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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克定嘉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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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砸!”

  “嘭嘭嘭——”

  三月十六清晨,隨著投石機運作的聲音再度響起,嘉麟城內外的軍民也迎來了新的一天。

  張淮深與劉繼隆穿著甲胄坐在牙帳內共吃早飯,而索勛、張昶、馬成、酒居延等人則是各司其職。

  “今日便是第三日,西城墻已經砸出許多豁口了,你覺得什么時候進攻最好?”

  張淮深端著一碗粟米粥詢問劉繼隆,劉繼隆聞言咽下一口粥道:“可以先觀望觀望。”

  “觀望?”張淮深詫異道:“你覺得尚摩陵還會來?”

  “難說…”劉繼隆喝了一口粥,又吃了塊肉餅,咽下后才道:“昨日莽隆化才派出輕騎向姑臧而去,我估計是求援。”

  “如果求援成功,莽隆化應該會殊死抵抗,如果求援不成,我想莽隆化會有所改變。”

  “懂了!”張淮深聽得津津有味,并在回應后表態道:

  “不過即便他想投降,也得顧忌殺父之仇的事情。”

  “你別忘了,莽羅將可是你殺的。”

  聞言,劉繼隆十分無語的看向張淮深:“您當時可比我高興。”

  “哈哈哈…”張淮深開懷大笑,劉繼隆卻嘖嘖道:

  “他要是愿意投降,我去他爹墓前給他爹磕一個都行。”

  “額…”張淮深聞言啞然,不免問道:“給手下敗將磕頭掃墓,你不覺得丟臉?”

  “呵呵…”劉繼隆輕笑道:“只要能拿下嘉麟,少死一批弟兄,臉面算什么?”

  他這話讓張淮深不知道怎么說了,愣了半天,最后只能說一句:

  “你這胸襟,倒是與漢太祖高皇帝有的一比…”

  “我就當您是在夸我了。”劉繼隆說罷埋頭喝了一大口粥,往嘴里又塞了幾個肉餅。

  見他這般,張淮深只當他剛才那些話是在說笑。

  不過他卻是不知道,劉繼隆這些話還真不是說笑的。

  前世住校時,為了讓人帶份早餐,他都能大哥、兄弟的叫,現在給人磕個頭就能得到一座城和上千甲兵,這有什么的?

  這般想著,劉繼隆又囫圇吞棗的吃了幾口肉餅,隨后才擦了擦手,起身往外走去。

  張淮深倒是早就吃好了,見劉繼隆起身,他便與劉繼隆一起向外走去。

  民夫們正在營內吃飯,而營門前正對嘉麟西城門。

  此時的西城門可謂殘破,南北近二里的城墻充滿豁口,最大的豁口甚至寬十余步,依稀能看到城內的民舍。

  “節度使、刺史!”

  見張淮深與劉繼隆到來,兵卒及將領們紛紛行禮作揖,二人則是慢悠悠策馬來到陣前,望著投石機不斷發作。

  此時嘉麟西門馬道上的投石機、床弩幾乎都被摧毀,根本看不到他們反擊的手段。

  “投石還夠不夠?”

  張淮深詢問索勛,索勛頷首道:“耿明、馬成他們帶人去三里外挖掘投石,眼下還算充足。”

  “那就好。”張淮深頷首回應,而這時南邊也突然出現了數十名精騎返回。

  張淮深與劉繼隆等人看著他們逐漸靠近,直到最后才見到了酒居延的身影。

  “節度使,我們在東門抓到了昨日突圍折返的輕騎!”

  酒居延隔著老遠便作揖稟告,而劉繼隆與張淮深也來了興趣。

  他們眼看著酒居延帶領精騎們靠近,最后才見到十余名被俘的嘉麟輕騎。

  “莽隆化派你們突圍,是為了向姑臧求援吧?”

  張淮深挑明他們的目的,隨后問道:“看你們這架勢,莫不是沒有求來援兵?”

  “是的…”輕騎們臉上鼻青臉腫,顯然在來時就被酒居延教訓一頓了。

  “尚摩陵怎么說的?”劉繼隆抬起下巴詢問,幾名輕騎也七嘴八舌的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劉繼隆。

  劉繼隆聽后啞然,與張淮深對視道:“這尚摩陵還真是首鼠兩端,明明都調了一千甲兵給莽隆化,到了關鍵時候卻又怯戰了。”

  張淮深聞言笑道;“他這么做倒是正好幫我們說降了莽隆化。”

  說罷,他對那十余名輕騎開口道:“我現在放你們回嘉麟,只要你們如實把尚摩陵的話轉告莽隆化就行。”

  “此外,你們告訴莽隆化,如果他愿意投降,我可以歸還他父親的首級給他,另外劃張掖五千畝耕地、十萬畝草場及五千牧群給他。”

  “如果他覺得不解氣,我可以為他父親掃墓一次,代為謝罪!”

  盡管張淮深調侃了劉繼隆,但真到需要道歉的時候,張淮深還是選擇了自己掃墓來賠罪。

  劉繼隆聽后啞然,索勛等人則是忿忿不平:

  “節度使,您何須如此?!”

  “節度使,我們直接攻進去不就好了?不用如此!”

  “節度使…”

  眾人七嘴八舌說著,而張淮深卻只是擺手道:“如果這樣就能平息一場戰事,讓弟兄們少受傷亡,就是掃墓十次又有何妨?”

  安撫眾人后,張淮深看向那群輕騎:“記住了沒有,你們如果不想戰死,最好將我說的話轉告莽隆化。”

  “是!!”輕騎們紛紛應下,而張淮深見狀也讓酒居延松開了他們。

  “把投石停下吧,結果也就這一兩個時辰了。”

  張淮深交代著,而索勛也只能停下對嘉麟的進攻。

  “回去吧,告訴莽隆化,我等他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后如果他沒有表態,我就要進攻嘉麟了。”

  “是…”

  在張淮深的交代下,嘉麟的輕騎這才小心翼翼的朝西城門走去。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眾人親眼看著他們被城門的守軍接應入城,隨后安心等待起來。

  “準備好云車,如果兩個時辰后沒有投降的消息傳來,我們攻城!”

  張淮深調轉馬頭離去,末了交代起了劉繼隆與索勛。

  二人頷首,隨后開始吩咐人搭建云車和撞車。

  與此同時,返回城內的那些輕騎也被帶到了莽隆化的面前。

  “你們怎么回事?怎么會被俘了!”

  見到這群人,莽隆化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頓痛罵。

  見狀,這些輕騎只能交代了一切,從突圍求援,再到求援被拒,以及折返被歸義軍精騎俘虜,最后被張淮深釋放…

  “那張淮深說了,如果我們愿意投降,他愿意賞賜您張掖良田五千畝,草場十萬畝和五千牧群。”

  “如果我們兩個時辰沒有消息回應,那他就要攻城了…”

  輕騎們的話,將屋檐下的嘉麟諸將說得面面相覷。

  哪怕是尚摩陵派來的節兒及十名百戶,此時也啞巴掉了,根本不知道應該怎么表態。

  至于莽隆化麾下的將領更是直接開罵:“這豬犬的尚摩陵,當初可是他說讓我們死守,他率精騎在城外策應的!”

  “現在好了,唐軍兵臨城下,他倒是躲在姑臧當縮頭烏龜了!”

  “別吵了,現在我們到底要怎么辦?”

  “東本,您說我們要怎么辦?”

  “要不還是突圍吧…”

  “突圍?城門才幾匹馬?就算我們能突圍,可我們的親眷怎么辦?”

  “這…”

  一時間,眾人吵成了一鍋粥,但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勸莽隆化投降。

  說到底,殺父之仇不管是在什么人眼底都是不共戴天的仇恨,除了莽隆化自己能做決定,其他人誰勸誰死。

  正因如此,眾人只能爭吵,卻沒有一個人敢勸莽隆化。

  莽隆化也明白這點,而他的臉色也因此十分難看。

  他是萬萬沒想到,尚摩陵竟然把他和兩千甲兵都當成了棄子。

  這可是兩千甲兵啊,放在幾年前,那可是能橫行一州的兵馬。

  可如今面對張淮深、劉繼隆的兵鋒,尚摩陵卻能做到說丟就丟,這讓莽隆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想投降,畢竟城外有他的殺父仇人劉繼隆。

  可問題他也不想死,而突圍又行不通,這無疑讓他進退兩難。

  他在猶豫,而他麾下的將領們卻分作兩派。

  尚摩陵派來的將領想突圍,而嘉麟的將領則是想要堅守。

  前者因為家眷都在姑臧,擔心投降過后,家眷被殺。

  后者沒有這種擔憂,只是覺得城外敵軍勢眾,從嘉麟到姑臧又有五十余里的路程。

  在劉繼隆的兵鋒下,他們并不認為僅憑己方兩千甲兵,能護送數千家眷前往姑臧。

  因此,憑借當下還占據城池,以此堅守或和談都有可能。

  “豬犬的家伙,你們想要投降?”姑臧的節兒拔刀指向他們。

  “蠢貨,出城就是死!”嘉麟的節兒也拔出了腰間長刀。

  一時間,兩方對峙,誰也說服不了誰。

  雖說都在對峙,可卻將目光投向了莽隆化。

  莽隆化陷入糾結,而這時姑臧的節兒卻帶著百戶們往衙門外退后。

  “我們才不管你們要堅守還是投降,總之我們要突圍去姑臧!”

  “你們想干嘛?!”

  見姑臧的節兒要突圍,莽隆化打起精神來呵斥。

  只可惜他的呵斥沒能攔住他們,反而加快了他們退出衙門的速度。

  “娘賊的!給我動手,別讓他們出去!”

  莽隆化拔出腰間長刀,而他麾下的將領聞言立馬揮刀而上。

  “殺!”

  “殺了這群豬犬的東西!”

  “滾開!!”

  一時間,院內喊殺四起,姑臧的將領一邊打一邊撤,很快引起了衙門外的兵卒注意。

  由于他們沒想到尚摩陵會拋下他們,因此他們幾乎沒有防備的前來衙門。

  眼下衙門內外都是莽隆化的人,不多時他們便被莽隆化帶人俘虜,姑臧的節兒與三名百戶被就地格殺,七名百戶被投入牢獄中。

  做完這一切,所有嘉麟將領紛紛將目光投向莽隆化。

  望著他們手上染血的長刀及眼神,莽隆化猶豫再三后還是做出了決定。

  “告訴張淮深…我要劉繼隆給我阿爹掃墓三日!”

  “是!!”

  聞言,諸將這才擦干凈刀上血跡,將長刀歸鞘同時,派出輕騎去與城外的歸義軍溝通。

  “娘賊的!這群豬犬做什么夢!”

  “放他娘的屁!”

  “取他阿耶的頭給他還不行,還想讓我家刺史給他阿耶掃墓?我呸…”

  當輕騎將消息帶到歸義軍陣前,張昶、李驥、斛斯光等人先后罵了出來。

  倒是索勛、李儀中二人眼底閃過精光,紛紛將目光投向張淮深和劉繼隆。

  酒居延、馬成、尚鐸羅欲言又止,張淮深則是將目光投向劉繼隆。

  一時間,所有人都等著劉繼隆的反應,而劉繼隆卻笑道:“我還以為他會提出什么條件,就這?”

  話畢,不等眾人開口,劉繼隆便對張淮深作揖道:

  “節度使,此事小事一樁,我愿意為莽羅將掃墓三日。”

  “剛好,我軍也可以趁這三日將悉多虞從番和接過來。”

  “刺史!!”張昶等人不甘發聲,劉繼隆卻回頭看向他們,輕笑道:“這有什么的?”

  說罷,他回頭看向張淮深,而張淮深也頷首道:“好,我與你一起為莽羅將掃墓三日。”

  張淮深賠上了自己,這么一來,便是張昶他們也沒有繼續發作了。

  索勛最為急切,見劉繼隆答應,他立馬看向輕騎:“讓莽隆化帶兵出城投降!”

  “是!”聽到張淮深、劉繼隆都愿意為自家老東本掃墓,輕騎不由松了一口氣。

  在他們眼中,劉繼隆這般人肯定十分要強,因此他們都擔心劉繼隆不愿意為自家老東本掃墓。

  可事實證明,他們還是太低估劉繼隆的下限了。

  隨著輕騎起身返回城內,不多時嘉麟城的城門大開,莽隆化陰沉著臉帶兵走出西門,安靜等著劉繼隆等人的下一步舉動。

  張淮深將目光投向劉繼隆,畢竟他犧牲最大,理應由他派人占據嘉麟城,領取頭功。

  “張昶,你帶兵進城接管城防。”

  劉繼隆沒有絲毫猶豫的選擇了張昶,張昶聞言只覺得心頭憋屈。

  他是想著先登,但卻不是踩著自家刺史的尊嚴先登。

  “刺史,您…”

  張昶欲言又止,卻被劉繼隆打斷:“別延誤軍機!”

  “是!”張昶深吸一口氣應下,隨后帶著一千甲兵向嘉麟城靠去。

  一時間,雙方都十分緊張,莽隆化擔心劉繼隆不講誠信,派人襲殺他們。

  張昶擔心莽隆化詐降,趁他們進城襲擊他們。

  當張昶他們進入城墻,兩方人馬肌肉緊繃,都做好了拔刀的準備。

  好在事情到了最后也沒有爆發任何沖突,張昶順利接管了城防,并在城頭打出旗語,將歸義軍旌旗插在了城樓門前。

  “甲兵進城,精騎及民夫在城外扎營!”

  張淮深抬手下令,同時策馬向城門走去。

  劉繼隆緊隨而后,索勛等人更是緊緊跟著。

  不多時,他們便來到了嘉麟西門前,而莽隆化也走到城門門口,雙手遞上了嘉麟城印信。

  張淮深本想去接,卻不想劉繼隆先人一步下馬,就這樣走到了莽隆化面前。

  莽隆化眼看著劉繼隆翻身下馬,眼底對他的恨意幾乎快要溢出來。

  倒是劉繼隆輕描淡寫,整個人眼神十分平靜。

  他雙手接過莽隆化手里的印信,隨后上下打量他一眼:“你阿爹死于陣上,卻不失為好漢。”

  “我既承諾為你阿爹掃墓三日,自然不會反悔,更不會在日后針對你。”

  “你若是覺得掃墓三日不行,日后想要找我尋仇,我也一并承下。”

  說罷,他轉身就走向張淮深,露出毫無防備的后背。

  盡管他身著甲胄,可莽隆化要是趁著這個間隙偷襲他,卻說不定能成功。

  只可惜,莽隆化最終還是怕死,低著頭退回了隊伍中。

  見狀,張淮深也松開了手中的刀柄,將目光投向劉繼隆。

  劉繼隆遞來嘉麟印信,張淮深接過后才繼續看向莽隆化:

  “我張淮深既然承諾了,自然會履約,你與你麾下將士,我都會按照約定,賞賜你們耕地與牧群、草場!”

  “現在可以讓你的人脫下甲胄,交出軍械了!”

  他目光看著莽隆化,莽隆化還未開口,他身后的許多嘉麟將領、兵卒就已經開始脫甲了。

  顯然,此時的他已經對嘉麟軍失去掌控,而這也讓張淮深、索勛等人松了一口氣。

  莽隆化喪著臉脫下甲胄,交出軍械,所有的甲胄軍械都被歸義軍的兵卒收繳而去,而嘉麟城也再無一絲威脅。

  大中六年三月十六日申時,歸義軍徹底接管了嘉麟城上下,而劉繼隆與張淮深并沒有立即入主衙門,而是在前往了莽羅將的墓前。

  莽羅將的墓不算大,藏在城內西南角的院子中。

  在莽隆化的注視下,劉繼隆和張淮深兩人拿起掃把就開始掃墓,順帶將這幾日長出來的野草清理了一番。

  在此期間,索勛、尚鐸羅、張昶等人也接管了倉、庫等要地,將嘉麟的文冊都帶到了城外的牙帳中。

  “安息吧老頭…”

  劉繼隆在心底唏噓,同時點燃三炷香,朝著莽羅將的墓碑鞠躬三次后才將香插在墓碑前。

  他轉身走去,與張淮深對視一眼。

  兩人的眼神,仿佛是被班主任抓到叫出教室,在教室外罰站時對視的眼神一樣。

  沒有敬畏,全靠意念來裝嚴肅。

  眼瞅著張淮深將自己剛才的動作做了一遍,劉繼隆這才轉身走出了這座小院。

  門口的莽隆化死死盯著他,卻被他所無視。

  待張淮深也走了出來,兩人與莽隆化約定了往后兩天的掃墓時間,隨后便騎馬往城外的牙帳走去。

  至于嘉麟的衙門,在莽隆化搬去張掖前,依舊由他暫住…:sj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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