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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通神!
一年來,高慶之也執行過不少地司任務。
要說印象深刻,五通神至少能進前三。
當然,不僅僅是五通神,還有那個能從貓變虎的未知妖怪。若非這頭妖怪,撲殺五通神并沒有那么容易。
之后他就想問趙甲有關妖怪的事,被趙甲含糊其辭糊弄過去,也就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妖怪和人沒什么不同,有時候甚至更加可靠。
高慶之不想壞了趙甲的機緣。
只是沒想到,還能在郡城再見面。
他都已經打定主意,來和趙甲道別后就去京城,就算治他一個罪也不至于丟掉性命。
沒想到轉眼間,刑部大堂的宋老頭兒,就這么原模原樣站在他的面前。
饒是見多識廣的高慶之,在妖怪變成宋斬的時候也驚駭的無以復加,匣中斬妖劍敲擊木箱。
如今終于恍然。
妖怪是五通山君,五通山君卻不是妖怪。
燕頜豹眼,虬髯奮張,高慶之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五通神。
少了妖怪的高傲,多出沉穩,氣息和年前完全不同,暴戾囂烈形成霧。讓他不由琢磨,自己是否還能輕而易舉地拿下大妖怪。
趙甲打起圓場,哈哈笑道:“師父,問題豈不是解決,只要貓兄頂著劊子手的身份去章縣,砍下縣令的人頭,師父那百夫長、都校尉的品級也就成了!”
高慶之拱手說道:“多謝道友相助。”
五通陸尋落座擺手示意小事一樁,而且他發現劊子手目的很簡單。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跟高校尉往章縣一去,砍了知縣就算完成,到時候他也就可以返回現代世界。
陸尋問道:“多遠?”
“倒是不遠,此去章縣六百里,不過…”
高校尉面露難色,還是講清楚利害:“此行或有危險,宋老頭兒在京城剮了白蓮教道子,容易遭人報復是其一。”
“再者,章縣遭災,疫病橫行。”
趙甲神情也一下子凝重道:“下午郡守找我也是為這了這個事兒。”
“章州大面積干旱,糧食根本種不到地里就被蝗蟲吃絕,多少人逃難出來,現在還有數百難民擁擠在郡城沒有得到妥善安置。”
陸尋點頭道:“許是妖怪作祟。”
他覺得以九江的天氣,不該出現旱災,水災和風災才尋常。
高慶之感嘆道:“一鬧災就容易出妖孽。”
趙甲對章縣的情況也不是那么清楚,大多都是聽郡城府衙說的,略微思索,說道:“有自稱‘經世軍’的人在援救災民,郡守怕出現起義,讓我們注意甄別。章州恐怕情況并不樂觀。”
高慶之敏銳的發現問題,沉吟道:“經世軍?聽著有些耳熟…”
陸尋不想管這里面的彎彎繞繞,直截了當的說:“事不宜遲,我們動身吧。”
“勞煩趙兄為我尋一身衣裳。”
“好!”
趙甲回后院去拿衣物。
倏爾。
‘宋斬’就出現在兩人面前,穿上衣裳,滿意點頭。
“好極了!”
馬車在等。
必須等。
駕車的車夫是雇來的,他可以走。
小廝打扮穿著短衣的小豆子卻走不了。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
師父死了,他能跑到哪里,還不如就等在這里,期望著這位豪情的高校尉可以有解決的辦法。
人命如草芥,曾經小豆子不以為意,現在他抖如篩糠。
果然,只有死亡的屠刀落在自己脖子上,才知道個死是這么輕賤。
他等啊,等…。
耳邊響起車夫問話。
“你家老爺病得這么重?”車夫一雙亮眼在黑夜里像燭火。
他正和著草料精糧,篩下清水飲馬,作為‘車修’,一身本事都在馬車上,這三匹寶貝可得好生照料著,比對自己兒子還親。
紅鬃馬頭一甩鉆過來搶吃食。
車夫的三匹‘寶貝’不僅沒有上前反而把位置讓出來,這可讓車夫無奈道:“怕個球。”
然后又眼巴巴看著紅鬃馬,酸溜溜地說道:“地司衙門的汗血馬,聽說有妖怪血統,也不知道什么妖怪,別是唬人的。”
小豆子沒理會車夫的酸話,他對師父的病情不敢透露半分,只得白著臉,扯上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還好。”
車夫搖頭道:“不好,血腥味沖人吶。”
他的眼中閃過遺憾。
老高接的這趟差事怕是要砸。
那么個大活人,病入膏肓,直如挖坑埋自己的老狗,無力地嗷嗷嚎叫,加之車廂傳來濃重血腥味兒,知道的是送去醫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準備就地埋了。
這樣的人哪里還有活頭兒?
“校尉帶我師父去城里治病。”
小豆子完全哭喪著臉。
“難…”
車夫嘖了一聲,病成那個樣子,幾乎相當于閻王爺下勾魂筆,想救活人,就好比闖入閻羅殿搶出花名冊,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小豆子是知道內情的人,砍下腦袋的人怎么可能還接上。
突然。
眼前出現兩道人影。
車夫警惕地登上馬車,手中的燈籠又往前送了送,似乎想借著微弱火光看清楚。
小豆子則矮身子躲在車架后。
他的實力太差,才破開武道一關,也就比尋常地痞流氓強一些,幫不上忙。
“老鄧,是我。”
聽到熟悉的聲音,鄧有福才稍微放松,掛在車架旁的紅鬃馬親昵上前,拱了拱狗熊一樣的七尺大漢。
大漢身旁跟著一個眼眶深陷,亮一雙狼眼的老者,一頭灰發扎起來讓員外帽攏在帽下。
鄧有福拱手,詫異叫道:“宋老先生。”
一雙明亮雙眼來回打量著宋斬,驚嘆不休:“高大人,郡城有何等醫修啊,連那樣等待死亡的人…”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失言,忙找補:“老先生莫怪,我看那時候你那時候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
劊子手陸尋神色如常,揣著袖子,狼眼尋找著什么。
他記得高校尉說劊子手有個小徒弟。
在這里。
小豆子看到那雙眼睛的時候,如臨深淵,仿佛自己正處于萬丈懸崖,雙手死死抓著車架,手臂都隨之僵硬,整個人嚇成鵪鶉。
張了張嘴,哇地哭出聲來。
鄧有福回頭望去,笑哈哈的說道:“小孩子,沒經歷過大事,害怕也正常,這不救回來了。”
高慶之神色略顯古怪,小豆子是看到他一刀幫宋斬結束痛苦的,此時沒被嚇傻就算是個好樣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高慶之說:“上車,趕赴章縣。”
鄧有福阻止道:“章縣在鬧災,我這車修可沒本事…。”
“老鄧,你在官道把我們放下就行。”
“那沒問題。”
兩人陸續登上馬車。
小豆子緊緊縮成一團,小眼睛一直打量著師父。
太像了。
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哪怕是他這個徒弟也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欲言又止,還是悄聲問:“高大人,我…我師父…”
高校尉鄭重道:“豆子,你師父已經醫好了。現在,命,就掌握在自己手中。”
小豆子能在刑部衙門廝混,聽話聽音兒絕沒問題。
是啊。
不管眼前的是不是師父,重要的是師父‘沒死’。
師父沒死,他就不用死了。
當即從座位上起來,伏地叩首,愴然道:“師父!”不禁悲從心底滋生,不知道是對自己小命的感慨,還是對如今師父這樣下場的痛心。
陸尋扶起小豆子,沒有說話。
他根本不清楚‘宋斬’平日里會用什么樣的嗓音、語氣,有沒有獨特的說法方法,說不說俚語和方言,倒不如就這么沉默著。
相較于人的腦袋,陸尋更喜歡妖怪的頭顱,不用顧及那么多,也不需要和人打交道。
坐回原位,陸尋神游天外。
刑部劊子手‘宋斬’之顱 種類:蠃(民—人)
品質:稀有(綠)
法術:斬首 經注:鬼頭長刀莽撞人,冷面屠夫鎮鬼神。生若行端立得正,何懼淪為刀下魂。
完成上差,不墮刑部威望 四種法術,一眼看過去全都和殺人有關。
當然,這個殺人并不是戰斗,而是殺被壓赴刑臺的人。
從京城刑部來的劊子手是稀有品質也正常,不過說起戰力,應該不如倪先生,更不用說和現在五種法術全出神入化的五通山君相比。
另一邊,高校尉叮囑道:“你師父醫治好后會犯糊涂,你要仔細著。”
小豆子叉手行禮:“請大人放心。”
他也不管到底是誰偽裝成自己師父,總之應付完這趟差事就好,干得俊就該師父還鄉了,不用再回京城。
一想到京城那般錯綜復雜,小豆子心里暗暗嘆了一聲,心道:‘幸好。’
還好‘師父’不必理會那些,否則光靠他一人可沒法蒙混過關。
客棧。
柜臺上的掌柜沒了生息。
跑堂的小二撞破了欄桿,一頭栽出來,血流如注,眼看也活不成。
后院傳來慘叫以及男人野獸般的笑聲。
少時。
只剩男人的喘息,再聽不見任何女子的呻吟。
前廳。
蒙面的勁裝女人皺眉,目光掃過四條各異身影。
“宋斬這老東西真抗住道子三重反噬,沒死?!”
勁裝女人聲音陡然走高。
高叫的同時,一拍桌案,憤然起身,朗聲說道:“縱然不死,也沒法子還手,我看高慶之帶著這等累贅還如何脫身。”
戴斗笠,著黑衫,負單刀的大漢冷笑一聲。
“不錯,姓高的殺了我們多少好手,卻該死了。如今,正值圣教聯合經世軍,可不能讓這廝壞了好事。”
另一位面部附著鐵鑄面具,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人開口:“地司的鎮魔校尉高慶之不是那么好對付。”
佝僂老者往煙袋鍋子搓捻煙絲,身上掛著銅鑼,腰間纏著麻繩。
繩索盡頭是一只半人高的黃猴,猴子抓耳撓腮,張開大嘴打了個哈欠,鋒銳的獠牙絲毫不輸猛虎,一口腥氣甚是熏人。
耍猴老人道:“我看不如就用客棧偽裝我等。”
“何必那么麻煩,找到車馬,直殺過去多么痛快!”
爽朗的笑容傳來。
身長七尺半的彪形大漢一邊整理褲腰帶一邊走出來,一只手還拖拽著狼牙棒,不滿意地啐了一口:“呸,才玩一會兒就死了。
鐵面人說:“此地是九江往章縣的必經之地,人吃馬嚼,總得休整。”
勁裝女子點頭:“好,就這么辦。”
“先把他們處理掉。”
頭頂沒幾根毛的大漢趕緊去拖拽地上的死人:“別啊,我支鍋,這么多好肉呢。”
晌午。
“駕!”
鄧有福手中馬鞭凌空一揮,在半空中炸響,三匹馬悠悠奔跑,越是往南越覺得連空氣都熱了起來。
本來還能看到青山綠水茂盛古林,此時卻像是身處炎炎夏日,連樹林草地都出現沙塵。
“這天氣真古怪。”
若非還能看到藍天白云,鄧有福還以為身處三伏酷日之下。
騎馬的高慶之抓起水袋狂飲幾口,將水袋遞過去:“確實熱得不尋常。”
紅鬃馬一口叼住,昂頭暢飲,旋即丟回來打了個響鼻。
“歇歇再走吧,高大人你的馬扛得住,我的馬可扛不住。”鄧有福眼中滿是心疼。
這一趟從京城趕到九江,跑了不知多少里地,再是寶馬也不是這么個用法,現在天氣又熱起來,得讓馬匹歇一歇。
高慶之沒有為難老鄧:“好,前面窄道應該有客棧。”
馬車飛馳。
奔小路拐下去,正看到二層客棧。
高慶之喊了幾聲店家。
出來兩人,分別是文質彬彬的青年和略顯佝僂的老人,青年在前面引路,老人則去牽馬。
鄧有福跳下車架說道:“宋先生。”
皮膚蒼白的老先生和小豆子走下馬車。
鄧有福把車架卸下來讓三匹寶馬放松放松。
高慶之迎上來,笑呵呵地說道:“店家快去備些酒菜。”
支走青年,高慶之的面色一沉,說道:“不對勁兒。”
陸尋問:“什么?”
“一路我們走過來,哪里不是難民遍地,小破廟都擁擠幾個,他這么大的客棧卻一個難民都沒有,人呢?”
高慶之將目光慢慢收回,提醒道:“小心一點兒,飯菜等我驗過再吃。”
小豆子緊張道:“要不我們趕緊走?”
高慶之搖頭:“要真是黑店,做白肉買賣,我得拔了他們。”
鄧有福小跑過來:“怎么了,進客棧啊。”
一行四人邁步踏入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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