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檔:從拯救失蹤少女開始_第60章“刺青”影書 :yingsx第60章“刺青”第60章“刺青”←→:
張述桐終于意識到問題所在——
為什么這座島根本沒有發展多少?
不光是商業街還在,他一路走過來,島上的各種格局都沒怎么變樣吧,沒有船艙的渡輪、只有一路的公交車、荒涼的郊外、豆腐塊一般的城區…按照顧秋綿父親當初規劃的商業版圖,不是要把這里打造成旅游風景區嗎?
那購物廣場在哪?度假村在哪?五星級旅館又在哪?
顧建鴻為什么沒有繼續開發小島?
張述桐急忙轉身,若萍和杜康已經進去了。
他們倆在大堂里點菜,這里和八年前一個樣子,都沒裝修過,白色的墻上被熏了一層濃濃的油煙、木質桌椅已經包漿,桌子上蓋著一塊花布,上面又壓了層鋼化玻璃,連玻璃上都蒙著擦不去的油漬,老板娘還是那個胖胖的婦人,正笑著和若萍聊天。
她說丫頭你可好久沒回來了,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若萍則笑著說阿姨也越來越年輕了,我怎么感覺你比從前還精神,老板娘又說哎呦你嘴巴還是這么甜,阿姨待會給你們加道菜…
張述桐本想直接過去問商業街的事,可根本插不上嘴,只好站在旁邊等一會。
他記得當初在這家店吃飯,四人先占了一張桌子,然后杜康跑去前臺上拿了張菜單,然后四個人說好每個人點一道各自愛吃的菜,若萍是拔絲地瓜,杜康是炒蝦仁,清逸是汪魚絲,等輪到自己的時候,他一向對吃隨便,說來道酸辣土豆絲算了,卻被若萍說小家子氣,于是點了一道三人都愛吃的紅燒排骨。
可如今也不流行什么aa制了,若萍就抱著雙臂站在菜單前,隨口說了幾道菜,張述桐這才發現她今天穿了雙高跟鞋,很有女強人的風范。
杜康湊到她身邊出主意,小聲說這道不行,聽我的,你換一個…卻被她瞥了一眼,反問道你請我請?別吵吵,找張桌子自己待著去。
他們倆的關系應該很好,否則說話不會這么隨意,張述桐本想趁這個機會跟杜康敘敘舊,誰知杜康看了他一眼,就撇撇嘴朝廁所的方向去了。
張述桐知道若萍那里更沒有自己插嘴的空間,他正想先找張桌子坐下,老板娘卻也認出他來,笑著說,小伙子,阿姨還記得你呢,這么多年沒見你也越來越帥了,還記不記得你之前有一次結賬沒帶夠錢,給朋友打電話也沒打通,然后有個…
張述桐當然記得,這老板娘記性真夠好,僅有的一次窘迫就被記住了,只差二十塊錢真的不至于。
但隨后又想,也許不是自己令她印象深刻,而是當初顧秋綿說要請客,那個大小姐從自己身后伸出一只手,明明是頓只有四個菜的便飯,一迭紅色鈔票卻從指間輕飄飄地落下,從容又豪邁,驚呆了旁邊的馬仔,也驚住了老板娘,自己只是順帶被記住的那個。
張述桐只好點點頭跟對方打個招呼。
等他拉開椅子坐下,才發現自己無意識中挑了個一模一樣的位置——盜獵者事件的第二天,當時來這里吃“慶功宴”,他們也是坐在這里。
當然這種小事只有他記得了,不久后若萍拉開凳子坐到他對面,杜康也從廁所里回來,他們兩個坐在一邊,張述桐自己坐一邊,關系遠近,一目了然。
杜康又扭頭喊老板娘來提啤酒,喊完才問若萍你今天能喝不?若萍說看不起誰呢,要不換成白的,不喝趴下不許回去?
杜康才縮縮頭說還是算了,我喝不過你,這一次他們嘴里的“白的”真的是酒,大家不再是十五六歲笑笑鬧鬧的少男少女,一個嚷嚷著來點白的,一個像個女俠、拍著桌子說有事我擔,然后轉頭要了四瓶營養快線。
張述桐倒了杯白水默默地喝,他剛剛下意識朝大廳望了一眼,幾張方桌整齊地擺在那里,這次它們沒有拼在一起。就像這里沒有營養快線,也沒有那個喝著酸奶的女孩。
他終于等到機會打聽情報了,張述桐起身給他們倆倒了杯水,他故作懷念地打量著四周,問這條商業街怎么還在。
外面天已經黑了,白瓷杯里的熱水飄出裊裊熱氣,張述桐透過水蒸氣看著他們的表情,只希望接下來的對話能順利些。
兩人卻對視一眼,沉默下來,最后還是若萍率先打破沉默,她盯著餐桌上的桌布:
“還能為什么,大老板不想投資了唄。”
“原因呢?”張述桐追問道。
若萍卻不回答了,這時杜康皺著眉頭看向他:
“你今天到底來干什么的?”
張述桐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應該是為了參加路青憐的葬禮才來小島上,可又想不到那個通知他的人是誰,他曾認為是若萍,因為手機上有她的來電,可后來張述桐翻了翻才發現,那通電話是自己跟她打的。
他到底為什么會回來小島上?
又是誰通知了路青憐的死訊?
這兩個問題毫無頭緒,而且連個能問的人都沒有,很明顯坐在對面的兩人也不知情。
杜康冷笑一聲:
“你現在裝傻充愣有什么意思…”
但話沒說完,他被若萍拍了一下,便住嘴了。
張述桐只好埋頭喝水,怎么就變成了現在這幅人見人嫌的樣子,很快菜端上桌子,那是一道炒蝦仁,若萍這時開口了,她拿起筷子,胳膊搗了杜康一下:
“你最愛的,別愣了。”
杜康卻小聲念叨道:
“給你說了這家店的炒蝦仁和以前不能比,退步嚴重,再說我喜歡吃我不會自己炒嗎,浪費這個錢干嘛…”
“我愿意不行?”若萍一拍筷子。
“行行行,你愿意你愿意,你是大姐,誰敢不聽你的…”
他夾了個蝦仁,索然無味地嚼了兩下:
“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你嘗嘗。”
“真的假的,我看不一模一樣嗎,有那么玄乎?”若萍不信邪地嘗了一口,半晌也嘆口氣,“就當踩坑了,下次絕對…”
她說到這里又把話吞進肚子,張述桐明白她的意思,哪還有什么下次。
他也夾了一點,卻沒嘗出什么不一樣,當然也可能是味蕾比較遲鈍,三人默默吃著蝦仁,今天店里并不忙,零星的幾桌客人,很快第二道菜端了上來,是拔絲地瓜。
若萍嘗了一口就沒再動筷子。
“我早知道聽你的了。”她對杜康說。
“我就說吧,我這些年又不是沒來過,什么好吃什么難吃門清。”
啤酒也早就被拿上來,老板娘很貼心地幫忙啟開三瓶,只是一直放在桌角邊,沒人去動。
若萍嫌菜難吃,干脆倒了杯酒,也幫杜康倒上,張述桐見狀了給自己倒了一點,他們三個握著酒杯,杯底剛離開桌面一厘米的距離,又不約而同地放下。
今天并不是適合說干杯的場合。
唯有喝悶酒。
同學多年不見,能聊的話題自然不少,很快若萍的臉蛋變得紅撲撲的,她率先和杜康說起清逸,說那個沒良心的玩意,一問就是加班,怎么不加死他;杜康失笑說男人就是這樣,自然以工作為主…但說到這里他也沉默了,那個張口男人閉口男人的家伙今天缺了席,雖然他對男人的理解相當有偏差,但在場的人提起這兩個字,又似乎誰都沒他有說服力。
杜康又說清逸現在也不中二啦,人家現在是去寫字樓上班的白領,精英理工男,之前有一次他回來看奶奶,我還約他釣魚來著,他說實在沒空,晚上要趕飛機,當天來當天又走了。
他們又聊起班上其他人,當然刻意略過路青憐的名字不提,有的名字張述桐耳熟,有的則不記得,杜康突然說你還記得李藝鵬不,那孫子前陣子剛出來。
若萍問怎么了?
他說談了個大學生女朋友,結果把人家搞懷孕了,人家父母把他家店砸了,結果他和準岳父岳母打起來了,我知道的時候都愣了…
若萍剛把杯子舉到嘴邊,聞言笑得杯子都拿不穩了,她嘴唇上的口紅被蹭花了一道。
杜康又問你這些年怎么樣,談沒談戀愛,到時候把男朋友領回來讓大家看看,幫你把把關。
若萍便踢他一腳,說滾蛋,用你把個屁的關。
杜康又笑嘻嘻地問到底有沒有,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飯桌上的氣氛漸漸融洽了,若萍正要笑著罵他,對面卻冷不防傳來一道聲音:
“顧秋綿呢?”
張述桐終于問。
從剛才兩人聊起班上的同學,他就在注意這個問題,按說記不住名字的人都出現了,沒道理會缺少顧秋綿的名字,那位大小姐從不缺少討論度的,再說她和若萍的矛盾也解開了,不至于閉口不談才是。
誰知這個問題讓兩人同時放下酒杯,臉上的笑意也一點點斂去。
“你到底想說什么?”若萍沉默了一會。
張述桐便擠出一個微笑,說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她來了,她現在怎么樣?
嘴上這樣說著,心里卻在犯嘀咕,難不成她倆又鬧僵了、成了不能提的禁忌?
不至于吧…
若萍卻一點點皺起眉頭:
“張述桐,你喝點酒就開始發瘋了?”
他下意識看向杜康,杜康也在皺眉,張述桐只好道歉,說我最近碰上一些事,沾上酒就開始忘事,前言不搭后語的你們別在意,我就是好奇她怎么了。
“我現在都有點分不清你是陰陽怪氣還是腦子真有問題,”若萍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說怎么了?”
“什么?”
“我們之前不聊她就是照顧你的情緒,你要是自己都無所謂了,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她砰地摔下酒杯,“對了,我正好還想問問你,你要是這么在意她怎么這八年也沒去她墓前看一次?”
墓前?
八年?
“她死了?”他下意識追問,已經顧不得失態了,語無倫次,“我…我現在真記不清了,腦袋很亂,不是故意發瘋…到底是什么時候的事?”
若萍死死盯著他的臉看:
“就我們初四那年,你到底怎么了?”
張述桐徹底呆住了。
不只是因為顧秋綿的死。
而是如果顧秋綿死在了初四,那他從畢業照上看到的又是誰?
張述桐急忙從口袋里翻出照片,想說你們看這個戴紅圍巾的女生不就是顧秋綿,總不能發生了什么靈異事件對不對?
他剛才在車里看畢業照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那條紅圍巾,照片上的女孩下巴縮在圍巾里,只露出大半張臉,因為下意識覺得顧秋綿被救下了,沒去多看,更多的時間是用來辨別自己的處境上,可如今再次掏出泛黃模糊的老照片,卻發現,那個在第三排戴著紅色圍巾的面孔…
根本不是顧秋綿!
而是一個徹徹底底陌生的女生!
等等,開什么他媽的玩笑…張述桐的大腦徹底宕機了,或者說一瞬間他想到了無數種可能,各種念頭甚至將思維的運轉拖慢,難道說這條世界線上的顧秋綿徹底消失了?被其他人取代?他正不寒而栗,可又想到若萍剛才分明提到了顧秋綿的名字,那到底是為什么?
他捏著照片急問道:
“她又是誰?”
“轉學生啊。”若萍的表情變得更加怪異:“你怎么快和那什么失憶差不多了?”
“轉學生?”
“就是顧秋綿去世后不久,轉過來的。”
張述桐再次盯向照片,才后知后覺發現一個問題,拍畢業照的時候是在夏天,可正常人怎么會在夏天圍著一條羊毛圍巾?他仔細分辨,才認出那根本不是圍巾,而是一條紗巾。
“那…那她到底什么時候去世的?”
“就是那一天啊,你怎么連這個都忘了?”
“那一天是哪一天?”
“12月9日,周日的凌晨。”這時杜康冷不防地說道,“就是我們抓到周子衡父子的那一天。”
張述桐猛地站起身,打翻了手邊的杯子,滾燙的熱水潑在他胳膊上,肌肉的反應讓他手臂哆嗦一下,但隨即仿佛失去了痛覺,只是提高聲音:
“周日凌晨,你確定是周日凌晨?”
他一瞬間生出些許眩暈感,大廳里的燈光并不明亮,卻在此時晃得人惡心,他再一次確認自己沒有聽錯,是的,是周日凌晨,而不是周一凌晨——
可這就意味著顧秋綿的死亡日期是發生在12月8日至9日的夜里,正是回溯觸發的那一刻,可這完全不應該啊…她不是回家了嗎?
家里的兩個保鏢來接她,她洗完澡在房間里給自己打電話,說約好了周日請他們吃飯,那怎么會在夜里被人殺害?
張述桐突然感到胃部一陣翻涌,他把自己摔回凳子上,發出的聲響讓周圍人側目。
他從牙縫里猙獰地擠出兩個字,因為如果是那樣他將無法原諒自己:
“保,姆?”
若萍卻搖了搖頭。
“那到底是誰?”
“沒人知道。”她沉默了半晌,輕輕地說道。
這四個字抽走了張述桐全部的力氣,他摸向自己的口袋,想找到那包煙,然后點燃…可這時手臂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痛楚提醒他還有別的事要處理,張述桐木然地脫掉風衣,若萍從一旁遞來餐巾紙,他知道這時應該道聲謝的,可完全說不出話來。
風衣里是件藏青色的毛衣,毛衣下又是保暖秋衣,他卷起毛衣的袖子卷起秋衣的袖子,下意識拿過餐巾紙往手臂上按,動作卻突然一頓。
自己的手臂也不是自己的了…不,應該說手臂也和從前不同了,而且大相庭徑。
小臂有著更加明顯的肌肉線條,而內側居然紋著一個紋身,張述桐又是一愣,這又是什么時候紋上去的,這條世界線的自己不光過得一塌糊涂,還自甘墮落?
但今天讓他錯愕的事情太多了,張述桐沉默地看了紋身一眼,他并不想讓若萍和杜康注意到它的存在,雖然兩人無疑看到了,可還是遮起來為好,他拭去衣服上的水跡,正要把袖子放下來,杜康卻突然打開他的手。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手臂上的刺青,復雜地開口了:
“原來這么多年你還沒放棄找到那個人啊…
“殺害顧秋綿的兇手。”
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