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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 我等你多時了

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我等你多時了茍在初圣魔門當人材全文_風云小說第一千一百九十三章我等你多時了  春分的風穿過歸藏村口那棵老桃樹,枝頭新綻的花瓣隨氣流輕顫,像是回應某種遙遠的召喚。陳明遠站在村塾前的石階上,手中捧著一本泛黃的手抄本那是他祖父留下的《真源手札》,頁邊批注密密麻麻,墨跡深淺不一,仿佛記錄了一生的心跳。

  他翻開最后一頁,上面只有一行字:

  “若有一天你聽見風在說話,請替我回一句:我們沒輸。”

  陽光斜照,紙面微亮,像被誰輕輕撫過。

  陳明遠合上書,抬頭望向北方。極天崖的方向,云層低垂,卻透出一線金光。他知道,今天是“醒憶祭”的第一百零一年,七大洲將同時默哀三分鐘,鐘聲會從九千九百九十九座贖心碑前響起,傳遍山河。而在這偏遠村落,孩子們早已排成隊列,每人手持一朵白桃花,準備誦讀《春不來》全文。

  可他的心,卻沉在昨夜那個夢里。

  夢中,他不再只是旁觀者。他站在斷時之淵的邊緣,腳下是翻涌的時間長河,頭頂星辰逆軌而行。一道殘影緩緩浮現,背對他立于虛空,黑袍獵獵,肩頭落滿雪。那人沒有回頭,只低聲說:

  “你終于來了。”

  然后,一片焦骨憑空出現,落入他掌心。上面刻著七個字,與三百年前流浪少年所握的那一模一樣:

  他還想看春天啊。

  陳明遠驚醒時,窗外正飄著細雨,屋檐滴水敲打著青石板,節奏竟與那七個字的筆畫一一對應。他起身點燈,發現案頭那本《薪火錄》自動翻到了末章,原本空白的一頁,此刻浮現出一行淡金色的文字:

  “當第七十二位說書人閉嘴,第一位聽者便該開口。”

  他怔住。

  這不是呂螢當年寫下的內容。

  這是…新的文字。

  像是有人,在用某種方式繼續書寫。

  他立刻趕往村后山洞那里藏著“真源庫”的主符文陣。這是一座由七十二塊靈石構成的環形法陣,每一塊都連接著一位傳承者的記憶烙印。陳明遠輸入密鑰,激活核心晶核,整座山洞頓時亮起幽藍光芒。數據流如星河般旋轉升騰,投影出一張龐大的知識網絡:從補天峰會的參會名單,到凈言司歷年焚毀書籍目錄;從延壽丹原始配方殘片,到道庭虛界遁逃路線推測圖…一切都在運轉正常。

  但就在他準備退出時,系統忽然自行彈出一條加密信息。

  來源標記為“未知”。

  解碼符文閃現三次后,畫面定格在一個模糊影像上:一座青銅鈴鐺懸于空中,銹跡斑斑,卻隱隱發出嗡鳴。緊接著,一行字緩緩浮現:

  “呂螢未死。她在等一個能聽見鈴聲的人。”

  陳明遠呼吸一滯。

  呂螢?那位傳說中的女子,三百年前便已消失無蹤,有人說她被道庭暗殺,有人說她遁入虛空,甚至有傳言稱她是凌霄殘魂轉世…可如今,竟有人說她還活著?

  他猛地想起自己背包里那枚從祖宅地窖挖出的舊鈴鐺銅綠斑駁,紋路古樸,背面刻著半個“螢”字。他曾以為只是尋常遺物,從未在意。但現在,它正在背包深處微微發燙。

  他取出鈴鐺,指尖剛觸到表面,耳邊驟然響起一聲清越的震顫!

不是通過空氣傳播的聲音,而是直接在他腦海中炸開  “你能聽見我嗎?”

  陳明遠跪倒在地,頭痛欲裂。無數畫面涌入意識:一座漂浮在時間夾縫中的孤島,島上有一座破敗戲臺,五具傀儡靜靜佇立;一名白衣少女坐在臺邊,手中拿著筆,正在修改劇本;她抬起頭,目光穿透維度,直視著他:

  “我知道你會來。因為‘回響印記’不會斷絕。”

  “我是呂螢。我不是逃了,是被困住了。”

  “三千年來,只有你們這些帶著執念出生的人,才能接收到我的信號。”

  “現在,聽好了真相還有最后一層。”

  “劍仙不是唯一被冤枉的人。”

  “真正的罪人,還在活著。”

  話音落下,鈴鐺“咔”地一聲裂開一道縫隙,從中飄出一片薄如蟬翼的玉簡。陳明遠顫抖著接過,以靈力催動,玉簡展開,顯現出一段驚世記載:

  《終章偽神錄》

  初代道主七人,并未真正飛升。

  他們懼怕因果反噬,以秘術分裂自身一具肉身留于世間受香火供奉,稱為“圣體”;真魂則遁入“虛界”,借眾生信仰之力維系存在,逃避輪回審判。

  然,此術有缺:每百年,需獻祭一名“純心者”,以其魂魄填補裂縫,否則虛界崩塌,七魂俱滅。

  清道事件,實為一次大規模獻祭計劃。

  凌霄,便是被選中的祭品。

  但他們沒想到,凌霄不愿成神,也不愿為魔。他在揮劍剎那,逆轉功法,將封印之力反注入己身,以肉身囚禁災厄,同時也鎖死了七道主通往永生的通道。

  是故,他們必須抹黑他,讓他成為“劍魔”,讓世人唾棄他,如此才能切斷其信仰之源,削弱其殘魂力量,防止他在死后覺醒為真正的“心碑守護者”。

  可他們仍失敗了。

  因為人心不死。

  每一個為他流淚的人,每一句為他辯護的話,每一塊為他立下的碑…都在為他積蓄力量。

  如今,千年已過,獻祭體系瀕臨崩潰。七道主殘魂日漸衰弱,不得不尋找新祭品。

而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所有擁有“回響印記”的人  包括你,陳明遠。

  山洞陷入死寂。

  陳明遠久久無法言語。火焰在他眼中燃燒,不是憤怒,而是徹悟后的清明。

  原來如此。

  難怪歷代道主都要嚴控歷史、封鎖言論、設立言獄司。他們怕的從來不是叛亂,而是記憶的復蘇。只要沒人記得凌霄的真實,他就無法歸來;只要沒人相信真相,信仰鏈條就無法重建。

  而一旦有人開始懷疑,開始追問,開始傳遞…那根維系偽神存在的絲線,就會松動一分。

  他忽然明白阿曉為何能在冰窟中覺醒靈流那是凌霄跨越時空的回應。

  他也明白了為什么自己從小就能脫口而出那句古語薪火不滅,因其根在土中。

  根,從來不在天上,而在人間。

  在每一個不肯閉眼的靈魂里。

  在每一次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選擇中。

  他站起身,將玉簡貼身收好,又把斷裂的鈴鐺鄭重放入木匣。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是記錄者、傳播者。

  他是被選中者。

  也是反擊者。

  當晚,陳明遠召集歸藏村所有青年,在桃樹下點燃篝火。他沒有講史,也沒有談理,只是問了一個問題:

  “如果明天醒來,全世界都忘了凌霄是誰,你們愿意花一輩子去提醒他們嗎?”

  沉默良久,一個十二歲的女孩舉起手:“我愿意。因為我媽媽說過,忘記才是真正的死亡。”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所有人舉起了手。

  陳明遠點頭,從懷中取出一枚青銅印章那是他在整理呂陽族譜時發現的信物,印面刻著兩個字:

  “從今日起,我們不再隱藏。”他說,“我們要建一座真正的‘聽雨樓’,不在地下,不在隱喻,而在陽光之下。”

  “我們要讓每個孩子都能在學校里學到真實的歷史。”

  “我們要讓每座城都有人敢大聲說:‘他不是魔,他是我們虧欠最深的人。’”

  “我們要找到呂螢,打破虛界牢籠,終結這場延續三千年的謊言祭祀。”

  “我們要告訴那些躲在神壇背后的‘圣人’”

  他頓了頓,聲音如刀劈開夜色:

  “你們的時代,結束了。”

  火光映照著一張張年輕的臉,他們眼中不再有恐懼,只有堅定。

  三天后,第一座公開的“真言書院”在歸藏村奠基。陳明遠親筆寫下匾額:“求真即修行”。

  消息迅速擴散。

  十日內,江南、西域、北荒等地陸續傳出響應。十七座民間學堂宣布脫離官學體系,加入“薪盟”網絡。更有數十名曾任職道庭史館的學者聯名發表《懺悔書》,揭露內部篡改史料的流程與黑箱操作機制。

  道庭震怒。

  言獄司再度啟動,通緝令貼滿城門,標題赫然寫著:“誅殺逆道元兇陳明遠,賞靈晶百萬,賜長老之位”。

  但這一次,抓捕行動屢屢失敗。

  因為在每個可能藏匿他的地方,都有人自愿充當替身。有人穿著他的衣服被捕,在刑場上高喊:“你們抓錯人了!真正的陳明遠,在你們不敢看的地方!”;有人冒充他發布演講,哪怕明知會被剜舌,也要把真相說完。

  更詭異的是,每當夜深人靜,各大城市街頭總會悄然出現一面面壁畫畫中是一名執劍男子,背對人群,面前是一堵寫滿謊言的墻。墻上每撕下一張假詔書,就有新的花朵綻放。畫角總題著一行小字:

  “他還想看春天啊。”

  百姓默默圍觀,無人揭發。有些父母甚至帶著孩子前來臨摹,當作啟蒙習字。

  與此同時,陳明遠并未停下腳步。

  他根據玉簡指引,獨自前往南海盡頭的一座孤礁。傳說那里曾是呂螢最后一次現身之地。潮退之后,礁石露出半截石柱,上面刻著一首殘詩:

  “鈴碎魂難聚,

  風停信未休。

  若問歸何處,

  人在戲臺樓。”

  他閉目凝神,取出斷裂的鈴鐺,輕輕搖動。

  無聲。

  但他感知到了。

  一股極其微弱的波動,自海底傳來,如同心跳。

  他躍入海中,潛至深淵,發現一處被珊瑚覆蓋的洞穴。洞內有一具水晶棺,棺中空無一物,唯有一縷銀絲般的光纏繞其中,不斷閃爍,似在傳遞信息。

  陳明遠伸手觸碰,剎那間,意識被拉入一片幻境。

  他看見呂螢坐在戲臺之上,正一筆一劃寫著什么。她抬頭看向他,微笑道:

  “你來了。比我預計的早三年。”

  “這座島,是‘記憶碎片’凝聚而成的空間,只有帶著強烈信念的人才能進入。”

  “我在這里重演歷史,一遍又一遍,只為等待一個能真正理解它的人。”

  “現在,我把劇本交給你。”

  “不是為了復仇,是為了終結。”

  “去極天崖頂,喚醒‘心碑’真正的功能。”

  “它不是紀念,是鑰匙。”

  “打開它,就能連通所有記得凌霄的人的心念,形成‘共憶之力’,足以擊碎虛界屏障。”

  “但你要記住”

  “開門的,不能是一個英雄,必須是千萬普通人共同邁出的一步。”

  話音未落,幻境崩塌。

  陳明遠浮出水面,手中多了一卷絲帛,上面繪著完整的儀式流程:以七千二百名“回響印記”持有者為基點,結成“同心陣”;以九千九百九十九塊贖心碑為共鳴器;以每年清明萬人齊誦《春不來》時的情感洪流為引信…

唯有如此,才能喚醒心碑真名  “不滅之心”。

  他踏上歸途,心中已有決斷。

  三個月后,清明將至。

  陳明遠發布《告天下書》,號召所有認同真相者,在同一時刻面向極天崖方向,默念一句話:

  “我記得你。”

  不分宗門,不分身份,不論老幼。

  只需真心。

  無需組織,無需命令。

  就像風吹過麥田,一株帶動一株,終成滔天浪潮。

  那一日,天地寂靜。

  九千九百九十九塊碑石同時發光,紋路如血脈蘇醒,彼此連接,形成覆蓋整座山谷的巨大符陣。北斗七星再次移位,七道光柱降臨,與碑林交相輝映。

  極天崖頂,心碑緩緩升起,不再是冰冷石質,而是化作一面透明晶壁,映照出無數畫面:有凌霄在丹鼎峰熬藥的身影,有他在江畔教孩童識字的笑容,有他揮劍前閉目嘆息的最后一瞬…

  億萬生靈同時淚流滿面。

  而在虛界的裂縫之中,七道金光劇烈震顫,發出凄厲尖嘯。那七具所謂“圣體”,在廟堂之上突然爆裂,化為灰燼。千年香火供奉,終因信仰崩塌而反噬。

  虛界崩塌。

  呂螢的身影在天空浮現,手持鈴鐺,輕輕一搖。

  “結束了。”

  她看著人間,笑了。

  然后,消散如煙。

  陳明遠跪在碑前,仰望蒼穹,輕聲道:

  “老師,我們都記得。”

  “春天,真的來了。”

  風拂過大地,帶走最后一絲陰霾。

  多年以后,極天崖改建為“記憶圣殿”,成為萬宗朝圣之地。殿中無神像,無經文,只有一面巨大的晶壁,日夜流轉著歷史上每一個說出真話的瞬間。

  而在某所小學的教室墻上,孩子們親手繪制了一幅畫:一棵桃樹下,三人并肩而坐一個是執筆的老者,一個是搖鈴的少女,一個是捧書的少年。

  畫旁寫著稚嫩卻堅定的句子:

  “他們是薪火。”

  “我們也想成為薪火。”

  窗外,春風正好,桃花紛飛。

  一片花瓣落在講臺上,恰好蓋住課本里那句:

  “他還想看春天啊。”

  教室里,一個小男孩忽然舉手:

  “老師,如果我們不說,春天還會來嗎?”

  老師蹲下身,握住他的手,溫柔地說:

  “只要你愿意說,春天就不會走。”

  “因為它本來,就住在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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