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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走馬上任

無頭仙_影書  :yingsx←→:

  五通神!

  一年來,高慶之也執行過不少地司任務。

  要說印象深刻,五通神至少能進前三。

  當然,不僅僅是五通神,還有那個能從貓變虎的未知妖怪。若非這頭妖怪,撲殺五通神并沒有那么容易。

  之后他就想問趙甲有關妖怪的事,被趙甲含糊其辭糊弄過去,也就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妖怪和人沒什么不同,有時候甚至更加可靠。

  高慶之不想壞了趙甲的機緣。

  只是沒想到,還能在郡城再見面。

  他都已經打定主意,來和趙甲道別后就去京城,就算治他一個罪也不至于丟掉性命。

  沒想到轉眼間,刑部大堂的宋老頭兒,就這么原模原樣站在他的面前。

  饒是見多識廣的高慶之,在妖怪變成宋斬的時候也驚駭的無以復加,匣中斬妖劍敲擊木箱。

  如今終于恍然。

  妖怪是五通山君,五通山君卻不是妖怪。

  燕頜豹眼,虬髯奮張,高慶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五通神。

  少了妖怪的高傲,多出沉穩,氣息和年前完全不同,暴戾囂烈形成霧。讓他不由琢磨,自己是否還能輕而易舉地拿下大妖怪。

  趙甲打起圓場,哈哈笑道:“師父,問題豈不是解決,只要貓兄頂著劊子手的身份去章縣,砍下縣令的人頭,師父那百夫長、都校尉的品級也就成了!”

  高慶之拱手說道:“多謝道友相助。”

  五通陸尋落座擺手示意小事一樁,而且他發現劊子手目的很簡單。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跟高校尉往章縣一去,砍了知縣就算完成,到時候他也就可以返回現代世界。

  陸尋問道:“多遠?”

  “倒是不遠,此去章縣六百里,不過…”

  高校尉面露難色,還是講清楚利害:“此行或有危險,宋老頭兒在京城剮了白蓮教道子,容易遭人報復是其一。”

  “再者,章縣遭災,疫病橫行。”

  趙甲神情也一下子凝重道:“下午郡守找我也是為這了這個事兒。”

  “章州大面積干旱,糧食根本種不到地里就被蝗蟲吃絕,多少人逃難出來,現在還有數百難民擁擠在郡城沒有得到妥善安置。”

  陸尋點頭道:“許是妖怪作祟。”

  他覺得以九江的天氣,不該出現旱災,水災和風災才尋常。

  高慶之感嘆道:“一鬧災就容易出妖孽。”

  趙甲對章縣的情況也不是那么清楚,大多都是聽郡城府衙說的,略微思索,說道:“有自稱‘經世軍’的人在援救災民,郡守怕出現起義,讓我們注意甄別。章州恐怕情況并不樂觀。”

  高慶之敏銳的發現問題,沉吟道:“經世軍?聽著有些耳熟…”

  陸尋不想管這里面的彎彎繞繞,直截了當的說:“事不宜遲,我們動身吧。”

  “勞煩趙兄為我尋一身衣裳。”

  “好!”

  趙甲回后院去拿衣物。

  倏爾。

  ‘宋斬’就出現在兩人面前,穿上衣裳,滿意點頭。

  “好極了!”

  馬車在等。

  必須等。

  駕車的車夫是雇來的,他可以走。

  小廝打扮穿著短衣的小豆子卻走不了。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師父死了,他能跑到哪里,還不如就等在這里,期望著這位豪情的高校尉可以有解決的辦法。

  人命如草芥,曾經小豆子不以為意,現在他抖如篩糠。

  果然,只有死亡的屠刀落在自己脖子上,才知道個死是這么輕賤。

  他等啊,等…。

  耳邊響起車夫問話。

  “你家老爺病得這么重?”車夫一雙亮眼在黑夜里像燭火。

  他正和著草料精糧,篩下清水飲馬,作為‘車修’,一身本事都在馬車上,這三匹寶貝可得好生照料著,比對自己兒子還親。

  紅鬃馬頭一甩鉆過來搶吃食。

  車夫的三匹‘寶貝’不僅沒有上前反而把位置讓出來,這可讓車夫無奈道:“怕個球。”

  然后又眼巴巴看著紅鬃馬,酸溜溜地說道:“地司衙門的汗血馬,聽說有妖怪血統,也不知道什么妖怪,別是唬人的。”

  小豆子沒理會車夫的酸話,他對師父的病情不敢透露半分,只得白著臉,扯上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還好。”

  車夫搖頭道:“不好,血腥味沖人吶。”

  他的眼中閃過遺憾。

  老高接的這趟差事怕是要砸。

  那么個大活人,病入膏肓,直如挖坑埋自己的老狗,無力地嗷嗷嚎叫,加之車廂傳來濃重血腥味兒,知道的是送去醫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準備就地埋了。

  這樣的人哪里還有活頭兒?

  “校尉帶我師父去城里治病。”

  小豆子完全哭喪著臉。

  “難…”

  車夫嘖了一聲,病成那個樣子,幾乎相當于閻王爺下勾魂筆,想救活人,就好比闖入閻羅殿搶出花名冊,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小豆子是知道內情的人,砍下腦袋的人怎么可能還接上。

  突然。

  眼前出現兩道人影。

  車夫警惕地登上馬車,手中的燈籠又往前送了送,似乎想借著微弱火光看清楚。

  小豆子則矮身子躲在車架后。

  他的實力太差,才破開武道一關,也就比尋常地痞流氓強一些,幫不上忙。

  “老鄧,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鄧有福才稍微放松,掛在車架旁的紅鬃馬親昵上前,拱了拱狗熊一樣的七尺大漢。

  大漢身旁跟著一個眼眶深陷,亮一雙狼眼的老者,一頭灰發扎起來讓員外帽攏在帽下。

  鄧有福拱手,詫異叫道:“宋老先生。”

  一雙明亮雙眼來回打量著宋斬,驚嘆不休:“高大人,郡城有何等醫修啊,連那樣等待死亡的人…”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失言,忙找補:“老先生莫怪,我看那時候你那時候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劊子手陸尋神色如常,揣著袖子,狼眼尋找著什么。

  他記得高校尉說劊子手有個小徒弟。

  在這里。

  小豆子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如臨深淵,仿佛自己正處于萬丈懸崖,雙手死死抓著車架,手臂都隨之僵硬,整個人嚇成鵪鶉。

  張了張嘴,哇地哭出聲來。

  鄧有福回頭望去,笑哈哈的說道:“小孩子,沒經歷過大事,害怕也正常,這不救回來了。”

  高慶之神色略顯古怪,小豆子是看到他一刀幫宋斬結束痛苦的,此時沒被嚇傻就算是個好樣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高慶之說:“上車,趕赴章縣。”

  鄧有福阻止道:“章縣在鬧災,我這車修可沒本事…。”

  “老鄧,你在官道把我們放下就行。”

  “那沒問題。”

  兩人陸續登上馬車。

  小豆子緊緊縮成一團,小眼睛一直打量著師父。

  太像了。

  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哪怕是他這個徒弟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欲言又止,還是悄聲問:“高大人,我…我師父…”

  高校尉鄭重道:“豆子,你師父已經醫好了。現在,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豆子能在刑部衙門廝混,聽話聽音兒絕沒問題。

  是啊。

  不管眼前的是不是師父,重要的是師父‘沒死’。

  師父沒死,他就不用死了。

  當即從座位上起來,伏地叩首,愴然道:“師父!”不禁悲從心底滋生,不知道是對自己小命的感慨,還是對如今師父這樣下場的痛心。

  陸尋扶起小豆子,沒有說話。

  他根本不清楚‘宋斬’平日里會用什么樣的嗓音、語氣,有沒有獨特的說法方法,說不說俚語和方言,倒不如就這么沉默著。

  相較于人的腦袋,陸尋更喜歡妖怪的頭顱,不用顧及那么多,也不需要和人打交道。

  坐回原位,陸尋神游天外。

刑部劊子手‘宋斬’之顱  種類:蠃(民—人)

  品質:稀有(綠)

法術:斬首  經注:鬼頭長刀莽撞人,冷面屠夫鎮鬼神。生若行端立得正,何懼淪為刀下魂。

完成上差,不墮刑部威望  四種法術,一眼看過去全都和殺人有關。

  當然,這個殺人并不是戰斗,而是殺被壓赴刑臺的人。

  從京城刑部來的劊子手是稀有品質也正常,不過說起戰力,應該不如倪先生,更不用說和現在五種法術全出神入化的五通山君相比。

  另一邊,高校尉叮囑道:“你師父醫治好后會犯糊涂,你要仔細著。”

  小豆子叉手行禮:“請大人放心。”

  他也不管到底是誰偽裝成自己師父,總之應付完這趟差事就好,干得俊就該師父還鄉了,不用再回京城。

  一想到京城那般錯綜復雜,小豆子心里暗暗嘆了一聲,心道:‘幸好。’

  還好‘師父’不必理會那些,否則光靠他一人可沒法蒙混過關。

  客棧。

  柜臺上的掌柜沒了生息。

  跑堂的小二撞破了欄桿,一頭栽出來,血流如注,眼看也活不成。

  后院傳來慘叫以及男人野獸般的笑聲。

  少時。

  只剩男人的喘息,再聽不見任何女子的呻吟。

  前廳。

  蒙面的勁裝女人皺眉,目光掃過四條各異身影。

  “宋斬這老東西真抗住道子三重反噬,沒死?!”

  勁裝女人聲音陡然走高。

  高叫的同時,一拍桌案,憤然起身,朗聲說道:“縱然不死,也沒法子還手,我看高慶之帶著這等累贅還如何脫身。”

  戴斗笠,著黑衫,負單刀的大漢冷笑一聲。

  “不錯,姓高的殺了我們多少好手,卻該死了。如今,正值圣教聯合經世軍,可不能讓這廝壞了好事。”

  另一位面部附著鐵鑄面具,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開口:“地司的鎮魔校尉高慶之不是那么好對付。”

  佝僂老者往煙袋鍋子搓捻煙絲,身上掛著銅鑼,腰間纏著麻繩。

  繩索盡頭是一只半人高的黃猴,猴子抓耳撓腮,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鋒銳的獠牙絲毫不輸猛虎,一口腥氣甚是熏人。

  耍猴老人道:“我看不如就用客棧偽裝我等。”

  “何必那么麻煩,找到車馬,直殺過去多么痛快!”

  爽朗的笑容傳來。

  身長七尺半的彪形大漢一邊整理褲腰帶一邊走出來,一只手還拖拽著狼牙棒,不滿意地啐了一口:“呸,才玩一會兒就死了。

  鐵面人說:“此地是九江往章縣的必經之地,人吃馬嚼,總得休整。”

  勁裝女子點頭:“好,就這么辦。”

  “先把他們處理掉。”

  頭頂沒幾根毛的大漢趕緊去拖拽地上的死人:“別啊,我支鍋,這么多好肉呢。”

  晌午。

  “駕!”

  鄧有福手中馬鞭凌空一揮,在半空中炸響,三匹馬悠悠奔跑,越是往南越覺得連空氣都熱了起來。

  本來還能看到青山綠水茂盛古林,此時卻像是身處炎炎夏日,連樹林草地都出現沙塵。

  “這天氣真古怪。”

  若非還能看到藍天白云,鄧有福還以為身處三伏酷日之下。

  騎馬的高慶之抓起水袋狂飲幾口,將水袋遞過去:“確實熱得不尋常。”

  紅鬃馬一口叼住,昂頭暢飲,旋即丟回來打了個響鼻。

  “歇歇再走吧,高大人你的馬扛得住,我的馬可扛不住。”鄧有福眼中滿是心疼。

  這一趟從京城趕到九江,跑了不知多少里地,再是寶馬也不是這么個用法,現在天氣又熱起來,得讓馬匹歇一歇。

  高慶之沒有為難老鄧:“好,前面窄道應該有客棧。”

  馬車飛馳。

  奔小路拐下去,正看到二層客棧。

  高慶之喊了幾聲店家。

  出來兩人,分別是文質彬彬的青年和略顯佝僂的老人,青年在前面引路,老人則去牽馬。

  鄧有福跳下車架說道:“宋先生。”

  皮膚蒼白的老先生和小豆子走下馬車。

  鄧有福把車架卸下來讓三匹寶馬放松放松。

  高慶之迎上來,笑呵呵地說道:“店家快去備些酒菜。”

  支走青年,高慶之的面色一沉,說道:“不對勁兒。”

  陸尋問:“什么?”

  “一路我們走過來,哪里不是難民遍地,小破廟都擁擠幾個,他這么大的客棧卻一個難民都沒有,人呢?”

  高慶之將目光慢慢收回,提醒道:“小心一點兒,飯菜等我驗過再吃。”

  小豆子緊張道:“要不我們趕緊走?”

  高慶之搖頭:“要真是黑店,做白肉買賣,我得拔了他們。”

  鄧有福小跑過來:“怎么了,進客棧啊。”

  一行四人邁步踏入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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