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牙皺眉,再三勸諫:“少主,您到底是為了籌謀想找人,還是為了其他,大伙都看得出來。”
“龍牙!”
陸清衍雙眉越加陰沉,冷光從眸中迸射,聲音字字似刀,“你如今,是越來越會做事了,要不這主子,你來當?”
龍牙額頭冷汗,雙膝完全跪了下去,腦袋磕在地上:“屬下不敢。”
“不敢?”陸清衍冷笑一聲,“我看你,敢得很。”
龍牙一句話不敢說。
腦袋磕在地上。
書齋內氛圍陷入死寂一般。
陸清衍拿起桌子上的白玉珠串,走到龍牙面前,蹲下身子,眼底形如寒風掃過。
他嘴角清淺笑開,明明在笑,聲音卻冰冷至極,珠釧抬起龍牙下巴,目光對視:“龍牙,我發現你如今,越加愛駁我的話。”
“少夫人的事情,我說過很多次,你不是拎不清的人,你很討厭她?”
“屬下不敢。”
“只是少夫人背棄少主,屬下為少主不平而已。”
“龍牙跟了您這么多年,忠心無二,唯您為主,所做的一切,所說的一切,皆是為少主考慮。”
龍牙的忠心是真的。
對葉寒霜的不滿也是真的。
只是眼下,陸清衍如此逼問,他言語總得收斂些。
陸清衍面色復雜,握緊手釧,站起身子,冷眸睥睨著跪在地上的人:“不必跪了,起來吧。”
“多謝少主。”
陸清衍轉手背負而立,視線落在桌案上的玉佩上,輕輕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命找的人,回來吧。”他嘴角似有非有地浮起些許笑意,“這樣找,確實吃力不討好,還不如,用些手段心計。”
說話間,白玉珠釧被男人捏得嘎吱脆響。
桃花深眸,黑如潭底。
“葉秋漓如今不是有了身孕,她們兩個的堂兄,對她們二人很是關心,讓晟王殿下幫幫忙,傳些葉景佑消息出來。”
“少主的意思是?”
“傷訊,死訊,生死未知,皆可。”
龍牙立刻領命:“是,屬下這就去辦!”
陸清衍安排好一切。
靜下心來。
開始琢磨新式火器改良的事情。
這段時間,他確實因為葉寒霜擾亂心神,耽誤了很多事情。
實在不能再耽誤了。
入夜,潿州忽而下起大雨,深山被雨霧籠罩,遠遠望去,朦朧秘境一般,山莊與世隔絕。
葉秋漓聽著屋檐落下的水,心思沉沉,這么冷的天,哪怕冬日雨水也不曾少,濕冷交加,也不知 “阿姐想什么呢?”葉寒霜走過來,撿起她藥格里面的茯苓嗅了嗅。
“沒什么,天冷了,天黑得早。”
葉寒霜抿唇一笑,“阿姐這是在相思吧,想三姐夫呢?”
“沒有。”葉秋漓目光回到書本上。
葉寒霜和春桃目光對了眼,掩嘴偷笑,“春桃,你看你們少夫人,口是心非的。”
春桃笑意暖暖:“大公子真心待少夫人,少夫人也是時時刻刻想著公子。”
“春桃。”葉秋漓作勢沉下臉,面皮其實已經已經紅了,“我就是聽聽雨聲罷了。”
“還有你,亂說些什么,誰口是心非了?”葉秋漓手指戳了戳葉寒霜腦袋。
葉寒霜笑意明媚,抓住阿姐的手,“沒事,人吃五谷雜糧,七情六欲,不可避免,你們又是夫妻,有何不好意思的。”
“我這個做妹妹的,也能看得出,三姐夫如今待阿姐,很好。”
“他待我,是比最初時,好了很多,我都記在心里。”
葉寒霜看著阿姐,心中為她高興。
可說起這些,不免想到自己。
自己與陸清衍。
到底是孽緣。
說不得什么白頭偕老,執子之手的話。
不過事到如今,也就緣起緣滅,隨風去吧。
如今的日子瀟灑快活,自由自在,她也不想,將情緒放在那些不堪的過往上,一步一步往前走,向前看,便也是了。
雨下了一夜,山莊寧靜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小半個月。
天氣也越加寒冷。
葉秋漓每日專心在谷老的指導下,學習藥理醫術。
葉寒霜每日同虞霖練劍,巡山盯梢,有時候還能弄幾只野兔回來,氣候雖冷,可日子卻過得不亦樂乎,甚是自在。
葉秋漓夜里總會夢到陸清旭,有時候夢到他身手非凡,帶兵剿匪不過是小菜一碟。
可有時候又夢到他身負重傷,渾身是血,止血的藥抹在傷口上,卻怎么也沒有效果。
夢魘了好幾日。
有一夜甚至嚇得驚醒,還把妹妹嚇了一跳,翌日就發了高燒,好在煎了幾服藥吃下去,就好轉了。
這日夜里,天氣寒冷。
黑夜降臨得甚早。
她與寒霜早早便躲進了床榻,說著一些陳年舊事,閨閣蜜話,日子平靜安和得像是小時候,叫人心生安逸。
他們在蜜話中悄然睡去,手拉著手,可誰也沒有想到,窗格的油紙忽而被人戳破。
一道幽靜的叫人瞬間沒有意識的香氣,將一切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