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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兵臨姑臧

  第133章兵臨姑臧第133章兵臨姑臧←→::mayiwsk

  “七萬六千余石米麥,一萬二千石豆料,鐵…”

  入夜,張淮深的聲音從牙帳內傳出。

  牙帳外圍燈火通明一片,帳內則坐滿了將領。

  主位,張淮深拿著文冊翻閱,將嘉麟倉、庫中繳獲的物資明示眾人。

  歷史上的張淮深在涼州打了三年,最后雖然收復涼州,卻沒有獲得太多錢糧,甚至損失了許多漢丁。

  這也就導致了后來涼州丟失,歸義軍內部并沒有力量去收復涼州,一直等到涼州丟失的八年后,張淮深才重新積蓄力量,二次收復了涼州。

  只可惜,第二次收復涼州的結果依舊在唐廷干涉,以及張淮深被殺的局面下丟失。

  自此,河西開始被移出漢地,直到五百余年后才被漢人收復并大量移民。

  不過眼下的局面因為有了劉繼隆開始不同,本該在大中十四年開啟的東征之戰,提前八年發動。

  不僅沒有僵持,反而是迅速拿下了番和、嘉麟兩座城池。

  這兩座城池的糧草沒有被消耗,漢人也沒有被屠戮,而這給了歸義軍極大的支持和支援。

  “眼下番和、嘉麟兩座城池有糧十五萬石,豆二萬三千余石。”

  “以我軍手中的糧食,完全可以對姑臧圍而不攻,你們如何看待?”

  張淮深將文冊放下,目光掃視眾人。

  “末將建議圍而不攻,同時派人將悉多虞接來,挾持他威脅昌松投降。”

  “如此一來,姑臧就成為了涼州孤城,尚摩陵要是不想被圍困致死,就只有投降這一條路!”

  索勛給出了自己的建議,而李儀中也附和道:

  “沒錯,說降昌松后,我軍可以堵住姑臧四門,以民夫在城外屯田,此消彼長。”

  “以姑臧之糧,頂多能固守兩年,我們不用著急,慢慢以投石機攻之!”

  李儀中也不想直接攻城,而是想著圍困并用投石機攻城。

  對此,帳內不少將領也露出認同的表情。

  張淮深沒有下決定,而是將目光投向劉繼隆:“繼隆,你覺得如何?”

  “二位都說的有道理,不過長期圍困,我擔心番賊會對城內的百姓下手。”

  劉繼隆沉吟片刻后,將一個問題擺在眾人面前。

  他口中的百姓,自然不可能是番人,而是漢人和其它各族百姓。

  如果尚摩陵不愿意投降,而是在城內瘋狂屠戮漢人,那即便歸義軍收復姑臧,也只是收復了一座滿是番人的姑臧。

  沒有足夠的漢人支持他們,即便收復姑臧,日后也很容易丟失。

  索勛與李儀中對視一眼,卻都不再說話了。

  顯然,這個問題無法解決的話,就只剩下強攻姑臧這一條路了。

  見二人不開口,張淮深也知道了應該怎么抉擇。

  “酒居延,我命你將兩千張掖民夫編為新卒,駐守嘉麟。”

  “耿明,我命你率三百精騎,監督嘉麟十戶長以上番人將領及其家眷遷徙張掖。”

  “我白日已經派出輕騎前往敦煌,最多半個月就能將莽羅將的首級帶回張掖,因此你明日帶人幫莽羅將的棺槨挖出,與莽隆化一同將棺槨送往張掖下葬。”

  “待你返程時,務必護送番和的悉多虞前來!”

  “張昶,你明日入城安撫姑臧那一千番兵,告訴他們,等我軍收復姑臧,立即放他們回家。”

  “末將聽命!”三將先后起身應下,而張淮深也掃視了眼眾人道:

  “休整三日,三日后大軍繼續開拔,收復姑臧!”

  “是!!”

  隨著張淮深一聲令下,諸將紛紛起身作揖,而后退出牙帳,各自休息去了。

  翌日正午,當歸義軍還在嘉麟休整時,昌松返回的輕騎已經來到了姑臧衙門內。

  隨著輕騎將昌松的消息帶回,尚摩陵也暴怒的一拳砸在身前桌案上,怒罵道:

  “悉論欽這個小崽子,他難道忘記當初是誰幫他解開了昌松之圍嗎?!”

  “乞利本息怒。”折逋羅連忙勸解,但尚摩陵卻怒目道:

  “杜噶支他們去年才被我重創,像喪家之犬一樣逃跑,現在怎么可能出現在昌松?”

  “悉論欽這個小崽子,等我擊退了劉繼隆和張淮深,第一個收拾的就是他!”

  “是…”折逋羅無奈附和,但之后又勸解道:

  “嘉麟那邊得了消息,理應立即派兵突圍,催促您前往嘉麟解圍,如今一個上午都不見消息,我們是不是該派輕騎去刺探一下嘉麟的消息?”

  面對他的建議,尚摩陵不滿道:“這才一夜,莽隆化就算再廢物,也應該能守住十日。”

  聞言,折逋羅苦口婆心道:“可他們昨日來消息說嘉麟岌岌可危,不像是假的…”

  “不過是逼我出兵的手段罷了。”尚摩陵依舊自以為是。

  他靠在椅子上,俯視諸將道:“姑臧城內糧食夠吃三年,城高人多,我又儲備了足夠多的柴火,那劉繼隆想來就讓他來吧,我倒是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樣!”

  尚摩陵已經放棄出城與劉繼隆作戰,而是改變心態,專心致志的堅守不出。

  在他看來,他城中糧草充足,又沒有斷水的后顧之憂,根本不需要和劉繼隆出城野戰。

  當然,這個不出城作戰,只是不在外野戰,防守野戰還是得布置好的。

  因此在他改變心態后,他便將目光投向折逋羅:“四門之外的四營布置如何?”

  聞言,折逋羅行禮道:“姑臧的橋梁都是石橋,石橋對岸的營壘已經布置好了。”

  “塹壕、拒馬、羊角墻、營壘都構筑好了,即便守不住,也能退回城內,以四門的甕城阻敵!”

  折逋羅所說的這些東西,都是從開春就著手準備的東西。

  一個營壘哪怕只有五百人,也能抵擋住兩三千人的進攻。

  哪怕劉繼隆有兩萬人,也不過堪堪擊破四營,而四營之后的四門還包括四面甕城。

  想要把四營和四門拿下,劉繼隆最少得丟下上萬具甲兵尸體才行。

  不過,眼下折逋羅有些擔心嘉麟輕騎所說的歸義軍投石機,因此他不安道:

  “雖然說我們的城防十分完美,但前天嘉麟輕騎所說的投石機倒是令我很在意。”

  “哼!”尚摩陵冷哼一聲:“要比投石機,我這里比他的更多、更大!”

  “他想拿下姑臧,那就先把城墻推平再說吧!”

  尚摩陵起身向內堂走去,而折逋羅見狀,只能對身邊諸將開口道:“派人將姑臧城附近五里的石塊都給我搬進城內!”

  “是!!”諸將先后行禮,而姑臧城的數萬百姓也被強制發動了起來。

  在折逋羅的安排下,不到三天時間,城外成材的石頭就被一掃而空,盡數搬入姑臧城內。

  想要收集,只能向五里以外的地方搜集,也算能耽擱不少時間…

  “駕!駕!駕…”

  “嗶嗶——”

  三月二十日,隨著姑臧西邊響起刺耳的哨聲,一支數百人的輕騎從西邊的官道疾馳而來。

  他們沿著官道沖向西門,絲毫不敢走到官道以外。

  前方的拒馬被甲兵抬開,露出了一座東西數十步,由碎石及黏土夯實的夯土墻。

  丈許高的夯土墻杜絕了騎兵沖刺的可能,而那擺滿拒馬的營門也順勢打開。

  輕騎陸陸續續涌入營門內,厚近丈許的夯土墻給予了番兵絕對的安全感。

  半圓形的營寨由數百甲兵駐守,城頭依稀能看到床弩和擂石等守城器械。

  不過數十步,輕騎便走上了石橋,沿著石橋走到了護城河東岸。

  護城河的東岸,已經筑起七尺高的夯土墻,隔絕了從護城河上岸的可能。

  好在石橋并未被夯土橋包圍,輕騎們可以輕松走入城內。

  穿過這座高兩丈,厚近三丈的西門后,所露出來的是面積不到畝許的甕城。

  穿過甕城所見到的,同樣高、厚的城門。

  直到穿越這座城門,他們才終于進入了姑臧城。

  姑臧城門兩旁堆砌著一堆堆石塊,規模有大有小。

  臨近城門的民居被拆除整平,擺在城墻背后的,是高三丈的巨型投石機。

  顯然,尚摩陵和折逋羅吸取了嘉麟的教訓,他們將投石機擺在城墻背后,把投石機加高加重,以此對付張淮深、劉繼隆所率領的歸義軍。

  不僅如此,城內各處街巷,都被他們用碎石和黏土壘砌夯實出了一道道石墻。

  這些石墻不過兩三尺厚,五六尺高,但卻能有效的阻滯敵軍攻勢。

  從姑臧的西門到姑臧衙門,這不到一里地的道路,竟然矗立了七八道石墻。

  相比較下,從衙門到東門卻一覽無余,根本沒有任何石墻。

  “窸窸窣窣…”

  甲片的聲音在衙門院內響起,負責哨騎的節兒氣喘吁吁走入衙門內,對主位的尚摩陵作揖:

  “乞利本,漢奴已經行軍到西面三十里外,恐怕黃昏就能抵達城外!”

  他的話音落下,堂內諸將面面相覷,顯然對歸義軍的速度感到驚訝。

  “哼!莽隆化這個豬犬的廢物!”

  尚摩陵冷哼一聲,并不知道莽隆化已經投降,還以為他戰敗身亡了。

  “兩千甲兵,起碼能殺這群漢奴三四千人吧?”

  “不好說…畢竟前幾日那輕騎來報時,嘉麟的城墻都快塌了。”

  “三重城墻,我就不信他們能那么快攻破!”

  將領們議論紛紛,而尚摩陵卻看向了折逋羅:“派去河州的輕騎回來沒有?”

  “還沒有!”折逋羅搖頭回應,接著又安撫道:“不過請乞利本放心,我們手中有兩千精騎和一千甲兵,倘若守不住涼州,也能走東門,跨過馬城河去昌松。”

  “哪怕尚延心不接納我們,我們也能去會州或者蘭州。”

  “實在不行,末將還有一個辦法,可以保我們無憂!”

  折逋羅說罷,諸將紛紛看向他,哪怕是尚摩陵也不由看向他道:“什么辦法?”

  “向唐廷乞降!”折逋羅行禮回應,但這個回答卻引起軒然大波。

  “都護,現在來打我們的就是唐軍,我們向唐廷乞降,豈不是向劉繼隆他們乞降?”

  “不行!劉繼隆與我們仇怨太重,誰知道他會不會殺降!”

  “都護,你這辦法…”

  諸將議論紛紛,都不認可向唐廷乞降的這個辦法,不過折逋羅卻解釋道:

  “我們向唐廷乞降,不是向張淮深和劉繼隆乞降。”

  “有什么區別?”尚摩陵不耐煩道。

  “當然有。”折逋羅繼續解釋道:

  “這張淮深、劉繼隆他們說到底都曾是我大吐蕃麾下的奴婢,只不過趁著我大吐蕃勢微才趁勢而起。”

  “唐廷雖然接納他們,卻也提防著他們。”

  “倘若我們向唐廷乞降,唐廷興許會為了掣肘他們,將我們留在涼州!”

  折逋羅一席話說完,諸將卻還是理解不了,畢竟在他們看來,唐廷沒有必要掣肘張淮深他們。

  倒是尚摩陵雖然有時候自大莽撞,但關鍵時候還是能冷靜分析的。

  “這辦法留到最后試試。”

  他沒有否決這個建議,而是準備留到走投無路的時候再試試。

  只是他這么一說,諸將們就有些不樂意了。

  “乞利本,如果我們要突圍,那是否應該先安置將士們的家人去東城,給他們備好馬車?”

  “是啊乞利本,如果不帶上將士們的家人,恐怕路上會有逃卒。”

  兩名將領提出建議,可尚摩陵卻拍案起身:“好了!”

  “只要有甲有兵器,哪里找不到女人?哪里成不了家?”

  “突圍的事情暫時瞞住他們,你們先把你們的家眷接到東城便是!”

  尚摩陵并不在意底層的兵卒,只是吩咐將領們將家眷接到東城。

  將領們面面相覷,最后還是決定不反駁他,默默讓麾下的百戶、十戶將家人接到東城,以免守不住城池。

  一時間,姑臧城內充斥著搬家的嘈雜聲,而大軍有可能突圍的消息,也讓城內百姓不免動搖。

  時間一點點過去,當太陽西斜,姑臧城西邊的官道也開始響起嘈雜聲。

  馬蹄聲和車輪聲不斷響起,西營的馬道上也隨之響起了號角聲。

  “嗚嗚嗚——”

  悠揚的號角聲從城外西營響起,緊接著西甕城、西門接連響起號角聲,到最后,整座姑臧城都響起了號角聲。

  號角聲讓整座城池都熱鬧了起來,兵卒們開始穿戴甲胄,而被征召而來的上萬民夫開始各司其職。

  尚摩陵策馬來到姑臧西甕城的馬道上,隔著數里眺望西方。

  在一望無垠的平原上,一支隊伍如潮水從西邊緩緩流淌,漸漸靠近西門。

  他們選擇在城外西營以西的一里外停下,并派出了輕騎開始前進。

  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有輕騎在靠近西營一百步的位置突然下陷,馬匹的哀鳴聲驚動了所有人。

  “一百步,塹壕…”

  馬背上,張淮深瞇著眼說出結果,隨后看向索勛:“行了,把輕騎召回來吧!”

  “是!”索勛應下,而張淮深也眺望著遠方姑臧城,暗自思索著什么。

  過了半響,他才緩緩開口道:“大軍扎營,以西門作主攻,擺投石機!”

  “不靠近點嗎?”索勛開口詢問,張淮深卻搖頭道:

  “有嘉麟的輕騎匯報消息,想來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們投石機的厲害。”

  “以防萬一,我寧愿減少投石重量,把投石機擺在一里外,也不愿意靠近。”

  說罷,張淮深看向默默無聲的劉繼隆:“繼隆,你覺得如何?”

  “末將深以為然。”劉繼隆認可了張淮深的布置,同時說道:

  “今日天色太晚,明日再巡視姑臧,看看應該怎么攻城。”

  “可!”張淮深說罷,當下看向斛斯光:“斛斯光,今夜你暫管輕騎,把輕騎放出大軍十五里外,以免尚摩陵襲營。”

  “末將領命!”斛斯光作揖應下,調轉馬頭接管輕騎去了。

  不多時,六千名民夫開始搭建營盤,而甲兵和精騎們則是先一步搭好營帳,埋鍋造飯去了。

  “哼,我倒要看看你們怎么拿下姑臧城!”

  甕城馬道上,見城外的歸義軍開始扎營并升起炊煙,尚摩陵冷哼一聲,隨即下令道:“埋鍋造飯,把城內能宰殺的羊都殺了,分給將士們吃!”

  “是!”折逋羅行禮應下,而姑臧城內的守軍,也難得吃上了一頓羊肉。

  不過他們都清楚,這頓羊肉是需要用命來償還的,因此城內的氣氛并未因此而高漲,反而平靜得可怕。

  城外,隨著營盤搭好,劉繼隆也召集了自己麾下的將領齊聚帳內。

  行軍打仗,甲不離身已經成為劉繼隆的習慣,哪怕睡覺不舒服,可他卻覺得很有安全感。

  他的目光掃視眾人,尚鐸羅、馬成、張昶、鄭處、李驥都到了,斛斯光因為節制輕騎,此時不在營盤內。

  “刺史,您召我們來是為了攻城的事情嗎?”

  馬成先一步開口,諸將也紛紛投來目光。

  對此,劉繼隆沉著道:“是也不是。”

  他賣了個關子,隨后才道:“姑臧不比番和、嘉麟,尚摩陵此人要強,絕不會投降我們。”

  “我觀他在西門的布置,恐怕其它三座城門的布置也不會太差。”

  “想要拿下姑臧,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面對他的話,所有人深以為然,而他卻話鋒一轉:

  “我被節度使授蘭州刺史,名為駐守河西要道,實際卻是要我遠離河西。”

  “換而言之,收復涼州之后,我就要出走河西,前往隴西了!”:mayiwsk←→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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