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輕重緩急
“陸清衍，你弄疼我了！”門剛關上，葉寒霜哼痛開口，想要掙脫開男人的手。
陸清衍猛地一扯。
葉寒霜被迫靠近。
陰翳的目光自上而下落在葉寒霜身上，暗黑模樣，恨不得將葉寒霜剝繭抽絲，看看她這似真似假的性子，什么時候能真正正常。
能將真情全部臣服于他。
他想要的，是一只可調教的狐貍，而不是狡猾的狐貍。
手被男人緊緊捏著，葉寒霜看著他的眼睛，陰鷙可怖，瞳仁微微顫抖，似乎在隱匿著什么巨大的怒意。
“你瞎逞什么能，錦衣衛問話，你什么都不知道，還在開口胡來，怎么？你以為錦衣衛的人都是蠢貨？”
“我管不了那些！”葉寒霜語氣也沒控制住沖了起來，“我同你說了，阿姐是我這世間最重要的人。”
她的語氣有些煩躁，但瞧著男人這般，她心中自呼吸了兩下，放柔了語氣：“這件事情，我確實沒有想太多，但適才覃子嵩說的話，到底是何意？夫君你知道嗎？”
什么沾染鮮血？
到底是什么意思？
陸清衍明顯沒有從適才的情緒中抽出神來，深邃桃花眼依舊冷冷盯著她。
更沒有想要回答她這個問題心情。
葉寒霜轉念一想，于是手挽住男人，墊腳湊近親了親他的唇角，眼底嫵媚流轉，笑意粲然，湊近撒嬌：“夫君總不能，連寒霜阿姐的醋，都要吃吧？”
宛若羽毛的清冷柔婉聲音，繞著男人心臟滑動，暗中魅惑。
“我們先前在這間屋里，不是剛敞開心扉，談了這些事？”
“也算說開了，不是？”
“這剛說開，你就這般，是不是有些，太小心眼了？”
小心眼？
他小心眼？
“夫君，阿姐和你，在我眼中一眼重要。”
陸清衍眼底視線這才柔和了些，伸手輕抬起她的下巴，語氣似柔似冷：“葉寒霜，別老耍我！”
“你如今唯一的武器，就這點裝模作樣的狐貍勁了，我覺得有趣，所以一直留在你身邊。”
“但你要是連裝都裝不好，小心我，實實在在給你嘗點苦頭。”
葉寒霜心口咯噔一聲，但很快，她恢復情緒，嘴唇浮出弧角相當完美笑意，再次吻了吻男人的唇，語氣間似乎帶著不甘示弱：“夫君這話錯了，寒霜都是真心。”
“只是某些人，自己沒有心，便覺得別人也沒有心。”
“你說是不是？”
陸清衍沒說話。
“不過沒關系，寒霜愿意等到，夫君有真心的那天。”
她輕點睫毛，朝著男人笑了笑，明月光輝在剎那間散開一般。
陸清旭眼底逐漸柔和。
因為他確實喜歡葉寒霜這個樣子。
那種暗戳戳勾人魂魄的感覺。
“所以，夫君知道嗎？”
陸清衍：“”
“不知道。”
“你肯定知道！”
“不知！”
男人轉過身子，有種好好的興致被打斷的煩躁感。
葉寒霜鍥而不舍，跟著湊過來：“夫君肯定知道什么？即使你說不知，我也知道你知，你同我說下怎么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又沒有問與你有關的秘密，我只問別人的。”
葉寒霜難得露出阿諛奉承的討好感，卻完全是為了別人的事情，陸清衍心中那股子糾結煩躁又矛盾扭曲的心，冒起黑煙。
陸清衍：“這般關心別人的，怎不好好琢磨琢磨自家夫君的？”
葉寒霜臉上表情險些沒繃住，這話跟小孩子脾氣有什么區別。
不是，大哥。
你給過機會嗎？
之前在白云觀撞破他的一點事情，就險些要了她的命，此刻居然問出這樣的話？
怎么不琢磨琢磨他的秘密？
葉寒霜難以置信且充斥無語的表情，險些浮現于臉上。
陸清衍猛然反應過來，似乎也覺得自己這話有些莫名其妙，自相矛盾，最后氣急敗壞地甩了甩袖子：“別問我，我不知道。”
葉寒霜：“”
葉秋漓被陸清旭拽回房間。
男人手勁很大，葉秋漓被拽的生疼，黛眉微微蹙起。
房門關上的剎那，陸清旭猛地一把將她抱緊，什么話都沒有說，就這樣將她抱住。
高大的身姿在此刻彎曲著，像是某種高位者的卑微臣服。
他近乎貪婪地，將葉秋漓籠罩在自己的胸膛之中，像是生怕下一秒，葉秋漓就會離他而去，不敢松半分力氣，只想將她越抱越緊。
炙熱在胸口間傳遞。
“夫君，你”葉秋漓欲言又止，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想了想，最后還是伸手抱住了對方，沉默良久后，才開的口：“我們可以坦誠相待的，不是嗎？”
她的聲音很溫柔，很輕，像是在給予陸清旭一股力量。
陸清旭還是在猶豫，覃子嵩的那句話，不僅僅在葉秋漓的腦海中回蕩，也同樣在他的心中蕩起層層漣漪。
事情其實也不算復雜，說出來其實也沒有什么，可在兩人的感情之中，這個看似占據高位，時刻一副高冷陰狠模樣的男人，實則卑微敏感至極。
覃子嵩說——沾過血的臟污，配不上任何純潔。
在他心里，他就是那塊臟污，而葉秋漓，就是最純潔的存在。
他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葉秋漓，從成婚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這般想。
“夫君。”
陸清旭遲遲不說話，葉秋漓輕聲喚了喚他。
“你若是不愿說，不說也沒什么。”
“無妨的。”
事有輕重緩急，是以重在先，急在前，其余往后。
陸家如今遭遇頗多，還未到潿州安定下來，便也出了那么多事情。
眼下可謂正是家族劫難之時，‘穩’字才乃第一大事。
陸府這般‘內憂外患’的，還是應當將朝中糧道以及陸府安頓之事放在前面。若外面事情還未解決，內里便一團糟，那才真真是衰敗之相了。
寒霜與二公子已經那般，自己如今與陸清旭感情還算有了些進展，若一下又給冷下去，那這前行之事，恐怕更易生事。
所以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但除去這些緣由。
葉秋漓自己心中，其實也更愿意相信，他是個正直義節尚存的人。
這個感覺，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因為覃子嵩說那話時，她確實心中震驚不已，也好奇那句話背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真相，可，被他抱住的時。
葉秋漓驀然覺得，比起別人的言說，她更應該相信自己的眼睛。
反正，疑惑有，好奇有，擔憂有，但最終，一切都還是化作了兩個字——相信。
她，想試著相信他。
陸清旭還是沒有接話。
緊緊抱著她，緊閉的雙眼，微蹙的眉頭，似乎都在訴說他內心的痛苦與糾結。
男人落了淚，無聲地，在葉秋漓看不見的地方：“你不擔心，自己夫君是個爛糟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