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衍只覺自己喉嚨里全是血水。
難受不已。
“眼下這個時候,兄長不必這般譏諷,我問問而已。”
“我哪敢譏諷你,萬一哪日心情不好,又出手對付于我,我這兄長,指不定真被你算計成什么樣。”
“畢竟上一次,若不是晟王殿下有意放水,我還不知,何時才能見到秋漓。”
陸清衍頓時啞語。
晟王過來勸和:“兩兄弟有話好好說嘛,今日之事,我欠你一個人情,來日不論陸兄弟你在何處高就,本王依舊當你是故交好友。”
“殿下說笑,此事無關人情,不過為了黎民百姓。”陸清旭拱手行了個禮,“殿下心系百姓便可,不必記什么人情。”
說完,他轉身離開。
陸清衍臉色難看。
看著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的身影,想起今早收到的信,那雙好看的深邃桃花眼,漸漸染上萬千復雜溝壑,叫人看不清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曾經的表面兄友弟恭,實際彼此暗訪的兄弟關系,還是曾經表面寵愛有加,實則從不給予真心的夫妻過往呢?
冬日寒風瑟瑟。
誰也不知道,此刻沉默的陸清衍,到底在想些什么?
晟王見他如此,開口安慰。
“不必擔心,兩位弟妹姐妹情深,他們夫妻定會照顧好寒霜姑娘。”
“眼下出了這事,我得去找布政使商量防疫諸事,你身子不好,安心呆在府中便是,若是有消息,我會派人告知于你。”
布政司的布政使掌管一方民政,晟王手中雖只有軍權,可作為藩王,其余民政上的小事情他不多管,但此事非同小可,必得 前去共同商量。
陸清衍知曉茲事體大。
沒有再說其他,點頭應聲退下,晟王也立刻快馬去了布政司府衙。
陸清旭和覃子嵩幾人快馬加鞭,動作迅速。
從昭覺縣到越州城,來去大半日。
回來的時候,也才下午時分。
可他們快到的時候,發現原本朝著縣城尋醫的人,居然在往反方向城郊而去。
展鵬察覺少主神色,立刻戴好面巾,下馬前去詢問:“你們不是去縣城尋醫,怎的不往城內走,反而往城郊走?”
被問話是個年紀稍大的婦人,面色蒼白,手里拄著樹枝,聲音啞得不行:“守城官兵不讓進,說里面大夫救治不過來了,讓我們去城郊客棧,那里有大夫。”
“城郊客棧?”
“是啊,縣令大人站在城墻上說,那是為女大夫,醫術高明,為人心善,是懸壺濟世之人,一定會治好我們的。”
那婦人說的慢吞吞。
每一句話,都極其費力。
展鵬心中咯噔一聲,連忙回頭看向自家公子,只聽駕的一聲,陸清旭揮動手中鞭子,眼底閃過慌亂,快馬急速朝著客棧趕去。
覃子嵩也愣了一瞬,回頭看了不遠處的小城,想起那縣令之前的嘴臉,捏緊韁繩的手,青筋暴起,也立刻揮鞭而去。
那縣令分明只見過少夫人一面,哪里知道她是不是大夫!
還把名聲說得這般大!
這分明就是故意引導,心思叵測!
展鵬心想壞了:“那城郊哪來的什么大夫,這狗屁縣令,就是不想管你們死活!”
說完,他快步翻身上馬。
立即追趕而上。
那婦人面露疑惑,“可晌午時,我同村鄰居說,她家小兒去找大夫要了兩副藥,服了確實好多了啊,誒,壯士,怎的走了?”
與婦人同行之人,彼此面面相覷。
“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這可咋辦啊,我媳婦可都頭疼腦熱好幾日了,昨夜更是吐個不停,縣令不準我們進城,這城郊大夫若是假的,那我媳婦咋辦啊?”
一面色黑黑的壯漢背著媳婦。
茫然不已,嚎啕大哭,淚水啪嗒啪嗒掉落。
“胡老三,你別嚎了!”
“既然都走了這么幾里路,去看看再說嘛,那不要臉的縣老爺,不讓我們進城,若客棧不行,我們倒回去,去越州!”
其中一母親背著約莫五六歲的女兒。
一邊抹淚,一邊倔強說道。
“對對對,先去再說!別哭了!”
“我就這么一個媳婦,沒了我咋辦嘛,我哭兩聲不行啊?”邊上的人勸說著,結果又黑又壯的漢子,哭得更兇了。
然后一邊哭,一邊往著城郊走去。
另外一邊,陸清旭快馬沖到客棧,只見客棧外面圍滿了人,原以為會是一片混亂,卻不想大家坐在地上排著隊,兩邊放著炭火,供所來之人取暖。
綺蘭正將剪裁好的面巾發給來看病的人,命所有人全部戴好,不過,她一只手發面巾,另一只手,卻拿著沉甸甸的菜刀。
而且刀鋒亮白反光,是客棧老板親自用磨刀石重新磨了下的。
面巾上露出一雙鋒利眼眸,在手無寸鐵的老百姓之中,顯得威懾力十足。
覃子嵩和陸清旭皆是一愣。
跟在他們身后的手下,也錯愕不已,展鵬最后到,看著綺蘭這般,連忙翻身下馬,太著急,險些摔了:“綺蘭妹妹!”
他沖到綺蘭面前,她腰間掛著長劍,面上戴著面巾,手里握著菜刀。
“你這是?”展鵬滿眼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