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身手和他的體型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陳靖川沒想到他的速度能那么快,更沒想到,他敢把自己的刀拔出來。
“陳大人,這里是武宗,我不得不教你一些武者的規矩。”
宋堯收起陳靖川的刀,卻并沒有還給他,掂在手里:“武者的刀就像是自己的命,決不能被別人握在手中。”
“也就是說,你現在手里的,是我的命?”
陳靖川挑起眼皮,手肘向刀鞘上劃去:“我得把我的命拿回來?”
“不錯。”
宋堯撫摸著刀身:“你的命,我隨時可以…”
話音還未落,陳靖川的腳步動了。
他宛如一陣秋風拂過,直接單手去抓宋堯手里的刀,動作雖然迅捷,可對于宋堯來說,目的太過明顯。
他稍微一步后撤,眼里帶著戲謔,可就是這一步后撤,給了陳靖川一個絕好的機會。
陳靖川假意抓刀,實則出反手刀。
龍淵出鞘。
陳靖川左手長刀直砍宋堯手臂,右手隱秘處,赫然抽出妖刀。
宋堯只覺背心一涼,猛地轉頭時,這才發現陳靖川不知何時出現在手中的一把刀,竟然已經刺向了他的背心。
渾然,直逼五品的炁,突然暴漲 揮手之間,他松開了陳靖川的刀,抽出了自己的刀,想要抵擋背身的致命一擊。
陳靖川已經占據了絕對的主動,但實力如天地般的差距,不足以讓他趕盡殺絕。
重點都在防御后背的宋堯,還是沒能猜到陳靖川的動向,就在兩把刀幾乎要碰撞的前一瞬,陳靖川的刀居然消失在空中。
宋堯完全愣住。
他沒有想到陳靖川的戰斗才情居然高的離譜,在這一瞬間,他的預感很不好。
果然。
一股冰涼襲上心頭。
任憑體內的炁如何狂奔救急,都已來不及。
陳靖川沒有去抓他松開的刀,沒有刺向自己的身后,他攻擊的重心,目的從來都是自己的手腕。
從未變過!
宋堯抽離手腕,左手用力橫刀格擋,六品氣焰幾乎用盡,抽出手時,卻已血肉模糊。
“你!”
宋堯目眥欲裂,低頭看著自己血流如注的左手斷指處,發出一聲震怒欲狂的咆哮:“陳靖川!你好大的狗膽!”
這一聲怒吼如平地驚雷,響徹廳堂內外!霎時間,破空聲接連響起,十幾道身影疾掠而至,瞬間將前廳圍得水泄不通。來者皆是武宗核心高手,眼光毒辣,只一掃場中情形便已了然。
只是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驚疑不定地聚焦在了這位新任閣主身上。
陳靖川對那柄掉落在地、曾被宋堯奪去的佩刀視若無睹。他身形挺拔,一手持著兀自滴血的龍淵,另一只腳隨意踏在旁邊的矮凳上,姿態桀驁。
他目光掃過刀鋒上屬于宋堯的鮮血,看向臉色鐵青的武宗副宗:“你差點要了我的命,我卻只斷了你一根手指,這是天大的面子了吧?”
檐角銅鈴驟響。
屋里的炁縱橫交錯。
就在一個面色陰狠的人踏出第一步時,宋堯的聲音喝動:“住手!”
那人停在原地,眼角仍舊死死地盯著陳靖川。
宋堯止住了手上的血,眼神里已再沒了方才的輕蔑,憤怒卻愈演愈烈:“你是來找死的?”
“宋堯。”
陳靖川面色平和,龍淵入鞘:“白生在時,武宗尚可留在前三宗的位置,現在白生不在了,收起你的脾氣,沒人給你出頭了。”
“你這跳梁小丑也敢跑到我武宗頭上拉屎?”
宋堯聽出了陳靖川的意思,這一次他再無任何顧忌,抽出了腰間佩刀:“你靠什么上來的,你自己心里沒數?”
“好啊。”
陳靖川雙手伏在身體兩側,緩緩拔刀:“那就請副宗主出手吧。”
這時,那股凌駕于純正的武炁之上,帶著些陰冷和搏殺之意的罡氣,才緩緩從他的身體里釋放開,變得濃郁渾濁了起來。
整個大廳噤若寒蟬。
宋堯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他六品武道,雖不是武宗強者,但在年輕一輩里也是佼佼者,可面前的陳靖川,不僅比他年輕,這純正仙武雙修的罡氣,甚至要隱隱和他同齊。
七品罡氣…
何啟華提起來的并不是一個花瓶,而是一個…
宋堯不寒而栗,他似乎在面前的少年臉上,看到了曾經的白生,看到了曾經的何啟華。
回想方才簡單的三招交手,聯合現在的罡氣,宋堯不知道陳靖川到底還有多少底牌,如果真的真刀真槍動了手,自己到底還能不能保存最后的體面?
他可是副宗主。
他不能隨便丟了自己的面子。
想到這里,他清醒了一些:“陳靖川,你來到底是要做什么?”
林皓都愣住了。
宋堯的脾氣不好,在整個皇城司是出了名的,眼下一根手指被陳靖川砍了,他都以為要開始一場死戰的時候,宋堯居然軟下來了?
陳靖川當然明白宋堯在找臺階,嘴角微微一挑,再次拿出了腰間的金令:“我要查檔。”
宋堯轉身,黑著臉:“跟我來。”
林皓愣了,連忙跟了上去。
只留下了幾個武宗核心的高手,大眼瞪著小眼,不知所措。
三人無言,一路行走,直到案牘庫門外,宋堯推開了門,里面的司吏見到是副宗主,連忙起身相迎。
“查何時的案卷?”
宋堯連頭都沒有回,冷冷的問道。
“去年到今年的。”
陳靖川一目掃去:“所有武宗執行任務的記錄,我都要。”
宋堯示意手下的人去領,轉頭看向陳靖川:“我能問為什么嗎?”
陳靖川沒理他,示意林皓跟上去。
此時,他的心還在顫抖。
他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么,也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現在距離真相似乎只差了臨門一腳,只要看到那些記錄,他就能明白是誰做的。
他顯得有些擔心。
陳靖川攥緊了手里的兩塊金令,明白了現在自己的處境。
如果繼續查下去,他可能什么都沒有。
人在擁有了一些權力之后,就會珍惜羽翼,就會患得患失。
陳靖川也逃不過世俗。
他轉頭看向宋堯:“在今日之前,你聽說過我的名字么?”
宋堯凝視了他許久,搖了搖頭。
“大人!”
林皓疾步走到了陳靖川的身側,靠在他的耳畔低聲:“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