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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死亡威脅

  ——去死。

  赤裸裸的惡意凝固在這個兩字上,那座漂亮的歐式風格的城堡模型被摔得粉碎。

  周圍有人竊竊私語:

  “怎么回事…”

  “我沒看見…”

  “誰第一個進來的?”

  “你別亂說,和我沒關系啊,我一進來就是這樣,不信你問…”

  城堡的積木碎片的周圍仿佛形成了一個真空帶,一群人遠遠站在旁邊,或好奇或驚訝,竟沒一個敢向前邁出一步。

  若萍跟上去看了一眼,語氣也變得復雜:

  “怎么又是針對她的,上次圍巾的事也是那樣,你說顧秋綿她到底惹到…欸,你干嘛去啊?”

  張述桐已經扒開周圍人的肩膀,在積木邊蹲下身子,他掏出手機,咔嚓一下,又將那張白紙撿起來、掃了一眼,接著攥成一團。

  白紙只是普通的a4紙,干干凈凈,除了那兩個字外沒留下任何痕跡,他繼續低頭觀察,用手撥開地上花花綠綠的零件,這才發現不只是摔碎——

  城堡的門口原本擺著一個穿著裙子的樂高小人,打扮得俊俏,掩在兩邊綠蘿的枝葉里,從前被他戲稱為公主,現在小人從中間攔腰斷成兩截,充當頭部的塑料部件竟被直接踩碎。

  他又看了一眼手機,剛才的照片上,公主小人的尸體正好被擺在“去死”兩個字中間。

  張述桐將積木堆在一起,眉頭一點點皺起。

  他可以確定的是,這是從前的人生中,從未發生過的變數。

  為什么?

  還有那句去死又是什么意思?

  和上次圍巾被扯爛一樣,是同學間的報復,還是…

  死亡威脅?

  他一瞬間想到了四天后的兇殺案,可這兩件事能扯上什么關聯?

  他試圖理清頭緒,這時若萍也從人群中擠過來,打斷他的思考:

  “往這里面裝吧…”

  她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一個塑料袋,嘆了口氣,也蹲下身子,幫忙將積木收好,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說你瞎往前湊什么,上次圍巾的教訓還沒受夠啊…”

  張述桐當然不可能把心中的猜測告訴她,只好一邊忙活,隨口編道:

  “不然怎么辦,她得會又要哭又要發脾氣,我現在是她同桌,受折磨的不也是我…”

  幾句話的功夫兩人已經將積木收好,他抬頭看了一眼,顧秋綿應該還沒回到班上。

  “那倒也是,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才不愿意幫她呢。”若萍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你說誰要報復她,都是同學不至于這么大仇吧?”

  張述桐卻沒接話。

  他看見一個人。

  將塑料袋放在書柜上,他的目光緊盯一處,“你先去找班主任…”

  說完張述桐大步出了人群,對方看見他就要往外走,這次卻沒能如意,他抓住那個名叫周子衡的男生的外套,皺眉道:

  “你早上說的事到底是什么?”

  張述桐對他印象不深,也許是在班上沒什么存在感,如今認真打量了一眼,矮壯,皮膚有些黑,一雙眼睛眼白很少,也是黝黑的,背有些駝,說明平時習慣低著頭。

  “你找我干嘛,松手…”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拉近,對方愣了一下,用力掙脫,卻沒能脫開。

  張述桐只是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現在不說,待會跟班主任也要說。”

  這時候兩個人已經成為了人群的焦點,無數道目光看來,周子衡急道:

  “張述桐我告訴你,你別仗著你和班主任關系好,就…”

  “對,那又怎樣?”張述桐利落地打斷他,“所以是你干的?”

  “和我有什么關系,你別胡說八道…”

  “那就告訴我,現在。”

  對方終于支撐不住,磕磕絆絆道:

  “真不是我,我就早上去廁所的時候看見隔板上有人寫顧秋綿的名字…”

  “繼續。”

  “然后她名字上被打了個叉號…”

  “第幾個隔間?”

  “我、我沒注意…”

  “接著說。”

  “真沒別的了,我看到了就想告訴她,結果她不信,那我能有什么辦法,我明明都告訴她了,是她嫌我煩,結果你們還來懷疑我!”

  說著說著周子衡突然激動起來,他用力掙開張述桐的手,外套都被扯歪了:

  “那憑什么我當好人還要懷疑我,我還想問我得罪誰了,是不是今早就告訴她了,是不是她自己沒當回事,是不是真的有事發生了,那既然這樣還關我屁事!”

  “那早上你跑什么?”張述桐根本不去和他爭辯這些。

  只見周子衡攥緊拳頭,死死地盯著袋子里的積木,一張黑臉都漲紅了,他又憤憤地看向張述桐,大聲道:

  “那我還想問你算老幾,你張述桐是誰啊,算她顧秋綿什么人,憑什么她出事你跑過來問東問西,我就是不想說行不行?要是她想問不會自己找我來問,合著全天下只有你一個能當好人?”

  周子衡吼了一通就要走,結果剛邁開腳步,才發現門被兩個男生堵著:

  “誒不是,你還委屈上了,我說你這貨腦子是不是有病,這么簡單的你一件事你直說不就得了,這不你自己心虛才弄成這樣?”

  杜康不知道從哪冒出來,啥也不管就開始幫腔,反正他這人幫親不幫理。

  清逸也癱著臉不說話,一雙死魚眼很有壓迫感,兩人往周子衡身邊一站,看著跟欺負人似的;

  只有這時候張述桐才感到頭疼,周子衡說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委屈也好泄憤也罷,雖然能聽出來其中隱含的惡意,但他目前關心的問題不在對方身上,什么趙子橫李子橫都無所謂;

  倒是杜康他們這樣一堵倒容易讓事態升級,便揮揮手,示意兩人不用幫忙。

  周子衡果然奪門而出,杜康看著他的背影,罵罵咧咧道:

  “述桐你沒發現他這人就是看著老實,剛才說那話就是使壞,把你架火上烤…”

  張述桐當然能聽出來,但不說話就是最好的應對,否則打他一頓,還是當面對質?自己沒什么感覺,兩個死黨反倒不爽了,少不了要安撫幾句;

  張述桐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一再表示自己沒事,三人結伴去了廁所,在第三個隔間找到了顧秋綿的名字,他又拿手機拍了照,甚至對比了a4紙上的字跡,卻始終沒什么收獲。

  張述桐現在只想確定一件事——

  這場報復到底和兇殺案有沒有聯系?

  以及,為什么這件事從前沒出現,反倒回溯后出現了,誘因又是什么?

  他這邊琢磨著正事,杜康卻賊笑著湊過來,說兄弟原來你真對顧秋綿有意思,這不妥妥英雄救美,說什么我和清逸也得幫你;

  清逸也深沉地點點頭,開口便稱男人的使命就是…張述桐趕緊讓這兩個大哥閉嘴,只求上課鈴快點把他倆收走。

  仿佛上天也聽到了他的請求,下一刻鈴聲響起,兩人意猶未盡地揮揮手,張述桐又在廁所里呆了一會,也回到座位上,比較意外的是,顧秋綿也在。

  他本以為少女會在講臺上大發脾氣,和上次圍巾被踩一樣,質問是誰干的;

  或者直接去找班主任告狀,那這下事態就嚴重了,如果只是城堡被摔碎倒還好,“兇手”被抓到最多說一句不小心就能解釋,可加上“去死”那兩個字,就不是一場簡單的校園沖突了。

  可顧秋綿既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告狀,甚至不像上次那樣紅著眼圈,而是冷著臉坐在位置上,將下節課需要的資料擺好,仿佛還置身于枯燥平淡的校園生活中。

  就和她早上晨讀和幾個小姐妹聊天時差不多。

  還是說根本沒人告訴她?

  這樣想著,張述桐又看了書柜上的塑料袋一眼,就算沒人跟她說,這么大一座積木城堡沒了總該能看到。

  現在他才意識到講臺上沒有老師,周圍都在小聲議論剛剛的事,也包括一些八卦,班長喊了好幾次都沒用;

  張述桐其實想直接問顧秋綿有沒有頭緒,比如最近和誰有矛盾…或許可以推理出一些東西;

  可即使是他,也能意識到這樣說很不妥,總該考慮下當事人的感受,何況顧秋綿本就是不太好說話的女生。

  他正想了個委婉的辦法,卻見宋南山沉著臉走進來;

  步子快得帶風,他用力把門一摔,眾人被嚇了一跳,一時間鴉雀無聲。

  “這節課不用上了,做人都做不好還上什么學!”

  張述桐能看出來,自己這位班主任是真生氣了。

  他隱隱能猜出原因,不是因為顧秋綿的背景給他了多大壓力,而是自己的學生中出現了干出這種事的人,讓對方很失望。

  接著宋南山點了三個人名,正是顧秋綿、張述桐和周子衡三個。

  也許是大課間他和周子衡發生的事傳到了宋南山耳朵里。

  “都先上自習,班長去講臺上看著,我就在辦公室,誰說話讓我聽到了也不用在教室待著了!”

  他又板著臉喝了一句,將三人喊出教室,張述桐有意觀察了下顧秋綿的反應,少女站起身,漠然出了教室,很多人的目光向她聚集,她卻誰也不看,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話。

  到了辦公室,張述桐先被宋南山問起緣由,他簡短解釋了一下——其實真沒什么好說的,周子衡所謂的線索也只有隔板上的名字。

  宋南山又問了他們幾句,才緩和了一下語氣,看向顧秋綿:

  “秋綿你看這樣行不行,老師一定幫你找出誰干的,絕對饒不了他,你也別把自己氣著了,我現在先給你爸爸聯系一聲…”

  顧秋綿卻冷淡地搖搖頭:

  “不用,他在外面,我也沒事。”

  “那這幾天有沒有和誰鬧過…我是說,有懷疑的對象嗎?”

  “沒有。”

  “早上周子衡的跟你說的時候…”

  “那種人也只能干這種事了。”顧秋綿面無表情地打斷道:“宋老師,我說了我沒事,那樣的玩具家里還有幾十個,沒什么好在意的。”

  “那張a4紙呢?”這才是宋南山最頭疼的地方,他都不知道怎么提,“你可能沒看到,但那上面…”

  “我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么。”

  卻聽顧秋綿接著漠不關心道:

  “反正不是好話,我為什么還要給自己找不開心,所以你們也不用告訴我。”

  “可上次…”

  “我知道,但它們沒有可比性。”

  張述桐猜宋南山說的上次是指圍巾事件,他回憶了一下,記得當時的爭吵中,顧秋綿曾說過那條圍巾是她媽媽…后半句沒聽清,就被自己打斷了。

  張述桐又看到宋南山跟著松了口氣,換位思考一下,班主任并不知道幾天后的殺人案,所以很難將紙上的“去死”和人命關聯到一起,只認為是一場惡劣的報復;

  而眼下顧秋綿不怎么激動,接下來他作為老師也好處理一點,當然,也只是一點。

  “張述桐你也過來,既然這樣不如今天把話說開。”

  宋南山還沒忘當和事佬,朝他招呼了一聲,對顧秋綿說:

  “老師知道你倆之前鬧過矛盾,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現在你倆成同桌了,要好好相處,聽到了嗎,說得就是你張述桐!”

  說完宋南山拼命瞪他,似乎嫌他很沒眼色,張述桐犯不著在這種事上倔,正要開口,卻發現顧秋綿惘若未聞。

  她像是沒聽見宋南山剛才的說辭,只是盯著班主任的臉,看也不看自己:

  “老師,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完也不管宋南山怎么說,轉身離開,宋南山也有些無奈,可他待會還要去班里揪人,便揮揮手示意他和周子衡回去。

  張述桐心說您只有一件事沒料到,不光上次的圍巾事件沒完,我今早剛又因為若萍惹了她一次,現在是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怎么可能給我有好臉色。

  不夠現在不是說這話的時候,張述桐出了辦公室,卻發現顧秋綿根本沒向教室的方向走,此時她站在樓梯口;

  兩人背著身子,他突然聽到少女平靜的嗓音響起:

  “剛才是你幫我把積木撿起來的?”

  張述桐嗯了一聲,有點摸不清她的意思,正等待后文,卻聽到身后傳來靴子在臺階上的嗒嗒聲。

  原來她已經下了樓梯,沒有回應,甚至讓人懷疑有沒有聽到自己的話。

  接著他回了教室,接下來的一整節課,都是在宋南山的滿是怒火的質問聲中渡過。

  然而一籌莫展。

  直到中午放學,張述桐也沒見到顧秋綿回來。

飛翔鳥中文    冬日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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