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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 到底是誰不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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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們不提常慧心懷孕的事兒,私下里湊在一起時,卻沒少低估趙伯耕。

  趙伯耕與常慧心做了十多年的夫妻,兩人除了一個女兒外,再沒有別的孩子。之前都傳是常慧心的問題,是這個商戶女,承接不住昌順侯府那么大的福氣,這才害的趙伯耕年過三旬而無子。

  現在回頭看去,到底是誰不能生。

  這些夫人就放馬后炮,“我早看出來了,問題肯定出在那趙伯耕身上。”

  “誰說不是呢?他后院那么多妾室通房,聽說在外邊還置了宅子安置了好幾個外室,還是那些秦樓楚館的常客。”

  “這么多女人,也沒一個懷孕的。唯一一個懷孕的連翹,還是假孕,流產都流出了一片雞血,問題肯定出在趙伯耕身上。只是他之前與常慧心生了個女兒,那之前身子必定是好的,可后來莫名就不能生了,這又是什么緣故?”

  “會不會是常慧心故意謀害…”

  “那不能。常慧心還沒生兒子,趙伯耕不能生了,吃虧最大的還是她。你們怕不是忘了,之前為求子,常慧心可沒少去各個廟門求神拜佛…”

  權貴人家一家子人聚集在一起念叨這事兒,許是這件事太過離奇,又許是多少和風月以及個人隱私掛鉤,這件事幾乎在瞬間就傳遍了京城整個官員府邸的后院。

  昌順伯府中,也有人知道了這件事。

  而最先知道此事的,就是連翹。

  連翹還與工部左侍郎的侍妾媚娘保持著一定聯系。這種聯系甚至在連翹得以高嫁到昌順侯府后更加密切,又在連翹流產出一攤雞血后,變得有些冷落。

  但冷落是冷落了,兩人還是有些交際往來的。

  媚娘將此事告知給連翹,也是不懷好意。

  歸咎起來,還是因為連翹嫁到昌順侯府,做了侯夫人后,整個人就矜持起來。

  因為她的出身來歷,她不為上層的貴婦圈子所容,這讓她覺得委屈又無奈,畢竟出身無法改變,她為了上位自甘下賤做了趙伯耕的外室,這點也是既定的事實。

  她混不進去上層貴婦圈子,可她也不想繼續和媚娘保持聯系。

  因為媚娘只是個妾,哪怕這個妾在工部左侍郎府上受寵,但她就是個妾。

  你看那個貴婦人會把一個妾看在眼里?

  大婦的利益和妾室的利益,自始至終都是相悖的。

  更別提妾室就是上不得臺面的玩意兒,只是男人的玩物罷了。若是煩了厭了,提了腳賣了都不是大事兒。

  連翹自詡她現在非同以往,該更加謹言慎行,交往的圈子也應該高貴起來,她就有意減少與媚娘的往來頻率。

  她也怕突然斷了來往,媚娘會對外說她的壞話,所以,只能徐徐圖之。

  媚娘做的就是伺候人的事兒,最擅長的事兒就是看人的眉眼高低,連翹故意冷落疏遠她,她又豈會不知。

  她表面上自然是捧著連翹,諂媚著連翹,盡她所能維系著這一段關系,可背后她沒少唾罵連翹忘恩負義。

  連翹之前遲遲不開懷,她能這么快懷上孩子,肯定是她給的偏方起了作用。

  可恨她一朝得勢,便過河拆橋,全然把她這個恩人拋在腦后。

  媚娘既妒又怨,背后沒少扎連翹的小人,詛咒她這一胎最好生個姑娘。

  結果連翹連個姑娘都沒生出來,她生出來一攤雞血。

  當得知連翹從始至終都是假孕后,媚娘興奮的夢里都在大笑。

  而如今知道,常慧心懷孕了,不能生的人怕是趙伯耕,媚娘可不就更高興了。

  她親自上門來見連翹,并將這個好消息告知連翹,連翹氣的拿茶盞砸人,整個人快要氣瘋了。

  媚娘見到她瘋瘋癲癲的模樣,神清氣爽的帶著下人往外走。

  她身后的丫鬟亦步亦趨的跟著她,還擔心的問她,“姨娘,您那樣說話,不怕把伯夫人得罪了么?您之前還說,伯夫人如今得勢,咱們保持和她的關系,對您在府里有益。”

  “那是以前。以前她懷著趙伯耕的孩子,她自然金尊玉貴,我為了日子好過,可不得捧著她供著她。可你也知道了,她從始至終根本沒懷孕,都是假的,趙伯耕都厭棄她了,她的日子也難過。可我也想著,雪中送炭好過錦上添花,所以我才依舊扒著她,奉承她,希望她能再懷一胎,坐穩伯夫人的位置。可你看,趙伯耕不能生,那連翹肯定就懷不了身孕。她一個不能下蛋的母雞,又得了趙伯耕的厭惡,你還指望她還能有起來的那一天?她啊,這輩子就這樣了,她能不被趙伯耕攆出去,那都是她的福氣。以后啊,她的日子怕是跟在苦汁子里泡的一樣,好不了了。”

  媚娘搖著手中的綾羅小扇,曼妙的身段一扭一扭,她話說的漫不經心,也不介意這些話會不會被人傳到連翹耳朵里。

  反正連翹沒了利用價值,她今后也不會攀上來。說不得連翹為了日子好過,還要繼續扒著她。

  一想到這種可能,媚娘面上的笑意更濃郁了。

  所以說,嫁的好有什么用,女人最重要的還是得會生兒子。

  只有生了兒子,腰桿兒才硬,才不用低三下四,不用擔心隨時被人攆出去。

  媚娘主仆離開了,許久后,才從他們路過的一座假山后邊,走出一個人影來。

  那人身子踉蹌,一臉如遭雷劈的表情,仔細看,可不就是氣質與連翹有七分像的巧娘?

  巧娘與連翹一樣,俱都是小巧玲瓏的身段,一身小白花的氣質。

  其實縱觀趙伯耕其余一些妾室通房,大多是這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能從他私心里,他就更鐘愛這樣的姑娘,只是早先因為常家的資財,他“不得已”娶了常慧心。

  也是因為巧娘幾人的氣質與連翹有些像,連翹進門后,沒少折騰西苑那些人。

  動不動就讓幾個姨娘立規矩——吃飯時要伺候著,洗腳時要親自端熱水,還要給她按摩捶背,還要親手給她做小衣襪子。

  巧娘幾人何時過過這種日子。

  之前常慧心還在時,她覺得這些妾室礙眼,也不過是不準許他們到前邊來,圖一個眼不見心凈。

  可連翹來了,連翹的不滿就表現在可勁折騰這些人。

  巧娘幾人也不是沒反抗過。

  他們或是裝暈,或是哭唧唧的去趙伯耕面前上眼藥,或是在夜里情濃時,小意溫柔的讓趙伯耕幫他們出氣。

  但是,根本沒用,主要是時機不對。

  那時候連翹懷著身孕,那她就最大。她只是折騰他們,沒將他們提腳賣了,那都是她這個主母仁慈。

  趙伯耕甚至還警告巧娘幾人,“不想在府里伺候,你們可以滾出去。你們不想伺候夫人,夫人還要嫌棄你們笨手笨腳。”

  趙伯耕說那話時面上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連翹幾人就被震懾住了,有一個算一個,也都安靜了。

  不僅安靜了,他們還學乖了。

  之后不僅殷勤的服侍連翹,還夜里加班加點給連翹腹中的小少爺做衣衫鞋襪。

  但即便他們如此諂媚,也沒得了連翹一個好臉。

  他們進獻的那些東西,更是讓連翹全都扔了出去,只說那些針腳粗陋,那是小少爺能穿的?那些料子真就是好東西么,指不定上邊就染了些臟的臭的。

  真就是把巧娘幾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誰都不敢在她面前大聲說話。

  可巧娘幾人剛被收拾了,連翹緊隨著就流產了。

  不僅流產,還是流了一攤雞血,那這可就不怪眾人落井下石了。

  巧娘也跟著落井下石了。

  她那時候還想著,連翹是因為“懷孕”才上位,她也得趕緊懷個孩子。

  只要她懷孕,她就能照搬連翹上位的模式,指不定下一個侯夫人就是她。

  她雄心萬丈,意氣風發,甚至連各種能讓男人雄風大震的藥都找好了,卻萬萬沒想到,外邊都傳趙伯耕不能生。

  怎么會是伯爺不能生,明明就是常慧心不能生。

  “可是,姨娘,您剛才也聽到了,那工部左侍郎的妾室說,肅王妃懷孕了。”

  宮里都專門派了御醫去肅王府坐鎮,那這脈象就不會假。

  所以,常夫人她真的能生。

  既然她能生,那不能生的是誰?

  巧娘強撐著說,“她能生,伯爺怎么就不能生?若伯爺不能生,兩人又怎么生的出大姑娘?”

  “許是在生了大姑娘之后,伯爺的身子有了損傷…”

  “住口!你聽聽你說的什么話!這些話是能隨便說出口的?外邊人都傳伯爺的是非也就算了,咱們是伯府的人,咱們怎么能懷疑伯爺?”

  巧娘嘴里的話非常強硬,可她的面色卻非常虛。

  其實這些年大房一直沒添孩子,她就懷疑是不是侯爺身體有什么不妥。

  但也只是想一想,隨即就趕緊將那想法拋出腦海。

  男人怎么會不能生?

  不能生都是女人的問題。

  肯定是常慧心生大姑娘時傷了身子,這才導致不能給侯爺添兒添女。

  可若只是常慧心傷了身子,為甚他們這些伺候的也一直沒動靜。

  所以,答案其實是顯而易見的,只是她不想承認,不能承認。

  因為追根溯源去查侯爺不能生的問題,似乎很容易牽連到她。

  畢竟早前她與常慧心都懷過身孕,而就在他們之后,侯爺一直沒讓其余女眷懷孕。

  侯爺的身子又貴重,吃的用的都有人專門打理,身體有沒有因外力受損傷,也不是想瞞就能瞞過去的…侯爺若不孕,那問題只能出在府里。

  恰好就在那個時間節點上,恰好又是在府里,巧娘想不想到她身上,都很難。

  她從別處求來了藥,那藥能讓男人對她欲罷不能,可那藥是不是有副作用,對男人的生育能力有沒有危害,她是真的不知道。

  好在那婆子早就被砸死了,那這事兒就查不到她身上了。

  即便查到,她只要咬死了口,就誰也別想攀到她身上。

  巧娘面色煞白,像是見了鬼一般。

  她踉踉蹌蹌的回了院子,大熱天的蒙著被子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

  丫鬟看見了,也沒多想,只以為姨娘知道伯爺不能生,也就是她沒法生下自己的血脈,覺得以后沒靠,心灰意懶。

  她不欲打擾姨娘休息,就開門走出去了。

  但這丫鬟也貼心,轉身就去提了飯菜來。

  姨娘們的院子自然沒有小灶房,要吃飯只能去外邊的大廚房拎。

  但自從常夫人離開,府里的內務交給四夫人打理了一段時間,又交到老夫人手里后,府里的伙食水準呈直線下降。

  早先常夫人還在府里時,那時候姨娘們每天中午都能拿到兩葷兩素一個湯,可如今,別說兩葷了,一葷都不算葷。

  唯一的一個葷菜是螞蟻上樹,白色的粉條上裹著零星的幾粒肉末,看的人毫無食欲。

  而另外一道菜,對的,如今姨娘們中午的份例是一葷一素。葷的是螞蟻上樹,素的則是一道清炒時蔬。

  如今這個季節,黃瓜茄子都泛濫了,大廚清炒了一個黃瓜。那還是老黃瓜,黃瓜切成滾刀塊兒,偏還炒的剛斷生,還能看到黃瓜坊糠的模樣,真就是清湯寡水,看的人倒胃口。

  但這已經算是好的了,畢竟早前還有水煮菜。

  老夫人說了,伯爺被陛下訓斥了,那就得拿出改過自新的架勢來。

  雖然大家也不知道伯爺改過自新,與克扣府里人的伙食有什么關系,但老夫人又說了,簡樸才能說明伯爺在改過自新,陛下若知道這件事,必定會龍心甚慰。

  理不清其中邏輯的下人們:…

  可下人們雖笨,卻都不蠢。

  他們察覺到日子難過,出門也再不會有人捧著他們,就意識到伯府如今正在走下坡路。

  如今滿府邸的人都把希望放在過繼的世子爺身上。

  只要趙靈均能攀到高枝,親家就會提攜昌順伯府,這樣伯府還有起來的機會。

  反之…那他們就真該籌謀離府了。

  畢竟樹挪死,人挪活,伯府不好了,他們總不能留下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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