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熙貴妃起居注_女生頻道_螞蟻文學 ←→:
皇上走了之后,太后突然就很想笑——這算什么?她怎么會以為,瞞得住。她如此的諱疾忌醫,跟告訴他又有什么區別?
現在的皇上不是她臂彎里的稚兒,他想要知道的事情,不過是遲早。
甚至為了不讓自己情緒激動,他就索性不問了,這是相當的自信。
“誰告訴他的…”太后撐著腦袋,靜妃已經死了,他連對方的面都沒有見,還可能有誰?
沈汀年?然后這個名字很快就被她劃過去,不可能是她,太后陷入了沉思,究竟有多少勢力滲透在這座皇宮里,她以為隨著康安帝的死去,事關皇室血脈的秘密會被她帶進棺材里被掩埋。
一切的疑惑,最終都歸結到一個問題——究竟是誰洞悉了這件事,又告訴了皇上?
萬千思緒交錯,胸口血氣翻涌,太后心頭煩惡之極,一時間頭暈眼花,往后一倒,嚇得送完人進來的齊嬤嬤飛快的趕過來扶著她。
“你也聽見了,這事兒瞞不住了。”太后揉著心口,有氣無力的笑了一下,“他以為我也是犯了頭癥,熟不知我最是厭惡那個人,有了他之后再也不愿意讓那人近身,這二十多年來,也只偶爾犯了片刻頭疼…咳咳。”
“娘娘,你就先歇會,別想著這些事情吧——”齊嬤嬤是真的見不得太后這樣一幅軟弱的樣子。
可太后心里難受啊,“可就是這樣也擺脫不了命,身體說垮了就垮了,你說以后他怎么辦?”
“娘娘,皇上吉人自有天相,這轉眼就三十了,不是都好好地嘛。”
“是了,他很快就三十歲…”
齊嬤嬤心里也難安著,面上卻沉穩篤定,“湛哥兒也一歲了,時間過得快,過幾日就會走,會說話了…”
“有聽到她們在說什么嗎?”
走在回去勤政殿的路上濮陽緒背著手望天,百思不得其解,太后當真是隱瞞著他。
“回皇上,屬下不敢潛的太近,只聽見太后娘娘反復提到‘頭癥’二字,其他的聲音太輕聽不清楚…”暗衛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
頭癥?頭癥——不知不覺間,濮陽緒反復的念著,如此簡單的兩個字,卻像一道詛咒,突然降落,在他翻涌的腦海里烙下印記。
仁武帝的頭風病,康安帝的怔仲癥,太后的心疾,還有沈汀年…她說自己的癡病是裝的,另一個奇怪的念頭也在濮陽緒思緒里閃過,如同閃電劈過烏云密布的天空,他一下子就頓在原地,全身僵硬,動彈不了——如果她裝病掩蓋了什么,那就一定是頭癥!
“馬上去傳訊給各地監司,朕要知道一件事情。”
那些遠嫁的公主們,那些無召不得回京的藩王們是不是都有著同樣的各異的病癥。
他怎么就沒想到,為什么與他同輩的人都沒有一個留在京城了,原是太后在暗中推動,連自己養的最喜愛的祈芳公主都遠嫁了。
猶記得祈芳公主因為貌美又嫻靜被京城世家子弟競相求娶,但是太后偏偏一個都看不上,最后反而挑中了難得回京述職的一邊城將軍。
“皇上,時間不早了,還要去燕熙堂嗎?”
錢田看著濮陽緒在路中間一直一動不動的,再不挪挪地兒,都站了成了一棵樹。
“朕的折子還沒有批完——”
“皇上,可算找到你了,小皇子晚上不吃飯還鬧著要玩,現在都不肯睡…”
一聽燕熙堂來傳話的中官的話,錢田就知道沒批完的折子終究是要空等了。
濮陽緒進燕熙堂的時候,湛哥兒果然沒有睡,滿屋子亂丟的都是他的玩具,被他抱起來之后,還嘎嘎的叫著,等進了內室,看見沈汀年在卸著頭飾,鑲嵌的都是紅寶,正是他讓陳落從私庫里取出來的北戎進貢的那套頭面,稱不上價值連城,但是絕對普天之下唯有這一套。
“啊呀!”
湛哥兒鼓足了勁兒發出了很長很響亮的一聲尖叫。
“…”濮陽緒皺著眉頭看著他咧著嘴,一個勁叫著,十分的頭疼,“這是怎么了。”
“今天叫了好幾回了,問過御醫還有乳母她們,說是正常的,”沈汀年披散著長發,轉過身來,也看著湛哥兒,一臉無奈,“是要開始說話了,他只聽到我們說,自己卻不會說,下意識的會焦慮,喜歡尖叫,午膳后吃飽了叫的把自己累才午睡的。”
之后濮陽緒就忍著耳朵要廢了的聒噪,抱著尖叫娃哄了好久,把自己又累到的湛哥兒,可算呼嚕呼嚕的睡了。
然后,沈汀年不明所以的被他拉著,面對面盤腿坐床上。
“年年,這樣下去不行啊…”
濮陽緒決定要正式探討一下尖叫娃——湛哥兒的問題。
沈汀年想了想,“確實要想想辦法。”
“你也覺得是吧?”濮陽緒斟酌著,極其勉強的問,“要不…”
“我們再生一個?”沈汀年試探的接下來話茬,望著他的一雙眼睛透徹又清醒,“孩子多了,他們就不會打孩子主意了…”
就這么一個獨苗苗,確實遭人惦記,要是有七八個孩子,局面就完全不一樣了。
濮陽緒咽了咽口水,剛要脫口的“遷宮”二字咽回去了,他極力平靜的又下意識的重復道,“再生一個?”
“兩個?”沈汀年以為他覺得太少了,狠狠心就決然道,“最多三個,不能再多了…”
“…”濮陽緒不知道為啥覺得心口刺啦刺啦的疼,這個女人就是這樣不按常理出招,一不留神就給他心上來一下重力砰擊。
“怎么了?一副受打擊的樣子,難不成你還不樂意啊。”
沈汀年完全沒有懷疑他另有想法。
“我這是感動!”濮陽緒忙解釋起來,“你這什么眼神,我感動的心一抽一抽的,馬上就要撅過去——”
“瞎貧嘴!”沈汀年伸手去捏他的嘴,盤了一會腿嫌累,就坐不住的往他身上撲過去,“今天干什么去了!一下午去哪了,老實交代清楚…”
“我能去哪呀…有你們母子在我哪兒去不了。”濮陽緒抱著軟乎乎香噴噴的沈汀年,什么都不想了,腦子里滿滿的都是她,“別的就不說了,免得你太得意猖狂,反正我是被你咬的死死的。”
像是野生的狼,叼著自己的肉,死也不會松口。
沈汀年被他禁錮的沒法子捏他了,就索性放松了身體軟綿綿的窩在他懷里,一口牙咬在他的胸口,隔著單薄的底衣也沒咬到肉。
“你還真咬啊。”濮陽緒夸張的開始哆嗦起來,“好疼哦。”
沈汀年發現了這男人矯揉造作起來,都沒有女人的事情了。
兩個人鬧騰的動靜越來越打,外頭守夜的都悄悄的退到遠一些的地方。
“你——”沈汀年最后喘著氣爬起來,有些遲疑和疑惑,“你不對勁。”
“我…沒有。”濮陽緒心虛的撈著她的腰躺回床上,卻不曾想沈汀年伸手就捏住他要害,發出質問,“往日里你可從來不會虧待它…”
今天卻變著花樣幫她疏解卻不動真格的。
“真沒有…”濮陽緒辯解的蒼白無力,又不能說自己現在非常的不想,身體是想要的都快要炸裂,可理智叫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身體有問題,就不能為所欲為,害人害己。
“哼。”沈汀年生氣了,一把推著他坐起來,“能耐了是吧,有本事就一直憋著,以后都別碰我。”
“年年——”濮陽緒再粘上去就遲了,沈汀年真的開始不理他,翻下床就去了隔間浴房,喚了值夜的鎖橋拿了一套新的衣裳進去。
杵在廣木上的濮陽緒是內外受挫,最后嘆著氣去看在小廣木上睡著的湛哥兒。
睡的鼻尖都冒汗的湛哥兒手還抓著自己的一只小襪子,這家伙可真喜歡給自己脫襪子脫鞋。
濮陽緒捏了捏湛哥兒光著的小腳丫,情緒緩緩平復,然后給他把襪子穿回去了。
又把蓋著他小肚子的小被子拖上去一些,濮陽緒轉身要走開,又想起什么,伸手托著湛哥兒的下巴,他半張著嘴睡的一點沒反應。濮陽緒偷偷數了數,還是八顆牙,另外又冒出來兩個牙尖尖…
“年年,湛湛又長牙了。”
沈汀年洗完澡困乏起來了,就由著他挨著躺下了,聽見這話就嗯了一聲。
“可既然都要開始說話了,”濮陽緒覺得周歲的哥兒已經算是長大了,“怎么也該喊父皇了,教了這么久竟然還不會喊…”
說起這個,沈汀年就又睜開了眼,“你這想法可不行。”
濮陽緒:“嗯?”
“他才多大一點,你就給他壓力了?”沈汀年說的嚴肅認真,“你不能把自己的想法給他,現在是他該走路,他該說話了,以后就是不是該文成,該武就…”
“我…”濮陽緒被她訓得啞口無言,這家伙才一歲,誰給的來他壓力!晚上自己才是受傷的那個,被這個尖叫娃刺的耳朵嗡嗡的,濮陽緒郁悶的苦笑:“年年,你要是還不高興…”
“跟你說正事,不然誰理你。”沈汀年說著打了個哈欠,重新閉上了眼睛,聲音也軟下來了,“以后不準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
“好好好,我說錯了。”濮陽緒伸手拍著她后背,“你睡吧。”
“別敷衍我,他又不是你從小就聰明…”
“誰敢敷衍你…”
說著話沈汀年迷迷糊糊,濮陽緒也打了個哈欠,頭靠著她發頂,沒一會兒竟是先睡著了。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