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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心不染塵、既是無念

  王妃,請自重_365

  品姝館,偏僻雅間。

  阮國藩入內,丁歲安起身稱呼一聲世叔,剛準備匯報貨倉街一事,卻發現阮國藩身后還跟著名女子。

  “奴家夜含,見過公子。”

  身段窈窕,外罩緋色輕紗單衣,內襯月白訶子裙,鬢貼三粒花鈿,頭梳墮馬髻,斜插棠花垂珠簪。

不算豐腴,勝在玲瓏嬌俏,低胸抹胸微露半抹雪痕  溫聲低語時,一雙含媚狐眼淺淺遞來一眸,再輕輕低頭,不勝嬌羞。

品姝館起名的本事依然在線,‘夜含’二字,雅者興許會首先想到夜閉晝開的睡蓮,至于俗者,會聯想到什么就不好說了  雅者見雅,俗者見俗,雅俗共賞,這就叫專業!

  老登又來考驗我?

  丁歲安以懵懂清澈眼神看向面阮國藩,“世叔,這是”

  “你頻繁來往品姝館,若無相好姑娘,不免引人懷疑往后再來便直接找夜含,一般情報由她轉述即可。我會讓人對外散布夜含傾慕于你的傳言。”

  “啊?”

  和夜含接頭沒什么問題,但散布傳言不太好吧?

  畢竟丁歲安還是一個純情蘑菇大小子,壞了名聲毀人設啊!

  阮國藩猜到了丁歲安的顧慮,卻只猜對一半,“啊什么啊?少年慕艾,在旁人看來再正常不過。你若怕傳入軟兒耳中,日后我替你解釋。”

老叔,不是啊  丁歲安很想解釋,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下去吧。”

  作風強勢的阮國藩打發走了丁歲安莫名其妙得來的‘緋聞女友’,隨后道:“你不來找我,我明日還要找你。”

  “世叔有事?”

  “方才同你一起來的和尚是誰?”

  “上陵寺的智勝”

  丁歲安細細介紹一番,提到了智勝他心通的本領。

  阮國藩靜靜聽罷,點頭道:“他心通需禪定境僧人方可參悟,我看這智勝也就二十多歲,竟已修煉至佛門第四境禪定,難得!”

  佛門修行分六境,六境持戒、五境金剛、四境禪定,禪定境可簡單理解為類比武人化罡境。

  這等年紀,如此修為,妥妥佛門才俊。

  “世叔,我聽說,禪定境僧人幾乎無視任何控魂之術,就連國教教化神通對他們也不起作用。”

  “對。說起國教,我明日準備找你商議之事剛好和國教有關。”

  “哦?世叔細說”

  “昨夜,杜二、杜三兩兄弟悄悄去城南天道宮拜見了朱衣掌教。”

  國教修士以教袍顏色區分階級,普通修士著青衣、一府掌教著朱衣、一州掌教著紫衣。

  黃衣和帝王同色,僅國教三大掌教可用,為四十年前平定儒亂后圣上特許,以示嘉賞。

  掌教雖非朝廷官員,卻約定俗成掌一府或一州宣化、勸捐、禮法、風俗。

  尋常鄰里齟齬、男女不軌,多由國教處置。

  甚至府衙斷案,朱衣掌教也常列位旁聽,以免律法和禮法沖突。

  但吳氏生前一心禮佛,蘭陽王府素來和國教少交集,是以她身死一案,國教從未過問。

  眼下正值朝廷借王府之手,收回杜家親眷侵占田產的敏感時機,杜家兄弟忽然主動接近國教修士,不免讓人警惕。

  “世叔,杜二杜三忽然拜訪朱衣掌教,莫非和王府有關?”丁歲安試探道。

  “他們具體說了些什么,我并不知情。”阮國藩頓了頓,又道:“我會讓人盯著杜家兄弟,一旦有了消息便知會于你,近來你行事小心些。”

  說了半天等于沒說,對方在謀劃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小心?

  丁歲安沉吟許久,突兀道:“世叔,朝廷和國教睦否?”

  阮國藩似乎沒想到他會這么問,微微一怔,而后笑了起來,“元夕怎問出這般無知問題?國教先有平定儒亂之功,后又助朝廷宣化百姓,陛下歷來對國教優容有加.朝廷與國教,休戚與共。”

  子時末。

  丁歲安走出雅間,門外除了一名幫閑守著,剛剛匆匆見了一面的夜含也靜靜候在外邊。

  “奴家送公子出去。”

  夜含螓首微垂,半痕雪脯之上,一截玲瓏鎖骨露欲遮還露。

  這會兒丁歲安沒什么心情撩騷,只道:“跟我一起過來的大師呢?”

  “奴家為公子引路。”

  夜含抬臂作引,走在側前半步,帶著丁歲安離開了偏僻雅間。

  前去尋找智勝的路上,需穿過熱鬧正堂方可,為完成阮國藩交待的差事、幫丁歲安遮掩屢次出現在品姝館的真實目的,夜含乖巧的挽上了丁歲安的胳膊,腦袋微微靠在后者肩頭。

  路過正堂時,為之一靜。

  無數目光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

  夜含嬌俏臉蛋泛起一抹恰到好處的淺淺嬌羞。

  就連走路姿勢都變得不自然起來,步幅極小、偶爾輕蹙一下秀眉,完美詮釋了剛被破瓜后羞澀痛楚.

  堂內議論四起。

  “夜含姑娘不是品姝館養的清倌人么?今夜梳攏了?”

  “這是誰家公子?”

  二樓,雅間。

丁歲安推開房門,不禁為內里場景呆愣了兩息  智勝端坐主位正中,兩旁一左一右坐著兩個姐兒,一人端著酒正在勸飲,一人抱著智勝的大禿頭往自己胸脯上摁。

  智勝呢,手里抓著一條雞腿,死命往嘴里塞卻因腦袋被姐兒扳著,張大的嘴巴始終湊不到雞腿上。

  “大師,莫光吃肉啊,來嘗嘗奴家的”

  丑時正。

  夜夜笙歌的守貞巷也逐漸安靜下來。

  丁歲安走在前頭,實在沒忍住,回頭道:“你這貨看著挺老實,原來也是個色批!”

  身后兩步外,智勝一臉圣潔,“無心可對,即是面對;心不染塵,即是無念紅塵萬象,亦是歷練。”

  同和尚辯論,那是自找沒趣。

  但丁歲安抓住對方吃肉這一點駁道:“縱使你說一千道一萬,今晚也破了葷戒!”

  “阿彌陀佛,貧僧持不妄戒,并不持葷戒。是施主說貧僧夜盲之癥需進肉食,于貧僧眼中,葷腥與齋飯皆為果腹,食肉只為治病。”

  “呵”

  丁歲安嗤笑一聲,譏道:“女菩薩如何?”

  “阿彌陀佛,女菩薩們又香又軟,只是話多了點,耽誤了貧僧吃肉。”

  “你就沒什么感覺?”

  “燥熱,甚至冒出了淫念,默頌《維摩詰經》方壓制心妄,看來貧僧還需多經紅塵歷練”

  “你他么紅塵歷練,花了我三十兩銀子!”

  “阿彌陀佛”

  智勝低頌佛號,想了想,將掛在大拇指上的灰白色珠串取下,雙手遞上,“此乃貧僧法器,持此珠串默誦《楞嚴神咒護身》諸邪不侵,貧僧與丁施主有緣,便贈與施主吧。”

  佛門不講交易,智勝‘贈’珠串的意思,其實就是為了彌補丁歲安銀錢上的損失。

  丁歲安接過,也看不出這串菩提珠有何特殊之處,但智勝一個佛門禪定境高僧,隨身法器的價值怎么也該超過三十兩吧?

  至少不是白嫖的態度。

  比起西衙那幫老陰逼,智勝順眼多了。

  想起方才偏僻雅間內的對話,阮國藩提到了國教,卻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沒提供。

  也不知是真的沒掌握具體情況,還是有些話不便講。

  總之,給人一種水很深的感覺。

  “智勝,今晚夜探貨倉街一事,暫且不要講與你我之外第三人。”

  “貧僧答應丁施主。”

  “這么爽快?”丁歲安很是意外,好奇道:“你既持不妄戒,不能說謊,若旁人問起你今晚去哪兒了,你怎說?”

  “若有人問起,貧僧會說,小僧答應過丁施主不能與旁人講。”

  “.”丁歲安有感而發,“你這輩子只說實話,不累么?”

  智勝卻反問道:“施主,說真話怎會累?”

  “說的也是,撒謊才累。撒一個謊,后邊就要用無數謊言來圓謊。”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世人為何偏要謊話連篇?”

  “興許,人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丁施主經常撒謊么?”

  “我?我從不說謊,這是我做人的底線!”

  “可丁施主這句話,聽著就很像謊言。”

  “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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