪沒想打平時冷冰冰的四少爺，作起老師來竟是極其稱職。張世羽教授方法幽默有趣，會把很多艱澀難懂詩篇拆解一個個生動故事講解，而且十分細致耐心，旁征博引的功夫更是讓人嘆為觀止。冬雪方知這四少爺是真的人中龍鳳，以后定能一飛沖天。
當然四少爺最主要的是舍得。他教冬雪練字，總是親手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教導，后又讓冬雪再一遍又一遍謄抄。期間廢了好多紙張，連竹山看著都直呼心疼紙張的消耗，畢竟這古代紙張還是很貴的，但四少爺還是眉頭不皺的讓冬雪一遍遍重練，直至字寫的滿意為止。當然這真不是冬雪笨，實在這時代字筆畫特別多，而且自己以前都是用水筆鋼筆寫的，后面又多用電腦，哪用過毛筆啊？好在冬雪認真，在字上下過一番苦功夫，每天除了必要的事，其他時間都是在書房練字度過的。
大約練字將近半年后，張世羽看著冬雪的字才點頭滿意，說冬雪字雖沒有女子的娟秀輕柔，反而略有男子的輕狂，行文更是筆走龍蛇，隱有大家風范，其中尤以草書寫得甚至都隱約有他的功底。練好字后，張世羽便逐步教冬雪斷句、格律和四書五經等。
時間在這讀書中匆匆而過，四少爺和冬雪關系也逐漸變好，以前的嫌隙大家似乎都已經忘記。
不過經下毒一事后，四少爺開始收斂鋒芒，行事愈加低調圓滑，對人更是謙恭有禮，所以獲得了張府上下眾多好評。張老爺見狀也愈發重視起這個四兒子，因此聽梅齋在張府的地位直線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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