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男人。
誰知對方忽然朝她走來。
冷峻的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葉秋漓頓時口干舌燥,緊張到無與倫比的心跳,讓她幾乎忘記眼前這個人,是她的丈夫。
此刻,她感覺,她就像那謀反之人的同謀。
而突然闖進來的男人,冷肅的目光,便是那斬殺叛賊的將軍,正提著刀要取她首級。
眼見這男人的手已經伸過來。
葉秋漓心臟停滯。
結果——只是冰冷的手背,輕輕貼在了她額頭之上。
她眸光凝視,身子僵住:“夫君?”
“身子不舒服?”
“啊?”
“你臉色很差,額間全是冷汗。”他語氣冷冰冰的。
“哦,沒事。”葉秋漓強裝鎮定,撿起妝臺上的絲帕,輕輕擦了擦額間的細汗,“天氣漸熱,稍稍有悶。”
陸清旭看著她有些泛紅的耳廓,心口微癢,連帶著身上也莫名炙熱起來,回想昨夜嬌軟的身姿,門外微風輕拂,他隱忍克制的視線,漸漸落在那紅潤唇瓣上。
“葉秋漓。”
“嗯。”
“冒昧一下。”
“啊?”
葉秋漓眸光疑惑一怔,誰知男人忽然單手輕輕鉗住她的脖子,食指順帶撐住下頜,逼迫她揚起腦袋,而在柔軟的吻,也在這一剎那,霸道地落了下來。
睫毛顫抖,夏日的風吹過面頰。
葉秋漓滿臉滿心都是懵的,這人怎么一下一下的,一會這,一會那,前無鋪墊,后無延續,說親就親。
一天天,莫名其妙 他慢慢逼近,手掌攬住腰,將她往自己懷里帶了幾分,而后貪婪地感受葉秋漓身上極致柔軟的氣息。
他已經在克制了。
他已經很克制了。
一看見她泛紅的耳垂,看見她天生濕漉漉的明亮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想要狩獵,想要占有,想要品嘗。
或許是上午恩愛夫妻的戲碼,讓他入了迷,又或許是用手幫他紓解媚藥的感覺,無法忘懷。
反正,此刻的他,實在有些難以克制。
葉秋漓心口小鹿亂撞,男人吻得綿密細膩,溫柔似水,帶著引導,帶著蠱惑,一點一點吞噬她的感官 “少夫人,綠豆呀,小廚房的鍋好像忘記洗了,奴婢先走了。”
春桃原地旋轉,面紅耳赤,咧著個大牙快步離開。
葉秋漓連忙將人推開,別開腦袋。
陸清旭看著她發紅發燙的耳垂,滿意地勾起唇角。
“夫君,白日里,這樣不太好。”
陸清旭漫不經心一笑,邪魅至極:“我有事要出門一趟,自己在家,有事跟瑯媽媽說。”他原就是要來打聲招呼的,卻一不小心,沒有克制住。
葉秋漓耳根子紅透了:“嗯,好。”
“走了。”
待人離開之后,葉秋漓坐在凳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復,還是春桃咧著嘴躡手躡腳進來時,她才不得不壓住所有的羞赫,拿出正經沉穩的一面。
“少夫人。”
“公子用了綠豆冰羹才走的,原本要直接走的呢,展鵬說你是吩咐送過來的,公子便停下來,喝完才走的。”春桃笑得很傻,樂呵得不行。
“用了便是,不必說這些。”葉秋漓的薄臉皮都快紅透了,不被人發現還好,這被春桃看見了,她這做主子的,實在是沒臉沒皮得很。
陸清旭這人!
真是煩死了!
老是青天白日做這種羞臊的事情!
春桃看自家主子這般,嘴角咧得更大了,葉秋漓心中諸事煩躁,便以午憩為由,將她“趕”走,春桃笑嘻嘻地關上門:“那奴婢先退下了,少夫人您好好休息。”
蟬鳴悠悠,葉秋漓起身坐在床榻邊上,望著幔帳,思緒出神。
錦囊之事,過于沉重。
寒霜妹妹如今去了白云觀。
沒了說話的人,她實在有些不知所措,難不成,要將此事告訴陸清旭嗎?
她左思右想,糾結萬分,實難定奪。
三日后的白云觀涼爽宜人,舍房后竹林遍布,斑駁樹蔭下,在小院邊池塘的鯉魚覆上一層美麗光影。
而池塘邊上的涼亭內,葉寒霜執筆將信寫好,小心塞到信封之中,又用火漆封口后,寫下秋漓阿姐親啟之字。
陸清衍坐在一旁,垂著睫毛看著一舉一動,美景在前,美人在側,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生趣事。
他看得有些出神。
盯著葉寒霜隨風輕晃耳鬢黑絲,他有種將籠中金絲雀豢養的極好優越感。
不由得想起有孕之前,葉寒霜眉眼迷離,他們伴著晚風撫鈴的響動聲,兩人共赴巫山的畫面。
他韜光養晦,壓抑性子多年。
葉寒霜不羈的性子,將他繾綣情絲緩緩打開,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美妙,這點,是他自己都沒有預料到的。
只要葉寒霜能一直這般。
他們的關系,或許能維持久一些。
昨夜一同入睡,若不是念著她小產傷身,大抵是要弄些動靜與竹林同響,才好安心入睡的,但他體貼入微的溫和形象不能丟,便也只能克制住。
“夫君,信寫好了,麻煩你身邊的龍牙,替我送一趟。”
陸清衍接過信箋,“娘子寫的什么?”
“你剛剛不是看著我寫的?”
他笑,“忙著看娘子了。”
葉寒霜揚唇輕笑,幾近妖嬈:“我發現夫君如今,越來越不正經了。”
“為夫不正經嗎?”
葉寒霜眼波流轉,細細看著男人。
陸清衍眉眼溫柔似水,嘴角不論何時,大抵都掛著幾分淺然溫雅的笑意,冷白微帶些病態的膚色,更是襯得他像個柔弱書生。
一張俊逸無暇,注滿了溫柔和沉醉的臉,實在是女媧得意之作。
新婚初見之事,只覺得他柔柔弱弱。
如今,細細打量幾番,倒覺得很像 “夫君知不知道,你此刻很像什么?”葉寒霜故意逗趣道。
“像什么?”
“像一只千年男狐貍。”
陸清衍黑曜石般明亮的瞳仁蘊起笑意:“病懨懨的狐貍嗎?”
“魅惑女色的狐貍!”葉寒霜靠近他耳邊,故意壓低聲音,蠱惑人心般慢悠悠說道。
陸清衍唇角笑開,詭譎眸間暗暗升起幾分欲念。
入夜,皎月在陰云的遮蓋下,忽明忽暗,后山竹林隨風輕聲作響。
已是丑正之時,外面漆黑一片。
葉寒霜睡前喝了一大碗補身子的藥,可睡夢之間,她小腹忽而開始疼痛,翻來覆去幾次后,徹底被痛醒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原本睡在她身側的人,卻只剩皺著的衾褥,她迷糊的腦袋瞬間清醒,環顧四周后,伸手摸了摸陸清衍睡的位置——
涼的!
心臟倏地一震。
她捂著肚子,額間全是冷汗,艱難地撐起身子,想要叫人,可屋外驟然閃過一個身影。
她瞳仁微凝!
有人!
葉寒霜這下,徹底驚醒了!
她撐著身子,愣神須臾,趕緊忍著痛穿上衣裳,平時大多蘊著嫵媚多情的月眸,瞬間警惕起來,甚至還迸射出肅然凜冽的暗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