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旭面色沉重。
覃子嵩目光落在她那把極其吸睛的菜刀上,“所以,這刀是?”
“兩位公子離開不久,客棧就莫名來了好一幫人,客棧老板早就閉門謝客,可他們在門外又哭又跪,其中有一個,孩子都才一歲,少夫人不忍心,就說服客棧老板,把門打開了,就開始給人看病了。”
“所以,刀是?”覃子嵩還是更關心,她為什么拿刀。
綺蘭愣了下,一本正經說道:“哦,這個,當時客棧外哭天喊地的人情緒太激動了,少夫人說怕門打開太多,到時一團糟,這些人不聽招呼,叫我捏個菜刀。”
還囑咐來的人排好隊。
一次只能進去一病患,同行之人可伴。
前門進,側門出,不可亂。
誰亂砍誰。
覃子嵩腦海中,閃過葉秋漓那張,嬌氣柔弱的臉,又看著那把菜刀。
還真是看不出來。
這葉三姑娘,還能想出這種東西。
覃子嵩再次抬眸,只見陸清旭背影匆匆,人已經走進客棧,屋內熏著雄黃,剛進門便聞到了。
葉秋漓戴著厚厚面紗,眼神專注,手摸著一男病人手腕,語氣柔和:
“你這主要是肺熱嚴重些,待會先喝一碗老板熬好的麻杏石甘湯。”
“我另給你寫下藥方,但我們藥材不夠,只能給你一方藥,可重復煎服三日。”
“你明早開始喝,喝完之后,朝廷應該也會下發賑災湯藥,只要挺過前幾日便好,聽明白了嗎?”
那男病人面色為難,開口懇求:“那朝廷賑災,得等到什么時候,大夫您行行好,多給一方如何?”
“客棧開門前我就說過,每人只能給一方藥。”葉秋漓低頭寫著方子,“若賑災湯藥沒有來,你也只能自己想辦法,去山上挖,去店里買,只看你。”
“大夫,您醫者仁心,怎可這般?多給我一方藥怎么了,且你們看著穿著不凡,肯定不缺錢,我這窮家破戶的,哪來錢買藥啊?”
葉秋漓頭也不抬,弄好全部,將藥和藥方遞給對方,對方瞧著只有一副藥,“不是,大夫,這玩意好不了?”
葉秋漓露出來的那雙眼睛,眼底淡淡,毫無波瀾,直接喊了句:“恬薇。”
下一刻,恬薇直接從伸手抽出一把匕首,猛地插在桌子上:“我家夫人出診前就說過要求!你這副藥不要的話,就算了!”
那病人嚇得往后一縮,“你,你們外面拿菜刀,里面拿匕首,還真是”
“真是什么?”恬薇冷眼刺去。
男病人頓時捏著手中的藥,強撐著笑:“真是高明,哈哈哈”
謝大夫,那小人,去那邊喝藥了。那病人捂著難受的胸口,點頭哈腰去了側門。
胖掌柜看著過來的人,拿著鐵湯勺,作勢就要砸在那男病人腦袋上:“你臭小子!老子的客人心懷好心,你還敢得寸進尺!”
他最初根本不想放這些人進來。
只是看似嘴硬的人,也有心軟的時候,主要那破縣令,居然緊閉城門,不準城外百姓進城醫治,給他氣的不行。
當時門外哭嚎之人,還有年歲才一歲的小孩,瞧著那母親哭得實在可憐。
然后他那女客人與他們商量,最后說好對策流程,得到他準許之后,才把人放進來的。
已經是好心行善!
結果臭小子還得寸進尺!
他恨不得以鐵勺把他捶翻!
“錯了,錯了,大夫叫我,叫我喝完藥,我”他指著飄著藥香的大鍋,眼底卑微諂媚笑著。
客棧老板舀了一碗遞給他。
冷眼斜瞪著。
“趕緊喝,喝了碗放在隔壁大鍋的滾水里!”
“好嘞,多謝老板!多謝老板!”
葉秋漓抬眸時才看見陸清旭已經回來,站在不遠處,黑色面巾覆蓋五官,露出一雙極其冷冽的黑眸。
不知道為啥。
葉秋漓看到他的第一感覺——心虛。
畢竟他離開之前還特地囑咐,莫要管其他的事,可當時那情況,她實在不忍心視而不見。
自然,這客棧不是她的。
她也不敢隨意開門,一切皆是客棧老板和她們坐下來,商量好了,才開的門。
不然,也不會有眼下這井然有序。
還知道心虛?
陸清旭陰沉著一雙眼,朝著葉秋漓走過來,恬薇默默跟葉秋漓挨緊了些,沖著公子露出一抹笑,“公子回來了。”
葉秋漓察覺冷意,輕眨睫毛,埋首扯了扯恬薇的手:“你去叫下一個人。”
屋內陷入短暫冷寂,葉秋漓坐在長條木椅上,如芒在背。
恬薇強扯出一抹笑,是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
陸清旭冷厲目光在恬薇身上刺了一眼,片刻后才說:“去叫人,愣著做什么?”
“哦,好!”恬薇險些沒反應過來。
說完男人在她身旁坐下。
這是客棧供客人吃飯的桌子,男人跟她坐著一條板凳,坐下來時,葉秋漓明顯感覺,他大腿衣物緊緊擦過她。
頓時有種無形的威懾力。
在她頭頂強壓而下。
葉秋漓垂著睫毛,不太敢看她,目光只落在一旁稱藥的小稱上,聲音微弱,“夫君,是我讓恬薇和綺蘭陪我這么做的,跟她們沒關系。”
陸清旭冷著臉,從她眼前將小稱拿過來,語氣凜然:“專心診脈,晚上跟你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