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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有馬這孩子,打小嘴硬

第一百三十六章有馬這孩子,打小嘴硬_狀元郎__筆尖中文  合江碼頭上。

  聽了尤幕友的話,朱子和奇怪問蘇錄道:“你有心事?”

  “先生是怎么看出來的?”蘇錄苦笑道:“晚生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呢。”

  “笑話,我是干什么的?”尤幕友大笑道:“一個人是若無其事,還是心無掛礙,我要是這么長時間都看不出來,早就卷鋪蓋滾蛋了。”

  “晚生不想讓山長臨走還操心。”蘇錄輕嘆道:“也不知道他看出來沒有。”

  “當然看出來了,不然怎么會叮囑我那番話呢?”尤幕友笑道,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解讀的。

  “原來是晚生自作聰明了。”蘇錄不禁苦笑。

  “當然不是了,德嘉兄知道你的好意,所以也沒有細問。”尤幕友說著看向蘇錄道:“現在可以說了。”

  蘇錄看一眼朱子和,心說你也可以走了。

  朱琉是坐另一條江船走的,之前那條歪屁股船,還在碼頭等著少爺呢。

  朱子和卻紋絲不動,一副要看好戲的樣子。

  蘇錄無奈,只好嘆氣躬身道:“實不相瞞,昨天到家才知道,我小叔被官差抓走了,現在也不知道關在哪里。晚生兩眼一抹黑,只能腆顏向先生求救了。”

  “確定是官差?”尤幕友問道。

  “是,據我小嬸小姑說,他們穿的是快班的公服,手里還拿著縣里的牌票。”蘇錄便道。

  “…”尤幕友眼中的怒氣一閃而逝,依舊微笑道:“是官差就好辦,我回去給你問問,問題不大就把你小叔放了。”

  “多謝先生。”蘇錄忙感激道:“若有花費,只管知會。”

  “這都好說,縣尊的正事兒要緊。”尤幕友笑道:“走,我們回衙再說。”

  說著他便按著書童的肩膀上了馬車。

  朱子和也要跟著上車,卻被蘇錄伸手擋住。

  “你該去那兒。”蘇錄胳膊撐著車門,下巴指了指歪屁股船。“你家里人等著呢。”

  “讓他候著就是。”朱子和卻理直氣壯道:“我要看熱鬧。”

  蘇錄恨不得把他扔河里去,這個礙眼的貨在邊上,自己想行個賄都沒機會…

  一行人回到縣衙,那海訓導也來了。

  “你們先聊著,我去問問怎么回事。”尤幕友把三人帶進自己的小客廳,便離開了。

  小客廳內,蘇錄和那海訓導東西昭穆而坐,無奈看著對方的冷臉。

  朱子和坐在下首,優哉游哉磕著南瓜子,瞧瞧這個望望那個,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

  “海訓導對晚生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說。”蘇錄今天火氣也不小,不會像之前那樣,總是若無其事地笑臉相迎了。

  “也好。”海訓導點點頭道:“其實我對你沒意見,你不過是個不知道人心險惡的孩子而已,八成是被利用了。”

  “利用我干什么?”蘇錄問道。

  “利用你弄虛作假,欺下瞞上,把全縣蒙童的學業和前途,當成撈取政績的工具!”海訓導深惡痛絕道:“你們這是在犯罪!不,造孽知道么?!”

  “…”蘇錄終于明白,他為什么一直對自己冷若冰霜了。但對這樣耿直的官員,蘇錄一點都討厭不起來,不禁苦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算是撈取政績,但并沒有弄虛作假,欺下瞞上呢?”

  “怎么可能?世上怎么會有,能讓蒙童兩個月內學會全部注音的方法?這也太假了吧!”海訓導斷然道。

  “事不目見耳聞,焉能臆斷其有無乎?”蘇錄不以為意地笑道。

  “就是,正主就在你對面,干嘛不先弄明白,他那套是咋回事再批判?”朱子和拍拍手上的瓜子皮,笑道:“你們這些老家伙就是好武斷,從不給人解釋的機會。”

  其實海瀚也才三十多,但對方兩個人加一起也沒他一個人年紀大,所以這么叫他也沒問題…

  “好,那請蘇神童為我講一講,你的注音方案。”海瀚面部肌肉抽動兩下,忍住了怒氣。“如果真是誤會你了,在下愿負荊請罪,甘為門生!”

  “好。”蘇錄點點頭,從袖中抽出一張折頁,展開道:“海訓導請上前,我為你講解這套《洪武正韻》注音符號…”

  那廂間,尤幕友黑著臉來到外簽押房。

  簽押房類似于后世的領導辦公室,知縣在內間辦公,外間就是尤幕友的地盤。

  他這個位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比如當初的錢山長,就沒干長久。因為非但要知曉文件律例,明白筆墨款式,清楚縣里的錢糧賦稅,還得拎得清公事的輕重緩急,老爺的心態喜惡,非得極有本事,極得信任的干練強人方能勝任。

  其實尤幕友就是縣太爺的另一半,甚至因為盧知縣怠政,縣里一大半的權力都在他手中。所以比起名義上的二把手縣丞,他才是真正的‘二號首長’,因此被下面人戲謔以‘相爺’稱之。

  這年月還沒發展出專業的師爺,幕友胡子眉毛一把抓,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等到后世有了書啟師爺、刑名師爺、錢糧師爺、賬房師爺的分工,那些就只能算‘內閣大學士’了,沒有他這般權力。

  因此一見到他進來,當值的兩名書吏連忙起身問安:“先生今天這么早?”

  “把王熙杰給我叫來!”尤幕友沒好氣地低喝一聲,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

  “快去!”年紀大點的書吏,指使年輕一點的去跑腿,自己手腳麻利地泡一杯毛尖,端給尤幕友。

  “王班頭又干甚了,惹得先生這般不快?”老書吏輕聲問道。

  “他敲竹杠敲錯人了,讓人家告到我這兒了!”尤幕友哼一聲,不愿多言。

  縣大牢刑訊房中。

  蘇有馬活豬似的,被綁在條血跡斑斑的長凳上。一個赤著上身,護心毛一大把的獄卒,掄圓了蘸水的皮鞭,啪的一聲抽在他腚上!

  他登時就皮開肉綻,慘嚎不止…

  “嗷嗷嗷!”

  “吵死了,才抽了幾鞭子,號喪個屁!”王班頭坐在他對面,沒好氣道:“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說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啊…”蘇有馬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打死我也是這么回事…”

  “純粹揍得輕了!”王班頭一陣咬牙切齒道:“給我往死里抽!”

  “啪!啪!啪!”獄卒揮鞭猛抽。

  “嗷!嗷!嗷!”蘇有馬瘋狂慘叫,吵得王班頭都聽不清外頭人說話了。

  “停一下!”他只好先叫停獄卒,起身問牢門外的書吏道:“周兄弟來了,有何吩咐?”

  “王頭兒,尤先生叫你過去,看著還挺生氣的。”書吏道。

  “哦?”王班頭嚇得一哆嗦,比起啥事都不管的縣太爺,他更怕細到令人發指的尤幕友。

  也顧不上繼續審問了,趕緊戴上插著孔雀翎的捕快方巾,一路小跑到了外簽押房。

  “尤先生,你老叫我?”王班頭一進門就點頭哈腰。

  尤幕友卻面罩寒霜道:“前天晚上,你去抓了個姓蘇的?”

  “啊。”王班頭點點頭道:“小的這差事,不抓人才叫稀罕呢。”

  “誰讓你去抓的,我簽過牌票嗎?”尤幕友兩眼一瞪,怒氣沖沖地質問道。

  年底了,官府也幾乎不抓人了,他這個月就沒簽過幾張牌票!其中也絕對沒有姓蘇的!

  “你老誤會了。”王班頭趕緊解釋道:“前天出了個案子,我們本是叫那人來問話的,沒打算抓他的。結果那小子跟我們杠上了,還要我們出示牌票,說沒有就不能進門。”

  “這兄弟們能忍?忘了是誰,就隨便掏了張過去的牌票把他給唬住了。”王班頭瞄著尤幕友的表情,小心翼翼道。

  “你放屁!”尤幕友卻根本不信他這套,重重一拍桌子道:“人家知道官差拿人要持牌票,怎么可能讓你們用過期的唬過去?肯定是偽造的!”

  “真沒有啊!”王班頭忙叫起撞天屈。“這種掉腦袋的事兒,打死我們也不敢啊!再說也沒那本事呀…”

  “少來那套,當我不知道?你手底下有個造假畫的黃三,別說牌票,就是縣太爺的印章也能偽造出來!”尤幕友對王班頭的情況了若指掌,只是平時不揭他老底罷了。

  但王班頭天天審犯人,焉能不知坦白從寬,牢底坐穿的道理?就是咬死了沒偽造,可能是黑燈瞎火的那人沒看清…

  碰上這種滾刀肉,尤幕友也沒辦法,只好哼一聲,換個話題問道:“這些爛事先放一邊,那人到底犯的什么事兒?還得你王班頭親自出馬?”

  “人命案子。順意糟房的老板娘,前天報案說她丈夫喝了那蘇有馬的酒,回家當晚就死了。”王班頭忙道:

  “可大老爺又不在,四老爺擔心兇手毀滅罪證,就命小的先把人拿回來審問一番,等縣尊回來好稟報。”

  “縣尊不在我在,你為什么不稟報我?”尤幕友黑著臉道。

  “四老爺不讓,說用不著。”王班頭小聲道。為了自保,也只能來一招禍水東引。

  所謂四老爺是本縣典史,位在知縣、縣丞、主簿之下,全縣排行第四。雖是個不入流品的雜職官,權力卻不小,掌管緝捕、稽查、獄囚、治安等。

  尤幕友一聽就知道,那蔣典史為何不讓王班頭稟報自己,因為按例,遇知縣公出,當由典史受權代理審案。

  平日里自己只手遮天慣了,并不把幾位佐貳首領官放在眼里,人家早就一肚子意見了。

  現在縣太爺不在,典史下令抓人當然不想來請示自己。但不經過自己就沒有牌票,王班頭被夾在中間,才會用偽造的牌票糊弄人吧。

  這下他也不能直接讓放人了,弄不好就要被蔣典史逮住機會羞辱的。

  便放緩語氣道:“你說說那案子怎么個情況。”

  “就是剛才說的,苦主報案,說死者喝蘇有馬的二郎酒喝死了。”王班頭忙道:“我們也在蘇家找到了兩口二郎酒的壇子,都是二十斤的那種。一壇已經空了,另一壇還剩個底。”

  “二郎酒。喝了咱的酒哇…”尤幕友不由自主響起了那魔性的調子,一拍大腿道:“太平鎮馬千戶的酒!”

  “你老也知道這酒?”王班頭一臉后怕道:“最近也有人送過我,我還喝過呢,還好沒事。”

  “喝了多少啊,把人喝死了?”尤幕友問道。

  “小的審過蘇有馬,也問過當時一同飲酒的其他人,大概每人一兩左右。”王班頭道:“說是辦的什么品酒會,每人三杯且有酒無菜,真是窮逼花樣多…”

  “一兩酒就能喝死人?喝的是砒霜嗎?”尤幕友哼一聲。

  “是。砒霜也沒這么毒。”一旁的老書吏附和道:

  “再說了,酒又不是那蘇有馬釀的,你們抓他干什么?”

  “所以本來只想叫他來問問,跟死者有沒有仇,還有這酒是怎么來的?也沒把他當嫌犯。”王班頭苦笑道。“可是那小子愣說前晚上喝的不是二郎酒,跟二郎酒沒關系!”

  “什么意思?他不是請人家喝二郎酒嗎?”尤幕友也搞糊涂了。

  “他說兩壇酒是重陽節帶回來的。這都過一冬了,連請人喝帶自己喝,早就喝光了。”王班頭道:“所以那晚上請人喝的,是他從街上打來自己兌的,跟二郎酒沒關系。”

  說著氣哼哼道:“你老說那小子是不是蠢,非要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怎么打都不改口!”

  “為什么一定要讓他承認,喝的是二郎酒呢?”尤幕友冷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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