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漓不由得提了幾分氣。
安靜低沉的氛圍,更是讓她很不自在,如坐針氈。
但想起四妹妹的事情,她還是主動打破了寧靜:“四妹妹之事,父親做下決定,說是已經派人去辰王府傳話了,妾身覺得,此事對四妹妹來說,實在有些不公。”
葉秋漓主動于他說起府中公事,陸清旭倒還來了幾分興致,眸光微微閃了閃,掀起眼皮看向他那嬌小的妻子:“娘子此話怎么講?”
“辰王是眾皇子中最風流之人,聽說府內美人諸多,雖說側妃身份尊貴不少,可終究都是后院討生活,這未來夫婿太過風流,哪個女子受得了。更何況,辰王在文武百官以及上京百姓中,好色之名,那是人人皆知的事。”
葉秋漓聲音溫柔,說話娓娓道來,不疾不徐,甚是好聽。
想著與陸清旭將事情講明白。
他們夫婦二人,可一齊為家中妹妹想想辦法,看看可還有轉圜的余地。
可誰知陸清旭聽完,盯著葉秋漓那雙好看的眼睛,冷不丁地來了句:“你出嫁之時,是不是也是這般想的?”
空氣忽然變得凝滯。
葉秋漓看向他,短暫的寧靜,讓她有種春夏秋冬皆流淌輪回了一遍的感覺。
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喉嚨,葉秋漓硬著頭皮:“夫君比辰王好些”
“好些?”男人犀利的目光直直射來。
“好很多。”葉秋漓背脊挺直,渾身僵硬,“辰王的好色之名,還曾受到言官彈劾,夫君不過是愛喝些花酒,這府內,也不曾有豢養美人之事”
葉秋漓盯著男人凜冽的目光,說話都囫圇起來了,吞吞吐吐的。
陸清旭直接氣笑,拉長語調的“哦”了一聲,冷冷看向葉秋漓:“所以為夫還不錯?”
葉秋漓小心翼翼·試探性·輕輕地·盡量乖巧地點了點頭:“嗯。”
陸清旭看著那雙動人清澈的眸子,自我矛盾的心尖,也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沉默半晌后,聲音忽然柔和了許多:“聽下面的人說,父親因為四妹之事,遷怒于你。”
忽而溫柔的聲音,倒讓葉秋漓有些不習慣:“是我多嘴,這才惹了父親不高興。”
“手上換藥沒?”他幽深多情的目光,看著她裹簾抱住的細手。
“還沒,我一會換。”
誰知男人沉默著去臥房將藥箱拿了過來,高大的身影站在她面前,“手。”
葉秋漓伸出手,“其實,妾自己來便可。”
可他無動于衷,繼續手中的動作。
陸清旭心口糾纏著矛盾,像是被石頭緊緊壓住,他小心翼翼拆開裹簾,開始重新給傷口上藥,大手握著那細嫩白皙的小手,他目光不免炙熱了幾分,柔軟的觸感,總讓人想起之前 “你最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葉秋漓心口微驚:“沒有啊。”
陸清旭沒有說話,細細上好藥,包扎好,將藥箱合上,才看向葉秋漓璀璨的雙眸。
直白的對視,讓葉秋漓不免緊張了幾分。
可那件事情,她能說嗎?
陸清旭心口沉沉地呼了一口氣:“收拾收拾,你我去趟白云觀。”
“不是明日休沐才能去?”
“今日正好無事,便今日去吧,現下去,傍晚剛好回來。”他淡淡開口。
不知道為何。
聽著男人的語氣,葉秋漓總覺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聲音雖然依舊低沉,可似乎隱匿著某種令人疑惑的悲傷。淡淡的,淺淺的,卻能讓人很清晰的感受到,他低沉悲戚的情緒。
陸清旭說完便出去了。
葉秋漓只好去臥房換了身衣裳。
紫藍相交的琵琶襟上衣,與之相呼應的淡紫百迭裙,穿上她身上,靜雅得當,有種冰清玉潔并蒂芙蓉之美。
陸清旭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人,喉結微微滾動,心口莫名發癢,不知道為什么,葉秋漓只要站在他身前,稍稍換幾件好看的衫裙,都讓他心動難抑。
原想伸手拉住她一同往外走。
可想起什么,他還是將手背負在身后,不冷不熱開口:“走吧。”
白云觀總涼快些,馬車停在山腳,陸清旭下了馬,獨自站在一旁,等待春桃將葉秋漓扶下馬車,瞧著她站好朝自己走了過來,才邁步并行上山。
想著能見到妹妹,葉秋漓腳下的步伐輕快了不少,這些日子,她夜里中夢到些不好的東西,白日醒來,不由得多想,總憂思妹妹在白云觀過得好不好。
拜完真人,葉秋漓還未開口,陸清旭便主動說,要去看看陸清衍。順理成章的,她也能去看望妹妹。
白云觀后山的竹林小院很是別致,隱秘與竹林之中,鳥啼花香,幽靜山水之間,光是沿著石階小路走去,葉秋漓都能感受到一股來自天地自然間的寧靜。
圣賢曰:鳥穿浮云云不驚,沙沉流水水尚清。任他塵世多喧囂,靜我凡心立功名。
這樣的幽靜小院,大抵最適合悟此番真理。
陸清旭走在前面,她默默跟在后面,男人步伐沉穩,目光看向前方,耳朵卻時時刻刻探聽著身后的動靜。尤其,是葉秋漓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