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柔之間,悄然藏著幾分詭譎冷魅。
院門外準備離開的人腳步停住。
陸清衍從閣樓上下來,身上披了件大氅。
面色淡然寧靜,站到葉秋漓和陸清旭面前時,嘴角淺淺勾出一抹笑。
“兄長有事?”
“聽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陸清衍撐著病弱的身子,“這么好心?”
他笑中多有譏諷。
今日天空晴朗,此時尚未過午,萬里無云的天,光線直直照在所有人身上。
大家明明還沒有說什么話。
可院內氛圍,還是莫名其妙的,染上了硝煙。
“身為兄長,本應如此。”
陸清旭眼神,向來都是天生帶著冷意,此刻和陸清衍對峙起來。
一冷一柔之間。
竟有幾分電光火石的跡象。
“龍牙剛剛出言頂撞了兄嫂,還望兄嫂寬恕,莫放心上,我身子沒什么大問題,一些老問題罷了,眼下人也看到了,兄長和長嫂,請回吧。”
陸清衍沒說幾句,便下了逐客令。
“而且,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兄長認識的江湖郎中,就不勞煩了。”
“龍牙和龍月都在院中,所以,二弟是真的不打算,繼續尋了嗎?”
陸清衍輕掀眼皮:“尋什么?尋誰?”他勾唇一笑。
“自然是弟妹。”
“龍牙剛剛雖說語氣過了些,但話沒說錯。”
“那些話,也確實,是我說的。”
“一個不聽話的女人而已,我費心找過,就夠了,需要做的事情很多。”
“我總不能一輩子,都困在尋妻之事上。”
葉秋漓聽著都覺著心痛。
這樣的人,果然沒什么好留戀的!
就該離他而去!
一個沒有心的男人罷了,妹妹一個向往自由自在生活的人,何苦為了他,被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后宅之中!
葉秋漓心煩的恨了陸清衍一眼,轉身離開,她一刻都不想多待。
陸清旭深深看了陸清衍一眼,嘴角慢放似的露出邪肆笑意,也隨著葉秋漓離開。
陸清衍皺眉。
那笑,從他心尖如刀一般刮過。
陸清衍覺得什么地方不對,抬腳便要沖出去。
“陸清旭,你站住!”
結果大步邁出院門的人。
卻看見除了陸清旭和葉秋漓之外,還有三個陌生的面孔。
對方也看著他。
葉寒霜望著面色蒼白,眼底好像有,但又不確定,蘊著有一抹慌亂的人。
她目光甚至沒有絲毫閃躲。
可陸清衍目光從三個陌生面孔上一掃而過,走到陸清旭面前,抓住他手臂:“你適才是何意?”
陸清旭皺眉,佯裝不懂:“什么何意?”
“你剛剛在笑!”陸清衍情緒有些失控,冷白膚色上,桃花眼嗜紅的眼尾,甚是明顯。
“我笑了嗎?”陸清旭輕勾唇角,漫不經心地回答。
葉秋漓余光看了眼妹妹,又看向陸清衍。
陸清衍似乎并未關注到。
站在她身后的三人。
更未關注到寒霜。
寒霜淡定著看著陸清衍,眼底寧靜似深淵潭水。
可就算這般看著。
陸清衍似乎也沒有察覺任何異樣。
她唇角淡淡勾起一抹笑。
看來,自己也算得到真傳。
掌握了易容之術的精髓。
很好。
很好呢 “陸清旭!”陸清衍狠狠看著眼前之人,抓緊對方手臂的力道。
不過這點力道,在陸清旭這里,毫無影響。
“嗯?”
陸清旭眼底冷邪冷邪的,透著一股子痞氣,面對陸清衍怒意磅礴的模樣,他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
兩人對峙片刻。
陸清衍知道問不出什么,狠狠甩開他手。
轉身離開,回了塵雨閣。
再沒看其他人一眼,包括,就站在他不遠處,易容之后的葉寒霜。
葉寒霜望著那抹清風般的背影,自眼前漸行漸遠,而后消失不見,睫毛輕垂,嘴角露出釋懷。
有些話,從龍牙嘴里說出,或許還不至于那般傷人。
可從曾經的夫君口中說出,又如何叫人不心尖發痛呢?
不過,也沒關系了。
曾經的夫君而已。
葉秋漓回頭,看著妹妹。
她視線落在陸清衍消失之處,嘴角,是笑,似真似假,似痛似釋懷的笑。
陸清衍一步一步回到閣樓,龍牙和龍月想著將人扶進去再說,陸清衍手肘推開,似若無力,反手扶著門。
“公子。”
兩人擔憂,異口同聲。
“我睡會。”他聲音很輕,“等父親回來,我會搬到母親的舊宅居住,這幾日,你們把書房收拾下。”
“是。”
“葉寒霜的東西,就不必收了。”他背對著兩人,吩咐完最后一句,將門關上。
龍牙和龍月只能看著門關上。
陸清衍一步一步走到床榻邊,手撐著坐在床上時,忽而控制肺部一痛,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他連忙從懷中拿出手帕捂住嘴。
片刻后看著手帕上的血絲,他瞳仁麻木,緩緩折上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