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少夫人您太大度了。”
葉秋漓再次疑惑,大度也有錯了?
這男人當真奇怪的狠呢!
若不大度,那便是善妒,若大度,這夫君還莫名其妙不高興,實在是難伺候,可他為何要不高興,為何要別扭?
她真的想不明白。
羅三娘知曉她心中所想,繼續解釋道:“所謂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公子心悅少夫人,所以希望少夫人您著急他,對你們之間的感情婚姻,亦是如此,公子是希望您將愛恨癡嗔,都付諸其中。”
葉秋漓眼珠微轉,他如此風流,又陰鷙冷厲,自己為何要將愛恨癡嗔都付諸于他?
這不自討苦吃嗎?
有那功夫,還不如多看幾頁書,多查些古籍,替家中娘親的心悸之癥,尋找良方。
人生苦短,何必將精力與時光,浪費在不值之事上?
“歆兒當真,不是你與公子的孩子?”葉秋漓不想探討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索性自己轉了話頭。
羅三娘目光篤定:“歆兒確實不是公子的孩子,少夫人可以放心的。”
“你說這番話,是希望我能好好待歆兒?”葉秋漓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羅三娘眼眸染上幾分濕潤氣息,想起她那苦命的孩兒,她心口總是控制不住地悲傷起來,若自己的病能好起來,她也想一直將歆兒帶在身邊,畢竟那是她十月懷胎的親骨肉,可 她實在沒有辦法了啊。
想到這,羅三娘跪下身子,淚水蓄滿眼眶,聲音控制不住的哽咽起來:“大夫都說,我的時日不多了,我也是無路可走,才鋌而走險出現于侯府,用謊言進門,用秘密留下,如今,也想再用一個對少夫人您來說,十分重要的事情,換歆兒一個安穩未來。”
葉秋漓連忙起身將她扶住:“你坐著說便可,不必這般。”
“少夫人,您讓我跪著說吧。”
羅三娘堅持,葉秋漓無奈,只能任由她跪著。
“三娘所知的秘密,對少夫人您,對葉家,對侯府來說,是一件至關重要的事情,且此事,三娘不曾對任何人說過,連大公子都未曾。”
至關重要的事情,還是對葉家和侯府來說,都重要?
葉秋漓面色瞬間凝重了不少,這羅三娘到底有何秘密?
除了眼前的這個未說出口的秘密,葉秋漓心中其實也好奇,她與陸清旭交換的秘密是什么?
畢竟,能讓陸清旭這種眼睛里面容不得傻子的人,將她留下,絕對不是什么無足輕重的事情 “三娘將此事告知,并不是要少夫人視歆兒己出,只是希望您能將歆兒留在身邊,來日當個使喚丫頭便可,若少夫人您能許諾于三娘,三娘便將此秘密奉上。”
她磕下頭。
葉秋漓那雙璀璨動人的眼眸陷入思忖,細細打量著眼前這人,沉默了半晌后,她才開口:“你多說之事,是好是壞?”
羅三娘眸光微怔,抬起腦袋,她沒有想到葉秋漓會這么問,一般人肯定會立刻好奇,恨不得立刻知道到底是何秘密?
葉秋漓卻問是好是壞?
“看知曉后如何使用,但無論如何,也是將暗處照亮了些,可以避免敵人在暗處,少夫人您們在明處的局面,總歸好處比壞處多。”羅三娘細細思考后才說出這番話。
“那,你所說之秘密,是否事關皇家?”葉秋漓又問。
此話一出,羅三娘徹底愣住了。
而葉秋漓之所以會這么問,也是她心中細細斟酌得來,羅三娘從進門開始,表情便十分篤定,就好似說出這個秘密,一定會讓她接受并愿意撫養這個無親無故孩兒。
由此推測,這個秘密非同小可。
而且還對于葉家和侯府來說,都至關重要。
她只能想到皇家。
羅三娘睫毛微顫,最后還是點了點頭:“是。”
“若當真如此,我想,還是等大公子回來,我們夫妻二人,一同聽吧。”
能知曉他人不知曉的秘密,也并非好事。
諸事利弊摻雜,又事關兩家,與皇家,雖說她與陸清旭并未到伉儷情深的地步,但畢竟已經結為夫妻,之后的日子,不是夫婦一體,更是兩姓聯姻,家族連襟。
她深思熟慮,還是覺得如果此秘密事關重大,還是等夫君回來,一同得知此事,才是上策。
羅三娘咽了咽口水,睫毛微微顫抖,有些為難,“此事少夫人若一個人知道,那對您來說,便是一副暗藏于身的殺手锏,多一個人知道,便”
葉秋漓卻不這么想。
殺手锏這種東西,落在她這種手無縛雞之力身上,并非全然好事。
與其如此,還不如讓陸清旭握在手中。
“無妨,我們夫婦一體。”葉秋漓只淡淡說。
羅三娘卻還是很為難:“少夫人,此事”
“你是有顧慮?”
“三娘只想同少夫人說。”
“可是,你難道沒有想過,你同我說了,我也會同別人說,也會同自己的夫君說?”葉秋漓直截了當。
“少夫人,你”
“我也可能不是好人,不是嗎?”葉秋漓看向她,聲音依舊輕柔,“歆兒年紀這般小,你為她謀后路是好的,可世間純良之人太少,誰也不會無緣無故地替別人養個無親無故的孩子,更何況侯府并非凈地,你是實在,無其他人可選了嗎?”
羅三娘愣在原地。
葉秋漓看她模樣,心中不忍,可她所說之言,也是為了羅三娘著想。
看她甚是不解,頗為詫異的模樣,葉秋漓索性直說:“翟纖云進門也沒多久,如今一張白布,拉亂葬崗,黃土一埋,便無聲無息死掉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侯府如今漩渦四起。
雖說歆兒不是羅三娘同陸清旭所出,但他風流名聲在外,以后還不知道會領多少妾室回來,后宅爭寵,有時無所不用其極,若誤傷了歆兒,她也不敢完全保證,能護得住她。
“若我是你,倘若沒有更好的托付之人,寧可將歆兒送去慈幼堂,也不愿將她送到這盤根錯節的深宅大院。”
“慈幼堂?”羅三娘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
“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乃古今帝王追求地海晏河清之盛況。”
“我大晉圣祖仁帝,便對此尤為重視,親自頒令,凡民有單老孤稚不能自存,可送往各州各縣官辦慈幼堂,其堂將贍給衣食,每令周足,以終其身。”
“此堂沿襲至今,不曾改過,且如今當今太后慈善,對此更是重視,還常去上京城內的慈幼堂,送衣送食,全當積德行善,慈善堂的奶娘們,無有不上心的。”
“我倒覺得,慈幼堂比侯府好,不知三娘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