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不及葉寒霜的堅決。
他伸手去奪,卻也只將刀往邊上偏了些。
沒有刺到要害,落在手臂上,不算輕也不算重。
血痕裂開。
鮮血從破裂衣衫慢慢冒出。
陸清衍眼底一怔,從她手里奪走刀:“瘋了是嗎,我都說了,你還動手做什么?”
男人怒吼。
“說好交換,怎可食言?”
陸清衍牙齒發抖,盯著葉寒霜倔強的眸子,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跟我回舊宅,把孩子生下來,以后你要去哪,隨你。”
“這是你想要的交換?”
“對,我要的。”
葉寒霜啞聲,不算默認,也沒有反駁。
門外陸清旭早沒了蹤影,在聽到陸清衍怒聲砸出的位置時,便轉身沖出去,帶著忍受騎馬揚長而去。
房門再次被推開,是瑯媽媽和春桃帶著藥進來。
瞧著葉寒霜手臂的傷,兩人心疼不已,瑯媽媽這些日子在山莊,葉寒霜最是逗她歡心。
都快當她是親孫女一般。
瞧著如今這般,瑯媽媽心里很不是滋味。
兩人細心給她處理好傷口。
瑯媽媽故意開口:“二少夫人,您在山莊時,活潑歡快,與大少夫人秉燭夜談,那般快活,老奴我啊,是真希望大少夫人能安然無恙。”
她?活潑歡快?
陸清衍看了瑯媽媽一眼。
神色也不知在想什么,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了。
包扎好她們退了出去。
屋內只剩二人。
陸清衍之前喝了藥,眼下身子沒有那般難受,拉起葉寒霜受傷的手,細細看了起來。
忽而,他感受到一束目光。
意識到什么。
瞬時松開葉寒霜的手。葉寒霜抿唇,收回手,“有孕的事,還未確定,還得叫大夫來看看。”
“什么意思?”陸清衍片刻錯愕,瞬間反應過來,“你誆我?”
眼底殺意迸射,直指葉寒霜。
葉寒霜背脊挺直,眉眼斂著:“并非誆你,月事一直沒來,亦有害喜之狀,最后那次,也不曾喝藥,多半就是。”
陸清衍此刻臉色難以形容。
吃癟,無語,后悔。
反正千言萬語,似在心中竄擾聚集。
“好啊,給我下套?”陸清衍直接氣笑。
葉寒霜臉色一沉,撿起地上的刀,遞給陸清衍,認真道:“如果你覺得,我是想騙你,這樣,我現在重新把命賠給你。”
“你怎么下手都可以,一刀了解,還是多刀折磨,隨你。”
陸清衍眼皮輕掀,“你以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
陸清衍拿起她手上的刀,二話不說,朝著葉寒霜刺去。
葉寒霜一動不動,連睫毛都不曾眨一下。
只見陸清衍手中的刀,在她脖子上停留,男人咬牙,手心顫抖,壓制的怒意,一點一點蔓延。
葉寒霜安然閉上眼睛,等待鮮血淋漓,將她凌遲。
陸清衍望著近在咫尺的臉,空氣凝滯須臾,最后因為一聲脆響,才有了流動。
她賭贏了。
陸清衍把刀扔了:“去找大夫來。”
一盞茶的功夫,谷老被請來把脈,摸了脈之后,谷老表情凝重:“確實懷了。”
葉寒霜心中不知是喜還是悲,孩子的存在動搖了陸清衍的心,才能知曉阿姐下落。
可她自己 不過沒事,阿姐與自由,她只愿阿姐安好,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說,亦是無所謂。
她只想阿姐平安回來。
谷老看著葉寒霜,這些日子的相處,老人家深知葉寒霜是個什么樣的性子。
這個孩子。
于她而言,或許會成為另外一道枷鎖。
“不想生?”陸清衍看她那表情。
“不是你不想要?”
“我現在要了。”陸清衍語氣冰冷,好像在說,他就是要折磨葉寒霜。
若她不想要。
那她就必須要。
男人靠近,手指輕輕玩弄著她鬢角發絲:“你還在琢磨如何離開?”
聲音輕柔,卻凜冽成冰。
葉寒霜淡笑而過,曾經那些妖魅,如今已然褪去,消失殆盡,一雙眼睛,只剩憂郁:“放心,這次,我不會了。”
“因為孩子?”
葉寒霜搖頭,“因為你。”
“不必撒謊,阿諛奉承的話,我不會信。”
“因為你陸清衍,手段非常,我躲在那般隱秘的山莊,你都能找到,我實在不想,多費力氣。”
“這日子,就這么過吧,也沒什么。”
葉寒霜唇間發白,臉色脆弱。
不知是手上傷口的緣故。
還是為何。
她像被風吹散的花,凋零落寞,似乎真的,在剎那間,變乖巧了。
陸清衍有種贏了又沒贏的感覺,看她忽然沒有任何反抗,莫名有些不自在。
“過來。”他說。
葉寒霜面無表情,挪動身子,坐近了些。
陸清衍凝望著消失許久的人。
掌心摩挲著她的臉。
雖有些不太適應葉寒霜這般溫和,眼底還是露出幾分輕慢得意:“你早該這樣。”
葉寒霜淡淡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心中只想著陸清旭能早點回來,她想阿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