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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條中央包裹著的,是一小縷頭發。
只有拇指長短,顏色很淺,發質亦很軟。
陌挽笙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陸晏的頭發,因為先天不足的原因,陸晏的頭發生來顏色就淺,她和荊嬤嬤、奶娘精心養育了大半年,才稍稍有所好轉。
所以送來字條的人,就在府中?
越想越覺得心驚,陌挽笙連忙讓荊嬤嬤去把陸晏抱過來。
片刻之后,見到安然無恙的陸晏,陌挽笙才有心思繼續看字條上面的內容。
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
如果想要陸庭煜和陸晏活著,就安安心心的乖乖等死。
字跡不潦草亦不娟秀,可以說是中規中矩,而這也就意味著不好猜測寫下紙條之人的身份,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陸庭煜的幾次遇刺,都和這個人脫不了干系。
而字條上面的內容亦不是唬人,他既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到陸晏的頭發,自然也能輕而易舉的…置陸晏于死地。
想到這種可能性,陌挽笙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驟然冷了下去。
她不允許有任何人傷害陸晏!
“嬤嬤,你剛剛去奶娘那里抱晏兒的時候,可有發覺什么異常之處?”
荊嬤嬤凝重點頭,“奶娘被人下了迷藥,剛剛才蘇醒過來。”
所以…那人真的可以在府中來去自如?
陌挽笙冷下了臉,“嬤嬤,徹查府中,務必不能留下任何一個可疑之人!”
陌挽笙不能拿陸晏的性命做賭注,所以就只能將所有的可能隱患都拔掉了。
荊嬤嬤的動作很快,而陌挽笙的決心也同樣堅定,當日中午,便將兩個婆子和三個丫頭送到了鄉下的莊子里。
那五人皆是看管院子的粗使婆子和二等丫頭,若說誰最能不引起任何注意的迷暈奶娘和給她放下紙條,那她們幾個無疑是嫌疑最大的。
是夜,陌挽笙沒有再將陸晏放在奶娘那里,而是看在了自己身側,荊嬤嬤怕有人傷害陌挽笙,還專門找了幾個護衛在院子附近徹夜巡邏。
一夜相安無事,除了陌挽笙做了一個同那五人相關的噩夢。
陌挽笙滿眼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在看到陸晏睡顏的那一刻又綻出輕松的笑顏。
許是覺得危險已經解除了,陌挽笙早膳都多吃了兩口,上午還頗有興致的讓荊嬤嬤帶著她到了院子里曬了太陽。
可就在中午的時候,陌挽笙卻得到了昨日被送去莊子的那五人投井身亡的消息。
陌挽笙瞬間如墜冰窖,是她害死了那五個無辜之人…
看著陌挽笙蒼白的臉色,荊嬤嬤就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當即勸慰出聲:“小姐莫要多想,都是幕后之人陰險狠毒,此事和您并沒有關系。”
陌挽笙卻是搖頭,眼底是即將噴薄而出的愧疚,“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執意要將她們送走,她們就不會死,是我害死了她們,嬤嬤,我殺人了…”
陌挽笙驚慌失措的看向荊嬤嬤,眼底的慌亂像極了一個脆弱的孩子。
荊嬤嬤連忙將人攬在懷里,輕哄安慰,“小姐不怕,嬤嬤在呢,嬤嬤會一直陪著小姐的。”
可這一次,陌挽笙卻是久久沒有都沒有好轉過來。
得知自己間接殺人的那一刻,陌挽笙心中的信仰便崩塌了,只握鮮花和書籍的雙手,到底還是染了血。
悔恨又無助的淚水順著眼眶流下,如同洪水決堤一般再也無法抑制。
夜里,趁著陌挽笙睡著,荊嬤嬤瞞著她給陸庭煜寫了一封信。
此時此刻,能夠讓陌挽笙安下心來的就只有陸庭煜了。
將信件交給府中護衛,又鄭重交代了一番,荊嬤嬤才轉身回了屋子繼續照看陌挽笙母子。
因為知道護衛是陸庭煜的心腹,所以荊嬤嬤并沒有多想,自然也就沒有看到那人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屑和嫌惡。
夜里,陌挽笙又做起了噩夢。
夢中,那五人一身水汽的朝著陌挽笙走來,蒼白的面容上恨意縱橫,沒有眼白的眸子空洞的宛若無盡深淵,“王妃娘娘,為什么?為什么要害我們,我們明明都是一心為你的啊!”
“井水好涼啊,殺人償命,王妃娘娘下來陪我們吧…”
“你就是個禍害!如果不是因為你,那些護衛不會死,袁院首不會死,我們也不會死,你這個害人精,死的應該是你才對!”
五人密密麻麻的控訴聲一并傳入陌挽笙耳畔,陌挽笙只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了,可偏偏那五人卻是絲毫沒有放過她的意思,張牙舞爪的齊齊朝她撲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害你們的——”陌挽笙驟然驚醒,口中還在不斷道著歉,本就蒼白的小臉愈發沒有血色。
荊嬤嬤溫柔的拍拍她的背,“小姐是做噩夢了嗎?沒事的,嬤嬤在呢。”
陌挽笙抬眸,對上荊嬤嬤那雙血絲遍布的眼,“嬤嬤,你說,是不是只有我死了…那些無辜之人,才不會再受到侵害?”
看出陌挽笙的意圖,荊嬤嬤當即大驚失色,“小姐可千萬不能這么想,您想想王爺,再想想小公子,沒有你,他們可怎么辦啊!”
聽到陸庭煜和陸晏的名字,陌挽笙眼底的痛意才稍稍緩解了些許,將一旁因為她的驚叫而被吵醒的陸晏抱在懷里柔聲輕哄,可眼角的淚痕卻是不由自主的愈發加深。
日復一日的身體和精神的雙重折磨,就快將陌挽笙整個人擊潰。
又是一夜無眠到天明,看著陌挽笙愈發恍惚的神色,荊嬤嬤心疼不已卻無可奈何,只能在心中祈禱陸庭煜能夠早些回來。
殊不知,荊嬤嬤的那封救命信,根本就不可能會傳到陸庭煜的手中,除此之外,盛京之中靖安王府的近況,陸庭煜亦是一無所知。
春風漸暖,院中月季花圃上面的殘枝被悉數吹掉,一個接一個的喜人花苞相繼萌出。
不知不覺中,陸庭煜離開已經有四個月了。
遲遲沒有等到陸庭煜的歸來,甚至就連回信也沒有等到一封,荊嬤嬤開始有些急了,因為陌挽笙的情況屬實已經糟糕到了極點。
荊嬤嬤忍不住去問了傳信的護衛,得到的回應卻是信件早就送出去了,至今沒有回音,無非就是兩種可能:一是陸庭煜四處奔波信件還沒有送至他的手中;二則是陸庭煜許是查探到了什么蛛絲馬跡,希望在即,這才強忍著沒有回來。
荊嬤嬤也覺得在理,便沒有過多詢問。
四月末,院中的月季大片大片的綻開,為這一院的蕭條增添了幾許鮮活,然而陌挽笙卻是無暇去賞。
因為奶娘也死了,死在回家探親的路上。
身上被人捅了足足五六刀,鮮血流了一地。
與此同時,多時不曾出現過的字條再次出現在了陌挽笙門前——
你會害死靖安王府的所有人,包括你的夫君和兒子。
一模一樣的字跡,讓陌挽笙愈發的崩潰。
到底是誰隱在暗中伺機算計她和陸晏,又是誰一次又一次的企圖置陸庭煜于死地?
又為什么,只有她死了,才能結束這一切?
本就強撐著身子的陌挽笙徹底病了。
她開始害怕黑夜、害怕聲音,害怕見除了荊嬤嬤以外的任何人。
陌挽笙下意識的覺得,只要她不同任何人接觸,就不會再有任何人會受到傷害。
直到某日荊嬤嬤在一次出府途中也被人無端襲擊險些殞命,陌挽笙便開始誰也不見。
靖安王府的管家和護衛已經查瘋了,將府中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確認確實沒有異心之人,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確認府中沒有危險之后,便開始防備府外,非必要情況下,府中眾人都不可以踏出府門半步。
除了靖安王府這邊之外,京兆府也在不斷探查奶娘死亡之事,但奶娘的身份屬實是太過卑微,所以幾日沒有查出之后便漸漸沒有人再關注此事了。
鳳儀宮。
楚南宸過來的時候,姜令儀正在給院中開的正艷的牡丹花澆水。
大片大片嬌艷欲滴的鮮紅色,遠遠看上去像極了一片血泊。
見到楚南宸,姜令儀不緊不慢的將手中花澆遞給一旁的云嵐,笑盈盈的朝著楚南宸行禮,“臣妾見過陛下。”
楚南宸看著姜令儀臉上的笑,生平第一次覺得陌生。
回到殿中之后,楚南宸將一眾宮婢太監都遣了下去,直到屋中只剩下自己和姜令儀,才一臉探究的開口詢問道:“皇后可聽說阿煜在外尋藥兩次遇刺之事?”
“嗯,聽說了,陛下可有追查是何人竟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姜令儀面色如常,眼中帶著恰到好處的關切。
陸庭煜貴為大楚靖安王,卻兩次險遭人算計,這可不是小事,就算是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楚南宸也是會去追查的。
楚南宸拿起面前的茶盞輕抿了一口,而后放下茶盞轉頭看向姜令儀的眼睛,“查了,皇后猜猜,朕最后查到了誰的身上?”
姜令儀坦然搖頭,“臣妾不知。”
面色從容,好像她真的和此事毫無關系。
楚南宸輕呵一聲:“皇后若是真的不知,那便由朕來告訴你!蕭賀年查到了姜國公府的頭上!”
姜令儀心中一驚,面上卻是絲毫不顯,“陛下,哥哥沒理由做這樣的事。”
“姜國公沒理由,那皇后呢?”
心中失望匯聚成河,楚南宸到底還是和姜令儀挑明了一切。
姜令儀抿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也無法解釋,因為楚南宸說的沒錯,一切,都是她做的。
見姜令儀不說話,楚南宸繼續質問,“阿煜那邊暫且不管,朕還想問問皇后,袁院首、靖安王府的下人和那請來的奶娘又是如何招惹了皇后,竟讓皇后對他們下如此毒手?那可是七條活生生的人命!
皇后貴為大楚國母,普天之下本應是你的子民,可你呢,竟為了一舉私欲草菅人命!
姜令儀,你到底還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看著姜令儀淡漠的眼睛,楚南宸只覺得心中的那口氣就快沖出喉嚨,“姜令儀,你當真就那般恨陌氏嗎?恨到寧愿手染鮮血也要讓她不好過?”
見楚南宸已經把話說到了這般份上,姜令儀也便不再隱瞞什么了,或許,從下手的那一刻起,姜令儀就預料到了今天的結局,只不過她怎么也沒想到,竟然會來的這般快。
“陛下說的沒錯,我恨她,恨任何站在阿煜身邊的女人,因為那個位置,本該是我的才對。”
不疾不徐的語氣,卻透露出深入骨髓的瘋狂。
楚南宸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迎面按住姜令儀的肩膀,雙眸猩紅,“那我呢?姜令儀,夫妻六載,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姜令儀勾唇一笑,“陛下算什么?陛下自然是臣妾的夫君啊,生同衾死同穴的夫君。”
說到最后,姜令儀言語中的嘲諷已經掩飾不住。
楚南宸倏地笑了,笑自己荒唐,竟不知所謂的試圖去捂熱一個冷情之人的心。
許是已經不知道要怎么繼續面對姜令儀,楚南宸失魂落魄的朝著殿門口走去。
姜令儀不知道楚南宸是什么意思,蹙著眉頭詢問:“陛下準備如何處置我這個惡毒之人?是廢我后位?還是干脆賜我一杯毒酒?”
楚南宸的回應很快就傳了過來,“你永遠都會是皇后。”
若是楚南宸真的有意要處罰姜令儀,就不會前來質問,而是一張圣旨直接定下所有。
看著眼前那抹逐漸遠去的明黃色,姜令儀蹙起的眉頭更甚,楚南宸待她,竟然寬縱到這般地步嗎?
他為什么要這樣,只是因為…喜歡自己嗎?
姜令儀怎么可能會不清楚,陸庭煜遇刺一事無疾而終,就意味著楚南宸將這樁罪名攬到了自己身上,治理不嚴也好,明查暗殺也罷,總之都和姜令儀無關了。
楚南宸雖然沒有追究姜令儀的罪責,但到底還是稍稍制止了其一番。
以頂撞的罪名禁足兩月,且禁止任何人的探望。
旨意一出,整個后宮都驚了,畢竟六宮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楚南宸盛寵姜令儀,幾乎是整個宮中最好的東西都送到了鳳儀宮里,這份待遇就連同楚南宸青梅竹馬的淑妃都是沒有的。
可如今竟然因為一句頂撞就禁了她的足,莫不是姜令儀就要失寵了?
若是這般,她們的機會可就來了。
后宮幽深,一入便再無出宮之日,爭一個更高的位分,生下一兒半女傍身,是她們唯一的指望。
許是真的被姜令儀傷透了心,楚南宸踏入后宮的次數竟真的漸漸多了起來,短短兩個月中,謝貴妃、淑妃以及梁嬪、虞嬪等六個妃嬪便相繼爆出懷孕的消息。
姜令儀六宮獨寵的局面直接被打破。
然而,剛被打破,便又瞬間恢復了。
姜令儀懷孕了,至今已有三月,禁足期間一直瞞著,直到解禁之后才放出風聲。
楚南宸心頭再難受,兩個月也已經消散了大半,更何況如今姜令儀又懷了他的孩子,最后的那一點怨念也便徹底消散了。
花叢流連一圈只覺索然無味的楚南宸,最后還是滿心歡喜的去了姜令儀那里。
兩個月的時間,姜令儀也想通了不少,對著楚南宸稍稍表露出一些悔恨之意,后者當即便原諒了她之前的所作所為。
人人皆道伴君如伴虎,可于姜令儀而言,哄好楚南宸,只是服個軟的事兒罷了。
被偏愛的人,從來都是有恃無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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