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弦小夫人_第383章結案_其他小說_頂點小說書名作者閱讀記錄字號:小第383章結案 余家最初是開糧鋪的。
家底只是殷實,在禹州城也算不上大富大貴。
余兆花重金為玉娘贖身后,余老爺氣得要把余兆逐出余家,余家眾人也都瞧不上玉娘,罵她是不要臉的狐貍精。
但很快,余家眾人就改變了想法,
因為玉娘幫余家談成了一筆大買賣。
那筆買賣給余家帶來了巨大的收益,余家不僅接受了玉娘,還把掌家權一并交給了余兆。
從那以后,余家的生意一路高歌,從小小的糧鋪變成了大大的綢緞莊,余兆又很快開拓了其他生意,不過幾......
春寒料峭,敦煌城外黃沙卷地,李蕓娘跪坐于祖宅廢墟前,手中絹書被風掀起一角,那枚雙鳳銜珠印在日光下泛著冷金。她指尖顫抖,卻未落淚。三日前掘出玉冊時,她曾以為自己會狂喜,可當真相真正攤開在眼前,心中翻涌的卻是沉甸甸的悲涼這六百三十二字,不是權謀的勝利,而是無數女子被抹去姓名的歷史殘響。
“山長。”身后傳來低喚。是隨行女學生柳青禾,臉上覆著風塵,眼中卻亮如星火,“我們已將玉冊拓本封存,明日啟程回京,是否繞道瓜州?飛鳶營密報說,吐蕃細作正集結于玉門關外,恐有伏擊。”
李蕓娘緩緩合上絹書,放入檀木匣中,系以紅綢。“不繞。”她起身,拍去裙上塵土,“直走河西道。他們若敢動手,正好讓天下看看,朝廷護的是什么人,攔的是什么路。”
夜宿破驛,燭火搖曳。她取出林氏所贈銅鈴,輕輕一晃,鈴聲清越,似穿透了千山萬水。窗外風沙嗚咽,仿佛舊世鬼魂仍在低語:女子不得干政、婦言不出閨閫、牝雞安能司晨…她閉目靜聽,忽而一笑:“母親,你當年藏下這塊磚,是不是也聽見了這些聲音?”
次日黎明,使團整裝待發。三十騎列陣,皆著黑甲,佩飛鳶令符。李蕓娘換上男子短褐,束發戴冠,腰懸銅鈴與佩刀。她最后回望一眼祖屋殘垣,低聲念道:“我帶它回家了。”
歸途險象環生。至涼州境,突遇沙暴,駝隊迷途兩日;過蕭關時,驛站被焚,糧草盡毀;至原州,竟發現沿途水井多被投毒。裴昭親率十騎巡防,終在涇水渡口截獲一支偽裝成商旅的吐蕃死士隊,搜出火油數十壇,原計劃趁使團入城之夜縱火燒毀國子監西隅舊館,并刺殺林氏與程婉儀。
消息傳至長安,朝野震動。皇帝震怒,下令關閉所有通往西域的私商通道,命隴右節度使徹查沿線官吏通敵之嫌。而林氏則不動聲色,召見刑部尚書,只問一句:“那些井中毒物,可驗出來源?”
“出自終南山一帶特有的斷腸草與烏頭混合熬制,民間稱‘啞藥’,服之無聲而亡,極難察覺。”
她冷笑:“又是清議余黨慣用的手法。十年前裴承志軍中疫病暴發,死士三百,查到最后,也是這種毒。”
沈知微低聲道:“他們怕的不是女學,是秩序崩塌。一旦女子可任實職、掌賦稅、理刑獄,族譜就不能再隨意除名,田產不能再強奪,婚嫁也不能再買賣。”
“那就讓他們怕個夠。”林氏站起身,走向窗邊,“傳令下去,玉冊歸京之日,我要辦一場‘開詔大典’,不在太極殿,而在國子監廣場。三百女學生列陣迎詔,百官觀禮,百姓圍觀,史官錄言。我要讓每一個識字的人,都親眼看見,什么叫‘天命維新’。”
三月十七,玉冊使團抵京。朱雀門外萬人空巷。李蕓娘策馬前行,手中高舉紫錦包裹的木匣,身后三百女學生身著素袍,手持竹簡,齊聲誦讀《唐律疏議戶婚篇》中“女子亦得立戶”條文。鼓樂未起,民心已沸。
林氏親迎至丹墀之下。她未穿命婦禮服,而是一襲玄色深衣,外罩銀線繡鳳披帛,發間只簪一支白玉簪,正是裴承志戰前親手所贈。她接過木匣,當眾開啟,取出玉冊,朗聲宣讀:“朕疾甚,恐不久于人世…”
一字一句,如鐘鳴九重。風拂過她的鬢角,那道疤痕在陽光下清晰可見。
讀畢,太常寺八位老禮官再次上前查驗,逐一比對印泥、紙張、墨跡、年款,最終由首席禮官顫巍巍跪奏:“此詔確為先帝真跡,雙鳳銅印與太廟密匣所藏正本完全一致,臣等…叩首以賀!”
滿場寂靜,繼而嘩然。幾位元老大臣面色鐵青,禮部侍郎周延慶猛然出列:“此詔若真,為何先帝駕崩當日未曾公示?為何太子登基之時無人提及?豈非有人偽造遺詔,圖謀亂政!”
林氏目光如刃,直視其面:“周大人,你可知貞元十七年臘月初七夜,守宮太監陳德全因私藏此詔,被太子親信活埋于東華門外枯井之中?他的尸骨去年才被掘出,口中塞滿黃麻布,正是包過玉冊的那一種。”
她揮手,沈知微呈上一卷案宗,內有當年禁軍巡查記錄、宮人證詞、甚至一張泛黃的草圖畫的是東華門井位與方位。
“你以為歷史是寫在書上的?”林氏聲音不高,卻字字入耳,“它是埋在地下的,是燒成灰的,是被人捂住嘴咽下去的。今日我們挖出來的,不只是玉冊,是被你們踩進泥里的公道。”
周延慶踉蹌后退,嘴唇發白。
皇帝此時起身,沉聲道:“先帝遺愿既明,朕不敢違逆。自即日起,依玉冊所載,設‘參政三輔’之位,擇賢女三人,共議國事,監察百官,直至新君成年。”
話音未落,殿外忽傳急報:吐蕃使臣求見,攜國書一封,稱愿歸還capturedbordertowns,但條件是“銷毀玉冊,遣散女學,罷免林氏參政權”。
大殿驟然死寂。
林氏緩緩轉身,面向殿門,嘴角竟浮起一絲笑意。她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銅印,輕輕按在案上,正是那方“天命維新,共理乾坤”。
“告訴吐蕃使者,”她說,“玉冊不在長安,在人心。你們可以燒掉一卷絹書,但燒不掉三千女子背下的條文;你們可以殺了我,但殺不盡每一個想讀書、想做事、想活得有尊嚴的女人。”
她抬眼望向殿外晴空,“回去告訴你們國師,王瓔已經醒了。她昨夜寫下供狀,指認你在終南山道觀中逼她偽造偽詔,并以‘玉冊’之名散布謠言。三日后,這份供狀將隨《政聞報》刊行全國。”
使者面色慘變,倉皇退出。
當夜,林氏召李蕓娘入府。兩人相對而坐,茶煙裊裊。
“你覺得,他們會罷休嗎?”李蕓娘輕問。
“不會。”林氏撥了撥燈芯,“但他們已經輸了。從前他們是規則的制定者,現在,我們成了規則的解釋者。只要女學不停,科舉不廢,哪怕將來有人想倒退,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萬民唾罵。”
她頓了頓,從柜中取出一本冊子,封皮寫著《參政院女學三年錄》。翻開第一頁,赫然是那位七十老婦的名字:趙氏,河北清河人,原為佃農妻,自學律法,今任冀州刑房佐吏。
“你看,火種真的燃起來了。”
李蕓娘低頭,眼眶微熱。
數日后,朝廷正式任命首批十名女子為試點縣主簿、倉曹參軍、水利判官等職。她們赴任之日,百姓夾道相送。有人捧著雞蛋,有人獻上粗布鞋,更有孩童追車呼喊:“阿母!我也要去女學!”
與此同時,王瓔逐漸恢復神智。她在林氏面前痛哭失聲,坦白一切:當年她確曾誤信清議盟“匡扶正統”之說,推動女子科舉時摻雜私心,后被吐蕃國師誘騙至終南山,以藥物控制心智,被迫寫下“玉冊”二字,又偽造悔過書稿。但她始終未交出真正的攝政信璽線索,哪怕遭受酷刑。
“我不是英雄。”她哽咽道,“我只是…不愿成為他們抹黑女子的工具。”
林氏握住她的手:“你活著回來,就是最大的功績。”
夏初,程婉儀正式入讀女學律法課,成為首位皇室成員旁聽生。她帶來一道密旨:皇帝允諾,五年之內,將在宮中設立“內廷參政局”,由女性官員輪值,參與詔令審核。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國子監祭酒杜元衡那位曾帶頭焚書抗議的老學究竟親自送來一名孫女報名入學。他在門房留下一封信:“老朽一生尊孔孟,卻忘了夫子收徒不分貴賤。今見新政清明,愿舍偏見,送孫入學,望山長不棄。”
李蕓娘讀信落淚。
秋七月,第一批女學生完成季度考核,十人被選派赴河南道勘災。她們抵達災區當日,便發現地方官虛報災情、克扣賑糧。帶隊的柳青禾當場調閱賬冊,指出三處漏洞,迫使縣令當眾認罪。消息傳回,輿論大振,《長安時報》頭版刊出標題:“巾幗斷案,勝須眉三分。”
林氏看著報紙,笑而不語。
然而風暴并未平息。冬月初五,飛鳶營截獲一封密信,來自嶺南豪族鄭氏,內容觸目驚心:他們聯合東南七大家族,擬在來年春闈之際發動“清君側”政變,口號便是“驅妖婦、復綱常、焚女學”。更可怕的是,名單上赫然有三位現任御史、兩名兵部郎中,甚至包括皇帝近身太監總管。
沈知微連夜入府,神色凝重:“他們要動手了。”
林氏點燃一支香,靜靜聽著風中銅鈴輕響。良久,她開口:“通知李蕓娘,暫停邊境實務課,轉授‘政變應對模擬’。我要她們學會如何封鎖城門、切斷漕運、策反敵營、發布安民告示。”
“你不害怕?”
“怕。”她望著香火裊裊,“但我更怕百年后,還有女孩因為想讀書而被打斷手指。”
她起身,走到墻邊,取下懸掛多年的裴承志鎧甲殘片,輕輕撫過那道裂痕。
“這一仗,不是為了我,是為了所有還沒出生的女兒們。”
翌日清晨,她登上國子監講臺,面對五百學子,聲音堅定如鐵:
“你們即將面對的,不只是考試、升遷、做官。你們面對的,是一個不肯松手的世界。他們會污蔑你們是妖、是禍、是亂倫綱常的罪人。可我要你們記住”
她舉起手中的玉冊副本,陽光穿過窗欞,照在那八個篆字上:天命維新,共理乾坤。
“你們不是闖入者,你們是歸來者。這江山,本就有你們一半。”
臺下,數百女子齊聲應和,聲震屋瓦。
風起,銅鈴再響,如萬千靈魂同聲吶喊,穿越千年暗夜,終于迎來破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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