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9 毀滅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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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此刻轉移到的場所，看上去是一家出售漢堡薯條等西式快餐的店，至少曾經是如此。而如今卻是呈現出來宛如遭到槍林彈雨洗禮過的狼藉場面。東倒西歪的桌椅、坑坑洼洼的地板和墻壁、支離破碎的裝潢…遍地都是慘不忍睹的血泊和血跡，空氣里面還彌漫著腐敗腥臭的氣味。

　　話雖如此，在這里卻是找不到一具尸體，就連血肉斷肢之類的殘骸都是找不到。要不是我不至于分辨不出來血腥味的真假，說不定會有點懷疑這個狼狽的場景會不會只是某種特殊的布景。還是說原本應該分布在這里的尸體和殘骸都被某些人給打掃回收走了？

　　我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把手指頭伸出來。隨后，一只“螢火蟲”從角落處破碎歪倒的椅子下靈活地飛行出來。也就是在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我才后知后覺地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居然發生了異常的變化。

　　我居然變小了，變成了自己初中時候的少年外貌。

　　“螢火蟲”飄然舞落在了我的指尖上。

　　我想了想，暫且擱置外表一事，先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眼前的“螢火蟲”上面去。

　　這便是那只跟隨著小喬學妹意外進入南方城市的“螢火蟲”…應該是這樣的。

　　問題在于，我左顧右盼，怎么都搜索不到小喬學妹的絲毫蹤跡。按理說這只“螢火蟲”是被輸入了“跟隨小喬學妹”的指令，那么只要小喬學妹還活著，無論她跑到天涯海角都會跟隨上去才對。

　　退一步說，哪怕小喬學妹是死亡了，“螢火蟲”也應該會形影不離地跟隨其遺體所在的位置。

　　不過仔細想想，這個指令好像是有著某些破綻的。比如說，萬一小喬學妹不光是死了，還被五馬分尸了，這只“螢火蟲”應該跟隨小喬學妹的哪個部分呢？如果說是跟隨頭顱所在的地方，那么要是兇手將腦袋也變得四分五裂，又應該具體跟隨哪塊腦組織才好呢？就算跟隨的不是血肉之軀，而是靈魂，也可能存在靈魂遭到撕裂分割的情況。

　　當然，這只“螢火蟲”的存在意義是在小喬學妹遇到危險的時候發出警報，要是小喬學妹都變成了那樣，那么就自然沒有了之后的意義…只是我也沒想到自己會在中途被卷入死后世界那邊去。現在情況特殊，這下我就沒有辦法知曉對方的下落了。

　　看現在這個局面，估計小喬學妹兇多吉少。可她是祝拾的朋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覺得自己還是再多努力一把為好。

　　好在這只“螢火蟲”同樣有著記錄周圍發生的事情并將其保存的默認性能，我試著將自己的意識接入“螢火蟲”，調查其中的歷史記錄。

　　大量的信息涌入了我的腦海之中，這些都是以這只“螢火蟲”的第一人稱視角記錄的畫面和聲音。

　　一秒鐘之后，我掌握了大致的經過。

　　首先就跟我過去所推測的一樣，這只留在小喬學妹身邊的“螢火蟲”，是被她當成了護身符保留了下來。

　　一開始她沒有注意到這只“螢火蟲”的存在，是祝拾在桃源鄉傳道士事件之后發現了這只被我忘記回收的“螢火蟲”，然后提醒了小喬學妹。小喬學妹在知道我用“螢火蟲”暗中監控她的時候，雖然非常吃驚，但是沒有生氣，畢竟這也是一種保護措施。

　　隨后祝拾也沒有代替我將其回收，而是任由這只“螢火蟲”繼續留在小喬學妹的身邊。說不定以后遇到危險的時候，這只“螢火蟲”可以救下她一命。羅山也有不少人都可以認出來“螢火蟲”的來歷，或許在以后可以幫上她一把。

　　而小喬學妹之后則真的將其隨身攜帶，還會當成情感樹洞之類的東西，沒事就把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好事壞事百無聊賴地念給這只“螢火蟲”聽。大多是些家長里短的話題，那些碎碎念的部分就全部跳過，重要的是接下來。

　　大約就在二十多天前，她去南方城市探親，然后好巧不巧地，她還沒有來得及見到親戚的面，這座南方城市就被巨大的結界所封鎖，內部的人們無法與外界取得任何形式的聯系，更加無法前往外界。交通秩序一片混亂，城市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動蕩。

　　沒過多久，城市之中就出現了數以萬計的怪獸。

　　根據“螢火蟲”的圖像記錄，這種怪獸類似于怪人，都有著猶如成年大馬士革羊般丑陋恐怖的頭顱和強壯的身軀，卻是以四足步行和奔跑。速度和力量落后于住級別的怪人，卻依舊具備法力和遠超人類的肌肉力量，體型和移動速度與汽車相差無幾，能夠以血肉之軀撞碎墻壁。

　　它們會毫不遲疑地攻擊人類并將其撕咬吞噬——進一步地說，它們很顯然就是專門沖著獵殺人類來的。普通人類在這種怪獸的面前，就像是瘦小的猴子遇到強壯的獅虎一樣毫無還手之力。

　　更加駭人的是，這種怪獸是會高速繁衍的。在吞噬一定量的人肉以后，它們的身體就會在殘忍恐怖的變化之下撕裂分化，從一頭怪獸變成兩頭怪獸。然后新出現的兩頭怪獸會分別再去狩獵人類，再新出現四頭、八頭、十六頭…

　　這些怪獸都具備極其敏銳的知覺，就是躲藏在封鎖的建筑物內部都會被其發現，然后像是開罐頭一樣把建筑物破壞，再以極其敏捷的速度和力量捕食人類。城市本來就是人群密集地帶，被結界封鎖之后更是無處可逃。

　　這座城市除去兩千萬以上的常住人口，還有超過一千萬的流動人口，總得三千萬的總人口統統淪為了恐怖獸群的盤中餐和繁育資糧。

　　對于普通群眾的大規模滅絕殺戮，我目睹過東部臨海城市的毀滅，所以不算是第一次見。但是以普通人的角度看到如此之多的人類被活生生慘絕人寰地撕咬吞噬，終究是不一樣的震撼。連我都是如此，身為親歷者的小喬學妹更是精神被逼迫到了極限。她瘋了一樣逃跑，有好幾次都險些死于怪獸的血盆大口。

　　這一切，無疑是桃源鄉主孟章的所作所為。

　　南方城市不為外界所目睹的封鎖和毀滅，對于世俗社會秩序形成的破壞和動蕩巨大到無法估量。因此如今社會上的末日論才會變得不絕于耳，人們為怪異世界的顯現感到戰栗和絕望。東部臨海城市的毀滅更是使得社會秩序搖搖欲墜。而如果這里發生的一切之后全部曝光出去，如履薄冰的秩序可能會徹底崩盤，真正的亂世將要全面降臨。

　　他為什么要做出這種事情來，由于線索太少，暫且不去分析。

　　結界的存在使得外部力量無法對內部施加救援，內部倒是應該會有不少羅山駐守在此地的獵魔人，甚至可能還有一些政府固有的普通武裝力量，但是這起恐怖的事件既然是大無常層次的兇手在推動，那些勢力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翻騰出來一星半點兒的水花。

　　小喬學妹靠著好運，僥幸拼命逃過了最初階段的屠殺，在后來卻是越來越難以為繼。她偶爾會在很遠的地方看到一些人發生激烈沖突的場面——其中一撥人像是上次遇到的桃源鄉傳道士一樣，會變身為怪人的姿態，估計是響應桃源鄉主孟章的號召，在這座毀滅的城市之中展開神秘活動的桃源鄉修士。

　　而另外一撥人則是她不認識的對象。她認為既然那些人與桃源鄉修士為敵，那么很可能就是羅山的人。她想要尋找機會接觸他們尋求庇護，卻始終找不到機會安全靠近交流。

　　雖然她自己無法感知到法力波動，但是根據“螢火蟲”保存的歷史記錄分析，另外一撥人好像并不完全是羅山的獵魔人。

　　他們的法力波動有著類似于宣明的味道，強度卻遠不及宣明。不出意外的話，那些人應該是在我過去掌握的情報里面提到的，因為事先聽說這座南方城市有著大量桃源鄉修士集中，所以便自發性要前來將其討伐的宣明信徒群體。

　　除此之外，好像還有著一些當地的獵魔人勢力在垂死掙扎。小喬學妹自己不知道，“螢火蟲”卻是經常可以接收到四面八方傳遞來的法力波動。而那些信號也在迅速地降低變弱。

　　不知道逃跑和躲藏了有多長時間，小喬學妹也終于要堅持不住。而就在這個時候，城市又有新的變化發生了。從法力波動信息判斷，是宣明以自己的秘密手段強行進入了結界的內部。

　　至于是怎么做到的，我猜測可能是神印碎片之力——如今的宣明固然無法以虛境使徒的方法使用神印碎片之力，卻還是可以像法正和應凌云一樣通過陣法等技術手段使用的。或許在與其他大無常戰斗的時候無法做到靈活發揮，對著圍住南方城市的大結界這么一個不會動彈的龐大目標，發揮起來卻是輕輕松松。

　　過去搶奪伏紅塵和命濁所得到的、襲擊劍非仙坐鎮的羅山支部基地所得到的，以及虛境毀滅時攔截搶奪神照遺留的神印碎片所得到的…在我的計算之中，他所掌握的神印碎片數量最少也有八枚。有這么多神印碎片，不要說是入侵這座結界了，就是強行穿梭兩界入侵死后世界搞不好都是可以做到的。

　　而接著，宣明便與桃源鄉主孟章發生了無比激烈的沖突。

　　兩個大無常——尤其是兩個在大無常層次之中也是佼佼者的強者，當他們的沖突在此地發生之際，這座城市的命運可想而知。

　　當時的小喬學妹正躲藏在這家快餐店里面，她只看到遠處亮起了足以刺瞎人類肉眼的爆炸光芒，沖擊波還沒有來得及到來，極具破壞力的熱輻射便先照射到了這邊，將小喬學妹瞬間燒死。

　　包括這家快餐店在內，無數條街道都在燃燒和融化，躲藏在室內的幸存者們無處可逃，游蕩在室外的怪獸們亦是迎來了一視同仁的死亡。

　　然后，接踵而至的毀滅風暴吞噬了一切，這座城市就這么提前迎來了末日…

　　看到這里，我情不自禁地抬起了頭，看向自己周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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