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發出嫩芽
可學醫之人。
需得明白這些道理。
“好。”葉秋漓會心一笑，眼底閃過清澈眸光，欣喜又克制，“多謝夫君。”
陸清旭拉住她手腕，朝著屋內走去。
展鵬眼明心亮，剛聽到自家公子的話，便已將幔帳放了下來，甚至連陸清旸的手腕都扒拉放好，薄紗絲巾也搭好了。
陸清旭拿來凳子放在床邊，沒有說話，只是將其放在葉秋漓腳下，雙手放在她肩膀上，讓她坐下：“好好把，看看和書中所讀，是否一樣。”
風兒輕輕吹過，薄紗絲巾已然被輕輕吹起一角，又落下。像是正好落在她的心上。
葉秋漓沉下心思，心中升起幾分肅穆，對待傷者，對待病痛之人，該有的肅穆。
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輕輕放在紗巾之上。
對于外傷科癥狀的診脈，大致五種分類。
其一，血瘀停積者，多為實癥，脈搏宜強實，不宜虛細；前者良，后者惡。
其二，失血多過者，多為虛癥，脈搏宜虛細，不宜強實；前者良，后者惡。
其三，脈搏模糊者，外傷癥狀雖輕，預后多有惡化。
其四，脈來緩和且有神者，外傷癥狀雖重，預后多為良好。
外加一條，極痛傷者，脈搏多緊實，乃暫時脈象，并非惡化之癥狀。
葉秋漓手指搭好，摁住，細細感受其脈搏的跳動。
以手摸之，自悉其情。
陸清旭站在一旁，不遠處桌案上燭火跳動，他目光落在葉秋漓那雙專注且出神的眼眸上。
自上而下看去，睫毛在小巧鼻梁下投出一片陰影，彎曲弧度相隨，輕顫時，像一只跳動蝴蝶。
加上那專注的小眼神，莫名有了可愛。陸清旭那雙平日狠戾高冷的雙眼，漸漸染上幾分溫柔，唇角也很小地揚了些許弧度。
目光落在紗巾之上的手，他視線聚焦她粉白指尖上，胸膛輕顫，心中又控制不住地癢了起來。
展鵬在邊上默默看著，瞧著自家主子那模樣，壓著嘴角，眼底眸光似乎在詮釋著某種拉長音調——噫呀呀 公子這眼神，真絕了。
他目光移動，落在少夫人身上。只見少夫人聚精會神，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家主子，那炙熱卻又克制隱忍的目光。
葉秋漓腦海之中，一頁一頁翻過自己曾熟記于心的醫書，再結合眼前陸清旸的情況與脈象，終于在片刻沉思后，將醫書內容，與指尖下的脈象連接起來。
一切在心中畫上等號之后。
這種劃上等號的感覺，在恍若之間，狠狠沖擊著葉秋漓的心。
就好似原本在泥土里奮力掙扎多年的種子，終于在細雨之下，冒出嫩綠小芽。
陸清旭瞧著她微顫的睫毛，“如何？”
葉秋漓回眸瞧見地上還未收拾的，取箭時被染紅的衣衫。以及那盆熱水里好幾條沾滿鮮血的帕巾：“三公子此刻脈象微虛且細，但之間有漸強之勢，乃回轉趨良之相。”
葉秋漓抬眸看著男人說，此刻的收獲感和成就感，讓她眼底更是清澈至極，帶著些許欣喜，閃著光芒。
剎那之間，星辰落敗。
陸清旭控制不住地咽了咽喉嚨。
剛想開口說幾句夸贊鼓勵之語，誰知邊上忽而煞風景蹦出一聲竊喜偷笑。
“嘿嘿——”
站著的陸清旭，與坐著的葉秋漓，兩人眸光對視，氛圍在不經意間拉得很好，正經中略帶幾分淡然溫馨。
誰知展鵬瞧見自家主子，那偷偷咽口水的模樣，一時間沒忍住，噗嗤一聲給笑出來了。
兩人目光同時看了過去。
葉秋漓稍顯疑惑。
陸清旭眼底狠戾一掃，狠狠刺了展鵬一眼。
展鵬笑容凝固在臉上，瞬間笑不出來了。
主要自家公子那眼神，攝人心魄不說，簡直如同要剜人心臟，瘆人到不行。
他馬馬哈哈摸了摸腦袋，將剛剛陸清旭凈手的水盆端起：“額，我去倒水。”
陸清旭眼底一片陰沉厲色：“”
葉秋漓站起身子：“除了給傷者熬的藥，其余之人，皆熬有凝神安心的湯藥，我讓春桃送去房間涼著了，夫君待會也喝一碗吧。”
“嗯，好。”陸清旭輕輕摸了摸她耳朵，“你去收拾歇息吧。”
“對了，今夜寒霜與我一齊睡，夫君你”葉秋漓欲言又止，看著男人，“只得你與展鵬委屈一晚。”
陸清旭臉色微沉。
葉秋漓甚至沒說商量，直接用最溫柔的語氣，吩咐這已經決定好的事情。
陸清旭心里自然是不太樂意，但他倒也不至于在這些小事上糾結，且此事他早已想到，只是這句——“委屈他與展鵬一晚”
實在奇怪。
陸清旭抿了抿唇，瞧著自己這在夫妻之情上，似乎從未開竅的小娘子，心中揚起淡淡的笑，點頭應了下來：“嗯。”
“我在隔壁，今夜我不會睡著，你有事叫我便是，若是有突發情況，直接敲墻。”
“夫君今夜不睡？”
“嗯。”
葉秋漓瞧著男人好看的眉骨，“夫君是要戒備，親自盯梢嗎？”
“差不多。”
“那二公子他們那邊？”葉秋漓想著妹妹，還是忍不住問。
“他們”
前面一直在處理傷員，他到沒有過多思慮陸清衍的事情，眼下提起，才稍作深思。
“他若是故意要走，誰也攔不了；他若是愿意回，他自己亦會回。”
“我適才說的，你記住了沒？”陸清旭不太關心陸清衍到底要如何，眼睛只看著葉秋漓。
“記住了，你在隔壁，有事叫你。”
“還有。”他眼底如狼，微皺眉宇，嚴肅冷聲。
“緊急情況，敲墻即可。”
陸清旭這才滿意：“嗯，去收拾收拾，早些睡吧。”
“好。”
葉秋漓前往各自安排好的客房，寒霜獨自坐在桌案前，眼底略有些空洞，虛無地望著遠方。
葉秋漓明白她心中有事。
“寒霜。”
“嗯。”葉寒霜回過頭，“都弄好了嗎？”
葉秋漓將房門合上，走了過去，坐在她邊上：“寧神湯可喝了？”
葉寒霜看見姐姐，眼底柔和許多，點了點頭：“在廚房喝了一碗。”
“陸清衍，他是故意走的。”葉寒霜看著阿姐那雙純澈的雙眼，毫不避諱，直接開口，“他看出那幫刺客是沖著你和姐夫去的，便直接讓龍牙駕著馬車，朝反方向走，好趨避其害。”
葉秋漓微怔，沒想到妹妹會直接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