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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識時務者為俊杰

第三百零四章識時務者為俊杰_拈花問鼎__筆尖中文  那兩個陵墓護衛只是會些功夫的普通人,謝家又是這一帶首屈一指的人家,朝中還有英國公府做靠山,便是光州知府也要對謝家人客客氣氣的。這么多年從來沒有人敢到謝家來鬧事,兩人哪里見過這樣窮兇極惡之徒?

  見那其中一人舉起刀朝自己策馬奔來,兩人嚇得連連后退,狼狽地跌倒在了地上。

  奔到跟前的人舉起刀毫不留情地朝兩人揮下,兩人以為自己就要命喪黃泉,一瞬間嚇得連叫都叫不出來,只能抬手捂住腦袋閉目等死。

  卻不想心中恐懼的痛苦并沒有到來,倒是馬背上的人突然撲通一聲跌了下來。

  兩人抬頭看去,這才看到方才還氣勢洶洶的人此時仰面躺在地上,鮮血正從他口中源源不斷的溢出。

  只見一支羽箭正中那人心口,他痛苦的抽搐了兩下,終于躺在地上不動了。一雙眼睛還用力的瞪著,儼然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什么人?!”深更半夜的,即便是謝家的墓園里也不可能常備著這樣的弓箭手。

  馬背上為首的男人警惕地看向方才羽箭射來的地方,警惕地道。

  他身邊眾人立刻變換了位置,將他擋在了中間,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兵馬。

  “嗖嗖嗖!”幾道羽箭再次朝他們射了過來,眾人連忙揮刀格擋。

  但這羽箭仿佛只是個信號,很快另外兩個方向也有無數羽箭射來過來。一時間他們竟有些看不出周圍到底有多少人,為首男子心中一緊,當機立斷地道:“中計了!謝家提前設了埋伏,先撤!”

  說罷眾人立刻調轉馬頭,朝著來時的路狂奔而去。

  這群人來群如風,倒是讓那兩個還坐在地上驚魂未定的墓園守衛有些回不過神來。

  望著已經消失在黑暗中的馬隊,兩人震驚地看向對方。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兩人相互攙扶著站起身來,“不管怎么說,趕緊回去稟告老爺!”兩人說完也顧不得墓園無人看守,或者那些人會不會去而復返,跌跌撞撞地朝著謝家祖宅的方向跑去了。

  另一邊,正在夜色中狂奔的馬隊最前方,遠門正向前疾馳的馬兒突然仿佛被什么絆了一下,嘶鳴著朝地上栽去。

  “絆馬索!”有人叫道。

  只是不等他們反應,路邊的山坡上又傳來一陣石頭滾落和羽箭破空的聲音。

  本就不甚寬敞的道路上瞬間一片混亂,馬隊眾人好容易下馬站定,躲過了山坡上滾落的石頭和第一輪羽箭,就見道路前方和后方同時出現在了幾個人影。

  “什么人?!”

  根本沒有人回答他們,前后兩側的人沉默地朝他們圍了過來,一場混戰瞬間開啟。

  謝梧三人到達的時候,山坡下的混戰已經結束了。

  三十多匹馬和人,除了死傷還有二十多匹馬和十來個人。為首的男子受了些輕傷,被人押到了謝梧跟前。

  “跪下!”

  那人梗著脖子,惡狠狠地瞪著謝梧,堅持不肯下跪。

  謝梧倒是并不在意,只是押著他過來的人已經一腳踹到了那男子的膝彎。男子再也撐不住,腿一彎跪倒在了地上。

  但饒是如此,他依然昂著頭,惡狠狠地瞪著謝梧。

  謝梧有些好笑,低頭就著昏暗的火光打量著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模樣,典型的淮南本地人模樣,別的倒是看不出什特別之處了。

  “你們是什么人?今晚跑到謝氏墓地殺人,是想要做什么?誰指使你們的?”謝梧問道。

  男子咬牙道:“關你什么事?你又是什么人?沒聽說謝家有你這么一號人,你是想要巴結英國公府的人?”

  謝梧并不否認,微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那人冷笑一聲,有些輕蔑地看謝梧一眼道:“想要巴結英國公府,在光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用?英國公府的人多少年也不見得回來一次。如今光州眼看著就要改名換姓了,你若是聰明的話立刻就放了我們,否則…后果你恐怕承擔不起!”

  “改名換姓?”謝梧微微偏頭道:“你們是潁州的叛軍?我記得叛軍領頭的是信王秦牧,是他讓你們來挖自己岳父家的祖墳的?就算光州當真被秦牧給占了,也還是姓秦啊,還是說你們其實不是秦牧的人?”

  那人惱怒地瞪了謝梧一眼,掙扎著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勸你識相得最好立刻放了我們,否則…”

  “否則又如何?”謝梧慢條斯理地道。

  “否則,壞了我們將軍的事,將軍不會放過你的!”

  “將軍。”謝梧笑道:“是周兆戎吩咐你們來毀了英國公府的祖墳的?”

  那人臉色變了變,眼神有些閃爍不定,卻遲遲不肯作答。

  謝梧已經不需要他答了,淡然道:“果然是他,周兆戎是怎么處置辦砸了差事的屬下的?”

  那人臉色更加難看起來,瞪著謝梧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撲過來掐死她。

  旁邊唐棠打量著被迫跪在地上的男子,朝謝梧問道:“這些人要怎么處理?不能放回去讓他們報信吧?”

  謝梧道:“你看著處理吧,看看他們還知不知什么有用的消息,若是不肯說…就殺了吧。”

  唐棠歡喜地應了一聲,興致勃勃地轉身去折騰那些人去了。謝梧懶得理會這些,轉身走向前方不遠處。山腳下的樹林下,二十多匹馬被韁繩被系在樹上,馬兒正低著頭靜靜地吃著草。

  謝梧走過去仔細打量那些馬兒,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些馬兒都是上等的軍馬,每一匹都身高體健,身上的毛色也光滑漂亮,顯然平時都是有人細心飼養的。

  大慶好馬難得,越往南方就越是難得。

  三十匹軍馬對謝梧來說雖然不算什么事,但此時在光州一時半刻卻也不好找。

  謝梧牽出一匹馬兒來,翻身上馬跑了一圈兒,看向這些馬兒的眼神更加滿意了。

  “公子。”秋溟從另一邊過來,拱手道:“那人招了。”

  “哦?這么快?”謝梧有些意外。秋溟臉上帶著幾分忍不住的笑意,道:“大約是頭一次見識唐棠的手段吧。”只是來揚了謝家的祖墳,算不上什么難辦的事,自然也不會派什么厲害的高手暗衛來。

  那人只是投靠秦牧的原潁州衛麾下一個小小的總旗罷了,因為他們的上峰本就與周家關系密切,所以他們一開始就被歸入了周兆戎麾下頗受重用,也是因此他才能得到這樣一個特殊的任務。

  原本以為只是個尋常簡單的任務,誰曾想竟然會遇到埋伏?

  那人心中也是萬分納悶,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么會栽在這里。

  但面對著唐棠的手段和威脅,那人也不是什么忠貞死節的硬骨頭,很快便如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知道的一一交代了。

  這些人確實都是周兆戎的麾下的人馬,如今秦牧駐扎在潁州府城,他并不擅長戰事,兵權幾乎都交給了周兆戎。

  秦牧對謝家是個什么態度,他這樣身份的人是探聽不到的。但從周兆戎私底下下令,讓他們連夜悄悄出發的情況來看,這件事應該是瞞著秦牧的。

  還有就是一些他們離開之前叛軍的動向和軍中的傳聞,再多的他也就不知道了。

  謝梧看著跪在眼前的中年男子若有所思,良久才緩緩問道:“想死還是想活?”那人猛地抬起頭來看向謝梧,反應過來才連忙道:“自然是想活,我…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求公子…求公子饒命。”

  他先前還敢用叛軍威脅謝梧,但發現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又見識過唐棠的手段之后,立刻就改變了態度。

  顯然也是個八面玲瓏,知道什么叫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人。

  謝梧含笑掃了一眼不遠處他的同黨,道:“事情你看來是辦不成了,我若是就這么將你放回去,難保不會有人口松,若是將今晚的事情說出去了,我豈不是自找麻煩?”

  那中年男子連忙道:“公子放心,兄弟們也都是為了活命才奉命辦差的,不然這好好的誰愿意三更半夜來挖別人家祖墳啊?缺不缺德?只要公子愿意高抬貴手,我等回去之后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會牽連到公子的。”

  謝梧偏著頭打量著他,仿佛是在判斷他的話的可信度。

  中年男子抬頭望著謝梧,不閃不避地與他對對視,生怕稍有不對就被對方認為是不可信之人,從而丟了性命。

  “你當真如此有信心?這些人都不會出賣你?”謝梧道:“反正到時候我是山高水長,周兆戎未必找得到我,但是你…辦事不利,回去你也無法交代吧?如果我再將周兆戎想要挖謝家祖墳的事情宣揚出去,你說…周兆戎會不會認下這件事?”

  中年男子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側首朝自己被俘虜的同伴看去,臉上露出了幾分掙扎之色。

  過了好半晌,他才抬起頭來咬牙道:“那些人里…有幾個是在下的兄弟,絕對信得過!至于其他人…只要公子饒我等一命,在下自會處理掉!”

  一陣夜風吹來,謝梧小小地打了個呵欠。

  她低頭望著眼前的中年男子,道:“放了你們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你們的任務砸了,你回去又要如何交代?”

  “這…這個…”中年男子遲疑了片刻,對上謝梧有些清冷的眼神,他不由得打了個激靈,連忙道:“在下回去就告訴上面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如今、如今上面的大人們事務繁忙,又、又隔著老遠的距離,想來也不會有人專門跑來這里查證。”

  謝梧輕笑一聲,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我可以再教你一個辦法。”

  “公子、公子請賜教。”那人陪著笑臉道。

  不遠處,秋溟提著一個包袱走了過來。

  謝梧笑道:“這些是從謝家的墓園里弄出來的,其中…最重要的一個,是一罐骨灰。你拿回去交差,就說這是上一代英國公,被你們挖出來燒成灰了。”

  中年男子盯著秋溟手里的包袱,遲遲不敢伸手去接,“這個公子…這…”

  謝梧笑道:“你放心,這里面只是普通的草木灰,摻了點動物的碎骨頭渣,沒有別的東西。不相信的話,你可以自己打開檢查。”

  “不、不必了。”那中年男子連忙搖頭道:“在下,在下自然是相信公子的。多謝公子想得周全,上面、上面確實交代了,命我們帶、帶一些東西回去。”

  謝梧點點頭,道:“行,拿上這些東西,你們可以走了。”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心中也是一松,只是一時有些不大相信,眼前這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少年竟然這么輕易就放了自己。

  謝梧盯著他,淡淡道:“你最好不要打著去而復返的主意,真想要動謝家祖墳,我勸你下次至少帶上五百人過來。”

  “不、不敢。”

  “死了的那些人,你回去打算怎么交代?”

  “路上,路上遇到了朝廷的官兵。”

  謝梧滿意地點點頭,道:“走吧。”

  中年男子生怕謝梧反悔,聽了這話連忙拎起秋溟放在地上的包袱,匆匆朝著另一邊走去。

  看守的人看到秋溟的手勢,很爽快地將人給放了。

  那領頭的中年男子朝手下人低語了幾句,那些人顯然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脫身。也不敢多說什么,跟著一起處理了自己同伴的尸體,才在那中年男子的帶領下上馬離去。

  秋溟站在謝梧身邊看著這一幕,皺眉道:“公子,就這么放他們走了?若是那人回去之后…”

  謝梧搖搖頭道:“不用擔心,他不敢的。他是個聰明人,他這樣的身份,任務完不成還泄露了周兆戎的底細,便是死路一條。讓人盯著他們,伺機潛入周兆戎軍中看看。”這個時候想要潛入叛軍中其實不難,畢竟秦牧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叛軍正在四處征召百姓入軍中,想混進去太容易了。

  秋溟點頭應是。

  唐棠把玩著自己垂在身側的小辮兒,好奇道:“你讓我往骨灰里的是什么?難道那個周兆戎還會專門打開罐子檢查里面的骨灰?”

  謝梧笑道:“誰知道呢?他或許不會特意去檢查,也許會將那罐子草木灰送給別人,說不定別人會檢查呢?不管是誰看到了,都無妨。”

  唐棠搖搖頭道:“不懂。”

  謝梧微笑道:“也不用懂,就是剛剛突然想起,順手為之罷了。我也不是無論做什么事情,都要思慮周全謀算什么的。”

  唐棠眨了眨眼睛,“真的嗎?我不信。”

  謝梧無奈嘆氣道:“不信就算了。”

  這次她真的就是順手為之,也許有人看了會被氣到,但也有可能永遠也不會有人看到里面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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