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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章 兵臨姑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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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咕咕…”

  入夜,不知名的鳥叫聲在姑臧城內作響。

  昔日空了大半的姑臧城,如今不僅每座院子都住滿了人,城外帳篷更是沿著城墻根搭了一圈。

  放在張淮深治涼時,姑臧城入夜后就要宵禁,但眼下的姑臧城內布滿篝火,街頭巷尾充斥著大量嗢末人。

  他們載歌載舞,殺羊宰牛,好不快活…

  不過就在這種局面下,姑臧城東門外卻疾馳闖入十余名輕騎,直奔衙門而去。

  一刻鐘后,輕騎抵達衙門,很快將探查得知的軍情匯報上去。

  杜論悉伽住在昔日涼州衙門的主薄廳,得知消息后,當即往內院走去。

  待他來到內院時,十幾名吐蕃女子正圍著內堂門前的篝火堆載歌載舞。

  杜噶支年級雖大,卻左右各自摟著兩名吐蕃女子,臉上笑容濃重。

  “耶耶!”

  杜論悉伽快步走向杜噶支,三步外行禮道:

  “昌松方向三十余里外有部眾放牧時聽到了雷鳴聲,隔著老遠還見到了打著三辰旗和隴右旌旗的騎兵。”

  “昌松那邊今日也沒有傳回消息,我擔心是劉繼隆打過來了!”

  “嗯?”杜噶支聞言收起笑臉,拍了拍兩名吐蕃女子后,身子向前探道:“派出輕騎沒有?”

  “我剛剛進來前,已經派出去三支了。”杜論悉伽解釋著,同時說道:

  “我來告訴您,主要是想集結四周放牧的部眾,把牧群和部眾帶入城內,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也能趁勢突圍。”

  “突圍?”杜噶支面露不喜,拍著扶手道:

  “這個姑臧城可不比其它城池,我們憑借牛羊和城池堅守,最少能守六七個月。”

  “到時候涼州入冬,劉繼隆只能退回隴右,怕他做什么!”

  “召集各部返回涼州,發動全城所有人,連夜去收割城外的牧草!”

  “這…”杜論悉伽覺得自家耶耶似乎太自信了。

  眼下不過三月初,牧草還沒長成,加上那么牧群那么多,即便能擠入城內,但又能有多少牛羊能吃到新鮮牧草。

  沒有牧草,幾十萬牛羊被餓死也不過就是十天半個月罷了。

  想到這里,杜論悉伽看向杜噶支,只見杜噶支沒有理會他,而是繼續摟住了那兩個吐蕃女子。

  顯然,自家耶耶已經被堅固的姑臧城給蒙蔽了雙眼。

  他口中的集結幾十萬牛羊入城,恐怕是打著屠宰后制成肉干的想法。

  只有這樣,才能減少城內對木炭的需求,畢竟吃肉干可用不著熱水。

  以涼州的氣候,風干牛羊肉并不困難。

  想到這里,杜論悉伽皺眉走出了內院,按照自家耶耶的安排,派出了十余支輕騎去召喚各部。

  一夜無眠,翌日清晨,距離姑臧較近的幾個部落已經來到了姑臧城外,不過他們正在農田以外的地方放牧。

  伴隨著他們的家眷涌入城內,原本就已經擠滿人口的姑臧,顯得更為擁擠。

  杜論悉伽還沒走到正堂,便聽到了爭吵聲。

  “屠殺了牧群,即便能撐到冬季,但來年我們吃什么?”

  “沒錯!要我屠殺牧群,我寧愿返回白亭海去!”

  “現在可以種地了,還放什么牧?”

  “說得好聽,如果明年劉繼隆又來呢?到時候種不了地,吃什么?”

  聽見爭吵,杜論悉伽暗自松了一口氣,同時抬腿走入正堂,見到了陰沉著臉的自家耶耶,與各部都督。

  堂內幾個部落的都督,都不同意屠宰牧群,只有少數兩三個部落同意屠宰。

  杜論悉伽朝他們看去,很快就知道他們同意的原因。

  這幾個部落人口不多,牧群也不多,屠宰牧群對他們損失不大。

  相比較他們,其余人的反應就比較強烈了。

  杜噶支陰沉著臉,眼看誰也說服不了誰,他當即開口道;

  “你們要是不愿意守涼州,那就滾回白亭海放牧吧!”

  他這話說出后,杜論悉伽心里咯噔,當即便知道壞事了。

  “哼!走就走!”

  “我們也走!”

  呼吸間,四五個人瞬間站了起來,立即向外走去。

  對于他們來說,拿下姑臧和昌松后,他們并沒有獲得杜噶支所說的那么多好處。

  如今糧食還沒種下,就得和隴右的劉繼隆打一仗。

  他們寧愿回到白亭海放牧,也不愿意在這里和劉繼隆打仗。

  更何況現在白亭海沒有什么部落,他們回去后也不用像曾經那樣,管控著牧群和草場了。

  “耶耶!”

  杜論悉伽眼看自家耶耶糊涂的做法,當即起身試圖勸說。

  不曾想杜噶支見他這樣,當即瞪了他一眼:“你如果不同意,那你也滾!”

  “我…”杜論悉伽沒想到自家耶耶會這樣對自己,而其他幾部要走的頭人見狀,當即也開口道:

  “杜噶支,我看你是瘋了!”

  “哼!你幾十個孫子里,只有杜論悉伽有些才能,你居然要驅趕他?”

  眼見這群人嘲諷自己,杜噶支怒道:“我能帶出一個他,就能帶出更多的他!”

  “現在我有了姑臧,憑借這座城池,我能接任索勛曾經的地位,向唐廷要求開市!”

  “你們這群鼠目寸光的家伙,回白亭海放牧去吧!”

  所有人看著杜噶支,如同白天見鬼般沉默。

  在入主涼州前,杜噶支脾氣雖然有些大,有些自以為是,但平常還是比較冷靜謀劃的。

  入主涼州后,他的脾氣越來越大,越來越自以為是了。

  眾人看著他,心道杜噶支老了,也開始漸漸糊涂了。

  想到這里,眾人失望離去,而杜論悉伽則是站在原地,臉色漲紅,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眼見一下子走了五六個部落的都督,杜噶支冷靜下來后也有點后悔,不過礙于面子,他并未認錯。

  杜論悉伽就這樣在原地站了兩個時辰,眼睜睜看著那些部落的都督來了一批又一批。

  大大小小二十八個嗢末部落的都督,最后走了十三個部落,留下了十五個部落。

  見狀,杜噶支下令各部收集牧草,遷徙牧群入城。

  離開正堂后,杜論悉伽越想越不是滋味。

  自從自己成年獨掌三千帳以來,自家耶耶還從未這樣在大庭廣眾下呵斥自己。

  若非自己能有今天全靠耶耶,他還真想率部一走了之。

  這么想著,他就想要去軍營看看自己的部眾。

  不過這時,他身后卻追來了一人。

  一名將軍攔住他,隨后行禮道:“杜論悉伽都督,大汗讓您獻出兩千帳的符節,以示懲戒。”

  “懲戒?!”杜論悉伽錯愕,隨后咬牙道:

  “什么懲戒,我做錯了什么?”

  “這個…”將軍臉色有些尷尬,見狀杜論悉伽越過他,走出衙門后策馬向著軍營走去。

  將軍見杜論悉伽離去,當即回到正堂向杜噶支匯報。

  杜噶支本來是想著試探試探杜論悉伽,原因是他最近漸漸喜歡上了他的十七子,杜論悉伽的叔叔杜論乞祿。

  杜論悉伽是他已經去世長子的長子,也就是他的長孫。

  原本他是想著培養杜論悉伽,可是隨著他的十七子杜論乞祿長大,他不免偏向了這個小兒子。

  現在簡單試探,就把杜論悉伽逼出了原形,這讓杜噶支心里漸生怨氣。

  “走吧,他要走就讓他走!”

  杜噶支冷哼道:“你現在去軍營,把那兩千帳留下,除了他阿耶的那一千帳,別的都不能帶走!”

  “是!”將軍聞言連忙應下,隨后帶人去軍營阻攔。

  不出意料,他們抵達軍營時,杜論悉伽正在號召他麾下三千帳的部眾與他返回白亭海。

  將軍到來后,當即打斷了杜論悉伽的號召。

  “大汗有令,杜論悉伽麾下白牛帳、青牛帳被剝奪,只剩白馬帳!”

  將軍的話讓杜論悉伽臉色難看,白馬帳的將軍是杜論悉伽父親的老臣,見狀連忙行禮:

  “杜論悉伽都督,即便所有人拋棄您,白馬帳也不會拋棄您!”

  “好!”杜論悉伽臉色陰沉,隨后看向青牛和白牛兩帳的將軍。

  兩名將軍見狀低頭沉默,避開了杜論悉伽的目光。

  “蘇祿槐,我們走!”

  “是!”

  白馬帳的將軍蘇祿槐聞言轉身,當即指揮白馬帳的五百精騎與五百輕騎帶領家人與牧群,跟隨杜論悉伽撤退。

  白馬帳作為杜論悉伽的親信,基本都居住城內。

  盡管各部都在撤出涼州,但姑臧城內撤走的貴族并不多,所以白馬這一千帳的兵馬和其四千余家眷有序撤出姑臧城,緊跟杜論悉伽的身影撤向北方白亭海。

  一些部落眼看杜論悉伽都撤走了,當即也跟著撤退,并緊跟杜論悉伽左右。

  他們的本意是想著不被其他大部落吞并,但事情傳到姑臧衙門后,十八歲的杜論乞祿當即找到了杜噶支。

  “阿耶,我聽說杜論悉伽帶著其他的部落北上白亭海,要自立成為新的嗢末大汗,這是不是真的?”

  “嘭!!”

  聽到杜論乞祿的話,杜噶支憤怒的掀翻桌案:

  “我說他為什么走的那么決然,原來是早就有準備!”

  見狀,杜論乞祿連忙上去安撫杜噶支:“阿耶您放心,就算他們都走了,我也不會離開您!”

  杜論乞祿與杜噶支長得極為相像,因此杜噶支才會偏心向他。

  加上他嘴甜會說話,杜噶支這才消了火氣,隨后看向杜論乞祿道:

  “現在還不確定劉繼隆是否會攻打姑臧,即便他來了,我們也不用擔心。”

  “姑臧城池高大堅固,我們手中又打造有七十多臺投石機,即便他舉隴右數萬兵馬來攻,也拿不下姑臧城!”

  “是!”杜論乞祿不在乎自家阿耶說了什么,他只知道,趕走了杜論悉伽,他就將成為姑臧的主人。

  在這樣的局面下,他欣然看著杜論悉伽北上。

  一時間,留守姑臧的嗢末人只剩八萬余眾,北上者僅四萬眾。

  杜噶支見狀,當即安排人試圖摧毀姑臧城東渡過馬城河的石橋。

  不過石橋堅固,并非那么好拆毀的。

  見狀,杜噶支便命令眾人在馬城河石橋西岸設置羊角墻、營壘來御敵。

  所有投石車搬往城東,精騎全部散出去,阻止隴右精騎尋找他處渡河。

  在嗢末八萬余眾及城內兩萬余名番人的修建下,一座夯土壘砌,南北長三十步,東西進深二十步,高六尺、厚一丈的營壘在一個下午便得以筑成。

  營壘并不大,但用來守橋的營壘,倒也用不了那么大。

  馬城河石橋寬不過兩丈,長不過十五丈,以此營壘守橋,足夠給隴右造成傷亡。

  “唏律律…”

  “嗶嗶——”

  戰馬唏律從遠方傳來,緊隨而來的還有木哨聲。

  木哨聲響起的同時,穿甲坐在姑臧東門樓前的杜噶支站了起來。

  站在他的身旁的杜論乞祿也向外眺望,試圖看到隴右軍的蹤跡。

  “精騎都放出去了嗎?”

  杜噶支詢問起杜論乞祿,而他也點頭稱是。

  “好!”

  杜噶支點頭道:“只要隴右沒有渡河立錐之地,便只能攻橋。”

  “以馬城河為防,我們能從容收割西岸的牧草。”

  “那些走了的蠢材,還以為我真的毫無準備,真是愚昧!”

  杜噶支說出了他的計劃,無非就是把劉繼隆擋在馬城河以東,然后收割西岸牧草來養城內的牧群。

  只要守住馬城河,他們就能依靠牧群活到入冬,還能從容耕種西岸的耕地。

  至于怎么守住馬城河,這則是要看那七十二臺投石機的威力如何了。

  想到這里,杜噶支看向了那寬闊馬道上搭建起來的七十二臺投石機。

  每臺投石機身旁守著五十名嗢末人,另外還有數萬嗢末人在剛才修建營壘時,將馬城河靠近姑臧城一段的河石運到了城內。

  隴右軍想要尋找合適的投石,只能往祁連山方向搜尋,而這也間接耽誤了他們攻城的頻率和時機。

  想到自己的種種安排,杜噶支穩坐釣魚臺,就這樣安靜等待著隴右大軍到來。

  時間約莫過了兩刻鐘,隨著刺耳的哨聲不斷傳來,杜噶支放到東岸的上千輕騎開始紛紛撤回。

  他們從容躍過石橋,經過營壘,隨后沖入城內。

  城外的數萬嗢末人也在他們返回的同時,開始先后涌入城內。

  由于杜噶支將甲兵控制在自己本部,因此除了杜論悉伽帶走五百精騎外,其余甲兵基本都在他手中。

  一千五百精騎沿著馬城河向南北巡哨,三千甲兵駐守東城墻根,數千輕兵在東城馬道上操作投石機。

  隨著數萬人有序沿著四座城門走入城內,東門背后的一千甲兵率先出城,進入守橋營壘。

  這一件件事情,在半個時辰內結束。

  與此同時,東南方向也漸漸出現了一層貼地的火紅云層。

  涼州的大風在吹動,隴右軍的三辰旗與赤色旌旗在獵獵作響。

  大軍如長龍從遠處掠來,兩刻鐘后兵臨馬城河東岸。

  從姑臧東城墻到馬城河東岸,距離足有一里,因此隴右軍率先在馬城河東岸駐隊,緊接著開始結成六花陣。

  被隴右軍庇護的民夫們開始在東岸扎營,而隴右的精騎則是從南北方向馳來。

  顯然,隴右軍已經探明杜噶支在馬城河西岸的布置,而劉繼隆也決定按照杜噶支的安排,將石橋作為主攻目標。

  三千精騎作塘騎外放四周,一千精騎拱衛本陣馬步兵。

  由六千八百名馬步兵列陣而成的六花陣,在馬城河東岸的陽光下熠熠生輝。

  所有的挽馬車被民夫們遷走,一座軍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建成。

  “張使君倒是把這姑臧營建的不錯,只是苦了我們了。”

  馬背上,劉繼隆的目光沿著石橋看向那座臨時修建起來的營壘,隨后躍過營壘,看向了姑臧城。

  經過張淮深、索勛的經營與修建,周長八里的姑臧城整體包磚,高二丈三尺,厚三丈有余。

  如此堅城,即便使用黑火藥爆破,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成功的。

  “節帥,這營壘緊鄰石橋,如果用黑火藥爆破,恐怕會波及石橋…”

  張昶看到了緊鄰石橋修建的營壘,小心開口提醒。

  劉繼隆聞言頷首,他在看到營壘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

  不僅如此,以他的目力,遠處姑臧城頭那一排排凸出的虛影,恐怕是搭建起來的投石機。

  想到這里,劉繼隆也知道了攻打姑臧的難度,不過他并不著急。

  “先把軍營搭建起來,然后在此搭建三十臺投石機。”

  劉繼隆調轉馬頭離去,臨走前交代一聲。

  張昶作揖應下,隨后留在原地指揮三軍備敵。

  竇斌、李商隱及曹茂跟上了劉繼隆的腳步,而與此同時的姑臧東城樓前,杜噶支也在俯視打量隴右全軍情況。

  “瞧這模樣,精騎不少于兩千,甲兵不低于六千,民夫最少兩萬。”

  杜噶支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劉繼隆竟然能以民力疲敝的隴右,拉出近萬大軍征討涼州。

  隴右的事情他知道不少,尤其是論恐熱焚掠諸州,以槍挑嬰兒為戲的事跡更是流傳四方。

  盡管論恐熱已經被劉繼隆所殺,首級也獻往長安,但隴右想要恢復如初也并非那么容易。

  他還以為劉繼隆率軍北上,頂多能拉出六七千人。

  如今看來,起碼有萬余人,畢竟他拿下昌松后,還需要兵卒駐守昌松,以防昌松的胡番作亂。

  “阿耶,這劉繼隆竟然能拉出這么多甲士!”

  杜論乞祿如杜噶支一樣,在見到隴右軍后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尤其是看到隴右甲兵在烈陽下列六花陣兩刻鐘還紋絲不動后,他心里不免有些動搖。

  杜噶支與他有著同樣的想法,那就是隴右軍絕不是此前索勛麾下涼州軍所能比的。

  想到這里,他的目光繼續投向馬道上的那七十二臺投石機。

  此次能否守住涼州,還得看這七十二臺投石機能否建功。

  倘若不成,他也只能率軍突圍了…:mayiwsk←→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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