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狗咬狗,全盤清算(感謝R哥上盟,75/100)_華娛:從神棍到大娛樂家_都市小說_螞蟻文學 第四百九十九章狗咬狗,全盤清算(感謝R哥上盟,75/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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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0周軍案”最終沒有到工安部,只在市局層面成立了專案組。
前者“特殊關照”的一般都是涉案金額巨大或者危害國家經濟安全、造成嚴重人員傷亡和社會恐慌,或者涉及國家安全或正治影響的案件。
事件發生后,基于內部組織原則,周家第一時間獲悉了案件事實,作為近親屬給予了“公事公辦”的殷切期望,希望有關部門從實際出發,維護社會穩定和法律的尊嚴。
這話一講出來,即便有些兔死狐悲的周軍發小,也都偃旗息鼓了。
人家老爹都認慫了,這些個哪吒們再想維護自己的階級尊嚴,也得掂量掂量現在的態勢,別再把自己裝進去。
周軍的殘骸經過法醫鑒定后由家屬認領,他的前妻和兒子甚至沒有露面,顯然是深以為恥。
都說一個人的消亡,其實是從被遺忘開始,現在的情形也概莫如此了。
也許在十年、二十年后的自媒體時代,大家還能偶爾從遠古的微博中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或者在八卦公眾號和網絡的演繹中,窺見這段塵封的往事,和僅成為路老板一個“小小注腳”的周軍。
21號下午,負責案件偵查的市局刑偵部門,請相關涉案人員到大樓談話,鄭隊長在自己刑偵總隊大隊長辦公室里“掃榻相迎”。
老隊長即將退休,這班崗也就只能站兩三年了,本身是沒必要對所謂的首富這么優待客氣的。
只是一方面劉領導的態度明確,另一方面這位青年導演的名聲和口碑頗佳,也很難不叫人發自內心地尊重。
“路總,茶不好,別嫌棄。”鄭隊長似乎的確是個不大講究的,普通玻璃杯沏了兩杯瓜片,輕推了一杯給沙發上的路寬。
路老板吹了吹熱氣,抿了一口:“鄭隊長這是考我呢?”
“瓜片就三個地方的口碑最佳,蝙蝠洞、鮮花嶺、響洪甸,說實話我喝不出究竟是哪里的,但絕對是齊云山周邊來的。”
“哈哈哈!”老鄭笑得有些老刑警的豪爽:“都聽說路總愛茶,確實是懂行的,我老家就在大別山北麓那一片,都是老鄉親們送來的。”
他斂了斂笑容,從抽屜中取出一只錄音筆:“路總,‘1220周軍案’市里已經成立了專案組,我任組長。”
“您本來要算案外人,但有人匿名提供了一個錄音線索,所以今天請您撥冗來協助偵破案件真相。”
“那我們開始?”鄭隊長是個處事老道的,對于之前的事情一概不提,仍舊公事公辦。
“好。”
這段路寬已經聽了七八遍的錄音再一次響起。
周軍的作案動機、從他的話語中推斷的王小磊的反應和態度,基本能使得事件真相大部分還原。
三分鐘后,錄音停止。
鄭隊長正色道:“路總,您有什么看法。”
坐在對面的內地首富面沉如水:“我相信司法機關的公平公正,如果這份錄音作為證據的真實、有效被你們認可的話,那這次就是周軍和華藝幾位股東合謀故意殺人未遂,這太惡劣了。”
“請公安機關依法查清王大軍等人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周軍在錄音中提到的‘你和王大軍會給我多少錢’,很顯然就是對這次行兇支付的對價。”
鄭隊長在詢問筆錄上筆走龍蛇,他都多少年沒自己做過詢問筆錄了,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有些違規的場合、環境。
但國人辦事,自有自己的一套原則在,便宜行事的目的也是為了盡早偵破案件,給社會大眾一個交代。
“路總,我都記下了,您能不能講講,周軍為什么會伙同王小磊,以及目前看有初步嫌疑的王大軍行兇?”
鄭隊長完全不管之前同路寬的接觸中看到、聽到的內容,現在要做的就是完善證據鏈,使得人物作案動機更加明晰,本身也是還原事實真相。
路寬臉不紅心不跳:“華藝的股東中,有我的夫人劉伊妃,有我在海外產業間接持股的心浪。”
“在這一次范兵兵提請召開的臨時股東大會中,我猜測、僅僅是猜測,華藝現任的管理層和核心股東王大軍、王小磊、馬蕓等人,有可能認為我在幕后遙控指揮、搶班奪權,因此懷恨在心。”
“至于這是不是事實真相,請公安機關據實調查,不要冤枉好人,更不要放過壞人。”
老鄭聽著他滴水不漏的敘述,完全沒有了以往神探的精明,按部就班地記錄證人證言。
有的案子,事關事實真相和法律正義,必須要抽絲剝繭地打破砂鍋問到底。
可這個案子。。。
一個毒蟲蓄意傷害身懷六甲的孕婦,孕婦的身份是名字前頭掛了七八個前綴的內地首富的夫人,案件本身也有來自上層領導的關心、關懷。
加上錄音和監控視頻這樣的實錘證據,以及周軍全家的漠視和表態。
還有什么探究深度內情的必要?堅持公平正義的原則去處理即可。
事實清楚、證據充分,作案動機明晰的情況下,下面就是考慮這位“苦主”路老板提出的,深挖一下王大軍等人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了。
鄭隊長這些年見過太多腥風血雨,知道這是要把窮寇按到地上踩死,不給對方任何掙扎的機會。
他又針對性地問了些問題,這份比較特殊的證人證言算是完成。
總隊大隊長:“路總如果不忙,請在辦公室里稍坐一會兒。”
“王大軍和馬蕓等可能與此案有關的華藝股東也到了局里,我們去談個話,您看?”
路寬笑道:“辦公室里沒有什么機密文件嗎?你要是放心,我自然愿意多喝點你的好茶的。”
“哪里,我這寒酸得很,您自便就好。”
路老板看著他離開,心道劉領導當年提拔過的這個老鄭也是妙人。
原則性和靈活性的平衡,專業素養與正治智慧的結合,職業操守不染塵,又能變通分寸不失度。
過兩年退休了可以返聘到問界來,加強一下監察部的工作,加上原來的老周,這偵查能力就太強了。
路老板在大隊長的辦公室品茗小憩,但隨后來的王大軍、馬蕓、褲子等人可就沒有這份待遇了。
這三位無論是什么企業家還是導演,在司法機關眼中都與普通人無異,何況牽強附會地說,他們是具有一定嫌疑的。
市局設有訊問室、詢問室、候問室、辨認室、信息采集室等辦案場所,對三人的詢問筆錄,都嚴格遵守了規章秩序。
比如詢問人員至少兩人的規定——
鄭隊長本人連同一位民警同志,首先向王大軍宣讀了《權利義務告知書》,并且全程錄音錄像。
“王總,下面我們開始。”
“好。”王大軍神情蕭索,眼中布滿血絲,嘴唇干裂得厲害。
詢問仍然是老鄭本人主導:“關于2008年12月20號上午,在華藝總部樓底發生的、經偵查初步認定為周某駕車故意殺人未遂的案件,現出現與案件有關聯的重大證據,所以請你來做一個筆錄。”
“好。”
鄭隊長眼神銳利地看著他:“請聽一段錄音,通話雙方為周軍和王小磊。”
王大軍暫時只能算證人和案外人不假,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跟此事有關,但老鄭對他的觀察現在就已經開始了。
無論是正坐在他辦公室里的“苦主”的要求,還是從法律的公平正義角度講,這都是必須的。
毒蟲嘶啞可怖的聲音在詢問室里響起,王大軍聽著話里行間的“小磊”、“小磊”的稱呼心如刀絞。
老三當年車禍罹難就已經叫全家人痛徹心扉了,沒想到老二也步了后塵,還是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
可這能怪得了誰?
為了開解王小磊從斷腿后就開始的沉淪、酗酒、自甘墮落,他這個做大哥的已經算是給出無微不至的關心了。
把路演前的工作交給他處理,又三令五申、言之切切地規勸弟弟,千萬不要弄險。
和那種人玩桌底的手段,最后遭到的報復只會更加強烈,不死不休。
只可惜他最后一天晚上在辦公室里,拿著兄弟四人的照片同王小磊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沒有收到成效。
王小磊最終也沒有吐露實情,車禍當天的撞擊也不是對自己和良心的救贖,只是怕連累王大軍。
錄音聽得人膽寒,一直到周軍突然高亢的那一句“告訴我!王小磊!你跟王大軍能給我。。。多少錢?”——
憔悴的華藝董事長猛得站起身來!
“污蔑!無恥!我同這件事絕對沒有關聯!”
老鄭瞇著眼笑:“這只是一面之詞,不能單獨作為認定事實的證據。”
“王總,不要激動,先坐下聽完。”
王大軍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又聽到了錄音中周軍提到的范兵兵,這才懂了王小磊為什么最后一晚神情振奮地對他講:
兵兵有可能反水支持己方。
想到弟弟慘死的模樣,心里又是一陣沒由來的嘆息。
王大軍不由得想起那一天劉伊妃來華藝,王小磊當著所有人的面被踹斷腿的慘烈哀嚎。
也許就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天這個結局吧。
他的魂沒了,脊梁骨也被路寬徹底砸斷了,等待王小磊的結局要么是復仇、要么是沉淪自棄。
三分鐘的錄音很快結束,鄭隊長鷹隼般的視線盯著王大軍:“王大軍,你是否同王小磊有過合謀,通過支付對價的方式支持周軍的故意殺人?”
“沒有,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王大軍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抬頭看著這位名聲在外的神探。
他剛剛那一刻才猛然意識到,自己也有從案外人進入到被清算的序列的風險,因為有雙手從未停止過推動這一切。
問界上市、放棄,華藝上市、罷免,這前前后后的所有劇情,不過都是他導演的電影而已。
但配合演出的自己是多么可笑、可憐、無助,活像個提線木偶。
“那你對錄音中周軍提到的事情怎么解釋?”
“小磊。。。小磊做錯事了,周軍以前是華藝的股東,他知道公司的決策都要經過我。”
王大軍苦笑道:“但這件事我的確不知情,我沒有這么瘋狂,即便是現在我已經從華藝卸職。”
已年近半百的前華藝董事長沉痛哀嘆:“技不如人,甘拜下風,沒什么可說的。”
“事實上,就在19號當晚,我還在和小磊講——華藝是很重要,但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最重要,我當時有預感他會有什么出格的動作,但總不會想到這么瘋狂!”
老鄭定定地盯了他幾秒,似乎在通過他的微表情和掌握的線索判斷真偽。
事實上,如果不是王大軍的背景和身份,僅憑這段錄音,不是不能先行拘留,以免犯罪嫌疑人跑路。
但目前的確沒有切實的證據證明他與此事有直接關聯。
“我們和華藝的幾名員工確認過。”鄭隊長正色道:“19號當晚,你們在辦公室里確實發生過爭吵,但內容不明。”
“你既然說已經預感到他的瘋狂和非常規行為,在此前有過什么規勸和制止,并且有第三人和證據證明的?”
“我。。。”王大軍張口結舌,這種戳王小磊肺管子的事,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提呢。
“實不相瞞,我們剛剛同劉伊妃的丈夫路總交流過。”在刑偵審訊浸淫了幾十年的老鄭開始上壓力:
“當事人家屬態度明確,請求司法機關從事實出發,依法懲處相關責任人,希望王總能提供更多有利于查明案件事實真相的證據。
鄭隊長端起茶杯,似有若無地問了一句:“整個事件發生前后,王小磊除了和周軍、范兵兵有過接觸外,據你所知還有沒有受到過來自其他人的教唆、蠱惑、誘導、威逼行為?”
王大軍上一秒還沉浸在可能會被路老板清算的慌亂中,下一秒看著面前的大隊長突然幡然醒悟!
這是要借著辦案的正當程序,逼自己妥協、更是逼自己攀咬?
大隊長言辭仍舊謹慎:“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考慮到王小磊在和周軍的通話,以及最后的中止犯罪的表現,具有一定差別。”
“王小磊和周軍作為故意殺人未遂的共犯,在犯罪最后有一定悔過行為,這有利于對他本人的犯罪行為的法律評價。”
話到這里就戛然而止了,不能越界,剩下只有靠王大軍自己去悟。
詢問室內陷入暫時的死寂。
王大軍心亂如麻,他也是第一次牽扯到這種驚世駭俗的殺人案中,恍恍惚惚跟丟了魂一般。
他定了定心神,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一個情況,我想是要講出來的,但不確定是否跟此事有關,請你們判斷。”
“你說說。”
王大軍深吸一口氣:“在。。。在范兵兵提出臨時股東大會的那一天,華藝的幾名股東在一起議事。”
“其中,有一位股東言辭比較過激,他對我弟弟說過一句話,原話大概是——”
“王小磊,是你先招惹的對方,不然你哥哥也不會受到這種屈辱,華藝也不會成為業界的笑柄!”
“你如果還是個男人,就自己擦干凈屁股、把爛攤子收拾掉!還叫人能看得起你,不然你斷腿的屈辱永遠洗刷不掉!”(493章)
王大軍神情略有些猙獰,恨恨道:“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教唆、鼓動,但小磊確實受到了比較大的精神刺激。”
“說實話,我們的確是把問界的路總當成了假想敵,我有理由認為,這位華藝股東知道我弟弟精神狀態不好,是故意激將他去犯錯,好維護本方的利益。”
“在他離開以后,我跟小磊講,不要管別人怎么說,他們都想利用你罷了。”
鄭隊長肅然:“這是重要線索,王大軍,你要保證你說的是實話?”
“是,我確認,并且當時有華藝的副總裁、負責藝人經紀的費奇在場,他也可以證明。”
“好,說這話的人是誰?”
王大軍想起這個拿斷腿慘案加劇了弟弟精神壓力的泰山會成員,有些咬牙切齒地抬頭:
“馬蕓!”
小李筆跡頓了頓,老鄭瞅了他一眼:“如實記錄。”
“是。”
詢問很快結束,王大軍在自己的筆錄上簽字、捺印,突然問道:“鄭隊長,路總在局里嗎?”
后者看了他一眼:“在。”
“我想和他談談。”
老鄭揮手示意小李先走,低聲道:“再等一會兒吧,等馬蕓等人也聊完,你們可以私下自己聊。”
這并不違反原則,路寬和馬蕓其實都是案外人,王大軍因為跟王小磊的關系被重點關照,但暫時也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同此事有關。
再者,王小磊雖然可能是犯罪中止,但對共犯周軍造成的傷亡損失也要負“刑事附帶民事”的賠償責任。
這就不是公訴案件了,可以由當事人私下溝通或者司法機關主持調解。
路老板在大隊長辦公室喝茶,王大軍在單獨的會議室里等待,老馬。。。
老馬正在暴跳如雷!
“這不純粹是污蔑嘛!這個王大軍我真是服氣了,這種事也可以瞎說的嗎?”
老鄭無奈地看著老師出身的馬蕓瘋狂辯解:“馬總,稍安勿躁,慢慢講。”
“對于王大軍提供的證據,即這句話或者相關意思的話而言,你有沒有說過,是怎么說的?”
“我!”馬蕓恨不得給自己這破嘴兩巴掌,有時候就是TMD不夠嚴謹。
那晚他跟領導聊支付牌照的事,得知臨時董事會的消息急匆匆地趕到華藝總部,本來喝完酒就心里帶著火。
結果最廢物的王小磊還敢同自己反唇相譏,他可不是要略施薄懲嗎?
誰踏馬知道他能這么瘋狂,真的去搞這么大的動靜出來?
“馬總?不要宣泄情緒,你看我們都是客客氣氣地請你們各位到局里來,沒有先入為主的懷疑,僅僅是為了查明真相。”
“我再問一次,你有沒有說過,是怎么說的?”
老馬抿著嘴無奈,本就獨具特色長相更加怪異,半晌才嘆氣道:“我說過,不過那只是酒醉后的冒失,如果我知道他這么瘋狂,當晚我就直接要求退股,不同他們玩。”
“都什么事兒啊!”
老鄭笑了笑,依例也給他聽了這段錄音。
其實沒必要,因為馬蕓跟錄音無關,但既然王大軍提供了他曾有疑似激將王小磊的行為,那無關也變有關。
“臥槽!太瘋狂了。。。”老馬聽得頻頻搖頭,半晌才有些瞠目結舌道:“鄭隊長,我就講一句。”
“這事兒跟我一點關聯都沒有,我們同路寬的競爭是商業競爭,和這些二代們的宏偉兵式的大斗特斗不具有可比性。”
“我承認我說過那句話,但絕不是為了鼓動、誘導王小磊去犯罪。”
“本來人已經去世了我不便說什么,但王小磊因為路寬長期受挫,說難聽些已經精神不正常了。”
“我又不是他。。。”
馬蕓辯解的話音戛然而止,突然發現自己踏馬的和王小磊有多大區別?
桃寶除了僅剩的主站的用戶數和成交量優勢,其他方面不也是“長期受挫”嗎?!
越描越黑了,搞得自己也是挾私報復一樣。
老鄭聽得莞爾,只要不是這位浙商演技太好、反偵察能力太強,至少他是沒看出有什么貓膩的。
可問題就出在路寬要給壓力,王大軍因為壓力供出了他,他恰好還真的激將過王小磊。
真是黃泥巴掉褲襠里,起碼能把他膩歪得不輕。
老鄭按部就班地和小李做完筆錄,馬蕓砸吧著嘴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鄭隊,路寬在不在局里?我同他聊聊。”
以他的精明豈能看不出此中深意,沒有人推動,偵查方向吃飽了撐得往自己身上靠?
“要不馬總在休息室喝杯茶等一會兒,現在他應該和王總溝通一些事情。”
“好吧。”老馬隱隱有些感覺不妙。
鄭隊長安排小李泡茶,后者應了一聲去到茶水間。
本想回辦公室給這位大老板搞點兒好的,可再一想到女友經常在桃寶買到的假貨,干脆搞點兒散稱的高碎了事。
給你喝個毛的好茶!
“好茶。”王大軍臊眉耷眼地低頭品茶,半晌也就蹦出這么一個詞來。
“路總,非常抱歉,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
王大軍愕然,不知道他的意思是知道自己“不知道”,還是說他早就知道這檔子事兒。
不然怎么這么巧?劉伊妃根本不在車上?
一念至此,很多邏輯鏈條都比較清晰了,周軍和弟弟的密謀說不定壓根就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
說得再陰謀論一些,這一出“雪中鋤奸”,本就是路寬將計就計設下的死亡陷阱,叫周軍這個暗雷直接引爆,再也構不成任何威脅。
但意外總是來得這么叫人意外。
“路總,說說你的要求吧。”
王大軍很干脆地舉了白旗,說實話經歷了這番變故,他再也沒了什么心氣。
華藝無法反抗對方的登堂入室,弟弟小磊的行差踏錯,又把全家都牽連了進來。
弟媳帶著孩子哭天搶地地從美國飛回來剛剛落地,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們、解釋這一切。
“把你們兄弟倆的股份都賣給范兵兵,就按照公允價格吧,應當不算太過分?”
穿越者的臉皮賊厚,不過應當也是知道自己當初讓老婆小劉去拿的那10是“算過分”的。
王大軍驚訝道:“給她?不是給。。。”
不是劉伊妃?
難道他看走眼了,或者范兵兵真是他的外室?
“你以為我要把華藝吃掉吧?”路老板笑道:“沒那個必要,上面同不同意不談,說實話華藝能值得問界覬覦的東西又很多嗎?”
看王大軍沒什么掙扎的意思,他索性多聊了些:“問界在華藝上能夠實現的戰略目標已經全部達到,我現在只需要手里持有的華藝股份上市質押,換取現金即可。”
“如果我想,可以吃掉可能的股份,然后通過增發稀釋,慢慢地把所有人都踢出局,至少是邊緣化。”
“但沒必要。”
路老板正色道:“我總是講,個人的命運、企業的命運要積極擁抱國家、行業的大勢。”
“把華藝的院線資源并入問界以后,所有人可以看到——”
“我們會成為全國最大的民營院線、亞洲技術最先進的特效公司、國內電影產值最高的內容輸出單位、電影宣傳能力最強的影視企業。”
“包括借著華藝拖住阿貍后,通過問界商城和線下院線門店,我們也會成為文化傳媒衍生品變現的第一渠道。”
“電影局制定行政規則,而我們要制定行業規則,未來要融入世界規則,與全球電影業、文化傳媒行業同休!”
“而華藝,最好的命運,就是成為國內普普通通的電影公司的一份子,能夠貢獻些微薄的力量即可,我們又怎么會感興趣呢?”
王大軍望著眼前侃侃而談的青年,握著茶杯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對方每說一句,就像在他心頭重重敲下一錘。
他突然想起“路吹”胡錫近的評價他的名言:
用商業手段實現藝術理想,以資本積累重塑行業生態。
茶湯映出自己憔悴的倒影,與對方眼底灼人的光芒形成殘酷對比,華藝十四年的篳路藍縷,眼界也不過眼前的杯口大小。
就像網友們統一評價的華藝蠅營狗茍的公司氣質、層出不窮的黃謠緋聞一樣,這方寸之間的格局被穿越者一腳踩爛,露出的只有空虛的黑洞。
得見如此恢弘偉岸的行業胸懷和氣度,王大軍驀然回首,覺得華藝不過是個在澡堂子里稱王的裸泳者。
如果自己能再年輕二十歲就好了。。。
只可惜,中國電影即將迎來最輝煌燦爛的時代,而自己,終究只能做個蜷縮在歷史角落里的看客了。
年近半百的王大軍,已經完全沒有信心、沒有心氣堅持,華藝背后的大佬們也盡皆離去,再沒有什么潛力可言了。
仿佛一瞬間掉了魂的華藝前董事長站起身:“路總,很抱歉小磊做出這樣的事,請求你不要遷怒于他的家人,讓他們在國外安心生活吧。”
“我也會和他們講清楚,這是小磊自己做錯了事,怪不得旁人。”
路老板搖搖頭:“讓他們拿著錢好好生活,只要不是奢侈無度,足夠下半生的開支。”
“雖然我沒在紐約生活過,但緬街的房價物價也不算太貴。”他瞥了眼起身準備離開的王大軍,語氣淡然地警告了一句。
王大軍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心神俱震。
那是他和弟弟兩家在國外的住址。
“路總放心,這種事情絕不可能再發生。”王大軍張口結舌,神情蕭索地離開了。
老馬在會議室里等得心急如焚,得了通知立馬推開鄭隊長的辦公室門,他現在最恐懼見到的那張臉正陰晴不定地看著自己。
“路。。。”
“馬蕓!商場上再怎么斗,好歹也是在我家喝過酒的交情,你就是這么做人的?”
“那你們搞在線票務針對問界,我是不是應該開坦克把你杭州的別墅都搗爛?”
路老板怒斥:“王小磊的事情,你究竟參與得多深?”
“誤會!真的是誤會!”外星人踱步上前,手舞足蹈地祈求:“我要知道王小磊這個德性,我真的連夜扛著飛機都要跑,太沒腦子了!”
“路總,咱明人不說暗話,兩家競爭歸競爭,商場上再怎么爾虞我詐,輸家投子即可,這種事情我是絕對不可能做得出來的!”
路寬定定地看著他十多秒,面沉似水,有些將信將疑道:“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
他輕叩桌面:“公家查出來你沒參與,才算!”
老馬在心里大罵豎子囂張,還踏馬在國家機關工作人員的辦公室就開始威脅起自己了。
這次真是要被周軍、王小磊這種煞筆二代給坑死了!
即便從法律角度講,自己沒有什么太大的夠罪風險,只有王大軍的舉報線索。
可這位能跟你這么講道理嗎?
自由心證啊!
這還不揮舞著受害者的大棒乘勝追擊?
有這種危急人身安全的受害者立場,就算路老板再怎么狠命報復,也沒人肯為“加害者”說話出頭的。
在商言商,搞這種東西,已經是極大地破壞規則了。
加上劉領導在一邊主持公平正義,不是他馬蕓的親爹,誰犯得著來趟這個渾水?
識時務者為俊杰,老馬果斷舉白旗,只不過還是小小地講了一下條件:“路總,華藝這家公司跟我真的八字不合,我是想著把股份出手的。”
“說實話,如果不是為了模仿你們問界的互聯網電影的模式,阿貍是絕不可能跟他們糾纏這么深的。”
“這倆兄弟我真的是。。。”
這話也不能說是撒謊,畢竟在線票務都沒帶上華藝。
上一世的老馬對華藝更是隔三差五的抨擊:
多次公開批評王大軍、王小磊這倆核心管理層極懶惰、奢侈,在中后期大搞“去電影化”,轉而把目標放到游戲、地產等行業。
還有所謂的3.77億買梵高的油畫,高薪挖角的萬噠前高管葉寧未達預期,最終還是回歸家族管理,一塌糊涂。
這才有了后世賣畫還債的窘迫。
2014年,全國電影總票房296.39億元,華藝跌出三甲,這一年的電影票房僅占總營收的7。
老馬徹底放棄,也在當年6月完成了對董雙槍旗下的港股“文化中國”的收購,更名為阿里影業。
目標是“以數字化提升產業鏈效率,打造中國電影新標桿”。
路寬表情冷漠地看著他表演,一言不發的威壓叫馬蕓芒刺在背。
后者長嘆了一口氣,心知這一關怎么也躲不過去,干脆“引頸就戮”,換一個戰場再同問界廝殺。
“路總,華藝的股份賣給你如何?”
“不需要。”
不要?
老馬愕然。
你踏馬不會要阿貍的股份或者大麥網的股份吧?
那我可要以死相逼了!
告到檔中央也不能叫你得逞啊!
馬蕓痛心疾首地表演:“就算這么多年我們蓋的電影院是給問界做嫁衣,就算花這么多錢是打了水漂,還有今年的《非誠勿擾》也。。。”
“哎,罷了!”
“路總,現價給你,我們都不談什么路演價格、上市溢價,行不行?”
路老板挑了挑眉,你踏馬還想溢價?給你頭都砸漏!
“安排人去找范兵兵吧,這件事同我沒關系,現在躺在醫院的也不是我。”
“啊?誒!”老馬一愣,干脆地答應下來,旋即又慨然長嘆:“路總,我其實是很想同你交朋友的,你這個人我認為是很有趣的,可現在。。。”
“馬總!”路老板不是很有耐心地打斷他的剖白收尾:“沒用的寒暄,講了反而尷尬,商場上見真章。”
馬蕓張口欲言,最終也只能故作灑脫地道了句好,就此作別。
鄭隊長其實早就談完了話,在局里東奔西走地串門,就是不回自己的辦公室,直到接到路老板的電話。
他推門笑道:“路總,今天麻煩你。”
“哪里,是要感謝你們,為人民群眾主持正義。”
老鄭試探道:“您這那兩位談地。。。”
“他們確實也認識自己的錯誤了。”路老板笑道:“這件事里共謀的兩位主犯已經伏法,我看還是不要節外生枝,在查清事實的基礎上盡快結案。”
“當然,這是我這個人民群眾對于國家機關的殷切希望,大隊長不要介意。”
鄭隊長的正智水平也不低:“路總言重了,現在中央都在講——”
“以平等保護穩預期,以柔性執法保生存。”
“華藝這樣即將上市的民營企業,現在需要的是穩定和回歸有序,我們一定會慎重考慮,報請上級領導同意后,盡快給個說法。”
路老板緊緊握住他的手:“謝謝,再會!”
“我送您。”
桌面下的事情談完,桌面上的一應事宜也迅速交辦到位。
公事公辦而言,王大軍和馬蕓跟這件事雖然扯不斷關聯,但僅憑現有的證據不可能被拉下水。
但斗爭到了一定層次,證據的充分性往往并非決定性因素。
在這個維度上,決定勝負趨勢的關鍵是各方綜合實力的對沖,正智資源、輿論話語權、行業影響力等等。
高層博弈的核心在于對規則解釋權的爭奪,誰能定義“正當程序”的邊界,誰就能將技術性證據轉化為戰略武器,使法律條文成為己方戰略的延伸。
從另一個方面來講,對于當前的局勢而言,穩定是壓倒一切的。
有關方面決不允許出現周軍這種身份和背景的哪吒這種兇殘、暴戾、罔顧國法的暴力行為,太廣泛地傳播,影響太差。
在方方面面的壓力之下,事件通報的主體被下放到朝陽分局,僅以吸毒人員神志不清、報復社會為主要口徑進行通報。
兵兵的駕駛撞車行為雖然和周軍的死亡構成因果關系,但她的行為是典型的正當防衛,并且是特殊防衛。
面對周軍行兇的緊迫現實性危險,兵兵主觀上具有保護他人生命的意圖,客觀上利用必要條件實施了防衛行為,對周軍的死亡不需要負任何責任。
所謂的特殊防衛,即面對正在進行的行兇、殺人、搶劫、強間、綁架等嚴重暴力犯罪,防衛行為不受限度條件限制。
2008年12月24號,分局向社會大眾公布處理結果的當天,王大軍、馬蕓分別指派律師和范兵兵的律師對接,簽訂了股權轉讓協議。
由于是向公司內部股東轉讓股權,無法觸發其他股東的優先購買權,合同只需雙方達成合意,即為有效。
王大軍隨即在微博上發表聲明,以弟弟去世、自己遭受重大打擊為由,不適合再擔任華藝的董事長及股東,就此退出;
馬蕓則稱因阿貍的集團重心轉移,將聯合萬噠、白度等公司繼續推進“互聯網電影”條件下的在線票務戰略,江湖再見。
至此,范兵兵以37.7的持股總數,成為華藝第一大股東。
這還不是最終數字。
12月25號圣誕節晚,問界出品的賀歲片《人在囧途》在問界嘉禾國貿店舉行首映式。
其余兩部中,《讓子彈飛》在元旦首映,《山楂樹之戀》定檔情人節檔。
首映式星光熠熠,問界旗下全體導演、演員、原華藝旗下所有演員無一例外,全部出席。
首映大獲成功,替代原版徐爭角色的沈騰,以冷面笑匠風格與王保強的憨直形成絕妙反差,春運公路片的煙火氣被問界標志性的商業片節奏點燃。
沈騰即興改編的“擠牛奶”橋段讓周訊笑至脫妝,劉伊妃挺孕肚抹淚的畫面成為次日頭條。
首映結束后,正當記者們想對路寬夫妻圍追堵截之際,小兩口已經在放映結束前偷偷溜走,來到了兵兵做手術的積水潭醫院。: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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