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現世_禍仙_fishhh_愛讀書_九若小說第509章現世Word模式愛讀書抖音小說第509章現世 冥河水沸,漫天灰燼像一場黑色的大雪。燭鈺掌中長劍震顫,發出幽幽龍吟。無法壓抑的怒意在他胸腔里膨脹灼燒,他隔著蒸騰的水霧與唐玉箋遙遙相望。可她沒有察覺到他煞白的臉色,扶劍的手指正在微微顫抖。燭鈺反手收了長劍,極力流露出平和的神色。四方座神在化境之中堪比真實上古兇獸的存在,他重傷未愈,剛剛那一劍幾乎耗盡靈脈中僅存的力量,此刻血脈中空空蕩蕩,連呼吸都扯出刺痛。“…玉箋。”燭鈺啞聲喚她名字。緊盯著她面上的神情。身為龍族,自幼浸在血脈里的矜驕孤傲讓他無法像太一不聿那樣從容示弱,以退為進。他不擅長放低姿態,只能將一切翻涌的情緒藏起。可也想從她目光中看到一絲疼惜。唐玉箋聽到他的聲音動作一頓。她正半扶著靠在她肩上,似乎陷入昏沉的太一不聿,感覺一道目光如有實質般烙在身上。抬頭就見頭頂燭鈺的視線一瞬不瞬鎖在她臉上,黑瞳如墨,醞釀著一場風暴。她仰頭與天際之上的人對視。燭鈺忽然俯身而下。巨大龍影自他身后展開,遮天蔽日籠罩住整座樓閣,陰影頃刻吞沒了她。“玉箋,我也…”就在此時,“小心。”原本倚在她肩頭昏迷的太一不聿以聲音截斷她的視線。他掀開眼皮,眸色清明,一只手穩穩攬過她的肩,帶著她向后退了半步,恰好避開一道崩濺而來的浪濤。一切快到來不及反應。太一不聿揮手劃出一道天塹。“轟”的一聲重響。下一刻地動山搖。唐玉箋正感覺自己受了欺騙,太一不聿哪有重傷昏迷的樣子,可這念頭才起,就被不遠處轟然震響的動靜打斷。整座極樂畫舫,正在她眼前隆隆升起。與此同時,結界之中隱隱傳來鳳凰的清嘯,涅槃之火轟然爆發,封印已久的鳳凰石應聲碎裂。巨大的浪濤毫無征兆地從極樂畫舫之下向兩邊灌去,塌陷成幾道深不見底的渦淵。冥河水倒灌,船底拔高。一直隱藏在水下,從未現世的那一部分船體,正緩緩露出漆黑而龐大的輪廓。巨大的震蕩感襲來,如大地翻身。水面上所見,原來不過冰山一角。唐玉箋被此刻的異變震懾,一時沒能回神。太一不聿劃下的天塹應聲撕裂冥河天際,竟然生生扭曲了山川大地,將燭鈺與龍影生生隔絕在外。地動山搖間,整個化境像被他強行劈開。燭鈺懸停在天塹另一端,龍影在身后躁動不定。他面上隱隱露出一絲壓不住的倦色,眼中翻涌的怒意像能摧枯拉朽,可最終卻化成了一種平靜。被人橫刀奪愛的恨意像決堤的洪水,可滔天的情緒到了極致,卻變成了無力。或許在她眼中,無論是恨還是愛,他還是太一不聿,都不過是負擔。水下,巨大的黑影正不斷上浮,輪廓越來越清晰。唐玉箋心神被牽動,下意識還要抬頭去尋燭鈺的身影。后腦卻忽然被一只溫熱的手掌輕輕覆住。手掌微微施力,將她的臉轉向另一側。太一不聿的氣息拂過她耳畔,在她身后柔聲說,“看那里。”他引著唐玉箋的目光,望向冥河之上,水面正在逐漸拔高,山岳般的巨大黑影破水而出。“無支祁現世了。”“無支祁?在哪?”唐玉箋一直盯著翻涌的冥河水面,只見濁浪越來越高越來越急,像是水域之下正藏著什么龐然巨物。她緊盯著水下的陰影處,以為無支祁就在下面。太一不聿卻說,“它不就在那嗎,你已經看見了。”什么?在哪?唐玉箋怔怔看著,意識到極樂畫舫也出現了極為古怪的變化。無數雕梁畫棟蛛網般裂開,呈現出般融化的泛著濕潤的血肉質地,隨某種節奏微微起伏,竟帶著活物般的柔軟。船舷甲板如呼吸般緩緩上下涌動起伏,亭臺水榭間的清泉水池變成血一樣的猩紅色,絲絲縷縷順著起伏的船甲蜿蜒流淌。像是血肉之上賁張的血管。“這是怎么回事?”唐玉箋聲音發緊。這座在她剛剛恢復的記憶中,曾經一度生活過近十年的極樂畫舫,此刻正褪去偽裝,顯露出猙獰鮮活的本來面目。它“活”了過來。見她眼中仍然是茫然困惑之色,太一不聿將她扶穩,修長的手指快速翻飛,掐出復繁復的法訣。剎那之間,化境變換,腳下樓閣從畫舫一側變成了它的正前方。極樂畫舫下半部分船體像是巨大漆黑的嶙峋島嶼,無數碎石隨著激蕩的冥河水一片片剝落下來,像是覆蓋其上的巖層偽裝,隱約露出底下折射出光潔反光的黑色鱗甲。破水而出的極樂畫舫,已龐大到需退到很遠之外,才能勉強看出其大致的輪廓。“這便是無支祁。”太一不聿對唐玉箋說。整座島嶼前端在震耳欲聾的轟鳴中緩緩上昂抬升。嶙峋的背脊率先破開水面,覆蓋著層層疊疊邊緣銳利鱗甲的頭顱狀如巨龜,看起來卻比所謂的龜首猙獰。巨碩的怒目,濕滑鋒利的鱗甲,卷曲古怪的獠牙。唐玉箋一直好奇的,只見過無支祁肺腑,遍尋不見真容的巨獸,其實一直都在她身邊。六界中醉生夢死的極樂之地,便是無支祁所化。“無支祁原型便是只巨大的元龜,由上古水神以鐵索鎖于龜山足下,金鈴穿鼻鎮壓。”唐玉箋定睛看著,忽然瞳孔微縮。漸漸浮現的輪廓隱約有幾分詭異的似曾相識。一百多年前,長離曾將一個漆黑的龜殼當作禮物送給她,說此物可煉成護身法器,刀槍不入,火鍛不化。那些年他總是拿各種各樣的東西討唐玉箋歡心,而那次唐玉箋曾問過他,聽聞舫主就是千年的元龜,這個殼莫不是也是元龜做的?長離當時承認了。“原來無支祁是…舫主嗎?”可舫主不是死了嗎?太一不聿看出她有許多疑問,貼心的問,“是有不解之處?”唐玉箋點頭,“有一些。”“那便尋個人來問問。”她一愣,“誰?”太一不聿沒有回答,輕描淡寫地伸出手,修長的五指張開,朝虛空中隨意一扼。面前的空氣驟然扭曲,像墻皮一樣剝落坍塌。露出一片昏晦的景象。一片暗紅色之中,石姬正獨自坐在八角石亭中執杯喝茶,一臉狀態外,渾然不知發生了什么。下一刻,她便被隔空捉過來,掉在閣樓之上。踉蹌落地,石姬抬眼看見太一不聿,臉色幾度變換,變得灰白。最終斂下眼皮低身行禮,“見過救苦仙君。”太一不聿含笑,“不必多禮。”石姬目光微微偏移,越過他落在身后的唐玉箋臉上時,神情一頓,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又見面了。”石姬看著她,語氣緩了下來,“果然是你…上次相見時,我便該告訴你的。”唐玉箋想起,自己確曾在鏡花樓地牢中與石姬有過一面之緣。彼時對方就說過,她像一位故人。或許那時她就冥冥中生出感應,認出了她。石姬的目光望見畫舫之無支祁真身現世的駭人景象,微微嘆息。“洛書河圖之內,果然萬物皆由仙君執掌。”“縱是在無支祁的肺腑深處…依舊逃不過您的耳目。”她不再多看,轉向太一不聿,姿態低順,“不知仙君喚妾身前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