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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內心滿是憔悴

龍族:祥從天降憤怒猙獰_第27章內心滿是憔悴影書  :yingsx第27章內心滿是憔悴第27章內心滿是憔悴←→:

  一望無際的冰海,高松燈行走在冰封的海面上,頭頂是橫貫天空的銀河,鯨魚巨大的黑影在冰層下游動。

  遠方冰海的海平面上,巨大的白月正在緩緩升起,半個月輪升到了冰面上,半個月輪還在海平面之下,月面下的環形山都看得清清楚楚,冰面倒映出半輪白月的影子,和天空中的半輪白月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整圓。

  月影下有很多人,但他們無一例外都站在很遠很高的山坡上,居高臨下地俯視,渾身都籠罩在黑色的袍子里,只露出一雙野獸般的,沒有感情的眼睛。

  他們就像是一群冷漠的觀眾,這個冰海便如古羅馬的斗獸場,觀眾們付了錢,想要看到令人血脈噴張的死斗。

  可是高松燈的表演并不能讓他們如愿,她只是一個勁兒的往前走。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干什么,腦海里始終都有一個若隱若現的女人聲音,那聲音說著她完全聽不懂的語言,像是僧眾們吟唱的梵文,又像是信徒們的圣歌,森嚴玄奧,古老滄桑。

  它說來吧,來吧,到神的身邊來,何必垂首于蒙昧的霧靄?你早已注定孤獨,沒有人能理解你,沒有人是你的朋友,身為棄族的命運,便是拋棄凡靈的軀殼,如此才能穿越荒原,奔向神的懷抱。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那些話的時候高松燈忍不住想嚎啕大哭,這種信任感來的毫無理由,她覺得那個人肯定能夠理解自己,那個人是自己的朋友,只要能夠見到她,迄今為止的一切苦痛都會得到解脫,偏離世界的自己會得到救贖。

  她抬起頭,泛著微藍的冰層覆蓋了直刺天空的山,素白的云霧繚繞朦朧,隱隱能看到白色的巨龍盤繞在山頂,數以萬計的尖刺洞穿了她的身體,她靜靜地趴著,雙翼一直垂到山腳,濃腥的鮮血染紅了整座冰峰。

  察覺到高松燈的視線,那頭垂死的巨龍居然露出了欣慰的笑,滿是蓇葖的猙獰臉龐柔和下來,就像是一位慈母,終于看見歸來的游子,想要給她一個擁抱。

  高松燈呆呆地看著巨龍,目光逐漸迷離,像是蒙上一層霧氣,遮蔽了黃金瞳。

  她想起來了,她就是來找龍的,這里是高天原的門,只要能打開這扇門,白色的皇帝就將再度君臨天下。

  “燈?燈!高松燈同學!”

  迷迷糊糊間高松燈聽見有人在叫自己,她茫然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張熟悉嬌俏的臉龐,那是她前座的同學,正在一臉關切地趴在桌邊看著自己。

  “你沒事吧?下午的時候你就在睡覺,都已經是放學的時間了,要是我不叫你總感覺你會睡到閉校。”

  同學伸手摸了摸高松燈的額頭,“是不是生病了?我看你最近老是很嗜睡,身體抱恙的話還是請假回去好好休息比較好哦。”

  “沒…沒事,我沒事的,只是最近睡眠不足。”高松燈趕緊連連擺手。

  “是覺得升學以后壓力很大嗎?沒事的,不用放在心上,學習這種東西,只要自己覺得對自己負責了,就不會有問題。”同學背起自己的包,揮了揮手,“拜拜!”

  “嗯,拜拜。”

  同學轉身走了,高松燈也招了招手作別,目送她消失在教室后門。

  之后有足足十幾秒的時間,那種‘謝謝你關心我’的微笑僵硬在她的臉上,一絲絲地剝離,一絲絲地消散,最后直到面無表情。

  教室里空蕩蕩的,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如果不是那位同學好心,也許高松燈會睡到閉校巡視的時候才會被發現。

  真該好好感謝一下人家,但是她做不到…或者說,不知道該怎么做。

  從很久以前開始她就是這樣的人,感情遲鈍,總是比別人慢不止幾拍,大家都很感動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么要哭,大家都很開心的時候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要笑。

  不僅如此,喜歡的東西也不太一樣,這個年紀的女生們追求時尚,熱衷交往,話題不是明星八卦,就是裙子美妝,大家總會三三兩兩的約好去甜品店,卡拉OK之類的。

  然而她喜歡的卻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小石頭啦,羽毛啦,西瓜蟲啦,落葉啦之類的,還經常會收集。

  猶記得小時候交到了一個也喜歡收集楓葉的女孩子,高松燈開開心心地想著要把自己喜歡的也分享給她,于是就送了一盒西瓜蟲,結果把對方嚇到嚎哭,家長也被問責為什么要這樣做。

  從那以后,高松燈就漸漸地明白,自己跟這個世界有點格格不入。

  她開始揣摩別人的表情,觀察一個人為什么要笑,思考一個人為什么要哭,這樣她才能在集體的活動里在適當的時候有適當的表現,否則一張合照上只有她苦著個臉就太顯眼了。

  這樣做的久了,有時候也會覺得很累,就好像高松燈這個人類其實并不存在,而是由她親手一點一點偽裝出來的假人,真實的她只是個把自己強行隱藏在人類社會里的怪物。

  不止是一兩次這么想,甚至信以為真,可家里還有小時候的合照,從自己出生到蹣跚學步,每個月的照片都有,媽媽用心記錄,把相片按照時間裝訂成冊,記載了高松燈的成長,她確實是媽媽生出來的女兒沒錯。

  “唉…”

  長長地嘆了口氣,高松燈揉著因為睡的太久有些發脹的腦袋,扭頭看向窗外。

  四月,櫻花飛舞的季節,那些粉色的小東西憋了一整年,終于得到展現自我的機會,和教學樓齊高的染井吉野開得很好,最近的時候坐在窗臺邊的人,只要伸手就能摘下來,整個校園里每天都在飄落粉色的小雪,女生們的頭發上常常都有送來的粉嫩發夾。

  高松燈高中一年級了,有人說進入高中就不再是個孩子,有了一半大人的成熟,但她卻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長大,她被困在某個回憶里了。

  拿起桌上的便簽本,背上挎包,高松燈起身離開了教室。

  在大門的鞋柜前她駐足了片刻,走向班級號1B的鞋柜,撕下一張便簽紙,寫上“我不想失去那天和小祥的邂逅”,塞進豐川祥子的鞋柜,換上自己的鞋子走下教學樓的階梯。

  距離CryChic的解散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雖然祥子說沒有她樂隊也還可以維持下去,但若葉睦在那之后也不再來排練室了。

  五個人的小團體頃刻間變成三人組,怎么想都沒辦法維持下去,CryChic早就名存實亡。

  更令人奇怪的是,祥子居然轉入了1B班級,和高松燈的1A班級只隔了一道墻。

  臨近的班級有很多課程是相同的,比如體育課,大家在打網球的時候,高松燈就能看見祥子一個人穿著體育服坐在角落里,她既不參與一起活動,也好像沒有什么朋友可以搭話,就只是一個人戴著耳機靜靜地聽歌。

  兩個人的視線總是會在這個時候交匯,但沒有人走近另一方。

  高松燈在猶豫,那天在練習室她說了很過分的話,什么打斷腿之類的,后來想想真是羞恥到要原地爆炸,可她那個時候好像真是那么想的。

  等回過神來,那些不經過大腦就喊出去的豪言壯語都成了過去式,她做不到的過去式,她連現在沖過去抓住祥子,大聲質問說‘你真的不要我了嗎?’的勇氣都沒有。

  祥子也總是無言的,她不會走過來,也不會摘下耳機遞過來一只,微笑著說燈同學你要不要過來一起聽?她的眼神真的很令人陌生,沒有一點溫度,就像是見到人類的野獸,不敢靠近,但又充滿警惕,默默地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高松燈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樣的祥子,她一直都不太擅長社交,總是回避人際關系,如今大家又成了陌生人。

  回想起以前剛認識的那陣子,那會兒的祥子多好啊,一臉燦爛笑容美好的能沁出陽光來似的,每一句話都帶著大小姐式的自信和desuwa的口癖。

  她會陪自己唱歌,給自己信心,會看了自己的歌詞就感動到流淚,會打開自己的心結陪著一起站在天橋上,放縱地大喊我想要成為人類!然后抿著嘴哈哈大笑。

  世界好像沒有任何陰霾可以打倒祥子,她所在的地方就會有溫暖的日光普照,她就是一團光,照亮了高松燈內心的黑暗。

  可現在大家再也走不到一起去了,光是這樣站在操場上還能互相看著就很不容易,像是兩座水中的礁石。

  身邊的有那么多人穿梭來往,少女們的嬌笑打罵在青空下回蕩,她們什么都聽不見,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有如無物,眼睛里只有彼此的影子。

  有些告別就是這樣,不必生硬地說ByeBye,只是默默斷了聯系,時間這把該死的大手就會見縫插針,一天天悄無聲息地流逝過去,曾經要好到就像自己半身的朋友,再見的時候只能尷尬地笑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那些記憶里的小美好都云霧般的模糊,生疏的寒暄之后再度告別,這一次就變成了永遠的不相見。

  高松燈真的很害怕會變成那個樣子,偏偏她和祥子之間的關系就是在往那個方向滑落,一點點的無可挽回。

  以她的個性,她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寫便簽紙了,只有這樣她才能和祥子說上話。

  每天一張,要么是早早起來前幾個到校,要么趁著放學之后學校里人少的時候,塞進祥子的鞋柜里。

  她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用,也不清楚祥子看了會怎么想,只是每天每天都做著同樣的事情,像個快要溺死的人,只要看到了一點漂浮在海上的東西,不管什么都要撲過去牢牢抓住。

  高松燈來到池袋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Ring的招牌依舊燈火通明,總有背著樂器的女生進進出出。

  以前來排練室的錢都是祥子出的,她和若葉睦退出以后,出這份錢的人就變成了高松燈,長期包下來是有一點小貴,不過以她的零用錢還是能維持。

  椎名立希對這種浪費錢財的行為很是不解,三番五次地勸告,她說那兩個人都已經拋棄了我們,CryChic已經不存在了,你為什么還要堅持下去呢?這些錢拿去隨便做點什么都比用在這里要好啊,一直沉浸在過去里也太難看了。

  是啊,為什么呢?明明已經知道結束了。

  可能心里還是抱著一點小小的希望?夢想破鏡也可能重圓,推開門來就還能見到小祥,她會拉著自己的手開開心心說你終于來啦,大家都在等你呢,把自己推到鏡子前,說這就是我們的主唱了!

  嘿,你可真是個笨蛋。高松燈在心里對自己說。

  推開排練室的門,貝斯的繃繃聲撲面而來,粟色的長發在鏡中閃動,室內的人停止彈奏,回過頭來。

  其實笨蛋不止高松燈一個人,否則她也堅持不下來。

  長崎爽世也在這里,她和高松燈一樣,每隔一兩天就還是會來這兒看一看。

  “晚上好。”爽世說。

  高松燈點點頭,算是跟爽世打招呼,然后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從包里拿出筆記本攤開在膝蓋上,寫寫畫畫,CryChic的歌詞就是這么從她的筆記本里誕生的。

  “今天也是又沒有人來呢。”爽世撥著弦,眼簾低垂。

  貝斯的聲音本來就低沉,只有她一個演奏也只有她一個人說話,在偌大的房間里聽著就格外孤單,寡里寡氣的。

  “CryChic…已經解散了。”高松燈輕聲說,“這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哦,別說這種話。”掃弦的手停了下來,爽世瞇著眼睛笑,“CryChic沒有解散,只是沒有人來了。”

  高松燈沒有搭話,她想沒有人來了的意思不就是解散了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難道你還想兩個人可以組一輩子樂隊嗎?

  “悴んだ心ふるえる眼差し,世界で僕はひとりぼっちだった…”爽世忽然唱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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