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號:搜索第391章挽笙番外:愿得一人心(12)第391章挽笙番外:愿得一人心(12)←→:
六月中,在外奔波半年有余的陸庭煜回到盛京。
然而,一進府,見到的卻是形如枯槁、狀似瘋癲的陌挽笙。
陸庭煜滿臉錯愕,他的笙笙怎么會變成這般模樣?
紅著眼走向角落里蜷縮成一團的陌挽笙,在她面前一步遠處止步、蹲下,“笙笙,是我,我回來了。”
正在昏睡著的陌挽笙聽到聲音后當場瘋狂,不停的揮舞著雙手驅趕妄圖朝她靠近的陸庭煜,“滾開!別碰我!不要!”
尖叫過后,陌挽笙又開始一邊哭泣一邊懺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死你們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嗚嗚嗚…該死的是我才對,我該死,我該死——”
說到最后,陌挽笙的情緒愈發激動起來,更是開始瘋狂啃咬自己的手指,任憑幾個指頭鮮血淋漓,她卻依舊沒有一絲反應,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似的。
陸庭煜見不得她這般傷害自己,強行將她攬在懷中,然而換來的卻是陌挽笙愈發激烈的掙扎。
“你放開我,放開我!”陌挽笙拼命的推搡著陸庭煜,半響沒有推開之后,又開始狠狠撕咬他的手臂。
手臂上尖銳的疼痛傳來,陸庭煜卻是絲毫沒有想要推開陌挽笙的意思,而是將她抱的更緊了些,“笙笙,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你的夫君啊…”
許是折騰累了,又許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和字眼,陌挽笙終于平靜下來,血絲遍布的雙眼也稍稍清明了些許,“夫君?我的夫君…”
陸庭煜溫柔回應,“對,夫君,笙笙的夫君回來了,夫君會保護笙笙,笙笙再也不用害怕了。”
輕柔的嗓音順著耳畔傳入腦海,將陌挽笙心頭的恐懼徐徐驅散,最后徹底恢復正常。
看著面前那張朝思暮想的臉,陌挽笙當即痛哭出聲:“夫君,你終于回來了,我好怕,我殺人了,我害死人了…”昏沉多日,陌挽笙說話都是沒有邏輯的,但陸庭煜卻是聽得認真,“沒事的,有我在,我會處理好一切的,笙笙累了,先好好睡一覺好不好?”
陌挽笙滿臉茫然,眼神里滿是小心翼翼,“睡醒了…噩夢就會結束嗎?”
陸庭煜強扯著嘴角點頭,“會的,待笙笙睡醒,一切就都結束了。”
在陸庭煜的柔聲輕哄之下,陌挽笙總算是安心睡了過去,只不過雙手卻是緊緊抓著陸庭煜的袖子,生怕他再離開似的。
將陌挽笙抱到床上,又給她蓋好被子,陸庭煜才抽出空來詢問荊嬤嬤,“嬤嬤,到底是怎么回事,笙笙為什么會變成現下這般模樣?”
聽著陸庭煜怒意不掩的質問,荊嬤嬤將這些時日所發生的一切悉數告知了陸庭煜,然而陸庭煜卻是越聽越疑惑,眉頭更是深深擰起,“什么信?我從來沒有收到過你寫的信,我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笙笙在府中安然無恙,否則我也不會至今才回盛京…”
越說越覺得不對勁,陸庭煜當即冷下了臉,“你說你把信給了誰?”
“回王爺,老奴將信給了尤鳴護衛。”
尤鳴,陸庭煜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此次陸庭煜出京一事做的隱秘,所以便只留下了尤鳴這一條暗線在兩方傳遞消息。
可陸庭煜確實沒有收到過任何人的信件,尤鳴在密信中也從未提及過陌挽笙的糟糕情形…
想至此,一種荒唐但卻合乎情理的可能性在腦海中不斷升起,最后漸漸凝實。
“荊嬤嬤,去把尤鳴喚過來,本王要親自問他!”事已至此,陸庭煜怎么可能會想不到是尤鳴這一環出了差錯。
可陸庭煜不明白的是,尤鳴為什么會這般做,這些年來,他對自己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荊嬤嬤應下,轉身出門了。
陸庭煜轉頭看著陌挽笙慘白的臉色,心中只覺得愈發堵得慌,是他沒有保護好她。
不多時,尤鳴被帶到了陌挽笙屋中。
因為陌挽笙攥著陸庭煜的袖子,他暫且脫不開身,于是便讓尤鳴站在了屏風外。
“尤鳴,笙笙的事,本王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解釋。”
月季花開的屏風阻擋了尤鳴的視線,但尤鳴就算看不到陸庭煜的神情,也能想象得出他的怒意。
畢竟,他待那女人一向用心。
“王爺不必問了,事情都是我做的,要殺要剮,但憑王爺處置。”
陸庭煜已經親眼看到了一切,尤鳴也就屬實沒有了繼續說謊的必要,干脆直接承認了所有。
可就是這般的直白,讓陸庭煜心頭的那股無名火愈發的濃烈起來,脫下外袍直奔尤鳴,狠狠一腳直接踹在了他的心口上,“為什么!你捫心自問這些年來本王待你不薄吧,你為什么要觸碰本王的底線!”
陌挽笙,便是陸庭煜不可觸碰的逆鱗。
陸庭煜這一腳踹得很,以至于尤鳴躺在地上好半響才直起身子來,可饒是心口痛意難耐,尤鳴依舊嘲諷著一張臉看向陸庭煜,“底線?陌挽笙是王爺的底線,那儀姐姐又算什么?”
尤鳴并不是靖安王府自幼培養的護衛,而是陸庭煜從寧城帶回來的。
八年之前的尤鳴,還只是一個可憐的乞丐,沒有父母,沒有家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
生死一線之際,是姜令儀和陸庭煜救了他,給了他名字,給了他容身之所。
后來,姜令儀回到盛京之后,陸庭煜便將尤鳴一并帶了回來,因為他有些練武的天賦,陸恒便讓他跟著府中的護衛一同習武,最后也順利成為了靖安王府護衛中的一員。
尤鳴記恩,這些年來對陸庭煜忠貞不二,之前遇刺的時候更是拿命相護,所以陸庭煜從未想過他會出問題,而今,現實卻是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是姜令儀指使你的?”
陸庭煜冷冷看著他的眼睛,眼底的失望愈發明顯。
見陸庭煜將事情怪到了姜令儀的身上,尤鳴當即快速解釋出聲:“不是!我說了,事情都是我做的,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我只是單純看不上陌挽笙,所以才會這般懲治她。”
聞言,陸庭煜卻是倏地笑了,“看不上?我的王妃,需要你來看得上?”
尤鳴蹙眉,就聽陸庭煜繼續道:“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你受傷臥床,還是笙笙派人照顧你的吧?現在你說你看不上她了,那你之前受她恩惠的時候怎么不說看不上?”
陸庭煜說的都是實情,尤鳴辯無可辯,但依舊梗著脖子嘴硬,“那又如何?是丫頭照顧的我又不是她陌挽笙,當年王爺和儀姐姐可是在大雪中救了我的命,這才是真正的救命之恩,我會記一輩子!”
陸庭煜輕呵一聲,漠然轉頭,聲音疏離,“早知今日,當初我就該眼睜睜看著你凍死在那個雪夜里。”
此言一出,尤鳴當即臉色煞白一片,如果說陌挽笙是陸庭煜的底線,那么陸庭煜和姜令儀便是他的底線,他看不得兩人明明相愛卻不能相守,更看不得陸庭煜重新愛上他人,所以才費盡心思的折磨他覺得不該出現的陌挽笙。
而今日,亦是他早就預想到的結果。
看著陸庭煜失望又冷漠的眼神,尤鳴卻是絲毫不后悔,反而緩息片刻之后繼續勸說陸庭煜,“王爺,是你錯了,你不知道儀姐姐有多愛你,更不知道你另愛他人儀姐姐有多傷心。”
尤鳴可以接受陸庭煜像陸恒那般娶一個不愛的女子過門傳宗接代,但接受不了他移情陌挽笙,又同她日日琴瑟和鳴。
“王爺,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儀姐姐到底為你付出了多少!”
陸庭煜不想同他廢話,直接甩出一句這輩子也無可更改的事實,“你口中本王該愛的儀姐姐,現在是當今皇后,你卻執意讓我們情深不止,是嫌我倆活的太長了是嗎?”
陸庭煜一直都很清楚,雖然楚南宸登基之后待他還算不錯,但一旦涉及到姜令儀,那兩人之間的表面和睦,便再也維持不住了。
愛情,從來都是自私的。
尤鳴自顧自的解釋出聲:“不是的,我只是想讓王爺一直像儀姐姐愛著你那般惦念著她,讓她即使在宮中水深火熱依舊還留有最后一絲牽掛和凈土,她太難了,明明心中愛著王爺卻還要日日同皇帝委以虛蛇,王爺為什么就不能心疼心疼她呢!”
越說越替姜令儀委屈,最后尤鳴的眼底已經滿是質問。
他在替姜令儀鳴不平。
陸庭煜懶得看著他自己感動自己的戲碼,一句話戳穿他的一切幻想,“我要是現在把你送進宮,就憑你剛剛的那些話,姜令儀這個皇后怕是就做到頭了,本王也可以和她下地獄做一對亡命鴛鴦了。”
見陸庭煜不斷曲解自己的意思,尤鳴再也維持不住臉上的平靜,“王爺,你太絕情了!
想當初儀姐姐拼著殺頭的危險也要幫你生下孩子,如今你卻這般說她,她若是知道了,該有多寒心啊!”
無疑,姜令儀就是用這件事引得尤鳴同情,最后一點點讓他成為自己的棋子的。
相處兩載有余,姜令儀再清楚不過尤鳴是個怎樣的性子。
陸庭煜瞬間驚了臉色,“你說什么?什么我的孩子?”
尤鳴執拗的抬頭看他,“就是太子啊,太子是儀姐姐和你的孩子,這件事,儀姐姐一直都沒有告訴你吧,呵,為了你,儀姐姐真的是煞費苦心,只可惜,王爺不值得她這般做。”
尤鳴一口一個儀姐姐,就像是忠誠的信徒念著自己崇敬的神明。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這可是抄家滅門的大罪,你想死,別帶上靖安王府!”
“呵,是與不是,王爺問問儀姐姐不就好了,就是不知道,事情證實之后,王爺會不會唔…后悔。”
說著,尤鳴的嘴角便有黑色血液溢出,看樣子是早在來之前便服好了毒。
毒性逐漸發作,尤鳴臉上的痛苦愈發明顯了些,可直到此時,尤鳴依舊在為姜令儀挽回陸庭煜:“王爺,您擦亮眼睛看看吧,儀姐姐,才是最愛你的人啊!”
陸庭煜還停留在尤鳴剛剛那句‘楚凌修就是他和姜令儀的兒子’中沒有回過神來,直到尤鳴臉上的神情極近扭曲,才淡漠的看了他一眼,“姜令儀愛我與否,與笙笙又有什么關系呢?”
明明陌挽笙同樣也是無辜的,可尤鳴卻是沒有一點手軟。
片刻之后,尤鳴在陸庭煜冷冽的目光下閉上了眼,帶著滿腔的不甘。
陸庭煜沒有絲毫同情和憐憫,直接讓人將他的尸體扔到了亂葬崗。
自以為是的陰毒之人,陸庭煜不會留手。
離京半年有余,陸庭煜并沒有找到神醫的下落,中途回來也是因為陸晏的生辰將近,且心中放不下陌挽笙,卻不想,正是這次的突然回來,才打了尤鳴一個措手不及,也救下了在痛楚中苦苦掙扎的陌挽笙。
因為擔憂陌挽笙的病情,陸庭煜將尋找神醫的任務暫且交給了手下人去做,自己則是入宮請了兩個太醫回來為陌挽笙診脈。
給陌挽笙號完脈后,兩個太醫均是一臉凝重,陸庭煜的心也緊跟著被提了起來。
“王爺,王妃是多日驚嚇、夢魘不斷導致的神智錯亂,此病頗為棘手,但好在王妃娘娘這樣的時間還不是太長,藥物調養一番、再由王爺從旁陪伴安撫,說不定能恢復如初。”
治愈的概率是有的,但最后能不能徹底痊愈,兩個太醫也不敢打包票。
陸庭煜知道這樣的結果已經很好了,沒有再為難兩個太醫,待兩人寫下藥方之后便放人離開了。
之后的一段時日,陸庭煜都陪在陌挽笙身邊,時不時給她講一些兩人之間的過往,陌挽笙恢復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多了。
與此同時,陸庭煜也從荊嬤嬤的口中得知,陌挽笙瘋癲期間,也時不時會清醒,陸庭煜聯絡不上,荊嬤嬤本想給嶺南傳信,讓陌城主派人過來,卻被陌挽笙制止。
且不說陌城主千里迢迢趕過來其中會有多少兇險,就說她明明身為靖安王妃卻被母家帶走,到時候,不用別人下手,那些流言蜚語就足以將陸庭煜淹死了,更何況,她是能走,但府中那些下人又該怎么辦?
時至今日,陌挽笙已經看清,幕后之人并不是想要她的命,而是想要她生不如死。
所以留下,無論是于她、于陸庭煜、于靖安王府,乃至于遠在千里之外的陌家,都是最好的選擇。
得知自己不在的時候陌挽笙承受了這般多,陸庭煜心中的愧意愈發濃烈,溫柔的將陌挽笙抱在懷中,“笙笙,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讓人傷害到你了。”
至于楚凌修一事,陸庭煜也交代了荊嬤嬤勢必要守口如瓶。
事情真假暫且無法定論,只能等日后尋機會詢問姜令儀。
想到姜令儀,陸庭煜眸中復雜神色當即一閃而過,他不清楚,尤鳴一事,姜令儀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如果姜令儀真的妄圖置陌挽笙于死地,那他又該怎么辦?
陸庭煜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
一個是曾經愛入骨髓的愛人,一個是拜過天地允諾一生的妻子,陸庭煜不愿意傷害任何一方,哪怕如今的姜令儀早就不是曾經的那個姜令儀了。
因為有陸庭煜晝夜不離的陪伴,又有兩位太醫的聯合救治,八月初的時候,陌挽笙已經基本恢復了神智。
只不過,雙腿卻是已經不能行走了。
一年過去,落回之毒,已經徹底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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