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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得隴望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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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

  “嘭嘭嘭——”

  咸通六年四月初十,伴隨著投石機的投石狠狠砸在城墻上,承平近兩年的西川,再度被戰火所點燃。

  大禮皇帝祐世隆親率五千精騎,三萬甲兵及七萬群蠻突襲大渡河,黎州通望縣遭大軍圍困,城內唐軍派出精騎突圍求援。

  自稱吐蕃大論的尚摩鄢率精兵三萬,部眾五萬分兵入寇西境諸州…

  “臣崔鉉謹奏表天聽,酋龍率眾十萬寇黎州,而吐蕃尚摩鄢率眾八萬,分道寇維、松、翼三州,臣…”

  紫宸殿內,百官齊聚,便連半年未曾露面的李漼都出現在了金臺上,但臉色尤為難看。

  殿內,除鴻臚寺卿對西川急報內容的誦讀聲外,再無其它聲音。

  祐世隆入寇包圍黎州通望縣,而黎州境內僅官兵一萬,通望僅駐扎了五千兵馬。

  崔鉉得知此事,急忙率領嘉州的兩萬精銳馳援黎州。

  不等他走入黎州境內,西境諸州連番送來急報。

  維州、翼州被入寇,扶州與龍州的塘騎甚至探到隴右都護府治下的松州也出現了番騎蹤跡。

  崔鉉無奈,只能命楊復光領成都五千兵馬馳援維州,同時向朝廷求援。

  百官聽聞這些消息,頓時眉頭緊皺,而隊伍中的張議潮更是感到了不對勁。

  “尚摩鄢怎么會有膽子與牧之決裂,還敢入寇松州?”

  張議潮立馬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沉思片刻后,他的眉頭便漸漸舒展開來,已然想到了關鍵之處。

  “陛下,眼下當務之急是調兵馳援西川,維翼諸州不容有失!”

  “陛下,臣彈劾隴右大都護劉繼隆養寇自重,如今番寇作亂,理應由劉繼隆率兵討平!”

  “陛下,臣附議…”

  廟堂之上,十數名大臣先后站出來奏言,但除了身為宰相、兼領兵部尚書的徐商提出了出兵馳援的建議,其他大臣都是將尚摩鄢坐大的過錯推到了劉繼隆身上,希望由劉繼隆出兵討平番寇。

  “糊涂!”

  高璩出聲呵斥,隨后走出數步,轉身與那十余位大臣對峙道:

  “若維翼二州丟失,朝廷令劉繼隆南下討平賊寇,豈不是拱手將二州讓與劉繼隆?”

  話音落下,不等眾人反駁,高璩轉身對金臺上的皇帝作揖道:“陛下,臣請調山南西道兵馬馳援西川!”

  “陛下,臣兵部侍郎鄭畋有事奏表!”

  隊伍中,一名四十歲左右的官員主動站出來作揖行禮。

  李漼聞言煩躁,根本想不起這個所謂鄭畋是誰,但眼見他主動站出來,卻還是點了點頭:“準奏。”

  “陛下,臣以為,尚摩鄢自立背主,乃劉繼隆故意為之!”

  鄭畋此言說出,殿上群臣紛紛閉上了嘴,張議潮也忍不住朝鄭畋看去。

  “何以認為?”李漼眉頭緊皺,但還是詢問起來。

  面對皇帝的質問,鄭畋并不慌張,而是繼續說道:“劉繼隆雖與尚摩鄢有所交戰,然獻出首級至今不過千余。”

  “二者,劉繼隆出兵橫掃磨禪川,尚摩鄢理應受創甚重,為何能與南蠻聯手出兵?”

  “臣以為,南蠻或許已經與吐蕃結盟,此番入寇,恐多年謀劃之結果,乃劉繼隆推波助瀾爾!”

  鄭畋話音落下,三相之一的路巖便忍不住搖頭道:

  “鄭侍郎此言頭頭是道,然南蠻勢大,如何會聽從劉繼隆之言?”

  “再者,番賊入寇諸州,其中亦有松州。”

  “松州經劉牧之治理,人口數萬眾,乃日后襲擾西川門戶。”

  “若松州失陷,劉繼隆再無進入西川之法,且尚摩鄢必然坐大而難制。”

  “更何況劉繼隆與朝廷互市糧食,若要驅使尚摩鄢入寇,何必便宜賣糧給朝廷?”

  路巖說罷,當即看向李漼作揖:“陛下,臣以為,當下應該從山南西道調遣兵馬馳援西川,另探明東川、黔中、嶺西、安南等處可曾遭受南蠻入寇,若遇入寇,理應調遣諸鎮兵馬馳援。”

  “陛下,臣附議…”

  路巖據相位不過歲載,但由于蔣伸、裴休、畢諴三人先后辭官、病故,他便成了三相中資歷最老的人。

  不少官員早就通過捐獻等手段,私下倒向他了,因此在他開口后,不少官員紛紛附和。

  “陛下,臣彈劾同平章事路巖私下收受賄賂,且示意官員向其捐獻!!”

  鄭畋眼見路巖竟然駁斥自己,當即脾氣上頭,將路巖與百官捐獻的事情捅了出來。

  “荒謬!”

  “鄭侍郎恐怕是建言不成而污蔑路相,以博直名!”

  “沒想到鄭侍郎也有以博直名的時候…”

  不少官員連忙指責、嘲諷鄭畋,反倒是被鄭畋指認的路巖老神在在。

  李漼皺眉看向鄭畋:“有何證據?”

  “殿上群臣,皆為人證!”鄭畋持著笏板掃視殿內百官,卻無一人站出來支持他。

  李漼眼見廟堂上無人聲援鄭畋,當即擺手道:“可還有別的證據?”

  “臣…”鄭畋緊握笏板,不知道該怎么說,李漼看向他的目光也漸漸生出厭煩。

  眼見鄭畋半天都拿不出證據出來,李漼立馬擺手道:

  “子虛烏有的事情便揭過,朕只想知道,該從何處調兵馳援西川,僅山南西道,是否兵馬過少?”

  高璩眼看著鄭畋沒能拿出實質性證據,眼底不免閃過失望,隨后聽到皇帝詢問,高璩便站出來作揖道;

  “山南西道的盧使相曾奏表過山南西道兵馬,以臣之見,最少能抽調五千兵馬馳援西川。”

  “僅此兵馬,恐怕不足。”徐商沉默良久,眼下也適時插嘴道:

  “不如調五千鳳翔兵馬南下西川,若是不敵,再抽調涇原、邠寧等鎮兵馬馳援也不遲。”

  “臣附議!”路巖眼見徐商補充,當下也沒有爭功,而是果斷附議。

  李漼見狀,目光掃視殿上,隨后又落到路巖身上:

  “隴右是否與尚摩鄢作戰,此事需要驗明。”

  “此外,如今漕運雖通,但一時半會無法兼濟兩都,隴右糧秣輸運斷不能停下。”

  “臣領旨!”路巖畢恭畢敬應下,李漼見狀也起身走下了金臺。

  “散朝!!”

  “上千萬歲壽…”

  鴻臚寺卿唱禮,百官躬身送禮。

  隨著朝會結束,長安城內便有無數快馬在過后的幾個時辰間不斷沖出長安城,往南邊諸鎮疾馳而去。

  幾日后,鳳翔鎮與山南西道調遣兵馬南下入蜀,隴右埋伏在諸鎮的探子也不計成本的放出了信鴿。

  “殺!殺!殺!”

  四月末尾,武州鎮軍營內起喊殺一片,無數兵馬著甲操訓,營門處不斷有民夫從軍營內轉運糧草出營。

  “節帥!東邊來消息了!”

  陳瑛小跑著來到校臺之上,身著甲胄,外披罩袍的劉繼隆轉身看去。

  待陳瑛跑到他身旁,將手中抄錄下來的紙張呈出,劉繼隆這才看到了其中內容。

  “朝廷應該只調了鳳翔鎮和山南西道的兵馬南下,京西北其余諸鎮沒有消息傳來。”

  “此外,以我們探查所得結果來看,兩鎮出征南下的兵馬不會超過一萬人,與長安進奏院送來消息的人數相符。”

  “節帥,我們什么時候舉兵南下?!”

  陳瑛將內容匯報而出,旁邊的李驥等人便迫不及待的朝劉繼隆作揖請令,語氣中的激動難以掩飾。

  “松州可有消息傳來?”

  劉繼隆沒有回應李驥,而是繼續詢問陳瑛,陳瑛聞言頷首:“尚摩鄢率精兵三萬,部眾五萬分三道入寇。”

  “一部包圍了松州,作勢給茂州、龍州等處官軍塘騎看。”

  “另外兩部分別進攻維州和翼州,如今已攻下識白、小封、薛城、衛山四縣。”

  “只要再拿下翼水、汶山、通化、端元及故桃關,多康的鐵騎就能合兵進攻成都平原。”

  說到此處,陳瑛警惕道:“節帥,若是尚摩鄢不聽調令,未將六州全境拿下,便要去進犯成都,那文扶二州…”

  “不用擔心。”劉繼隆安撫道:“借此機會,我也想看看尚摩鄢有沒有膽量背叛我。”

  “若是他不聽調令,此役結束后就是他的敗亡之日。”

  “倒是鳳翔鎮與山南西道的兵馬,你且派人叮囑沿途諸州縣探子,看看他們披甲幾成,又有幾成精銳。”

  “除此之外,把此事告訴尚摩鄢,讓他加快攻城腳步,必須在兩鎮兵馬進入西川前,把維、茂、翼三州拿下。”

  “待他拿下三州,只準派出一萬精騎攻掠成都府,其余兵馬分兵向龍扶文三州攻去。”

  “是!”陳瑛作揖應下,劉繼隆這才看向李驥、馬成、尚鐸羅等人。

  “傳令斛斯光,讓他監督尚摩鄢所部,若是切斷松州與龍州、扶州官道的番兵在接令后不向二州攻去,準許他出兵突擊這支番兵!”

  “末將領命!”李驥連忙應下,而劉繼隆也將目光重新投向陳瑛:“可以向長安派出加急書信了。”

  “是!”陳瑛頷首應下,轉身便離開了校臺。

  在他走后,劉繼隆的目光重新放到了校場上的將士身上。

  這兩萬將士都是從伏俟城調出南下的,此外劉繼隆還在復津、盤堤、懷道三縣分別布置了五千兵馬,合兵一萬五千人。

  這一萬五千人是常年駐扎隴南的常備軍,算是劉繼隆的后手之一,避免將利縣這兩萬兵馬水土不服而導致手中無可用之兵。

  思緒間,劉繼隆如鐵塔般站在校臺上,而陳瑛派出的快馬,也不過才花費了幾日時間便抵達了長安。

  長安進奏院的竇鄆在接到這份加急的奏表后,立馬穿上官員常服,吩咐院內兵卒準備馬車。

  不過在出發之前,他還是將黃周帶來的那封書信遞給了院中的輕騎。

  “此信是陳參軍舊友所寄,不必走加急,你且休息兩日,兩日后將信送往陳參軍處。”

  “是!”

  輕騎伙長接下書信,隨后便在竇鄆的安排下,前往了進奏院內的客房休息。

  竇鄆走出進奏院,還未走上馬車,便見一個長相普通,身材健壯的漢子朝他走來。

  幾名身穿戰襖的兵卒攔住了他,而守門的伙長則是作揖道:“押衙,這便是陳參軍的舊友。”

  “嗯,我認出來了。”竇鄆頷首,他當年也是和陳瑛來送信的那十名兵卒之一。

  雖說時過境遷,但黃周他還是認識的,只是二人未曾有過交流。

  “你是黃郎君身旁的那個家仆是吧,我識得你。”

  竇鄆走上前,揮手示意兵卒放行。

  “冤句黃氏家仆黃周,奉我家郎君之令,前來尋陳參軍幫忙。”

  黃周連忙作揖行禮,竇鄆聞言頷首:“信我看過了,只是陳參軍隨軍南下松州,與番賊作戰去了。”

  “書信過兩日便會有人送往松州,但行軍打仗,這封信是否能安全送抵不好說。”

  “你若不嫌棄,可持某這份手書返回冤句縣去,想他一個無門戶的縣令,應該不敢為難與你。”

  “若是陳參軍回信,某會派人送往曹州冤句縣去,屆時那縣令便更不敢與你家為敵了。”

  竇鄆取出一份燙好官印的書信,黃周連忙伸出雙手接下,語氣難掩激動:“多謝竇押衙!多謝竇押衙!”

  “無礙,當初黃郎君也請某吃過酒,些許小忙罷了。”

  竇鄆說罷,隨后又看向身旁的綠袍官員:“崔五郎,取十貫錢與院內我那匹乘馬送與這位郎君,助他早些返回曹州,將此事解決。”

  “是!”年輕官員作揖應下,黃周自然又是連忙道謝。

  竇鄆頷首沒說什么,轉身走上馬車坐下。

  不多時,馬車在幾名兵卒的護衛下向南衙駛去,而崔五郎也帶人取來了十貫錢和一匹健壯的隴右乘馬。

  說是乘馬,但那體型并不輸于軍馬,黃周連連道謝,崔五郎自然將其留下招呼了頓酒宴。

  半個時辰后,竇鄆來到了南衙,并被帶入衙門之中,來到了正堂。

  堂內,路巖及徐商、高璩三人及十余名正五品以上官員已經就坐。

  待竇鄆走入堂內,他不卑不亢的作揖道:“隴右都護府參軍事竇鄆,見過三位相公,見過諸位明公!”

  “參軍事?”徐商畢竟就任相位不久,因此并不知道隴右派遣至長安進奏院的官員,只是一名正八品的參軍事。

  不過即便如此,他卻并沒有看輕竇鄆,畢竟竇鄆代表的是隴右都護府,代表的是劉繼隆。

  “竇押衙所奉呈的奏表,老夫已經翻閱過了。”

  徐商畢竟兼領兵部尚書,由他開口自然最好,因此路巖與高璩只是陪同,并未先開口。

  “這奏表之中雖然寫明劉都護率軍南下,試圖解圍松州,但并未寫明兵馬,不知竇押衙可曾知曉?”

  劉繼隆故意沒讓陳瑛寫明兵馬,為的就是讓徐商自己主動問。

  不過在帶給竇斌的信中,陳瑛也告訴了竇斌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所以竇斌聞言皺了皺眉,最后還是故作為難道:

  “節帥領兵之數,不能與三位相公詳說,但兵馬不少于萬人。”

  徐商聞言頷首,雖說大唐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派兵去過松州附近,但松州的官道確實不好走,即便劉繼隆有數萬兵馬,卻也帶不過去太多人。

  “此事老夫會奏明陛下,除此之外,還請竇押衙派人詢問劉都護,與朝廷糧秣貿易之事,是否會因此戰事而告止。”

  不怪朝廷擔心這件事,確實是劉繼隆去年就突然因為和尚摩鄢決裂作戰而中斷過一次糧秣貿易。

  如今長安的糧價雖然有所回落,但大抵還在斗米二百錢的程度。

  想要回落到斗米百錢乃至更低,還需要隴右多多出力。

  “此事,下官必然會書信詢問節帥。”

  “好!”徐商頷首,隨后吩咐道:“準備馬車,老夫需要去趟宮里。”

  眼見門口的舍人應下,徐商這才看向竇鄆:“竇押衙大可放心,老夫三人這就前往宮中,將此事奏明陛下。”

  “勞三位相公奔走,下官感激不盡…”

  竇斌畢恭畢敬作揖行禮,隨后便告退離去。

  待他走后,高璩這才看向徐商:“這劉繼隆在奏表中只說了番軍襲擾松州,向朝廷索要錢糧,根本沒有提及維州、翼州被圍之事,更未提及要出兵相助朝廷。”

  如今各藩鎮雖與朝廷貌合神離,但明面上至少還保持著臣子本分,諸如龐勛與王仙芝之亂時,哪怕魏博鎮的何弘敬都假模假樣的請表為朝廷討賊,可劉繼隆卻沒有。

  “這不好嗎?”路巖反問高璩:

  “劉繼隆此舉,說明了他不想管朝廷的事情,也無意干涉西川的事情,只想屯駐隴右,無不臣之心。”

  “哼,本相也可以說劉繼隆無意與尚摩鄢交鋒,故意放縱尚摩鄢入寇西川作亂!”

  高璩眼見路巖與他唱反調,當即便說劉繼隆指使尚摩鄢入寇西川之事。

  徐商聽后也眉頭緊鎖:“劉繼隆為人睚眥必報,雖說他無意西川,可尚摩鄢背主反噬,劉繼隆為何不出兵襲擾他?”

  高璩聞言頷首,認可道:“正因如此,某才覺得他十分可疑。”

  “若是能挑撥他與尚摩鄢在西川交鋒,或許能將此事真偽辨明…”

  “高相這是引火自焚,引狼入室。”路巖趁機打擊高璩的建言,不過這次徐商沒有站在他這邊。

  面對高璩的話,徐商點頭道:“倒是可以一試,不過在此之前需要先奏明至尊,讓至尊決定此策是否可行。”

  “自然!”高璩頷首,路巖則是冷哼催促:“馬車已經備好,請二人速速隨本相往咸寧宮去。”

  “哼!”高璩冷哼,拂袖而走。

  徐商倒沉穩許多,沒有和路巖翻臉,只是沉默著向外走去。

  待他們走出去,路巖這才向外走去。

  三人先后上了馬車,不多時便抵達建福門,步行往宮內的咸寧宮走去…:mayiwsk←→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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