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你是去古戰場遺址的?”
計緣聽到這話,多少有些驚訝,如此看來兩人怕是真有點緣分在身上的,能在這洪城遇見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連目的地都是一樣。
“對。”
汪修駕馭著一朵白云模樣的飛行靈器,此時稍稍放緩了飛行速度,跟計緣傳音言語道:“說出來也不怕仇兄笑話,我本就是古戰場遺址里邊,魏家的上門女婿,只是后來因為一些雜事,所以才南下了。”
“現如今聽聞我那位老丈人仙逝,我這怎么都得回去探望探望。”
汪修說著,眼神當中也是沒了那股笑意,轉而有些落寞。
“汪兄節哀。”
計緣嘴上雖如此說,但心中卻在念叨著“魏家”這兩個字,古戰場里邊應當只有一個魏家。
按照李家的布置,自己要去血河凝練飛劍,就得這魏家幫忙。
應該就是汪修所說的這個魏家了。
但計緣也沒聲張,一切都得等去了才知道。
“仇兄你呢,你是去哪的?”
汪修看著眼前慈眉善目的計緣,然后似是猜到了什么,便試探性的問道:“別說仇兄你也是去那古戰場遺址的?”
計緣腦中諸多念頭閃過,自己去古戰場一事本就隱秘,再加上自己也沒什么仇人,所以眼前這情況應當只是巧合。
“正是。”
“那可巧了!”
汪修興奮的一拍大腿,“我正愁此去兇險,沒個同路之人呢,有仇兄在我可就放心多了,呃…同路一程,不知仇兄意下如何?”
計緣看著眼前這人,心思真的似乎有些單純,沒那么多復雜的彎彎繞繞。
“求之不得,可得汪兄多多照顧了。”
“哎,你我兄弟二人,自當互幫互助,哪來這話,不過仇兄放心,這去古戰場的路,我熟,我知道從哪走安全。”
“那就勞煩汪兄帶路了。”
說是汪修愿意帶路,可沒等走多久,計緣就發現了,這人帶的路,跟他手里的地圖一模一樣…
有了同路之人,計緣這路上也就沒那么孤單了。
尤其是這汪修還是個話癆,見著計緣是第一次來水北,不管遇見什么,他都能說道說道。
也算是給計緣漲了不少見識。
比如說路上遇見一個墳冢,他就會跟計緣講,說早年這水北的修士都極為憎惡趕尸山修士。
為何?
因為他們最擅長掘別人墳冢了。
往往這尸體剛埋下去沒幾天,就被他們挖走拿去煉尸了。
起先大家都敢怒不敢言,后來等到實在忍無可忍了,幾座城池的散修便是齊聚趕尸山前,要他們給個說法。
那烏泱泱的一大片,汪修說起碼去了幾百萬修士,差點踏平了趕尸山。
計緣強忍著笑意,繼續聽他講述。
后來趕尸山無可奈何,只好立下門規,說以后絕對不會隨意挖別人墳墓了。
此事這才作罷。
自那之后,趕尸山好像真的不隨意挖別人家先人的墳墓了,至少沒再聽說誰家剛把先人埋下去幾天,就被人掘墳開棺的事情。
正當大家伙以為趕尸山終于改邪歸正了的時候,直到一個散修跟趕尸山的人交手,意外發現對方操縱的僵尸竟然是他親爹!
事后他回去親手挖開自己老爹的墳一看,發現棺還在,尸沒了…
后來又大鬧了一場,事情才逐漸揭曉,原來是趕尸山有位天才自創了一門術法,能夠隔著墳墓棺材偷別人的尸體。
這次散修還想威脅趕尸山,要他們禁絕這術法,不再偷人尸體。
可趕尸山這次沒慫了,四位金丹真人齊出趕尸山,散修們紛紛做鳥獸散。
但好在有了這術法后,至少能保持別人的臉面了,反正只要不開棺,誰也不知道我家先人還有沒有在里邊躺著。
只是偶爾能聽到傳聞,誰誰誰又看見誰家的爹娘在給趕尸山的人當僵尸了。
兩人且走且聊。
又是過了小半月,終于是來到了這古戰場附近。
“前邊就是搖鳳坊了,這是離古戰場最近的一個坊市,過了這,就能抵達這古戰場的入口了。”
計緣早在來的路上就研究過堪輿圖了,所以自然也知道這事情。
而且這古戰場的存在形式,跟秘境其實也有點像,得從專門的入口才能進去。
但跟真正的秘境也有些區別,秘境是存在于一個小世界里邊的,這古戰場卻是真實存在于蒼落大陸。
“仇兄要不要去搖鳳坊休整一二,還是直接去古戰場呢?”
汪修轉過頭來問道。
“直接去吧,出門在外沒什么好休整。”
計緣笑笑,他不是那么矯情的人,而且說是趕路,其實對他這修行慣了的人來說,這趕路反倒是修整了。
“如此也好,那就跟我來便是了。”
兩人繼續北上了大半個時辰。
眼前的場景終于有了變化,不再是這層層疊疊的山林,而是出現了兩片斷崖。
兩側萬仞山崖高聳。
斷崖中間夾逼著一線天。
古戰場的入口,就在此處了。
等著兩人離近了些,計緣便放開神識鋪展過去,可不等他查探清楚,那斷崖前就飛上來了兩名男子。
一左一右,盡是筑基修士。
“不知二位道友…”
汪修拱拱手,可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眼前這兩人打斷道:“古戰場禁止進出,若是沒有其他事,速速離去。”
“不是。”
汪修一聽就變了臉色,“道友,我就是這古戰場里邊的人,怎么能不讓我回家?”
“再說了,古戰場向來是開放之地,連趕尸山都沒將此地占為己有,你們又是誰,難不成在這趕尸山的地界里,比趕尸山還要強不成?”
汪修雖然看著有些憨厚,但到底是活了上百年的人了。
上來就給人先扣帽子這種事,干的還是極為熟練的。
“嘰嘰哇哇的亂叫什么呢,說了不讓進就不讓進,再逼逼把你屎打出來。”
右手邊的一個矮小男子看起來脾氣很是暴躁。
計緣站在這汪修背后,并沒說話。
這種場合一個人說就足夠了。
他也沒再放出神識,而是瞇眼打量著古戰場入口的位置,那里人影閃動,還有筑基修士沒上來。
等了幾個呼吸的時間,又是一個人影從古戰場入口走了出來。
只一眼,計緣就眼神微動。
他看見老熟人了!
汪修不遠萬里從藥王谷那邊回來,目的還是為了參加自己老丈人的白事,現在竟然被攔在家門口,他自是不肯答應。
眼見著他還想說話,計緣卻拉住了他,轉而跟眼前這倆筑基修士歉笑道:
“打攪了,我們不去這古戰場了。”
汪修被計緣一打斷,人也冷靜下來,稍加思量就反應過來,轉而問道:“那什么時候才能進去?”
“能進去的時候自然就能進去了。”
那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汪修臉色一陣變換,最終還是跟著計緣一塊離開了此地。
“先去搖鳳坊落腳,打探打探情況再說。”計緣傳音跟他說道。
汪修深呼吸一口氣,“好,仇兄放心,我在這搖鳳坊還有一兩個老熟人,我去問問就知道了。”
“狗日的,也不知是誰,連這古戰場都敢搶占下來,保不準又是趕尸山的人,披著散修的皮,胡作非為,跟云林山脈似得。”
汪修罵罵咧咧。
計緣沒有搭話,因為他可能已經知道占據了這古戰場的人是誰了…
他倆一走,古戰場入口處又有一修士駕馭飛舟飛了上來,來到那兩人身邊,“怎么了?”
“又是想著進古戰場的,有一個還說是里邊的人,呵,沒有公子的命令,誰都別想進去。”
旁邊一人則是問道:“胡兄,公子有沒有說讓我們在這待多久呢?這連個俊俏女修都沒有,待著實在是寡淡啊。”
“快了快了。”
計緣兩人來到這搖鳳坊后,便尋了個院子住下。
因為有著外人在這的緣故,他也只是往院墻上邊貼了幾張符箓,并未動用陣法。
計緣不趕時間,所以有空慢慢來,大不了就在這修行一段時間,等那伙人走了再說,但是汪修就坐不住了,剛尋到住處,都還沒坐下,他就急匆匆的說出去找好友打探消息了。
有他在,計緣也樂得如此。
不然要他去打探消息,還是個麻煩事。
他就在這院子里邊調息養神,順帶吃了兩枚三色靈卵,用以精純這段時間吸收來的靈氣。
等了約莫小半天的時間。
汪修才踩著夜色回來。
“仇兄,有點難辦了。”汪修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怎么說?”
計緣好奇問道。
“短時間怕是進不去了,這伙人三個月前就已經來到此處,占據了這古戰場,說他們有個什么公子要在這古戰場里邊修行。
不能被外人打攪。
而且他們這伙筑基修士眾多,據我那好友所說,他所見到的筑基修士就不下七八個了。”
“而且每一個都為人狠辣,上個月有個從御靈門那邊過來的筑基散修,都已經是筑基后期修為了,因為修行的事情想進這古戰場,被他們攔下后,不服,多說了幾句,最后…”
汪修說到這,聲音稍有些停頓。
“最后怎么樣了?”
“最后人是進去了,但卻是被那伙筑基修士殺死之后,丟進去的。”汪修說著雙手握拳,咬牙切齒的說道:
“這他娘的,分明就是魔修啊!”
計緣沉默了。
因為汪修說的沒錯,這伙人,的確是魔修。
他剛剛在那古戰場入口處見到的那個老熟人,正是先前在臨水城外跟他打了一場,最后靠著符寶遁天梭才逃出生天的魔修…胡里。
計緣也沒想到,那廝逃出去后,竟然又來到了這趕尸山的地界。
而且好巧不巧,竟然又和他遇見了。
‘算下來,這都是第三次見面了,看來我跟這胡里兄,還真是有緣啊。’
計緣心中已是在琢磨著,看能否依靠這胡里的關系,進去這古戰場了。
雖說第二次見面,兩人發生了一點小矛盾。
但是這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兩人可是親切交談過一番的,當時胡里都親切的稱呼他為仇前輩。
“那汪兄現在準備怎么辦?”
計緣詢問道,他還想著看汪修有沒有別的路子,若是有別的路子能直接混進這古戰場去。
那就省事了。
找胡里那是最后的辦法。
“能怎么辦?”汪修雙手一攤,“涼拌。”
“只能等著了,看這伙人到底什么時候走,他們這公子在里邊修煉,總不能在這修煉一輩子吧。”
“也是,那就先等等看吧。”
于是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兩人就在這院子里邊住下了。
這一等就又是半個月。
計緣也出去打探了幾次消息,結果那伙魔修始終沒有離開的跡象…再等下去怕是不太行了,我千里迢迢過來,可不是為了在這修煉的。
而且借魔修身份進去的話,也不算冒險。
若是實在不行,先混入這伙魔修里邊,到時跟他們成為了自己人,就能隨意進出了。
自己一個人行動,方法有的是,計緣并不擔心。
如此又等了兩天,那伙魔修依舊如此,守在那入口處。
于是計緣就準備行動了。
走之前自是得跟汪修道個別,不管怎么說,都是同路一場,算是個道友了。
“什么,你要走?”
汪修聽到計緣的話,有些驚訝。
“嗯,那伙修士一直不離開,等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汪兄是家在此處,沒得辦法,我還得去往別的地方,等不起了。”
計緣貼心的解釋了一下自己要離開的緣由。
“也是,那仇兄珍重,萬事小心,接下來這段時間,不出意外的話,我都在這搖鳳坊等到他們離開為止了,若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你隨時回來找我都行。”
“好,汪兄珍重。”
計緣朝他抱了抱拳,然后才喚出自己的掠空飛舟,從這院子升起,離開了坊市,轉而一路向東而去。
半天過后。
一個模樣頗為陰柔的男子,駕馭著一顆濃煙滾滾的骷髏頭,自東向西而來,繞過了搖鳳坊,最后落到了北邊的密林當中。
這天,胡里如往常一樣,從古戰場里邊走了出來,伙同另外兩名魔修,在這入口處守著。
三人要么修煉,要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多是幻想著商西的魔修攻破商東的六道聯盟后,自己的日子會有多好多好。
“借用凡俗界的一句話來說就是,到時候就是‘歡迎王師’了。”
胡里講了個笑話,但可惜另外兩個不學無術的魔修根本聽不懂,沒有半點反應。
他只好心中吐槽,“呵,就你們這種,肚子里半點墨水都沒有,怎么能讓公子看中?活該!”
他正想著,可腦海里邊卻倏忽響起一道聲音。
“喲,我說你這小狐貍怎的不見了,原來是跑到這來藏著了。”
正笑著的胡里忽然僵硬在原地,他當即放出神識朝著四面八方探查而去…一無所獲。
幾年沒見,他雖然也突破到了筑基中期,可計緣的神識…有著冥想室相助,外加有著神魂功法《九闕鎮魂經》日夜蘊養神魂。
計緣雖沒具體的概念,但他估摸著就算是跟筑基巔峰比起來,怕也相差無幾了。
等到修為突破筑基后期之后,甚至估摸著比一般的筑基巔峰還要強。
所以現如今的他能清晰的看到胡里驚慌的模樣,也能看到另外兩個筑基中期魔修在那閑聊,但是他們卻發現不了他的蹤跡。
“怎的,不認識我了?”
計緣又說了句話。
胡里找不見他,也就沒再找了。
他只是依稀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似是在哪聽過,但真要問是誰,他就想不起來了。
“敢問前輩是…”
他以心聲詢問了句。
“這樣吧,提醒你一句,上河坊。”
那是計緣第一次跟胡里相遇的地方。
這話一出,胡里瞬間就想起來了!
那個老登!
當時自己在上河坊修行的好好的,不知那朱集從哪招惹來了個老登,若不是自己應對的好,恐怕都死在那了!
這老登,怎么陰魂不散的,還跟著自己跑到這來了。
“怎么不說話,莫不是在心中偷偷罵我?”計緣傳音,陰惻惻的問道。
“豈敢豈敢,晚輩是在回憶前輩的英姿。”
胡里死不要臉的回答道。
“呵,說說吧,你怎的跑到這來了?”
胡里沉默半晌,不知該如何回答,也不知該如何說。
計緣用那半開玩笑的語氣說道:“莫不是傍上大腿了?要不幫我也引薦一二唄。”
“前輩玩笑了,以您的實力,哪還需要這些。”胡里趕忙笑著回答道。
“不是,我是說正經的,若你這大腿有金丹實力的話,便幫我引薦吧,這些年走南闖北慣了,也想要個落腳的地兒。”
計緣似是有些懶散的說道。
他準備先摸清情況再說。
胡里聽了心中不由一動…這要是真的的話,那自己可就又立功了。
從上次見面來看,他這修為起碼也是筑基后期,甚至大概率是筑基巔峰了,自己要能替公子招攬來一個筑基巔峰的幫手。
這功勞可是不小。
一念至此,胡里也準備稍加透露些許,把能說的信息說上一些了。
“不瞞前輩,我現在跟著的這位前輩,的確是有金丹修為。”
“哦?”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金丹前輩只是護衛,真正的話事人,其實是一個筑基后期的公子…大有來頭的公子!”
密林當中,原本閉目的計緣瞬間睜開的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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