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檔:從拯救失蹤少女開始_第89章捕“蛇”(下)_玄幻閣默認冷灰24號文字方正啟體 隨機推薦:
這個決定也許是有些草率,顯得不經思考,但有的時候,事發突然,就是不會給你深思熟慮的機會。
等路青憐踏進陷阱,陷入雪坑無法掙脫,張述桐不信那時候還什么都問不出來。
當然,也只是問清楚一些情報,沒有傷害她的打算。
至于路青憐真是無辜的該怎么辦,這不是他現在該考慮的事,不是說為了逃避責任,到時候賠錢也好被她踹一腳也罷,都是到時候的事了,但不能因為這點顧慮就什么都不做、孤身一人來到山上,一旦真有預想外的情況發生,和束手就擒無異。
不過張述桐也沒心狠到必須要引著她踩坑的地步,只是后手,可以的話,他其實也不希望派上用場。
這讓張述桐想起冷血線上的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路青憐打好關系的,反正現在的他想不出來,既然如此,唯有想些別的手段。
想到這里,張述桐暗嘆口氣。
自己骨子里確實是個冷血的人。
那時候的他應該和路青憐有些交情,比現在深得多,不知道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對方留在島上。
會猶豫嗎?
會后悔嗎?
會同情嗎?
一切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自己好像要重蹈覆轍了。
但出乎張述桐意料的是,從車上下來以后,路青憐的態度比想象中更加直接,不再什么事都隱瞞起來,雖然還是沒得出太多關鍵的信息,兩人起碼能順利對話了。
就像路青憐剛才說的:
“如果想要坦誠,就拿出對應的態度來。”
這句話確實讓他深深反省了一下。
所以現在陷阱挖好了,他的想法卻也產生了一些改變。
也許不用把事情做得太絕。
那樣就算得到了情報、排除了嫌疑,也等同于失去了一個潛在的合作者。
張述桐沒有被迫害妄想癥。
如果路青憐還保持最開始在車上那種姿態,動不動冷笑一下,說一些讓人心里不安的話,那他不介意把她冷笑的地點放在坑里。
但現在…
張述桐不是愛猶豫的人,但必須承認,他現在又開始猶豫了。
很難說是因為什么,因為路青憐的話讓他意識到自己的態度有問題?還是潛意識里放下了警惕?又或者看到現在她撫摸著狐貍的畫面、覺得她骨子里其實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女?
“你很喜歡小動物?”他不由問。
“還好。”路青憐淡淡道,“這里也看不到多少動物。”
“就好像是你把它從小養大的。”張述桐看到狐貍干脆露出了肚皮,真不敢相信這是一只野生的狐貍能做出的事。
張述桐正要走近看看,路青憐卻再次說道:
“別動。”
“呃,我不嚇唬它。”
真是的,搞得好像自己是什么危險分子。
“你不要看它現在是這幅樣子,其實很兇。”
類似的話好像在哪聽過…
“它怎么不兇你?”
“我是廟祝。”
又來了。
張述桐有些無語。
本以為她的態度會好轉些,怎么又是這種模棱兩可、說了相當于沒說的話。
“這樣說就沒意思了。”
“不是胡說。”她只是看著狐貍,平靜地解釋道,“我對動物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你如果問為什么,那我只能說,可能因為我是廟祝。因為我奶奶也是如此。”
張述桐聳聳肩。姑且當她說的是真話。
“蛇也是?”
“蛇也是。”路青憐又補充道,“是我食言了,你可以去旁邊歇會兒,我等下再走。”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正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狐貍的鼻吻。
可剛才是誰還用嚴肅的口吻,說,“快到了,你最好不要再停下”的?
這種出爾反爾的態度實在不像個危險人物,倒像個看到萌寵走不動道的小姑娘。
張述桐懶得吐槽她,倒不如說他現在沒有多少吐槽的心思,只是下意識思考起路青憐每一句話中的含義。
剛才的言論,只能解釋為,也許她也不確定能不能在這里遇上這只狐貍。
那她之前上山的心情是怎樣?
能讓一個幾乎沒有感情波動的少女露出淡淡的笑意。
懷揣著某種期待嗎?
期待這個詞應該用在盼望某些很好的事物上,比如小孩過生日會期待生日禮物,男生換座時會期待和喜歡的女孩坐在一起,張述桐不明白看見一只野生狐貍有什么好期待的,這只狐貍遠遠沒有在網上看到的可愛,尤其是冬天,它看起來營養不良,皮毛沒多少油水,還斷了一只耳朵。
說可愛都是很給面子的說法,但放在路青憐身上,見到它便是期待了。
張述桐無話可說。
他便找了個相對干凈點的石階,用手套拍去上面的雪,坐在上面托著下巴,看著漂亮的少女和不太漂亮的狐貍間的互動。
名叫路青憐的少女蹲在雪中,在冬日的山路上,她腳下的覆雪像是凝實的云朵,散落的青袍像是綻開的青蓮,狐貍是暗紅色,像團火焰,這幅畫面簡單而純粹。
如果所有事真的都這么簡單就好了。
他也希望度過一個如此簡單的學生生活,陪著死黨們跑來山上打個雪仗,當地的傳說里會有在山上隨機出沒的神秘少女和狐貍,如果碰到了,就好像你去一片山坡上玩耍,從一望無際的草原上找出一根代表著幸運的四葉草,會很心滿意足,想來當晚的睡眠都是香甜的。
可事實很遺憾,它永遠不可能如此純粹。
張述桐隨后甩甩頭。
他又想起了昨天在禁區看到的一幕。
既然對方立即跑了,那就代表她在干的事情絕對不能被自己發現,他一直沒有問這個問題,就是因為兩人互相充滿懷疑,有一點誤會就會產生更嚴重的猜疑,而且它們幾乎不受控制,甚至取決于某個語氣或表情的不定。
因此他想再等等。
也許這個結果將決定今天的走向。
現在自己的警惕卸去了一些,路青憐的態度也開始軟化。
于張述桐而言,這個機會也許到了。
他就這樣看著正在撫摸狐貍的少女,原本已經直起的身子,又不可置信地、緩緩地坐下。
因為準確地說,不是機會到了。
而是有一個更令人措手不及的事,飛速發生在眼前。
讓張述桐的心跳都慢了一拍。
那只狐貍失去了一只耳朵,傷口處接了痂,還能看到干涸的血跡。
但也正常,仔細算算,其實離它受傷還沒過去多久,今天是周五,抓捕盜獵者是周三,很有可能就是當天發生的事。
所以狐貍的傷口還沒有愈合。
不要指望野生的狐貍有多聰明,它只會用腦袋親昵地蹭著路青憐的袖口,可能是結痂的傷口有些癢,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那處傷口很快又裂開了,淡淡的血漬沾在路青憐的青袍上,很是顯眼。
于是少女就輕輕推了它的腦袋一下。
那狐貍還不罷休,又不依不饒地蹭上來。
張述桐第一次見到她臉上流露無可奈何的表情,少女便卷起一只袖子,將長袍和毛衣盡數卷上去,這樣就不必擔心弄臟衣服。
她露出的小臂真像一件藝術品,每一根線條都流暢而柔和,每一寸肌膚都是無暇的瓷白色。
張述桐出神地望著那只手臂,第一次明白了骨肉勻稱這個成語的含義。
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這件精美的藝術品上。
有一處刺眼、卻又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它被一塊胎記玷污了。
張述桐在路青憐的手臂上看到了一枚硬幣大小、赤紅色的印記。
也許是胎記。
橢圓形。
橢圓形的、胎記。
其實它是什么印記不重要。
重要的是。
它代表了一個橢圓形。
一個、始終讓他沒有頭緒。
猜來猜去。
并且為之刻在手臂上的——
橢圓形。
青蛇。
小人。
圓形…
青蛇、
廟祝。
胎記…
青蛇、廟祝、胎記。
——路青憐。
路青憐用那條裸露的手臂逗弄著狐貍,她動作靈活,總能把那只小東西逗得上上下下,卻始終碰不到她。少女的唇角勾起一絲淺笑,那是不同于從前或玩味或微妙的溫和笑意,盡管很淺。
而她的另一只手伸到懷里、青袍內側的衣兜中,摸出某個物品。
張述桐就坐在下方的石階上,離她們不遠,因此很容易就能看清楚那是什么。
是一根紅色的、棍狀的物品。
他知道,是不久前買的。
來自山腳下的小賣鋪。
火腿腸。
火腿腸…
被輕易毒死的狗。
警惕。
兇得很。
親和力。
別墅。
照片。
砸花盆和毒狗的人究竟是不是一個?
制造動靜和消滅動靜是矛盾的。
有人想要阻止開發小島。
禁區里突然出現的披頭散發的人影。
她蹲在岸邊。
突然消失。
從前的推斷。
也許全錯了。
張述桐只是無言地站起身。
那只狐貍吃過火腿腸便跑遠了,穿著青袍的少女站在原地,目送它歡快地遠去。
于是等她放下衣袖,戴著圍巾的少年走到她身邊,問:
“那個紅色的是胎記?”
“嗯,很丑。”
“還好。”張述桐只是吐出幾個字,“該走了。”
這一次他主動走到少女前方,在前面帶路。
他在慢慢朝右前方走。
張述桐知道右前方的一處小樹林,從左往右數的第三棵樹的旁邊有什么。
“我還有個問題想問,”他突然說,“為什么你昨天在天臺上對我還是愛答不理的態度,今天卻像換了一個人。”
“聽到你和幾個朋友在聊商業街上的事,正好我也有點感興趣。”
果然。
錯了。
也許全錯了。
他被若萍和杜康的信息誤導了。
也許冷血線上的自己和路青憐從來就不是什么并肩作戰的關系。
也從未發生過什么“背叛”、“翻臉不認人”的事情。
畢業季是夏天。
夏天是穿短袖的季節。
會露出手臂。
為什么要留下這三個刺青?
圓形是兇手的特征。
那其他兩個呢?
青蛇和小人。
不覺得太過淺顯嗎。
能讓人一眼就明白的信息為什么刻在手臂上。
既然如此,如果青蛇真的是指青蛇,小人真的是指廟祝,它們在某種意義上是不是重復了?
三枚刺青到底是分別指向三件事?
還是說從頭到尾說的只有一個人?
八年間自己真的沒有發現過殺害顧秋綿的兇手?
還是說早就知道了是誰?
那個人其實一直就在他身邊。
張述桐閉上眼睛,他現在放慢腳步了,不必擔心腳下。
開始回想起最后得到的信息。
三個刺青。
一張照片,來自手機相冊,是神廟內部。
一張照片,是學姐發過來的,監控拍下的長發女人。
“你平時的生活…很累嗎?”張述桐睜開眼,又問。
他現在不太想談什么兇殺案的事了。
“習慣了。”
“那就是有點累?”
“還好。”
“每次都考年級第一不容易吧。”
“也還好。”
“宋老師說你還挺喜歡上學的。”
“很有趣。”
“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警告,理解成一種保護?”
“可以。”路青憐又說,“我說過,最好不要懷疑我。”
“抱歉。”張述桐嘆了口氣。
他看到第三棵樹了。
“最后一個問題,很多事是身不由己嗎?”
“我是廟祝。”她又這樣說道。
張述桐沉默一會,笑了笑:
“我媽說我們還挺默契的,你別看她總是蹦蹦跳跳,對誰都很熱情,她其實還沒對人這樣說過。”
說著他轉過身,從兜里掏出一個塑料袋,那里面裝著用鹽水泡過的蘋果。
老媽總把很多事想得周到,因此那袋蘋果現在還沒有氧化,果肉新鮮如初:
“還要吃點嗎,我看你挺喜歡?”
路青憐卻皺起眉頭:
“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拖延時間?”
果然老媽的話總是正確的,他們兩個人是有點默契在。路青憐每次都能猜到他的用意。
因此張述桐沒有否認,否認沒有意義。
他只是點點頭。
然后;
轉身就跑——
“你…”
視野中的最后一瞥,是路青憐微微皺眉、抬腿。
他知道路青憐有多快,昨晚在禁區消失時的速度就可見一般,如果被捉到就會徹底喪失主動權,他甚至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回去;
因此他只是不顧一切地往前跑,登山靴在此刻發揮了作用,雪花飛濺,橡膠的鞋底抓地力無比強悍,每個釘子都牢牢地固定在雪面上,他甚至提前摘了圍巾,就怕它成了拖后腿的東西;
相比之下,路青憐的反應本就慢了一拍,她還穿了一雙布鞋,不論再快,總脫離不了客觀條件上的束縛,那身青袍跑起來簡直帶風,也不算方便,可盡管如此,張述桐聽著耳后越來越近的風聲,心里一沉。
兩人的距離正在拉近。
一切發生在眨眼間,他已經朝前方跑出十幾步,直到大步跨越了某處地點,張述桐停步、轉身。
余光里是一團被掩蓋地天衣無縫的積雪。
雪面上有兩根交叉的樹枝。
他干脆只盯著那兩跟樹枝,摒住呼吸,心跳開始不自覺地加快。
張述桐在心里默數。
路青憐又邁出一步,長袍的衣擺在她身后飛舞。
她有一雙修長的腿,平時被長袍遮掩,實際跑得很快。
那道穿著青袍的人影幾乎轉瞬間又近了一些。
張述桐還是低估了路青憐,她根本不像自己說的那樣,只是力氣大這么簡單,那副身體的素質已經完全超越了同齡的女生。
然而,無論怎樣,她離那個交叉的樹枝都在咫尺之間。
他現在唯一在意的是對方會不會有模有樣地學他跨越一步,為了這點,他甚至早早停下,這樣路青憐在觸碰到自己的瞬間就會下意識收住腳步。
勝算?
說不準。
概率?
只能猜。
但有的時候就是這樣,想要捕捉一條比人還要兇猛還要冷靜的猛獸,就必須靠賭。
哪怕是以自己為賭注——
一步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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