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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一團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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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疑張述桐對顧秋綿發出了“邀請”!

  秋雨綿綿同意了!

  總之,她點了下頭就答應下來,又噠噠噠地跑去樓上換衣服了。

  還好她說只是換件很厚的外套,不是像上次那樣,試來試去要等個半天。

  張述桐挺喜歡顧秋綿這點,該爽快的時候還蠻爽快的。

  “你這這這…”老宋再次震驚。

  張述桐跟恩師道歉,他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大冷的天還得麻煩老師再跑一趟。

  “這個倒還好,反正在車里,我這個點回去也睡不著…”老宋嘟囔道,“我是說你這小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的,又帶秋綿出去干嘛?”

  “有正事。”張述桐解釋。

  “那肯定是有正事。”老宋被氣樂了,“大晚上帶著女孩子出去還能是不重要的事,誒,我突然發現了,你要是會開車今晚是不是就沒我的事了?”

  張述桐點點頭。

  確實啊。

  可以的話他也不想拉著老宋當司機,怪過意不去的。

  “好好好,合著還嫌棄我在旁邊當電燈泡是吧…”

  張述桐忙說老師你誤會了,剛才我們在院子里碰見一條蛇。

  “然后呢?”

  “然后…她被嚇了一跳,說晚上害怕,一個人睡不著覺,那我想咱們三個不如出去逛逛,人多點嘛。”

  抱歉了秋雨綿綿,幫忙背個黑鍋吧。

  張述桐再次道歉。

  大小姐有時候幫馬仔背個黑鍋也合情合理。

  “喲,你還蠻貼心的。”老宋信了,摩挲著下巴,“秋綿這個姑娘確實是那種…嗯,我最近在網上看到一個流行詞,你們小孩應該聽說過,叫什么來著?”

  “傲嬌?”

  “對,就是傲嬌,我就說她剛才怎么表現得很嫌棄你,原來是不好意思,其實是覺得在你面前丟臉了對不對?”

  張述桐忙說太對了。

  “這就對了,所以啊述桐,你平時多讓著她點,有時候小姑娘就是這樣,喜歡耍點小脾氣。”老宋終于抓住機會,開始向愛徒傳授泡妞經驗。

  張述桐心說我還沒讓著她,但面上表示受教。

  老宋又爽朗道:

  “那行,既然這樣老師就拉你們兜兜風,嗯,雪夜兜風,還挺浪漫的。”

  有的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種獨有的浪漫細胞,專門在困境中發揮用處,張述桐也不好說這是壞事好事,反正老宋是這樣,清逸也是如此。

  他只覺得冷。

  但禁區是有必要去一趟的,拉上顧秋綿也不是因為她害怕,而是那只凍僵的蛇給張述桐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蛇是冷血動物吧,這是他都知道的小知識,他也知道蛇有冬眠的習慣,按說這種天在地表上是見不到蛇的,再加上青蛇廟和刺青這些與之相關的符號,讓人不提起戒心才怪。

  而且,他剛才又想,人很難翻進別墅的柵欄,但不代表動物不可以。

  雖然一時間很難找到什么關聯性。

  他又過去把側門鎖好,順便找到那條蛇棍拍了張照,回屋的時候,顧秋綿也跑下來了,她穿了件很厚的白色羽絨服,拉鏈拉到最高,下巴也遮住了。

  羽絨服一看就是高級貨,鵝絨填充得很是蓬松,現在她不再是一個大小姐了,而是一團大小姐。

  盡管如此,少女下身仍是一條能勾勒出腿部纖細線條的牛仔褲,張述桐問她,既然怕冷為什么不換厚棉褲,女孩朝他翻個白眼,說你懂什么,那樣好丑。

  美比冷重要,這是個臭美的姑娘。

  老宋便樂呵呵地說你看,又來了又來了,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

  張述桐知道他想說大小姐傲嬌,為了謊言不被拆穿,便硬著頭皮點點頭,顧秋綿不知道他們倆在說什么,只是奇怪地看了一眼。

  隨后三人上到小車,保姆打著傘出來相送,囑咐顧秋綿別玩得太晚,倒讓老宋有些不好意思,大晚上的拉著學生出門亂逛確實不像話:

  “您放心,就帶他倆兜兜風,咱們隨時電話聯系…”

  顧秋綿也使出了大撒嬌術,吳姨只好苦笑著說你可別凍感冒了,說著想起了什么,要回屋里給她倒杯熱水,又問你的保溫杯呢?

  張述桐心說要糟。

  誰知顧秋綿輕描淡寫地略過:

  “我今天忘在學校了,哎呀吳姨,真不用擔心我,你快點回去嘛,別凍著了…”

  他們升上窗戶,漆黑的天幕下,月色依稀可見,小車的引擎打破了這片寂靜的雪夜,緩緩駛上道路,在路面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轍印。

  老宋調著收音機,不忘回頭調侃一句:

  “秋綿啊,現在還害不害怕了?”

  顧秋綿放下呵氣的手,納悶道:

  “什么害怕?”

  “我懂我懂。”老宋又對張述桐挑挑眉毛,“你看為師是不是料事如神?”

  張述桐壓力山大,心想您可別再料了,被顧秋綿戳破他還不得賠兩個…不,整整三個保溫杯。

  張述桐這次坐在了副駕駛,本以為要在前面指路的,誰知老宋對這邊的路挺熟,他奇怪地問對方,宋南山隨口道:

  “我經常開車亂逛,你們不是不知道。”

  “那…為什么會去那片荒地逛?”禁區已經被張述桐替換為“那片荒地”。

  “你這話說的,咱島上的荒地還少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除了東邊是山,其他地方出了城區不都算郊外。”

  “就這一條路?”

  老宋想了想:

  “你要說能過車的,那應該只有這一條,還記得咱們來的時候,走的那條環山路吧,有個路口,往西邊一拐上段小路,再沿著大路走就到了。”

  別墅在南邊,而“禁區”在西邊。

  這時候八年后的環湖公路還沒修建,許多地方都是未做硬化的土路。

  張述桐聞言若有所思,又轉頭問顧秋綿:

  “你以前走過這條路?或者去過我說的那個地方?”

  女孩搖搖頭,又說從剛才開始你們就神神秘秘的,到底在說什么啊?

  老宋嘿嘿一笑,張述桐卻無法笑出來。

  這場懸案的過程無非兩個可能:

  兇手將顧秋綿帶到禁區。

  顧秋綿自己去禁區。

  前者需要載具,而且不能是自行車摩托車這種,他又想,既然是汽車,就算這段路沒有監控,總要留下車輪的痕跡。

  從前的周五下了場雨,顧秋綿遇害的時間則是周日凌晨,一天多點的時間,郊外很多地方路面尚未干透,加上小島本就氣候潮濕,應該會留下車輪的印記。

  如果是后者,張述桐先忽略掉她半夜跑出來的動機,可她根本不知道“禁區”在哪,何談跑過去?

  天晴的時候,這段路開車都要二十分鐘,何況步行。

  小車又開了一會,很快到了老宋說的路口,不久前他們在這里壓了一個坑。

  這次老宋開得更小心了點,所幸一路無事,開著開著,他突然把車往路邊一停,熄了火:

  “你來試試,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學車嗎?”

  張述桐有些詫異。

  老宋已經打開車門:

  “別愣著了,我知道你早就手癢了,剛才一直盯著我怎么換擋,正好今天晚上沒事,這又是條小路,下著雪也開不快,我正好教教你怎么起步。”

  “你要學車啊?”顧秋綿好奇地問。

  張述桐點點頭,順便安慰道你別緊張,我不開快。

  省得大小姐鬧著從車上下來。

  他和老宋換了座,深呼吸一下,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

  倒不是沒做好心理準備,而是沒想到老宋這么痛快。

  “先調座位,還有后視鏡,你長得高,離頭頂三拳左右吧…”不愧是老師,宋南山無縫切換到駕校教練模式。

  接下來的教學也很專業:

  “安全帶。

  “然后想想我下午教你的,點火,接著踩離合,掛一檔松手剎,別學我二檔起步啊,不然以后考證準挨罵…”

  說著宋南山泛起嘀咕:

  “我上來就讓你做這些好像有點難,你要不先熟悉熟悉檔位吧,別掛錯擋。”

  張述桐依言照做,感覺自己差不多記住了。

  “你確定記住了?”

  “確定。”張述桐隨口回道,他目視前方,手中的動作尚有些生疏,但不會手忙腳亂,張述桐擰動鑰匙,老宋還在一旁不放心地叨叨:

  “別眼高手低啊,你坐著當然都記住了,車一動起來準抓瞎,第一次摸手動擋能不憋死就算好的,不信待會你看…不是,你還真一次就成功了?”

  與此同時張述桐手腳并用,剎車和離合互相配合,波箱流暢掛入一檔,引擎聲低沉,他摘掉手剎,車身立馬有了反應,老宋一臉驚訝:

  “不錯啊,我以為你松離合的時候會熄火呢…”

  這時候小車處于怠速狀態,張述桐輕點油門,仿佛能感到某個引擎與車輪結合的臨界點,小車往前一竄,很快在他的控制下平復,他繼續給油,順利掛入二檔。

  “可以,繼續!”老宋眼里放光。

  張述桐卻沒精力在意他說什么,現在他全部精力都放在駕馭身下這臺小小的機器上——

  方向盤仿佛是手臂的延展,油門則與鞋底緊密結合在一起,他掛上三檔,但雪天沒必要開的太快,又補腳剎車減速,老宋果然是懂車的男人,這輛小福克斯雖然沒有多么牛逼哄哄的大排量引擎,在自己的控制下卻出乎意料地靈活。

  其實他記性一向很好,從下午的時候,各種步驟就在腦海里演練了許多次,此時連檔位也不用看,在踩下踏板的同時瞬間換擋,毫無頓挫。

  張述桐不是好高鷺遠的人,能順利開動汽車他就很滿意了,今天只準備在低檔位熟悉一下,這時老宋突然爆了句粗口:

  “你小子剛才換擋是不是給油了?”

  張述桐一愣,點點頭:

  “不應該嗎?”

  他剛才突然想起清逸曾給自己聊過的技巧,叫什么降檔補油,好像是為了拉高發動機轉速,方便超車…總之張述桐當時沒太關注原理,小路上也無車可超,但不妨礙他先練練。

  很遺憾的是,車子突然一竄,似乎不太成功。

  “我靠,牛的!”老宋一拍大腿,“車都不會開高端技巧先練上了,你小子車神轉世啊?”

  “很難嗎?”

  這時候秋雨綿綿插嘴。

  張述桐也下意識轉頭。

  “別看我看路!”

  老宋心臟快蹦出來了。

  他又扭頭看路,老宋才傻眼道:

  “…你說難吧,其實它不是多難,多練練就會,問題是他才第一次摸車啊…你小子真是第一次開?”

  張述桐嗯了一聲,當然是第一次,他方向盤都不敢離手的,比起老宋的瀟灑還差得遠。

  他緩緩減速,不再玩什么高端技巧了,省得恩師的心臟不夠用,老宋見狀松了口氣,降下一點窗戶,點上支煙。

  煙氣飄散,老宋仿佛回過神了,還要拍拍張述桐的肩膀夸他開得不錯,張述桐趕緊制止,老宋又盯了一會,才放心和顧秋綿聊天。

  自然也是汽車相關的知識,什么手動擋的技巧,什么老司機必須要知道的十個注意事項,還有哪臺車掛檔手感好,如數家珍,滔滔不絕,又談論到張述桐,說這小子生來就是開車的,這天賦絕了…

  張述桐聽得隨意、開得認真,漸漸熟悉之后,總算敢放松一下肌肉了,老實說左腳有點抽筋,他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才發覺臉頰有點癢。

  甚至不用扭頭,只是用余光一瞥,就看到那是顧秋綿的頭發。

  整個后排全是她的天下,她不知道什么時候探過身子,雙手扶著座椅,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好奇,一邊聽老宋說話,一邊盯著前路看。

  張述桐也跟著她的目光望去,并沒有新的發現,無非是一輛小小的車子在遼闊的野地上行駛著:

  大燈照出道路的輪廓、雪花在夜幕中飛舞、雨刷器有一下沒一下刮著,吱扭作響。天氣當然冷,但車內還好,車頂的燈發出微弱的光暈,空調出風口乎乎地送出暖風,幾縷發絲從她額邊垂下、因此調皮得亂晃。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樣,不聽話得亂跑、爬到你的臉上和鼻腔里。

  張述桐很想說你能不能坐好,拜托有點大小姐風范,誰家大小姐是這么坐車的?可現在他的精力全放在車子上,無暇開口,只好不適應地扭了扭臉,總算把它們甩遠了點。

  三人的小車里,班主任夸下海口:

  “我跟你說啊秋綿,我開了這么多年的車,第一次見剛摸車就敢換擋補油的,關鍵是還成功了…

  “也就是現在考駕證的程序固定死了,要放我那個年代,這小子三天保準拿證,你信不信,碰上這種學生那些教練直接偷懶了,讓他當代理教練…

  “行了,前面窄了,換我來開,述桐你減下速,這次別再補油了啊,就老老實實掛檔。”

  看到張述桐點點頭、手伸到檔把上,男人又放心地轉過頭:

  “我本來以為他今天能學會起步就不錯,沒想到給我這么大一個驚喜,居然…”

  車子突然一頓,居然直接熄火了。

  準確地說,是因為操作不當,換擋時沒有踩好離合,被憋死了。

  是學車菜鳥們最常犯的錯誤之一。

  “什么情況,車壞了?”老宋先是一愣,“沒壞啊,不是,你小子剛才不還開得好好的?”

  他臉上很掛不住。心想為師剛吹完你就來這個。

  “呃…”

  張述桐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他就循著剛才的感覺操作的,自認為手下很穩,可掛檔的時候臉邊又是一癢,連帶著腳下也沒控制好力度,車就在道路中間憋死了。

  “我本來以為他今天能學會起步就不錯,結果…”顧秋綿一邊重復著這句話,一邊前仰后合地跌回座椅上,“驚喜…哈哈…”

  張述桐尷尬地重新點火,手都放到檔把上了,又想起老宋說接下來換人開,動作因此一頓。

  正要拉開車門,這時身后突然一亮,他轉過頭,原來是顧秋綿雙手舉著手機拍照,正對著自己的臉。

  咔嚓一聲,他就被定格在取景框中,表情想來很糗。

  張述桐愣了。

  但最讓人愣住的是,顧秋綿居然也愣了。

  “它怎么亮了?”

  她是個電子白癡,說著還奇怪地翻過手機,看了下攝像頭。

  “刪了。”

  張述桐深呼口氣,伸手就要去搶,顧秋綿被發現了也不裝了,哼了一聲說誰拍你了,我拍前面的風景好不好…

  張述桐壓根不信,誰讓這事他曾經也做過,誰知顧大小姐以攻為守,冷不防地說:

  “車神轉世。”

  張述桐臉一熱。

  “天賦絕了。”

  老宋也咳嗽一下。

  “生來就是開車的!”

  師徒倆同時開門下車,秋雨綿綿獲得本場勝利。

  他們從車頭前檫肩而過的時候,老宋還拍了下張述桐的肩膀:

  “傲嬌、傲嬌,你讓讓她…”

  車內亂作一團,張述桐在副駕駛上無話可說,他開了點窗戶,讓冷風吹在臉上。

  人生第一次學車,以一個十分丟臉的結果收場了。

  開得好的時候她不拍,熄火了她想起掏手機了。

  張述桐看了眼后視鏡,顧秋綿正蜷在座位上,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可看她還不能被她發現,一旦發現就會不甘示弱地看過來,然后就是:

  “你生來就是開車的,我幫你留念一下怎么啦?”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繃不住笑意了。

  總之,翻來覆去就是這么幾句,讓張述桐懷疑,她是不是想拉自己去她家當司機。

  離換車已經過去十多分鐘,可能是三人剛才吵鬧了一陣、如今被暖風吹得有些倦怠;

  也可能是周圍的環境逐漸陰森,月亮不見了,除了車燈,任何一點光源都看不到,氣氛隨之凝固。

  張述桐收回目光,車看向前方的道路,路面越來越窄,開始變成他熟悉的樣子。

  窗外只剩下輪胎經過雪面的沙沙聲。

  那片曾在其中被殺死過兩次、仿佛冥冥之中的水域——

  “禁區”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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