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
設置
前一段     暫停     繼續    停止    下一段

第四百九十五章 善與惡,罪與罰

華娛:從神棍到大娛樂家_第四百九十五章善與惡,罪與罰影書  :yingsx第四百九十五章善與惡,罪與罰第四百九十五章善與惡,罪與罰←→:

  路寬看小劉坐在對面跟自己挑眉示意,會意地點了點頭,對著視頻會議的眾人:

  “邁克,你來主持這件事,幫助國內的票務系統在多線程的流暢度上進行完善提高。”

  “是,Boss。”

  路老板頷首笑道:“提前祝大家圣誕快樂,過兩天我會過去一趟,到時見。”

  “好,今天先到這里。”

  “滴”的一聲,視頻會議掛斷。

  這是他利用自己的前瞻性視角,在主持中美兩地對開發中的問界版在線售票系統進行改進。

  美國方面的天才架構師邁克·所羅門和奈飛的大數據C軟件的開發團隊與會,一同對票務系統的多線程并發處理、動態負載均衡等技術架構做好優化。

  這其中,路寬著重提了幾點要求:

  比如針對國內3G不普及,移動網絡不穩定的情況,在PC端利用HTML5本地存儲臨時保存未支付訂單,防止斷網丟失;

  比如提前預設票補功能,在熱門場次限制票補,防止黃牛套利,以及同個IP的短時間多次下單的驗證碼驗證。

  當然還有問界旗下所有可注冊軟件的跨平臺賬號體系建設,給用戶提供最大的便利。

  路寬摘掉耳機:“怎么了?”

  “你過來看這條新聞。”

  路老板挪了屁股坐到她邊上,是劉伊妃剛剛順著彈窗新聞,在金陵市官方網站找到的一則報道。

  “日前,我市大報恩寺遺址考古發掘出土了佛教圣物“釋迦牟尼佛頂骨舍利”,這一發現轟動海內外。”

  “市委市政府對此高度重視,江寧區政府聯合規劃部門啟動頂層設計,初步提出‘補天闕、藏地宮、修蓮道、現雙塔’的核心理念,旨在修復因采礦破壞的西峰山體,重現歷史上‘雙峰對峙’的盛景。”

  路寬看得一愣,前世沒有太關注過,原來佛頂舍利是這個時候問世的。

  現在的朋友到金陵旅游,通常會去兩個地方。

  一處是明成祖朱棣為朱元璋、馬皇后建造的大報恩寺;

  一處是因為2008年的佛頂舍利現身,在此基礎上于禪宗“牛頭宗”的發源地牛首山,修建的盛大佛宮建筑群。

  而曾文秀的墓地就在這片規劃的風景區內的一處野湖旁,野湖也有被當地人叫做鄭和湖的。

  “路寬,我們要不要。。。”

  小劉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她還想著抽空帶著孩子去祭拜一下呢,不曾想看到了這個消息。

  曾文秀是劉伊妃對丈夫知曉最深的一個秘密,即便這個母親的身份他還從未正式解釋過,但不影響她成為兩人間一個心照不宣的話題。

  男子也沒有什么掩飾,坦言道:“你想說把墓碑遷走?”

  劉伊妃斟酌道:“我是怕這里成了旅游景點,人來人往得聒噪,再打擾了她,我們去看她也不便。”

  “家里莊園這么大,把媽媽的墓地遷來妥善安置,整日陪在身邊不是很好嗎?”

  小劉說的倒也是個法子,不過路寬想了想還是作罷:“她是個畫家,生來就帶著灑脫的靈魂。野湖畔的風、山間的霧、偶爾掠過的鳥鳴,才是陪她的東西,這里再大,也養不出鄉土的野趣。”

  “若真要遷走,反倒像是把她從最自在的地方硬生生拘了起來。”

  “算了。”

  劉伊妃微笑道:“好吧,那讓她繼續看美麗的風景,就是我們全家以后要辦景區年票了。”

  路老板莞爾,眼神掃過新聞中大報恩寺,突然萌生一個想法:“要么就學一學朱棣吧?”

  “他給老母親蓋了個廟,我要不跟當地政府接觸一下,看看能不能在那附近劃一片地出來單獨開發。”

  小劉懵懂:“什么?”

  這涉及到大報恩寺出土的佛頂骨舍利的由來,原為北宋年間印度高僧施護攜至金陵,供奉于長干寺塔地宮,距地表約莫7米處。

  路老板解釋道:“朱棣靖難后,為了增強自己繼位的法理性,修建皇寺為先皇并生母馬皇后祈福。”

  “《清史稿》講他的生母另有其人,于是在大報恩寺地宮又悄悄為生母碽妃修建了一座影堂,暗設神龕,密藏金冊,真假不知。”

  “據說這是得了高僧指點,叫借佛證母,以孝鎮謗。”

  路寬笑道:“咱沒有Judy這么牛,不過給老娘圈個地,修個院子叫她不被人打擾太過,總是可以的。”

  小劉笑靨如花,撫著自己的小腹:“那就立刻辦,擇日不如撞日,我們這兩天就去祭拜一下吧?”

  “再過兩個月肚子大了,出行不方便。”

  路老板算了算時間,不耽擱自己去美國公干的行程,還要處理華藝臨時股東大會前的一應事宜,當即應了下來。

  路寬本人因為《歷史的天空》與金陵當地政府關系密切。

  在電影收益結算后,問界又捐贈了5000萬人民幣給當地的遇難同胞紀念館、利濟巷慰安所舊址陳列館、民間抗日戰爭博物館等幾個公益場館,在金陵當地問界和他本人的口碑都絕佳。

  官面上的事交給了陳芷希去辦,小秘書早就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女強人了。

  很快,問界旗下掛靠注冊了一個名為“金陵文脈保護基金會”的非營利性文化基金會,由劉伊妃掛名擔任基金會會長。

  基金會與金陵市有關部門初步接洽,將以捐贈形式向景區開發項目注資,要求獲得鄭和湖區域的規劃權。

  在會長劉伊妃的親自參與下,該片區將設計成為一片帶有圍墻和生態隔離屏障的“靜思林”。

  6號下午,路寬、劉伊妃兩人親至金陵。

  一行三輛車仍然停在世凹村口,喬裝打扮的兩人避開人群往湖邊走,沿途偶遇的鄉親們臉上都洋溢著興奮的笑容。

  據悉,一個造價50多億的文化旅游區將在未來幾年內落成,明年即將開始征地工作,屆時當地居民都能先富裕一批。

  時值初冬,山間草木凋零,蒼松翠柏依舊挺立,枯黃的落葉鋪滿石階。

  薄霧籠罩山腰,遠處小廟的飛檐若隱若現,鐘聲悠遠,山風凜冽,偶有寒鴉掠過灰蒙的天空。

  夫妻倆牽著手往湖邊走,金陵的寒冬比起北平來不遑多讓,不過劉伊妃穿著厚粉色大衣,走了一會兒鼻尖已經有些汗涔涔了。

  天氣濕冷,野草地上了霜,路寬擔心路滑,緊緊地摟著妻子的肩膀往深處走,目光中懷戀著前世“故鄉的原風景”。

  腦海中思緒飄飛,似乎真的聽到了這首陶笛曲。

  小劉心情愜意:“你猜我第一次來是什么時候?”

  路老板沉吟了幾秒:“應該是拍《天空》的時候吧?”

  “小神仙聰明!”劉伊妃笑出一泓梨渦:“我覺得這就是上天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不是嗎?”

  “《返老還童》中的李明的養母,在我拍《歷史的天空》時候遇見,這個名字突然闖入眼簾,那一刻我幾乎本能地屏住了呼吸。”

  “因為在之前我就聽你說過。”

  路寬好奇:“是嗎”

  “你在華西醫院的病床上,昏迷的時候。”

  路老板聽得一愣,旋即想起了三年前那起自導自演的車禍,想起了自己在昏迷中閃回到前世猝死之前。

  也想起了另一個世界那張CBD大屏上的黃亦玫海報,原來她機緣巧合下已經知曉了這么多。

  小神仙感慨道:“夢囈被你聽去了殘章,成就了佛家講的因果輪回,業力相牽。”

  “看來你上輩子是個蜘蛛精,這輩子叫我掉進了盤絲洞中,和你糾纏至深,再出不來了。”

  劉伊妃揶揄地看著他:“盤絲洞里只有我一個,是不是很失望?”

  轉過山徑,曾文秀的墓碑已近在眼前,路寬臉色一變:“妖精!不要胡說,我是正經人。”

  少女捂嘴偷笑,看他在自己母親面前也像個孩子一般,是自己從未見過的一面。

  又是大半年無人打理,墓碑邊上野草瘋長,枯黃的藤蔓纏繞著青石,幾簇倔強的蒲公英從碑座縫隙里鉆出,在寒風中輕輕搖曳。

  墓前積了層薄霜,落葉與松針鋪了滿地,倒顯得這方寸之地與山野渾然一體,恰似她生前隨性的性格。

  路老板從登山包里取出折迭鏟、小鐮刀和軟毛刷,動作利落地先把碑前清理干凈。

  “你坐這兒別亂動啊,我要開干了。”

  “哪有這么嬌貴,我這體格子,說是全中國最強壯的孕婦都不為過。”孕婦不便彎腰,小劉倔強地從他包里找出抹布和保溫瓶。

  保溫瓶中的熱水是拿來化冰、好擦拭墓碑的。

  路寬看得莞爾,自顧自行動起來,蹲身開始清理雜草。

  鐮刃劃過枯莖的沙沙聲里,劉伊妃也沒閑著,輕柔地用拿溫熱的抹布仔細擦拭碑面浮塵。

  湖邊水汽濕潤,冬天的野草結塊,路寬好容易才清理得差不多,小劉早已完工,“曾文秀”三個描金小楷漸漸顯露,在冬陽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我干完啦,能幫幫你嗎?”

  路老板抬頭,看著巧笑倩兮、眉眼如畫的妻子笑道:“馬上好了,你跟她說說話。”

  “啊?說什么呀?”小劉莫名有些緊張。

  “你上次來說什么?”

  劉伊妃一雙鳳眼眨巴眨巴,嬌憨地笑出聲:“忘了,想來是有些失禮的。”

  路寬把手里的雜草捆縛好準備丟遠,聞言笑道:“她的性格是最灑脫的,從不拘這些禮數,看著你的時候,眼里都藏著笑,很溫暖。”

  他看著清麗脫俗的少女:“你笑起來跟她還有點像呢。”

  “我去再采一些野花來做點綴,你注意安全。”

  小劉看著丈夫走遠,回身看著墓碑上曾文秀溫婉的容顏,湖風掠過她鬢角的碎發,將冬陽揉成細碎的金箔綴在睫毛上。

  雖然知道不是路寬的生母,但她突然覺得照片里的眉眼與自己丈夫有三分神似,都是一樣的瀟灑恣意,卻又透著一股子堅韌。

  想來也是,能在那個時代獨自養育一個棄嬰的,該是怎么樣一個溫柔又堅強的女子啊。

  “媽媽,我跟路寬來看您了。”

  “不好意思,上次見面沒認出來,您也沒認出我吧,哈哈!”

  劉伊妃想著自己還是應該狀態輕松些、笑得甜一些,或許能更得她的喜愛。

  少女掌心下意識撫上微隆的小腹,這個動作近來已成習慣,像捧著顆揣在棉云里的星星:“對了媽,我懷孕了,您要做奶奶了。”

  “是雙胞胎,現在已經能看到兩個小不點擠在一起了,等他們出生了再大一些,就帶來看您。”

  山霧忽然漫過碑前的雛菊,將她們兩人籠在毛玻璃般的柔光里。

  “感謝您把路寬送到我身邊,您是偉大的母親,我要向您學習,教他們成人、成才。”

  “嗯。。。”劉伊妃訕訕地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突然想起了什么,展顏笑道:“要不我念首詩吧!是路寬畫《返老還童》養母的分鏡頭手稿時,寫在背面的。”

  “我這幾天在家里閑著無聊學他畫畫才看見,應該他想您的時候寫的。”

  少女清了清嗓子:

當新芽踢開春泥的剎那每寸泥土都是您未褪溫的懷抱我笨拙地愛著,用我童年的所有癡狂你以存在的清澈回應我直到你離開,就帶走全世界的云與光  “嗯,我知道了。”丈夫趨近的腳步聲打斷了劉伊妃,她剛想回頭分享這首詩,發現男子的面色陰云密布。

  “路寬?”

  “啊?”路老板抬頭,從樹林的陰影中走出來看著她們,臉上又綴滿了溫和的笑容,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劉伊妃好奇:“你剛剛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沒事,踩到狗屎了。”他岔開話題:“聊什么啦?”

  “不告訴你!”劉伊妃嘴角彎彎:“我剛剛已經在構思這里怎么設計了,正好這幾個月在家里沒事,我就琢磨怎么把這塊墓園搞好。”

  “我計劃這樣,用多層次的原生植被取代混凝土圍墻,形成一個天然的生態屏障,然后。。。”

  路老板耐心地聽她喋喋不休了一陣:“好了好了,咱們磕頭準備回去吧,我要回北平處理點事情,明天還要趕去美國。”

  小劉一臉被打斷的郁悶:“好容易來一趟你急什么啊?”

  路寬定定地看著她幾秒,展顏笑道:“等下回你的設計團隊組建好,身體允許就再來一趟,到時候再陪你來看。”

  “真的?”劉伊妃噘著嘴:“那好吧,我再考慮考慮。”

  路老板從包里取出綿軟的靠墊,扶著小劉緩緩跪下:“別彎腰太過了,特殊時期,她從來不在意這些禮數的。”

  “知道了,沒事。”

  金陵地區祭拜講究“神三鬼四”,此處的鬼并無貶義,意指親靈。

  對于亡故的父母和先人,“四”象征陰數的完滿,代表對親人的追思。

  兩人都不再說話,畢恭畢敬地磕了四個頭,線香插進香爐,青煙筆直地升向澄澈的天穹。

  路寬這才從包里掏出微微冒著熱氣的梅花糕等本地特色吃食,逐一擺放整齊:“天太冷了,所以現在才拿出來。”

  他微微靠近墓碑,指尖輕撫過照片上母親溫婉的眉眼,冬日的陽光將他的影子與石碑融為一體。

  “媽,還有什么想吃的,夢里告訴我。”路寬的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山間的風,喉結滾動間,他俯身將額頭貼上冰涼的碑面。

  青苔的濕氣滲入皮膚,恍惚間仿佛觸到了那個冬夜,她掌心最后的溫度。

  “媽,你老人家在天之靈,請庇佑茜茜和肚子里的寶寶此生平安。”

  聽著這句似乎不大常規的祈禱、和丈夫似乎有異于往日的語氣,一邊的劉伊妃愣了愣。

  再看他的面上的虔誠,甚至不比上一次祭拜娘娘廟差了分毫。

  干嘛突然這么嚴肅?

  兩人返身往村口走,山風忽起。

  野湖的蘆葦突然俯身低伏,枯槁的穗子掃過冰面,像曾文秀伸出凍紅的手指,依依不舍地輕撫一家四口離去的衣角。

  也是母親對兒子適才的祈禱的應答。

  村口處,阿飛在焦急地等待著,只不過在路老板肅然的面色下控制住了表情,直到抵達北平溫榆河府。

  劉伊妃跟劉曉麗在廚房湊趣聊天、擇菜搗亂,阿飛跟著路寬剛出了別墅大門就忍不住開口。

  “讓我。。。”

  “噓!”

  兩人走遠了些,阿飛面沉如水:“周軍持有五星卡,盯梢的人察覺沒什么動靜,以為他又去買毒了,至今未歸,應當是回國了。”

  “趁他剛剛回來,干脆我去弄死。。。”

  “閉嘴!胡說什么東西!”路老板有史以來第一次面色陰沉地訓斥他這個小兄弟。

  他沉吟了幾秒:“那個白人雖然是你一直在對接,但三年前是從哈維的渠道找來的。”

  “你以為哈維是好東西?我們給他這種似是而非的把柄?”

  阿飛大概從出生開始,表情就沒有這么急切和生動過:“周軍不像其他人,他已經瘋了,不能當人看,茜茜姐和孩子。。。”

  “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要不然就等他回美國悄悄去一趟,絕對不會留下一點線索!”

  “之前掛奧運安保和軍籍,我在軍隊里學了不少槍械和反偵察,再說弄死他就十秒鐘的事。”

  “一個死毒蟲,尸體爛了都沒人能發現。”

  “用不著這么麻煩。“路寬沉聲道:“原本想叫他在美國慢性死亡,既然再回來,就別走了。”

  “把錄音給我,我考慮一下再同你講。”

  阿飛不甘心地咽下一口唾沫,知道他是不愿自己以身犯險,只是這樁事在他看來著實簡單得很。

  冷面保鏢半晌才頹然地應了聲是。

  路寬獨自在莊園里踱步,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周軍的監聽錄音,粗糲、奸邪、癲狂的嗓音和話語叫人驚駭。

  或者說不止是周軍,這八、九年每一個稍有些仇怨的人他都在密切關注。

  張天碩,兩年前出獄,因為莫名其妙地與人斗毆又進了監獄服刑,因為長年酗酒、熬夜、高壓生活,罹患肝癌,已至晚期。

  劉澤宇父子在獄中服刑,老子被判無期,兒子正如王小磊所說,在獄中不斷被發現漏罪,此生出獄似乎無望。

  以上包括周軍,都是有能力調動非常規資源搞事的人,他只是把這幫人以往的手段如數奉還。

  至于手無縛雞之力的太郎父子、朱大珂這些酸腐文人,往日招搖撞騙的聲名盡毀,幾乎構不成威脅。

  最叫他重點關注的就是周軍。

  賠上了整個家族,給自己搞了一個“美國精神病人”的身份在海外茍活,按理說周軍即便再沉淪,也不應當在這兩三年就墮落至此。

  如果真的有人把這些蛛絲馬跡拿出來深刻剖析,里面的疑點太多。

  譬如他是怎么在第一年就染上毒癮的?

  穿越者和他直接有關的人,在以上所有不幸者的所有“巧合”中沒有扮演任何角色,一切與他無關。

  只在某個關鍵節點,陰差陽錯,湊巧有人助推了一步而已。

  錄音放到了第五遍,周軍再次不加遮掩地道出的目標、計劃。

  從他的對答來看,電話另一頭的王小磊應該已經是個誤入歧途的死人了,他能頂得住這種非常規手段破局的誘惑嗎?

  只是王小磊和周軍一同向兵兵遞出的魔鬼邀約,后者又會作何回答呢?

  冬日的北平,天色暗得極早。

  莊園內的銀杏早已落盡,枯枝在暮色中伸展如骨爪,風掠過時發出細碎的嗚咽。

  路寬禁不住長嘆了一口氣,周軍也好,華藝的大狗小狗也罷——

  如果大局需要炮制他們,他甚至連眼都不需要眨一下,就可以設計好一條“康莊大道”叫他們安心上路。

  但兵兵畢竟不同,除了825劉伊妃生日宴的那一晚情不自禁的僭越,這些年來予取予求、從無怨言。

  很遺憾兵兵手里的這份答卷是不需要看到分數的,他根本不需要等到20號就可以知道答案,或者說部分答案。

  路寬神情略有些凝重地看了眼手機,不知道載有她名字的來電顯示,什么時候亮起、還會不會亮起。

  這天晚上,路寬一反常態地主動同阿飛去健身房“鍛煉”了許久,回到臥室洗完澡,妻子已經在床上等待他很久了。

  孕期的女人嗜睡,還不到十點小劉就開始打盹了。

  她伸手關了燈,轉身緊緊地抱著丈夫,享受在他懷里的溫存:“我看你已經很有做爸爸的覺悟了嘛,知道主動鍛煉身體了。”

  “我突然很慶幸我們生孩子早,算一下到他們成年時,我也才不到40歲。”

  “我們可以陪他們很久、很久,一家人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少女的話音頓了頓,只感受著丈夫溫熱的呼吸,沒能迎來他的回應,像只小貓抬頭蹭了蹭路寬的下巴。

  “怎么不說話?鍛煉累啦?”

  路老板神色如常:“我在想怎么教育孩子,到明年5月就要做新手爸爸了,有點慌。”

  “哈哈!你也有慌的時候啊?”

  “肯定啊。”準爸爸不免想到今天這些蠅營狗茍的操蛋事兒:“有時候在想,最好讓他們繞過書本、繞過我們,去看看真實的人間。”

  他頓了頓:“卻又怕他們真的看清。”

  “但溫室里養出的花,真能面對這么多風風雨雨嗎?高處不勝寒啊。”

  心有靈犀的小劉有些疑惑地抬頭看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丈夫的一系列異常。

  “今天哪里來這么多感慨?華藝的事情有什么變化嗎?”

  這是安心養胎不聞窗外事的她,唯一能想到的困難了。

  路老板輕笑:“沒什么變化,任他們去掙扎吧,冢中枯骨。”

  “到時候你就開開心心開會去,平平安安回家來就行了。”

  他想了很久,還是沒有現在就道出實情。

  孕婦的精神狀態波動太大,這種惡性暴力事件駭人聽聞,別再叫她聽了失眠、多思,反倒不美。

  這么多天的時間足夠他把一切安排好了,這段時間就安心在家養胎,哪里都不要去。

  少女從他懷里微微掙脫,雙手捧住丈夫的臉頰湊近,吻住了他的唇。

  親吻溫柔而綿長,帶著孕期特有的甜蜜氣息,像是要把所有未出口的安撫都一股腦地傾注。

  半晌,唇分。

  小劉的眼皮已經困的抬不起來了,只有一句溫柔地喃喃:“放心吧,媽媽在天上會保佑我們的。”

  “嗯,當然。”

  月光慢慢爬過床尾的針織毯,照見路寬的指節微微泛白,仍保持著守護的姿態虛攏在妻子隆起的腹部。

  他聽著妻子的微鼾,眼神始終明亮,只是手掌始終沒有離開那個溫暖的弧度。

  那已經成為他的全世界。

  時間過得很快,2008年12月19號,兵兵提請召開臨時股東大會的前一晚,北平豐聯大廈十四樓的總裁辦公室,仍舊燈火通明。

  王大軍伏案對著股東名冊看了一遍又一遍,算是暫時性地確定了己方能獲得超過50的投票權。

  既定的48.5,加上吳爾善的0.5,楊蜜的3,合計52。

  關于楊蜜,馬蕓是前天給出了的“相對肯定”的答復,言必稱自己延請鐵軌部的劉領導出面關照了一下,楊蜜的3應當無虞。

  王大軍不敢確信,但見老馬的信誓旦旦,也只能暫時把楊蜜算進自己人的行列。

  老馬不是太了解大蜜蜜的性格,在他看來:

  楊蜜只是黑金商人頂在臺前的藝人,否則憑她的演技和資歷憑什么拿到《功夫之王》和《畫皮2》的女主項目?

  但其實楊蜜和許多金等人著實還在焦灼地觀望,因為這半個月內幾乎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大蜜蜜眼巴巴地盯著閨蜜小劉的動向,結果半個月了人家就只是足不出戶地養胎、發發微博給2月的《山楂樹之戀》預熱。

  順便還成立了一個什么鬼文物保護基金會,捐了幾千萬。

  真是有錢燒的,她老公那問界馬上都要跟人家打撒幣大戰了,她還在這兒瞎揮霍,這首富夫人真不如自己去做得好。

  浪費!

  總而言之,大蜜蜜和男友商量下來,自覺很聰明地給雙方都是應承的答復。

  這樣一來,屆時無論投誰,都是一以貫之的態度。

  至于投誰。。。見機行事,別第一個表態就完了。

  剩余的張國利的2、徐爭的0.5,這二位都是一連聲兒的和華藝堅持到底。

  雖然王大軍一個都不敢確信,但總歸比張繼中、黃小名兩個已經基本失聯的要強得多。

  最靠譜的是吳爾善,親至他的辦公室堅決表態,因為他根本沒有選擇,除了最近突然聯系他的萬噠方面的人員。

  當然,這些吳爾善就沒必要同風雨飄搖的老東家講了,但他的0.5著實不太夠看。

  林林總總這么算下來,能確定的將就有了52,其余的他不敢壓上重注,只能翌日擇機行事。

  生死關頭,晚上剛剛跟老馬、鄧溫迪吃完飯的華藝董事長不敢稍有疏忽,仍舊在辦公室仔細推演著明天可能出現的各種狀況。

  “大哥!”面色通紅的王小磊不敲門就闖了進來,一臉的興奮之情,因為他剛剛從董秘胡明處獲知了一個重要消息!

  “怎么了?別告訴我你把大胡子跟黃小名都說通了?”

  王大軍故作輕松地抬頭,突然冷下臉來:“又酗酒了?你還要不要胃了?”

  “大哥,這段時間太苦了,我喝兩口。”王小磊訕訕道,有些無奈地癱坐在椅子上。

  王大軍知道他還是那天被馬蕓刺激得不輕,拿他那條傷腿出來說事,就差直接罵他是條被踹瘸過的死狗了。

  華藝董事長看弟弟無奈又憤懣的面色,不忍再訓斥刺激他。

  “說吧,有什么新情況?”

  王小磊返身關上辦公室門,反鎖,坐在王大軍對面低聲道:

  “范兵兵應當能支持我們。”

  “什么?”王大軍倒是知道他5號當天下午就去玫瑰園鬧事,結果眉骨都被大花旦給砸裂、在家養了一星期傷的事。

  現在看,不是今天喝太多了,就是腦子都被砸壞了。

  明天兩軍交戰、打生打死,今晚你告訴我對方的女元帥要降了?

  王小磊擦了擦無意中流出來的口水:“別看我們現在就52在手,但路寬肯定有后手,但我們也有!范兵兵就要成為他的死門!”

  “如果有兵兵這一進一出的15.4,他們必敗無疑!”

  王大軍擺擺手:“說原因,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做到的?”

  小磊微微一滯,神情有些委頓:“不能說,我就是跟你提一下,你心里有數,明天好臨機應變。”

  他來判斷來自何處?

  因為董秘胡明通知他明天出席股東大會的股東名冊,這是需要提前確認的,而劉伊妃赫然在列。

  這說明什么?

  說明范兵兵沒有選擇把自己同她講的關于周軍的秘辛告知路寬,說明她有很大可能已經有了放手一搏的心思!

  是啊,面對自己全家被毒蟲瘋子盯上的可怖,面臨情場失意以及可能被權力者拋棄的窘迫,她做出這種選擇不足為怪。

  只不過這種投票性質的大會,不到最后一刻永遠人鬼不分,小磊也只能跟大哥略作提示。

  王大軍聽他云山霧罩地說了一通,立時有些提心吊膽起來:“老實講,你做了什么?”

  “大哥,別問這么多。”王小磊被他看得發毛,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

  不知是酗酒后的口干舌燥,還是兇手在犯罪前的緊張刺激,腎上腺素飆升。

  他再畜生,也知道王大軍這些年一直在護著自己,這種極有可能把自己牽扯出來以致于萬劫不復的事,還是到他這里就了斷得好。

  王大軍同樣覺得毛骨悚然,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弟弟了。

  特別是此刻看他的面色在酒精作用下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白布滿血絲,眉骨上那道尚未完全結痂的傷痕,此刻正泛著詭異的紫紅色。

  被他盯著有些緊張,王小磊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輕微抽搐,喉結隨著吞咽動作上下滾動。

  “說!”王大軍毫無征兆地一拍桌子,心臟突突地跳。

  這甚至要比華藝陷落還叫他緊張萬分,在這種時候,王小磊如果真的像馬蕓激將的一樣,“無所不用其極”地去任性施為,有什么后果還用說嗎?

  即便他們勝了,也絕逃不過那人的狠辣制裁。

  王大軍從今年五月圍攻光明頂被反殺后就明白一個道理:

  跟問界和路寬斗,最好是干干凈凈地在面上,即便是打生打死,也只不過是“勝負乃兵家常事”。

  一旦用了行政手段和桌面下的骯臟伎倆做干預,他會毫不猶豫地百倍奉還。

  王大軍緊張地看著弟弟囁嚅和艱澀的表情,他不信兵兵能“良心發現”地主動來投,還不知道弟弟用了什么法子。

  這法子在那人眼里,可能已有取死之道了。

  “我叫你說!聽見沒有?”王大軍繞過辦公桌揪住弟弟的衣領,后者苦笑的表情比哭也好看不了多少。

  “你真的別問了。”王小磊聲帶里像是卡了濃痰般含混不清:“我們就這一次機會了,十四年了。。。”

  他面色掙扎地抬頭:“大哥,你放心,我什么都沒做,我。。。我就是順其自然。”

  “你騙鬼呢!什么都沒做范兵兵吃飽了撐的又改投門戶?”

  王大軍氣急:“你自己清楚地知道馬蕓是在激你,有必要做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嗎?”

  “我不是!我不是!”

  王小磊被逼得沒法子了,站起身來嘶吼,已經有些涕泗橫流的窘狀了:“這一切都是我當初帶來的,路寬是我招惹的、劉伊妃是我黑的,我自己去解決,我不想連累你!”

  “但我什么都沒做,我保證!一切與我無關!”

  他顯然是撒謊,但從此事的風險和收益而言:

  他和兵兵的對話沒有錄音,周軍只要事后想要錢就不能吐露實情。

  如果真的發生了惡性暴力事件,說明兵兵沒有預警,也絕不可能供出他,所有人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甚至他也想好了,如果明天劉伊妃不會來,他完全可以第一時間找路老板預警,至少比被清算連累王大軍要好。

  至于兵兵會不會轉頭就告密?

  周軍對她家人的人身安全威脅,大花旦自己對劉伊妃的憤恨,都是他愿意冒險的原因。

  再不濟,范兵兵完全可以該怎么投票還怎么投票但不預警,他王小磊可以看著仇人痛失所愛,又有什么損失?

  他知道自己是在弄險,但這次兵行險著還沒到九死一生的地步,卻可以把敵人推到九死一生的地步。

  為什么不做?

  他也只是個快被玩死了的蠹蟲而已。

  王大軍臉色鐵青地看著弟弟,王小磊從小就怕他這么注視自己。

  這一瞬間,酗酒、重壓和瀕臨暴力犯罪的刺激叫他有些情難自抑:

  “大哥,路寬快要把我們逼死了,我沒辦法的。”

  “我好恨。。。我好恨那。。。”

  王小磊咬牙切齒、表情痛苦,跗骨之蛆般的神經痛攪得他狂躁不已,這是前段時間酗酒放縱留下的后遺癥。

  華藝總裁喉頭滾動,突然返身到書柜的某本書中,抽出一張略有些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王家的四兄弟在80年代的合照,四個小伙子并肩站在老式自行車旁,褪色的藍布工裝與斑駁的磚墻相映,年輕的面龐在泛黃相紙上凝固。

  大軍是四兄弟中的老大,小磊次之。

  老四在圈中極為低調。

  老三王小方在1990年就因車禍去世了,對全家的打擊極大,特別是年齡相近的王小磊。

  “小磊,你住院那段時間,我常常做噩夢,夢到老三。”

  “他哭著同我說,大哥,你快勸勸二哥吧,別叫他再酗酒、再作踐自己了。”

  王大軍眼眶泛紅,手上卻不忍使勁了分毫,生怕把弟兄四個這張唯一的合照捏皺了。

  “小磊,文也今年10歲、元也今年2歲,曉蓉一個人帶著他們在國外讀書,他們需要你這個爸爸的陪伴。”

  “還有老三。。。老三在天上也看著你這個哥哥。”

  王大軍把照片塞到弟弟手里:“我告訴你!我明確地告訴你!”

  “這個華藝我們可以不要,他路寬想拿就拿走好了!無論能不能上市,我們把股份全部賣給他都可以,我們去國外定居!離他遠遠的還不行嗎?”

  “你千萬不要信馬蕓的話!他和柳傳之這種老賊,慣會支使別人去賣命,他就是故意刺激你,恨不得你要去跟路寬同歸于盡才好!”

  “大哥,我不甘心啊!嗚嗚嗚,我真委屈啊!”

  酒醉后的王小磊再也控制不住眼淚,像個無助的孩子一樣蜷縮在沙發上,拿著手里泛黃的照片痛哭流涕。

  “老三。。。老三。。。你要還活著該多好啊!”

  王大軍恨其不爭,突然俯身狠狠地揪住弟弟的衣領:“王小磊,我告訴你,不要把你的出身看得多高,也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多強,沒有人在這個世界不受委屈。”

  “他路寬當年第一部電影就被被港圈背刺的時候委不委屈?”

  “被周軍指使人查賬、查稅,把莊旭拘起來的時候委不委屈?”

  “劉伊妃被宋詛德等人造謠、變性墮胎的謠言滿天飛的時候委不委屈?”

  “你憑什么受不得委屈?!”

  王大軍真真兒地是怕弟弟走火入魔,人在瘋癲的時候是無法以常理度之的,特別是在這樣的緊要關頭。

  他毫不懷疑王小磊只要敢有一點出格的舉動,立馬就要被路寬置于死地。

  大軍的語氣緩和下來,頹然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靠著沙發:“小磊,你心里的苦我知道。”

  “那一天,斷的是你的腿。。。也是我的腿。”

  “是我對不起爹娘,沒有照顧好你、照顧好老三。。。”

  王小磊的眼淚突然決堤,整張臉扭曲成一張被揉爛的紙。

  他雙膝重重砸在地毯上,額頭抵著王大軍的膝蓋,喉間滾出難聽的嗚咽:“哥。。。是我連累你了。。。我當初不該惹他的。。。“

  王小磊的手指死死攥住大哥的褲管,骨節泛出青白,似乎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浮木,鼻涕混著淚水在西裝面料上洇出深色水痕。

  從蜷縮抽搐的背脊看來,王小磊的脊梁,已被穿越者帶來的重壓生生砸斷了。

  窗外長安街的霓虹透過百葉窗,在他痙攣的眉骨和側臉割出血色條紋,像極了監控錄像里那條瘸狗身下的血跡。

  他最終還是沒有說。

  梟獍猶知骨肉重,魔羅殿前存孝經。

  再惡的人,對親人和家庭也有善的一面。

  在風起云涌的真實商戰和人性戰爭中,所有人都不能免俗地要在旋渦中掙扎、哭喊、凝望。

  無論是路寬,還是大軍、小磊兩兄弟,都展現著人性光譜的兩極鏡像。

  前者以繾綣柔情筑起守護家庭的銅墻鐵壁,后者則在權力漩渦中掙扎出畸變的親情羈絆。

  人性戰場從來不存在真正的勝利者,只有不同的手段、帶來的不同代價、承擔的不同后果。

  但商業戰場,總歸是要有個輸贏的。

  無論是路寬用溫柔詩篇包裹的殺伐決斷,還是王小磊、周軍逾越底線的垂死掙扎——

  最終,都會在因果律的審判席前,現出各自的成色。

  翌日,北平豐聯大廈總部,華藝兄弟股份有限公司臨時股東大會隆重召開。

  這一天是2008年12月20號,農歷冬月廿三。

  從老黃歷看——

  宜:暗度陳倉。

  忌:惡犬行兇!

  新書推薦:

飛翔鳥中文    華娛浪子,怎么被天仙改造了?華娛:從神棍到大娛樂家
上一章
簡介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