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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大小姐駕到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某種意義上的失蹤,雖然時間對不上,還是朝班主任問了一句;

  老宋也沒心情說話,一個人沉著臉在辦公室待著,只是說看她去了圖書館,和一堆朋友在一起。

  張述桐想了想便明白,如果說那個廢棄排水洞是他們幾個死黨的秘密基地,那圖書館之于顧秋綿的意義也差不多,誰讓那就是她家建的。

  兩層的建筑中,上面那間閑置很久的藝術教室,便是顧秋綿和手下小弟小妹們的活動地點。

  有時候中午吃完飯回到教室,能看到顧秋綿從樓上下來,她捋一捋耳邊的頭發,身后跟著一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經過校園。

  張述桐還在琢磨大課間的事,線索依然沒有,讓他比較奇怪的是顧秋綿的態度,因為圍巾紅著眼和自己大吵一架的是她;城堡積木被摔碎卻漠不關心的也是她。

  讓人分不清哪個才是顧秋綿真實的一面,或許兩個都是。

  張述桐還是不確定該把此事定為哪一類,圍巾事件的延續?這樣的話倒也還好,雖然說起來有點冷血,但和命案扯不上關系,就代表可以減少關注。

  可如果顧秋綿的死真是因為某個學生的報復…

  張述桐捏了捏鼻梁。

  也不對。

  那未免太兒戲了。

  這時候若萍幾個跑過來,喊他出去吃飯,他們學校規模太小,用官方一點的解釋,就是為了增加島上居民的就業機會,干脆放學生出去吃飯,也能照顧下周圍飯館的生意。

  倒不必擔心食品安全問題,哪怕是路邊的小攤,島上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互相不認識,說起誰誰誰也能有個大體的印象,要是為了點錢把良心丟了,少不了要被戳一輩子脊梁骨。

  若萍喊著大家去開慶功宴,四個人一起準備下次館子,為了昨晚的事,本來想喊上路青憐,可回頭一看,少女早沒了蹤影,不知道飄到哪去了。

  張述桐正在想事情,動作難免有點墨跡,便看若萍一瞪眼,說還惦記著你那個同桌呢,連飯也不吃了,要不你去找她,問大小姐管不管你午飯?大有割袍斷義之意;

  張述桐被她拽起來,有點無奈,但轉念想想,飯總是要吃的,反正現在沒頭緒,不如出去走走。

  走著走著,杜康倒主動探討起周子衡的事,一半是奇怪于對方的心虛,一半是覺得這小子太陰。

  若萍聽了一會就笑了:

  “你們幾個看不出周子衡喜歡顧秋綿啊?我覺得他那時候不想告訴述桐的原因還蠻簡單,不就是吃醋了嗎?”

  每個女生在感情這種事上都是大師:

  “你們想,換成是你,發現喜歡的女生有危險,急匆匆去告訴她,結果人家壓根不理你;過了一會,她那個同桌又跑過來問話,哦,周子衡還是她的老同桌,這么一對比不更強烈,是你的話你們心里這么想,肯定不會情愿嘛。”

  張述桐一直不解于周子衡的態度,這么一解釋反而很多思路通了,他恍然點點頭:

  “這樣的話就好辦了…”

  “什么意思?”若萍好奇道,“你知道是誰干的了?”

  “不知道。”

  “那說什么大話。”

  “只是把周子衡排除掉了,這樣一來范圍就小了。”

  “把他排除掉不應該更沒頭緒才對嗎?”

  若萍半信半疑,干脆問清逸:

  “清逸呢?”

  “我這次真沒有。但有一個疑點,廁所隔板和這事真有關系嗎?為什么報復人還要把名字寫在隔板上,生怕不暴露?”

  “那述桐你快說兇手是誰?”

  “我也想不通清逸說的那點。”張述桐一攤手,“所以現在真沒法確定是誰,只有個大致的思路,很草率,最快也得明天。”

  若萍便撇撇嘴,不理他了。

  幾人接著說起吃飯的事,他們的目的地是島上唯一的商業街,開在中部。

  之所以是商業街,則是因為作為慶功宴,去校門口吃蓋澆飯實在沒點排場;

  但島上又找不到肯德基麥當勞這種少年人的聚會圣地,便退而求其次,去了島上最繁榮的地方逛逛。

  可這個繁榮也要加引號,不過是一條開滿店鋪的長街,有超市、奶茶店和各類飯館,也有借書屋和賣些小玩意的兩元商店;

  都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那里面連炸雞漢堡都有,張述桐記得好像是叫“啃得雞”?別說,還挺有新意。

  從學校騎車到商業街不過十幾分鐘,再次回到這片地方,張述桐有些懷念。

  整條路約有十多米寬,差不多等于四條車道,兩側是高矮不平的門面房,但最高也只有兩層,往往上層住人、下層開店。

  也有其他學生騎車來這里逛,女生居多,也許是吃飯,也許買點頭繩發卡之類的裝飾,若萍書包里就全是這些東西。

  但就算加上學生和來往的行人,整條街上的人依然不多,并且疏于打掃:

  路牙石兩邊還堆著黑灰色的雪,每走幾步,能看到一些零食的包裝袋被扔在地上,寒風一吹,吸管上的塑料紙也跟著翻滾,是副蕭瑟的景象了。

  八年后參加葬禮的時候,張述桐曾坐著唯一的一班公交車路過,那時本以為商業街早就不在了,沒想到還在,再和現在一比,八年前后竟然差不了多少。

  “還是老樣子啊。”

  他不像若萍他們,一心悶著頭往飯店騎,而是走幾步就打量幾眼。

  “那你就多看幾眼唄。”

  誰知若萍也停下車,四處望了望,似乎要把附近的模樣記在腦子里,感慨道:

  “也快沒了,以后咱們幾個還不知道要去哪吃飯…不過那時候也去市里上高中了,估計是在真正的商業街上。”

  “那正好啊,我早想去嘗嘗必勝客了,聽說市里剛開了家。”杜康湊過來,“咱們還沒吃過正經的西餐呢,披薩牛排三件套…還有一個是什么來著?”

  張述桐想告訴他,其實必勝客也不算啥正經西餐,但看他們幾個突然提起興趣的樣子,覺得這個過程本身也很美好,一點點發現小島之外的世界;

  就像一個孩子在海邊漫步,每看到一枚貝殼都視為珍寶…但問題不是出在這里,張述桐更關心若萍說的那句話:

  “什么叫也快沒了?”

  明明八年后還在,不知道那家啃得雞有沒有往外開連鎖店。

  “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島上的孩子。”若萍不屑一顧,“果然是沒見識的城里人。”

  這莫名其妙的地域歧視是怎么回事?

  若萍開了個玩笑,心情不錯:

  “雖然快要畢業了,述桐你真該關心下島上的事,你要不去問問你那個同桌,這事說起來還真和她有關。”

  “和顧秋綿有什么關系?”

  “準確地說是和她爸有關系。”杜康插嘴道,“你先看那邊——”

  張述桐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視線里遠遠地出現一座三層的高樓——在小島上三層真的算高樓了:

  “那不是蓓憶商場嗎?”

  張述桐知道,那是小島上最大的建筑,一座百貨商場,其實和大型超市差不多,遠遠比不上真正的商業廣場;

  一層好像是超市,二層賣衣服,三層有點雜,家電、文體、玩具…反正亂七八糟的。

  整個商場的占地面積不算大,他叫商場是從前叫順口了,以現在的眼光看,其實就是一家中大型超市。

  “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那是顧秋綿他爸建的?”若萍驚訝道。

  這么一說張述桐有印象了,商場開業的時候他爸媽還拿到過一張儲值卡,進去狠狠地掃了一堆貨。

  “所以這和商業街快沒了有什么…”說到這里張述桐也反應過來,“真的假的,我以前怎么沒聽說過?”

  “你光惦記著魚唄。”

  若萍放慢一些速度,與他并排,索性連來龍去脈也解釋了:

  “它要是和這條街離得近還好,能帶動點人氣,可現在離得太遠,人都被商場吸走了,這條街上的東西商場里基本都有,比這邊款式多,有時搞點活動價格還低,你說怎么打得過?我媽現在也喜歡去那逛了,老去搶雞蛋,哦,這事杜康最有發言權。”

  杜康便接過話,一臉心有余悸:

  “誰說不是,我爸還跟我說,虧了我家的飯館離這邊遠,挨不著邊,不然生意可要難做了。若萍之前說的我也聽說過,好像是說…顧秋綿她爸最開始看中商業街這塊地了,想建商場,拆遷的事都快談好了,但有的人坐地起價,反正最后是鬧崩了。

  “然后顧秋綿她爸也是硬氣,干脆選了別的地方建了商場,硬生生把這邊擠兌垮了,好像最近又在談拆遷的事,不過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怪不得…”張述桐若有所思。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顧秋綿書包里這么多零食,她家開超市的。”這話一出口,立馬被若萍白了一眼。

  其實他是想說怪不得八年后這條商業街還在,顧秋綿幾天后便死了,估計杜康嘴里的拆遷也沒談成。

  說著說著幾人便到了飯館,是本地的特色菜,店名叫“家南湖魚館”,在這條街上已經算規模最大的了,還有包間;

  味美價廉,份量又多,如果只把聚餐的地點放在小島上,這家魚館便是他們的首選。

  幾人都是熟客了,一進店門,先是看到一個胖胖的婦人,若萍一口一個阿姨嘴巴很甜,聽得老板娘笑得連臉上的褶子都堆起來了;

  店里的樣子很有年代感——

  門口擺著幾箱啤酒和飲料柜、白色的墻上被熏了一層淡淡的油煙、木質桌椅已經包漿,桌子上蓋著一塊花布,上面又壓了層鋼化玻璃,也確實符合街上蕭瑟的景象,大廳空曠,他們還是第一桌客人;

  杜康直接去前臺拿了菜單,菜單被塑封起來,不知道用了多久,上面黏黏的,幾人落了座,四個腦袋湊在一起,研究要吃點什么。

  杜康家學淵源,很想顯擺下自己在廚藝上的造詣,張口就說哪個哪個菜最有水準,被若萍拍了下腦袋才消停,最后不服氣地要了一道炒蝦仁;

  若萍愛吃甜的,要了道拔絲地瓜;清逸的口味一向穩定,來這里只吃汪魚絲;

  最后三人的目光看向張述桐,他真想不出吃什么,本想說隨便,可若萍最煩隨便;于是想了半天,提議要不點道酸辣土豆絲?

  便被若萍拍了一下,說有沒有點出息,我們是來聚餐的,聚餐懂不懂?只好換了一道紅燒排骨,這道菜應該是他們三個都愛吃的。

  等菜的功夫,杜康便嚷嚷道今天怎么也得喝點白的,清逸遲疑道咱們下午不得上課,是不是有點過分了,若萍這時候像個俠女,一拍桌子說怕什么,有事我扛,阿姨先來四瓶,不夠再加——

  于是老板娘拿了四瓶營養快線過來。

  幾人還挺有儀式感的,不能對瓶吹,一定要倒進玻璃杯里,杜康最擅長這種場合,祝酒詞脫口而出,大概是清逸、若萍和述桐同志昨晚剿匪有功,本人在此謹代表小島全體居民,向各位表示感謝;

  張述桐一邊笑一邊想這都什么跟什么,這時候三個人已經站起身等著他了,于是張述桐也跟著起身,四個杯子碰在一起,少男少女臉上同時綻放出笑容:

  “干杯!”

  玻璃杯清脆的聲響頓時響起,不等四位好漢把營養快線一飲而盡,有個男學生突然推開店門,實在大煞風景;

  杜康很不爽地看過去,似乎在說你這小子仔細看看我們四個是誰,是不是大課間剛在升旗臺見過?

  那男生也不怯,反而示威地挑挑眉毛,朝店里吆喝問:

  “老板還有座不?”

  老板娘忙笑著說怎么沒有,你們幾個人啊,進來隨便坐,我這還有包間呢;

  男生卻不屑一顧,說我們人多,說著朝他們幾個努努嘴,似乎四人很礙眼,就怕你們店不夠大;

  杜康一聽就氣樂了,說看把這貨囂張的,還能有幾個,怎么要包場啊?等會我給他數數;

  然后男生又小跑出去,隔著店門能聽到他說,店里只有一桌,都是學生,不算太礙事,要不咱們就在這吃?

  過了片刻,對方又跑回來,卻不直接進門,而是拉開門等著,好像人真的多的不得了;

  杜康撇撇嘴就開始數,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一直數到十三個,越數眼睛越大:

  “不是,真這么多人啊?”他嘴唇上涂著白色的奶圈,有點傻眼,“這是學生吃飯還是團伙聚首?”

  可這還沒完,只見進了店的學生并沒有著急落座,而是紛紛向身后看去,自動分開一條道,張述桐也回頭瞧著那條迎賓大道,突然生出某種預感;

  接著他的預感成真;

  只見魚館的大門處,那站在門口的男生很是不屑地朝他們幾個笑了笑;

  接著這群團伙的首腦,或者說一只小靴子先踏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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