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塵歸塵,土歸土(感謝雪糕大佬上盟)_華娛:從神棍到大娛樂家_都市小說_螞蟻文學 第四百九十七章塵歸塵,土歸土(感謝雪糕大佬上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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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提王家兄弟和馬蕓、鄧溫迪了,連部分知曉路老板計劃的周訊都驚訝地無以復加,這簡直是布下了天羅地網。
可能唯一沒有面露訝色的就是兵兵和劉伊妃了吧。
兵兵從2002年就知道他的圖謀了,那會兒王小磊和路寬剛有嫌隙,源于前者為了拍已經落馬的劉府尹父子的獻媚。
小劉則完全把今天的股東大會當成了故事會,沒想到現在還能當眾秀一波恩愛?
這劇情她喜歡!
對,他不但早就對華藝圖謀不軌,更是早就對自己圖謀不軌!
我就是最特殊的那一個!這種鐵證以后必須要給孩子們宣貫到位。
少女唇角的梨渦時隱時現,像盛了蜜糖,一雙鳳眼彎成了月牙,俏皮可愛。
劉伊妃當然知道這件事,更不會忘了自己在最無助地看著天涯黑料時,他推門出現在面前的那一幕。
那一天,他應該就是剛剛從美國忙完心浪的事情回來吧?
一段王大軍主動問起、提起的前塵往事,在此刻卻成為了最佳的打臉素材。
如果不是王小磊和周軍策劃的這場為了抬張娜拉、踩劉伊妃的黑料攻勢,穿越者也不一定能想得起來去收購個破心浪。
而后華藝在周軍的帶領下學習問界模式,開始接受互聯網企業的融資,引入了心浪作為股東。
也許今天聽了這故事的人,都免不了要唏噓不已地說一句,作繭自縛。
特別是已經有些目眩的王小磊,恨恨地看著劉伊妃和陳大年,他們的隨意笑談,簡直就是對自己的魯莽和愚蠢最犀利的揭短。
再看看大哥黯然的面色,這位華藝副董事長瞬間更有些急火攻心了。
“好了,已經11點了,進入表決程序!”
王小磊看著手里的股東名冊有些緊張、興奮:“今天出席臨時股東大會的股東共15名,棄權未出席股東12名。”
棄權的都是些小魚小蝦,誰也不敢得罪,干脆稱病缺席。
“按照《公司法》規定,關于范兵兵提出的罷免董事長王大軍先生的提案,需今天在場股東的過半數同意,即超過48.6。”
“由于是單向等額表決而非選舉,只投同意票即可。”
王小磊的聲音突然有些高亢、威嚴起來:“再重復一遍,認為王大軍先生不適合再擔任華藝董事長的,請投同意票。”
關于股份有限公司的股東大會和董事會表決方式,《公司法》沒有太細致的規定,一般都是《公司章程》自己約束。
像這種否定性的表決,一般而言守擂方都會把投票議程設置成投反對票。
因為很容易冷場,也不乏互相觀察、等待,不愿意得罪人的股東存在。
就像楊蜜一樣,如果前面的股東已經達成了過半數,她再果斷補刀。
事后可以對背后的黑金家族解釋:華藝必死,沒必要再得罪路寬和劉伊妃夫婦。
再一個,投票也是有時間限制的,各位股東們你們不可能你看我、我看你,一直投到晚上吧?
大軍、小磊兩兄弟就希望看到一直冷下去,一直到時間終止、凍結,投票結束,對方未過半數。
“同意罷免。”
毫無疑問的三家:心浪、劉伊妃、周訊,合計26的表決權率先發聲。
現場陷入短暫的沉默,小劉驀然抬頭看著身邊的范兵兵,倏然間想起了丈夫早晨在車里的玩笑。
不只是小劉,這一瞬間的馬蕓、王大軍、王小磊看著她,面露喜色;
張繼中、黃小名、楊蜜卻詫異非常,誰猶豫也輪不到你范兵兵猶豫啊?
剛剛宣讀罷免提案的就是你啊!
兵兵喉嚨有些發緊,似乎被一團棉花堵住。
這一瞬間,她的腦海里閃過了瘋子周軍對自己親人的威脅,也閃過了那人永遠無法磨滅的身影。
中央空調的熱風突然掃過后頸,反而激起了她的一片戰栗。
不過幾秒鐘的電光火石之間,兵兵艱難地舉手:“同意罷免。”
大花旦嘴唇內側的軟肉被牙齒咬住又松開,舌尖嘗到淡淡的鐵銹味,她這才察覺到被自己咬出血了。
她最終還是否定了背叛路寬的選擇。
即便曾經不止一次地冒出過這個念頭,但旋即被情感和理智迅速消解得蕩然無存。
穿越者給她帶來的陰影太大了。
但依舊支持問界登堂入室,和選擇漠視小劉即將遇襲的消息,有關聯嗎?
這大半個月以來,她幾乎保持著跟路老板兩三天一個電話溝通的節奏,一絲異樣也無。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劉伊妃真的遭遇不幸,他應該要做的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先把那個畜生炮制掉才對。
她和其他所有人一樣,就是在貫徹執行部署、按部就班地投票,怎么能想到會有這檔子禍事?
王小磊會扯出自己嗎?
不會,那他也會暴露自己。
周軍如果有機會,會扯出王小磊嗎?
也不會。
因為他還指望自己因為“美國精神病人”的身份幸免于難后,獲得來自華藝的豐厚報酬,去茍延殘喘他的毒蟲生活。
或者說,周軍這個瘋子已經存了死志,根本沒有考慮過這么多。
對于兵兵來說,她即便對小劉即將迎來的遭遇閉口不言,也很大概率能夠“幸免于難”,遠離這個旋渦。
誰能想象到消失三年的周軍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不站在上帝視角看,誰知道她曾經在這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難道劉伊妃這輩子但凡出事,她都是第一嫌疑人?
“你沒事吧?到底是熱,還是冷?”
劉伊妃的目光落在范兵兵身上,黑色打底褲包裹的修長雙腿并攏,膝蓋卻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說她冷吧,光潔的額頭又冒著細密的汗珠,嘴角也繃得極緊。
她已經有些察覺出不對勁了,可任憑怎么想,也不可能想到有一樁潑天的禍事在等著自己。
而身邊的大花旦在為此煎熬、猶豫、折磨。
張繼中和黃小名對視了一眼,均覺沒有再拖延的必要,相繼舉手示意:“同意罷免。”
王小磊看得目眥盡裂,沒想到范兵兵不但沒有棄權,面對周軍的威脅反而激流勇進,連帶著老賊大胡子和油膩教主也“投誠”。
他還未完全愈合的眉骨突突得跳,剛剛就被陳大年揭短的恚怒壓抑不住,語氣陰沉道:
“兵兵,投個票都要考慮這么久,不知道你有沒有多考慮些旁的事。”
“你在威脅我嗎?”
“你在威脅她嗎?”
會議室中同時響起兩道嬌聲呵斥!
一個是雖然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待會拉住劉伊妃告訴她實情,但此刻反定了華藝的兵兵!
一個是不爽坐在自己身邊、為丈夫賣命的大花旦被言語威脅的劉伊妃。
兵兵的音色銳利像刀鋒割喉,尾音猶然帶著一絲輕顫,那是她仍舊壓抑的心緒和心虛;
小劉的聲線清亮如碎冰撞玉,卻因孕期中氣不足而略顯綿軟,但無人敢忽視。
所有人向這對內娛頂級女星投來注目禮,兵兵的珊瑚色唇膏被咬出齒痕,小劉湛湛的鳳眼里凝著寒光,都毫不避諱地看向意有所指的王小磊。
王大軍面色難看地出聲:“小磊,繼續主持會議,勿論其他。”
“。。。好。”
后者面色一陣青白,這一刻似乎又感受到了那天被踹斷腿的羞辱。
一次被打落塵埃,似乎就再也站不直了。
馬蕓面色難看,卻巴不得王小磊大鬧會場才好,總能把現在頹勢暫時止住。
這就像足球場上用惡犯打斷對方的進攻節奏。
劉伊妃伸手拍了拍兵兵此前顫抖的大腿,側頭低聲道:“別怕他,敢怎么樣叫路寬教訓他。”
此刻的她甚至不知道對方顫抖的原因,就是自己。
兵兵原本因嗔怒上揚的眉尾緩緩落下,眉間蹙起的細紋也舒展開來。
看著她護甲油瑩潤的指尖在自己膝頭輕輕按了下就松開,像片溫柔的羽毛,落進了深淵。
大花旦適才因為劉伊妃為自己出頭而驚愕;
這會兒又被這般溫柔話音包裹,隨著少女的側頭低語,一陣清甜的香氣撲面,叫人心暖。
她的心簡直要被撕裂了。
只不過這間辦公室里沒有人能感同身受她的艱澀折磨,華藝一方早就在心里默念著局勢,目前仍舊對他們有利。
這一輪結束,篡位反賊的表決權比例來到了42.7。
距離能夠使罷免提案生效的48.6,還有5.9的差距。
這個數字多嗎?
不多。
但對于同時“胸有成竹”的雙方來講,路老板的謀劃暫且不論,華藝一方的底氣在哪里?
王小磊失態后就再也閉口不談,也不愿催促繼續投票,干脆就此結束才叫爽利。
他看著剩余的股東名單,心底浮現出一絲希冀,此刻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身邊褲子的口頭禪:
還有誰?
搖擺不定的楊蜜?
今天從一進門開始就和己方寒暄,沒有和問界方面有任何交流的張國利?
還是一個光頭、兩顆紅心的徐爭?
好!就算這三個人全部“投誠”,加起來也不過5.5的表決權。
剩余的李彬彬早就表態,她和兵兵廝殺了這么多年,很清楚一旦叫她得勢,自己毫無勝算。
吳爾善就更加不可能了,問界棄徒,何必回頭?
王小磊情不自禁地看向劉伊妃,非常感興趣地想去捕捉她臉上的表情,卻意外地發現后者在玩手機。
少女笑意淺淺,酒窩里像是綴了蜜糖,“粗腫”的手指翻飛,回著丈夫的信息。
路寬發信息來,說就快到豐聯廣場大廈樓底,問她還有多久結束。
很快,我餓了!
小劉如是回復,感嘆號宣泄了迫不及待想去巡視問界豪華食堂的心情。
她怎么這么淡定?
王小磊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又迅速警惕了掃了一眼名單,仍舊沒有發現任何華點。
“各位,距離投票結束還有十分鐘。”
不是他想催,是他和王大軍的心臟都打鼓似得咚咚跳,似乎有未知的大恐怖正在生根、發芽,即將破土。
“同意罷免!”
王小磊被嚇了一跳,原來是面色訕訕的徐爭。
又一個聲音響起:“同意罷免!”
王大軍失望地看著這位老同事、老搭檔。
很早就和華藝一同在京圈成名、發光、發熱的張國利。
老張既然做了抉擇就不再猶豫,微笑看著在場眾人,一副客氣雙手合十的模樣起身,在會議表決記錄上簽字:
“抱歉,我先走一步。”
王小磊恨恨地目送第一個叫他有些接受不了的背叛者。
張繼中和黃小名畢竟不是京圈中人,但你張國利怎么這么干脆的?
雖不愿承認,但王大軍、馬蕓等人的心里還是同時浮現出韓山平的名字。
韓山平、米家山、張國利是相識于微末的峨影廠員工,老韓是燈爺,老米是美工,張國利是群演。
后來隨著韓山平調任北影廠,張國利也進京發展,他跟韓山平的關系有多鐵?
上一世2009年的《建國大業》,全片成本3000萬,票房4.3億,上影廠憑借院線資源拿到10的投資份額,張國利也是10。
可見一斑。
會議室內的氛圍愈發凝重了,配上窗外還未止歇的落雪,頗有些苦海闌干百丈冰的意味。
王大軍摘下眼鏡揉了揉,雙眼泛紅地看著股東名冊:
45.2,還差3.4。
小劉和路老板發完信息,大致估算了一下目前的局勢,突然輕咳了一聲。
所有人瞬間看向她,容顏俏麗的首富夫人輕描淡寫地瞟了一眼心煩意亂的楊蜜,不動聲色地給到壓力。
想偷雞左右逢源是吧?
不行!現在就要選!
大蜜蜜敏銳地收到了信號,抬眼看見“好閨蜜”清透銳利的眼神,唇角微微揚起像一把溫柔刀。
她心虛到不敢直視,又迅速避開,像是被渣女調戲得心緒紛飛,面露不堪。
大胸妹的耳墜隨著急促呼吸晃成虛影,精心描繪的咬唇妝被齒尖蹭出斑駁,這一刻感覺自己的心臟甚至要沖破肥厚的脂肪層,蹦出來了!
要死了!這怎么辦啊!
怎么還沒有人跳反啊!讓我做順風車啊!
王小磊不滿地輕叩桌面:“劉女士,你剛剛指責我語出威脅,那你現在是在做什么?”
“啊?不好意思哦,我嗓子不舒服呢。”小劉面色淡然。
“是吧?那不如今天早點兒結束,讓路總帶你回家休息休息。”時間所剩無幾,所有人的心緒都在高度緊張中。
不但是心存疑惑的兵兵、張繼中、黃小名,因為對路老板的篤信,他們此時正在猜測誰會跳反。
更有馬蕓、王大軍、鄧溫迪和王小磊等人,眼前的股權表格這兩天都幾乎被翻爛、看爛了,他們著實想不到敵人的后手還藏在哪里。
“額。。。路寬真來接我了,不好意思哈我可能要先走。”
她慢慢吞吞地起身,和周訊、張繼中、黃小名等人點頭示意,去簽字準備離開。
小劉這個孕婦,今天基本和整個肅然森嚴的會議就很不搭。
一身寬松的便裝,時常玩手機或者和兵兵交頭接耳的隨意,現在竟然還未分出勝負她就要先走?
王大軍、馬蕓、王小磊等人的心中突然都拉響警報,首富夫人遠沒有這么無腦,那只能說明對方從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今天的勝出!
還有內鬼!?
是誰?
還差3.4,又能是誰?
楊蜜、李彬彬、吳爾善一齊跳反?
三人的股權加起來是4個點,罷免表決權總數來到49.2,可以超線0.6個點。
大小王、馬蕓等人一齊看向他們,除了大蜜蜜還咬著嘴唇無奈看著已經推門要走的渣女小劉外,其余兩人根本沒有動靜!
不是?
他們又情不自禁地看向馮小鋼。
“這。。。你們看我干嘛?”褲子無語地搖了搖頭,今天的他從始至終地低調。
有退路了就是不一樣,和吳爾善類似。
踏馬的!王小磊更加驚疑不定了!
就剩這幾個人,總不可能是我們自己吧!
《潛伏》中的劇情似乎就要再現,吳敬中:原來我才是峨眉峰。
王大軍咳了一聲,提醒道:“時間差不多了吧小磊。”
后者振奮了一下精神:“對!各位。。。”
“滋啦!”
一聲尷尬、突兀、艱澀的椅子拖動聲打斷了王小磊興奮的催告。
除了剛剛出門的劉伊妃和已經離開的張國利外,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著這個起身的外國女人。
王大軍也倏然站起身:“鄧。。。”
“王總!”鄧溫迪棱角分明的臉上勉力擠出一絲微笑,抬斷即將墜入深淵的華藝董事長。
“很抱歉,但這是來自默多克先生的意見,我無力抗拒。”
她的話音頓了頓,對著面色狠厲、無助的幾人稍做解釋:“問界在明年之前即將擁有冠絕中國大陸的4K和IMAX大屏,路寬和默多克達成了關于《阿凡達》的合作協議,關于在中影的主持下,如何利用問界的超高端影院做阿凡達的推廣。”
“部分地區,問界可以承諾4K和IMAX的百分百排片。”
“這也是在和卡梅隆交談過后,他的最終決定和建議,路寬和卡梅隆都很懂《阿凡達》要怎么發揮最大價值。”
“你們還是遲一些看新聞吧。”
女獵手攤攤手,無奈地表態“同意罷免”,爾后簽字確認有效。
拖了這么久,那她之前在做什么?
楊蜜在等,她也在等。
即便有丈夫的命令,她還是想等到最后一刻,畢竟鄧溫迪此前被這對夫妻折辱得不輕,哪里又能輕易咽下這口氣。
其實吳爾善也在等,因為他已經決定和萬噠簽約,成為萬噠影視旗下的第一位簽約導演!
既然已經準備從華藝出走,干什么還要顧忌他們,倒不如腆著臉向老東家示好。
有的人可以把他棄之如敝履,他卻不敢有絲毫怨言。
會議室內,驀然只剩下王家兄弟、老馬和褲子的四人幫,孤零零地站起身來看著鄧溫迪等人先后離開,像是不規則的WiFi天線。
這兩三個小時中,數次經歷大起大落的王小磊,終于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在強烈的神經痛中回想適才發生的一切。
劉伊妃為什么能夠心無掛礙地離開?
因為鄧溫迪就是最后的保障,至于默多克和路老板達成了什么協議,很快大家就能從新聞上看到。
“真他媽的廢物!”馬蕓突然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轉頭就走。
王小磊額頭青筋直冒,知道這是在罵自己,不由得看向一臉呆愣地看著手機的兵兵。
她收到一條來自劉伊妃的信息,心思莫名地看了好久。
王小磊剛想走上去憤恨地質問,兵兵突然一邊打著電話,一邊拔腳就往外沖!
男子伸手拉了一下被用力甩開,卻瞬間明白了她的用意!
上午的表決太緊張,他幾乎要把這件事情忘掉了!
王小磊顫抖著聲音,情不自禁沖她的背影大叫:“你瘋了!你瘋了?干什么要去管!”
走廊里已經空無一人,只有他不甘心的叫喊在回蕩。
王大軍這才反應過來,怒氣勃發地揪住弟弟的衣領:“什么事情!是不是你昨晚瞞著我的事情!?她去干什么?”
“說!”
王小磊呆愣愣地看著大哥,知道兵兵這一去救人,自己就要全盤暴露了,勢必也要連累到大哥。
怎么辦?
“大哥,我去解決。”
想起劉澤宇、周軍、陸釧,朱大珂們的悲慘遭遇,再一次被逼上絕路的王小磊咬了咬牙,也快速踱步往電梯走,掏出電話就給瘋狂的毒蟲撥過去。
一旦晚了一步,萬事皆休。
就在內心經歷痛苦煎熬的兵兵收到那條信息、狂奔下樓之前。
豐聯廣場地下車庫。
劉伊妃看著面前的商務車:“咦?阿飛呢?我們不坐825走嗎?”
“哦,那車壞了,阿飛開著先走,我們今天坐這輛,熱會兒車就出發。”
他岔開話題:“今天有趣嗎?是不是像在看電視劇?
“有趣,特別是楊蜜,演技蠻好。”小劉有些無語,這表面的塑料閨蜜看樣子也維持不住了。
“她剛剛還給我發了條信息道歉,說最后投了贊成罷免票的。”
劉伊妃嗤笑:“我估計人都快走光了吧?鄧溫迪表決完都沒有懸念了,她去偷偷點了個卯。”
“對了,剛剛王小磊威脅范兵兵了,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小劉回想起他話語中的意有所指,側頭看身邊的男子,仍舊一臉淡然。
“算了,我給兵兵發個信息吧。”
路老板的面色微沉:“說什么?”
小劉笑語嫣然:“要不喊她一起去問界吃飯?剛剛王小磊威脅她,幫一下吧?總歸華藝以后要交給她了。”
路寬的眼神斂了斂,沒有阻止她發信息的動作,狀若隨意道:“你走的時候。。。她說什么沒有?”
“啊?沒有啊,怎么了。”
“沒事,待會吃飯去。”路老板舒服地倚靠在包裹性極強的座椅中,眼神明滅。
窗外依舊是漫天飛雪,鉛灰色的天穹沉沉地壓向大地,像無數細碎的刀片切割著凝滯的空氣。
此刻豐聯廣場大廈院中稀稀落落離開的車輛和人群,似乎還沒有預見到即將發生的一切。
兵兵和王小磊相繼乘坐電梯下樓,兵兵沒有撥通小劉的電話,等她進了電梯,又始終沒有信號。
劉伊妃的這條信息徹底摧垮了她,即便是帶著強烈的不甘、憤恨、嫉妒,她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少女就這么遭遇不測。
她在哪里?
周軍又在哪里?
大花旦在電梯中心急如焚。
離地庫出口100多米的北角,停著一排用全罩式車衣籠住的“老賴車輛”。
這些車基本都長期停靠,因為北方冬季雨雪冰雹對車輛的損傷較大,就加了層保護罩,往來路過的人甚至連一瞥的關注都不會有。
周軍就身處其中一輛。
他從昨晚就已經把車開進了院中,車衣開著孔,叫他從這里可以看得到東西方向兩個車庫的出口。
一旦看到早晨坐車抵達的劉伊妃825尾號的車牌,他就可以動手。
這條瘋狂的毒蟲自然沒有能耐搞來大運、渣土一類的穿越專用特種車輛,他不會開不說,城區也進不來。
周軍行兇的座駕是一輛薩博95Aero2.3T,是他之前在國內淘汰的一輛老車,但性能優越。
為什么選擇它?
原廠2.3升渦輪增壓引擎,零百不到8秒,短距離爆發力極強。
最關鍵的是前懸架為麥弗遜加防傾桿,車頭剛性高,且離地間隙只有14厘米。
這意味著一旦加速起來,高速撞擊時極易鏟入目標車底,導致目標車輛側翻或底盤變形。
對于剛剛滿足了毒癮,已經精神亢奮到無以復加的周軍來說,看得到人就撞人,看不到人就掀車!
以他現在車頭對著的角度,只要京A·LL825從車庫中駛出,他就可以第一時間撞向邁巴赫的側門。
剛性極強的薩博,去撞相對脆弱的后排車門,即便撞不到劉伊妃,掀翻車輛導致滾落起火、擠壓,也足以叫她九死一生,至少是重傷。
特別她還是個脆弱的孕婦。
中午11點05分,除了路寬打著熱車的借口沒有駛離外,此刻在豐聯廣場大廈院中的幾人,尚且不知道命運的天平已悄然失衡。
大花旦指尖發顫地反復重撥,電梯里的信號格在絕望中跳動,她猛踩油門沖出東出口,手機被攥得發燙,車窗外的雪粒子撲打在擋風玻璃上,像她急促的呼吸。
這會兒的地下車庫信號極差,只有到外面才有撥通的希望。
王小磊跌進皇冠駕駛座時撞到了舊傷,眉骨疤痕突突跳動,他單手扯開領帶,另一只手瘋狂點擊著車載電話,老式發動機的轟鳴聲里混著他牙齒打顫的聲響。
他情不自禁地摸著自己曾經斷裂的右腿,這一刻想起了昨天在大哥辦公室里,兄弟倆看著合照里的老三一起痛哭的場景。。。
強忍著神經痛的王小磊知道,兵兵肯定已經在通風報信了,如果真的釀成慘痛后果,萬事皆休。
不能連累大哥。
兩輛車從東西車庫出口疾馳而出,在雪幕中劃出焦灼的軌跡,輪胎碾過薄冰的脆響,像命運齒輪咬合的聲響。
只是這聲響,似乎不是那么美妙。
雪幕如刀,車庫出口的斜坡上,兩輛車幾乎同時沖出。
兵兵的奔馳CLS從東側滑出,王小磊的老皇冠自西側甩尾,輪胎在薄冰上短暫打滑,隨即咆哮著撕開雪簾。
就在他們視線交匯的剎那,一輛被積雪半掩的薩博93突然從車庫中央的停車區暴起!
車頭蓋布被狂風掀開,前車窗露出周軍那張扭曲的臉,他嘴角叼著半截燃盡的煙,瞳孔因吸毒后的亢奮放大如黑洞,指節泛白地攥著方向盤。
“825。。。825。。。”他神經質地念叨著,油門一踩到底。
薩博像頭失控的野獸,徑直沖向正緩緩駛離的京A·LL825邁巴赫。
范兵兵的瞳孔驟然緊縮,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按下慢放鍵——
雪花凝滯在空氣中,周軍那張扭曲的臉在擋風玻璃后獰笑,薩博引擎的咆哮聲像鈍刀割著她的耳膜。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刺破雪幕,大花旦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腳下的油門踩到了底。
她想起二十分鐘前,那個孕婦輕拍她膝蓋時指尖的溫度;
想起那句“別怕他“時少女微微上揚的尾音;
想到她從未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昂地做出審判的姿態;
想到她在時尚芭莎上一躍站在自己身邊。
還有剛剛那條徹底溫暖、擊碎了她心防的信息。
手機終于撥通,“滴滴滴”的等待通話聲叫她無比揪心,兵兵看著被快速迫近的邁巴赫,幾乎不敢想象即將發生的一切。
為阻止撞擊,她猛打方向盤試圖從薩博右前方切入攔截,雪地太滑制動失效,奔馳車尾失控甩向薩博前輪。
幾乎是同一時間!
王小磊連續撥打周軍電話未果,見范兵兵車輛已與薩博發生擦碰,情急下加速沖向薩博左側,意圖用車身阻擋其去路。
老皇冠自左側攔腰沖撞,王小磊甚至能看清周軍因撞擊而飛濺的煙灰。
三車交匯的死亡三角,在雪地上劃出宿命的軌跡。
“砰——!”
薩博在雙重撞擊下扭曲變形,金屬骨架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車頂在巨大沖擊力下塌陷,擋風玻璃爆裂成蛛網狀,碎片如冰晶般四散飛濺。
周軍的頭顱在劇烈翻滾中撞向碎裂的玻璃,頸椎發出清脆的“咔嚓”聲,以詭異的角度折向肩胛。
就像他三年前被折斷的人生。
嘴角仍叼著那截未燃盡的煙頭,混合著鮮血黏在扭曲的下巴上。
至此,身死道消。
“喂?喂?”劉伊妃熟悉的聲音突然從兵兵的電話中傳出,可惜回應她只剩下大花旦的失聲尖叫和猛烈撞擊的噪音。
地庫中,剛剛接通電話的夫妻倆被可怖的撞擊、尖叫嚇了一跳。
因為信號原因,聲音的斷續顯得更叫人驚悚,路老板面色大變,立刻打開車門把老婆扶下車。
“茜茜,到米婭車上去,別出來!”
接著又返身回到商務車中,拍了拍座椅催促司機:“出地庫!”
心臟狂跳的路寬接通了突兀的電話,阿飛的聲音伴著警笛的嗡鳴:“有兩輛車突然沖出來撞翻了周軍,一個是王小磊,一個是。。。”
阿飛也是剛剛下車,心神俱震地看著搜救人員砸開了奔馳CLS的車窗。
一張美艷的面容此刻慘白如紙,珊瑚色的唇膏被鮮血浸染成詭異的紫紅,一縷發絲黏在額前未干的血跡上。
“是。。。范兵兵。”
車閘外執勤的民警們迅速維持秩序,增派的警員和急救正在路上,記者們發瘋似得往里擠,卻無法越雷池一步。
“你沒事吧!”路老板急匆匆趕到,看著已經被圍住急救的三輛車,上下打量著小兄弟。
阿飛搖頭:“本來萬事俱備,可他們怎么會。。。”
沒錯,他是誘敵的靶子,不過是個異常安全的靶子。
邁巴赫經過整體改造,在縱梁前加裝55°傾角的軍用級硼鋼梁,焊接至底盤,可以將正面撞擊力分導至兩側車輪,避免乘員艙變形。
原廠鋁制防撞杠替換為超高強度鋼制蜂窩管,轉向柱加裝可壓縮液壓筒。
凡此種種,而且都是針對周軍的薩博,應裝盡裝。
毫不夸張地說,剛剛如果叫瘋狂的毒蟲自己撞過來,在阿飛的刻意防備之下,他只會換一種死法。
從一下飛機開始,他的行蹤就已經被全部掌握。
“怎么會這樣?!”怕丈夫和阿飛出事的小劉還是不顧勸阻了趕來,在路寬的懷里看著眼前殊為可怖的一幕,少女臉色煞白。
王小磊的皇冠被掀翻,變形的A柱像斷頭鍘般壓碎了他的胸腔,鮮血從嘴角涌出時,他恍惚看見大哥在雪地里狂奔而來的身影。
兵兵的奔馳安全氣囊爆開的瞬間,額頭重重磕在方向盤上,溫熱的血模糊了視線,最后映入眼簾的,是邁巴赫紋絲不動的尾燈,和腦海中那個男人的樣貌。
很快,情況相對較好的兵兵,第一個被消防員從變形的奔馳CLS中小心翼翼地抬出。
雪粒子落在她染血的睫毛上,像破碎的蝴蝶翅膀。
距離事發才只過了5分鐘,雪天路滑,急救車還在趕赴途中。
路寬和阿飛得了允許沖上前去,迅速脫了外套鋪在地上,又幫她輕輕裹住。
“兵兵?兵兵?能聽到我說話嗎?”
劉伊妃捂著嘴上前,羊絨圍巾被寒風掀起一角,露出她煞白的唇色。
孕肚抵在路寬臂彎處微微發顫,少女指尖死死攥住丈夫的衣袖,骨節泛著青白。
兵兵似乎是聽到了那個魂牽夢縈的男子的呼喚,又聞到了剛剛坐在自己身邊的的女孩的幽香,染血的睫毛忽閃,瞳孔在努力聚焦。
她看著劉伊妃完好無損地站在雪幕里,羽絨服下圓潤的孕肚輪廓清晰,突然扯出個破碎的笑。
鮮血從她嘴角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綻開暗紅的花。
“你沒事。。。真好。。。”兵兵甚至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又勉力抬眼看向路寬。
“對。。。對不起,我又犯錯了。”
男子搖搖頭沒有說話。
無話可說。
兵兵面色凄苦:“我會。。。死嗎?”
“不會。”路寬慨然長嘆,看著這個從2002年就為自己賣命的美艷女郎,伸手溫柔地擦干她嘴角的血跡。
指腹沾上的血珠在雪光下泛著暗紅光澤,像碾碎的玫瑰花瓣。
“別多想,你身邊的這間公司還等著你入主、上市、更名,現在可以想一想名字了。”
眾人焦急地等待急救人員的到來,路寬一直在勉力吸引她的注意力,主動找著話題。
雪粒落在兵兵慘白的唇上,轉瞬融成水痕:“我還可以嗎。。。”
路老板搖頭:“本就是給你的,何談可不可以。”
劉伊妃架著丈夫的胳膊平衡著身體蹲下,握著兵兵的手給她保暖。
大花旦欣慰地看著安然無恙的小劉,來不及細想她為什么沒有出現在825邁巴赫上,眼神觸及她被大衣裹住的孕肚,滿是溫柔和艷羨。
“你摸摸,是兩個寶寶。”劉伊妃發現了她的眼神,突然抓住她冰涼的手腕,掀開大衣下擺,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貼身的羊絨毛衣上。
虛弱的兵兵指尖觸電般蜷縮,卻觸到衣料下鮮活的生命律動,18周的胎動像小魚擺尾,隔著羊絨毛衣傳來細微震顫。
“他們。。。在動。。。”兵兵的聲音突然哽住,喉間涌上的鐵銹味分不清是血還是淚。
“讓開讓開!都退出去!”
急救車疾馳而至,醫務人員才不管你是首富還是大明星,粗魯地推開路寬和阿飛兩人。
只是多看了一眼劉伊妃,似乎有些驚訝,旋即開始給兵兵測量指標。
“血壓90/60,心率110,呼吸淺快。”護士迅速報出生命體征,同時給兵兵戴上氧氣面罩。
醫生輕按她的胸廓,兵兵頓時悶哼一聲,額頭滲出冷汗。
“右側第4、5肋骨疑似骨折,左肩胛骨挫傷,骨擦感可疑,還需排除內出血可能。”
醫生邊說邊示意助手固定頸托:“四肢活動正常,無開放性骨折,但右膝有明顯撞擊傷。”
護士已經麻利地建立靜脈通道,醫生最后檢查了一遍固定帶:“現在轉運,你們誰跟車?”
擔架上的兵兵似乎有些掙扎,護士見她想要說話,暫時摘掉了面罩。
范兵兵染血的指尖微微蜷縮,在擔架邊緣抓出幾道暗紅的指痕。
她艱難地偏過頭,睫毛膏暈開的黑漬混著血水,在眼尾拖曳出破碎的墨痕。
“不用跟車了。。。”她有些氣若游絲,喉間涌上的血沫讓每個字都像浸了水的砂紙,“帶伊妃回去吧。”
等到真的要被抬上車了,兵兵又情不自禁地試圖去夠劉伊妃的衣角,右臂卻只能無力地垂下,看得劉伊妃趕忙握住了她的手。
“你們。。。你們,遲些能來看我嗎?”
這句話問得極輕,像片將熄未熄的灰燼。
路老板點頭:“我先去通知你母親,遲一點我們一起過去,你安心。”
“好。。。”
他拍了拍冷面保鏢的肩膀:“阿飛,你跟一趟,有事隨時聯系。”
“是。”
救護車鳴笛遠去。
“小磊!”
路寬和劉伊妃猛然回頭,在樓上聽到動靜的王大軍也踉蹌著沖進雪幕,皮鞋在冰面上打滑,險些栽倒。
他撲到扭曲變形的皇冠前,透過碎裂的車窗看見弟弟歪斜的身體,王小磊的右臂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折在胸前,懷里緊攥著那張兄弟四人的合影,鮮血已將照片上老三的笑容浸透。
“小磊!小磊!”王大軍的嘶吼混著警笛聲刺破雪幕,他徒手撕扯變形的車門,指節被金屬豁口割得血肉模糊。
急救人員強行將他拉開,車中的王小磊突然抽搐著咳出一口血沫,染紅的照片從指間滑落。
劉伊妃靠在路寬懷里,下意識地護住隆起的孕肚,羊絨圍巾被寒風吹得散開,露出里面淺杏色的高領毛衣。
丈夫的大衣裹著她單薄的肩膀,少女望著眼前的人間慘劇,心中涌起無盡的悲憫。
這一刻,所有的立場、爭斗都顯得如此渺小,生命的脆弱與親情的可貴在血色與雪色交織中愈發清晰。
這種感觸,在洞悉內情的路寬眼中尤甚。
兵兵為什么要拼死來救她以為在車上的小劉,王小磊又為什么奉獻此生最壯烈的一次犧牲?
一直到王小磊的尸體被抬出,周軍的殘骸被收殮。。。
這場由仇恨、野心與救贖交織而成的血色戲劇,終于在漫天飛雪中落下帷幕。
三年前野心家的不甘與屈辱,化作復仇者扭曲的執念,王小磊的斷腿之痛,催生了瘋狂者的玉石俱焚;
而迷途知返的兵兵,在最后一刻選擇了人性的光輝,以血肉之軀阻擋了悲劇的蔓延。
盡管這種悲劇,早已被穿越者所規避。
鮮血染紅了雪地,也洗刷了所有的骯臟與陰謀。
這場大戲,始于仇恨,終于救贖;
始于野心,終于犧牲;
始于算計,終于人性。
當一切塵歸塵,土歸土,留下的只有雪地上漸漸凝固的血跡,和風中飄散的嘆息。
“走吧。”
“嗯。”
大雪紛飛中,路寬將劉伊妃緊緊攬在懷里,少女隆起的孕肚貼著他的身體,一家四口緊緊相擁。
寒風掃過雪地上暗紅的痕跡,凝固的血跡很快被新雪覆蓋,仿佛從未存在過。
冤冤相報實非輕,分離聚合皆前定。
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mayiw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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