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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鄯兵鼓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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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唏律律…”

  “都把繩子綁緊點,萬一下雨就糟了!”

  “那邊的用力些!”

  九月尾巴,隨著嘈雜聲在山丹城西響起,上萬人的隊伍從城門拖到了一里外,十分漫長。

  兩千張掖軍和四千張掖民夫,外加番和番人、俘虜等近萬人。

  這支一萬六千余人的隊伍在停留多日后,最終選擇了繼續踏上歸途。

  “你得多打造攻城器械,等來年焉支山雪融化,便先將攻城器械送往番和。”

  “我知曉,刺史放心!”

  城門口,張淮深與劉繼隆交代著,劉繼隆也給出了回應。

  除了攻城器械的事情,其它事情張淮深也沒有什么可交代的,只是輕笑道:“等收復涼州全境,我們再來場慶功宴!”

  “好!”劉繼隆回應,臉上的笑容十分燦爛。

  瞧著他那模樣,張淮深咋舌道:“你這模樣生得倒是好,等收復涼州,打通河隴,我定要請叔父派你去長安報捷,看看你能拐多少個宰相、大員之女!”

  聞言,劉繼隆有些尷尬的吸了吸鼻子,張淮深也爽朗一笑:“行了,不打趣你了!”

  他調轉馬頭,最后看向劉繼隆:“明年開春見!”

  “明年開春見!”劉繼隆作揖回禮,隨后便見張淮深策馬離去。

  在他走后,悟真和索勛等人也騎在馬背上慢悠悠來與他道別。

  索勛望著山丹城,感嘆道:“若沒有你,山丹也不會這么好,我們也不會這么早就動兵收復涼州…明年開春見吧。”

  “開春見!”劉繼隆頷首回禮,目光看向了悟真。

  悟真眉眼帶著絲笑意,與劉繼隆對視幾個呼吸后才緩緩道:“若是有機會去敦煌,記得去敦煌城南邊的洞窟找我。”

  “一定會去的!”劉繼隆輕笑點點頭。

  在他說完,索勛與悟真便朝張掖抖動馬韁,在他眼里漸行漸遠。

  “嗶嗶——”

  “出發!”

  刺耳的哨聲作響,這支隊伍也總算開始出發。

  望著他們遠去,劉繼隆調轉馬頭回到了山丹城內,立馬開始了部署。

  尚鐸羅、陳靖崇、張昶、崔恕、馬成、李驥、斛斯光、鄭處等人被他召集而來,將衙門正堂站滿。

  目光掃視過后,劉繼隆開始吩咐道:

  “尚鐸羅,你率鄯州精騎押送三萬石糧前往鄯州交付,多余的糧食換成軍馬。”

  “末將領命!”

  “張昶,你帶第七團去祁連城和耿明交接一個月。”

  “末將領命!”

  “陳靖崇、馬成、李驥、鄭處、斛斯光…”

  “你們幾人準備招募新卒,先招募兩千人,我估計節度使那邊肯定會準許山丹擴軍,即便不準,屆時將兵馬劃歸張掖便可。”

  “末將領命!”

  三言兩語間,劉繼隆將山丹的軍務給交代了清楚,而后看向崔恕。

  “投石機多多益善,能打造多少臺就打造多少臺,甲胄和石脂也要生產和收集,以便后續擴軍。”

  “下官領命!”崔恕作揖應下,而劉繼隆見狀掃視眾人。

  “密切關注焉支山雪季動向,什么時候下雪,什么時候融化,都要第一時間匯報。”

  “明年開春,我們出焉支山,收復涼州,建功立業!”

  “是!!”眾人熱情高漲,而劉繼隆也攥緊了拳頭。

  收復涼州之后,他就得謀求河隴,在隴南扎根了。

  一旦他在隴南扎根成功,唐廷再反應過來,頂多就是奪走隴西五州,正好能切斷自己和歸義軍的直接聯系。

  到時候利用好尚婢婢,自己也就能在隴南有所作為了。

  想到這里,劉繼隆心里有些激動,可又有些不舍。

  張議潮、張淮深、張淮溶…

  這些人對他都有知遇之恩,他本該報答,可自己繼續留在河西,只會被他們所牽制,眼睜睜看著歸義軍走向敗亡。

  唯有跳出河西,自己才能救得了所有人。

  在他這般想著的同時,整個甘涼之地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

  尚摩陵、莽隆化、折逋羅、悉論欽、哲多悉別等人都在加固城防,為明年的大戰做足準備。

  張淮深、劉繼隆、索勛、酒居延等人也在練兵,制甲,制作攻城器械。

  擺在他們面前的,不是涼州吐蕃有多么驍勇,而是涼州那敦厚的城墻。

  好在番和之戰中,折逋羅等人并未見識到山丹投石機發威的場景,故此他們的城防加固,還是在老思維的基礎上加厚、加高。

  只有劉繼隆十分清楚,配重投石機出現后,城池防守的歷史進程就需要從夯土城墻進化為夯土包磚。

  只有這樣的城墻,才能抵擋住配重投石機,不然下場就和南宋滅亡時大部分城池一樣,根本無法阻擋。

  唯有像襄陽那種夯土包磚加絕佳地利的城池,才能在配重投石機面前巍然不動。

  正因如此,劉繼隆開始加快對投石機的建造,而番和的酒居延也在不斷收集巨石。

  時間在一點一點的流逝,到十月中旬時,河西大地終于下起了初雪。

  再往后,這雪也開始越下越大,就連山丹城旁的丹水都結冰了,百姓們也不再開荒,而是在初雪那幾日翻了一次地后,便窩在家中休息了。

  十月下旬,敦煌的帛書送到了甘州,而這無疑掀起了軒然大波。

  “折沖…不對!現在應該叫刺史了!”

  “耿明、馬成你們幾個現在也是別將了。”

  “你都當上果毅了,還好意思調侃我們?”

  山丹衙門內,堂中的火盆并未驅散寒冷,在座的眾人紛紛穿著棉衣大氅,說話間白霧彌漫。

  劉繼隆坐在主位,用木棍扒拉著面前的火盆,不由懷念后世的暖氣與空調。

  “行了,都別高興了。”

  劉繼隆放下棍子,看向陳靖崇、馬成他們說道:“張昶那邊來了信,說是尚鐸羅暫時回不來了。”

  “回不來?”陳靖崇他們愣了下,愕然道:“這尚婢婢不會是見我們勢大,準備翻臉了吧?”

  聞言,坐在一旁的崔恕也皺眉道:“說不好,畢竟鄯州緊鄰湟水,肯定不會缺水。”

  “如今秋收,若是鄯州收割的糧食足夠一年之用,恐怕他還真的不愿放回尚鐸羅與鄯州的弟兄。”

  “娘賊的!”李驥罵道:“就知道這廝不是什么好貨色!”

  一時間,眾人都在罵尚婢婢,顯然將尚鐸羅及鄯州的精騎們當成了自己人。

  對于這場面,劉繼隆打心眼的高興,不過對于他們的猜測,劉繼隆卻搖了搖頭:“應該不會。”

  “鄯州雖然休養了一年有余,但被論恐熱糟蹋的耕地卻沒辦法恢復得那么快。”

  “依我看,尚婢婢恐怕是想留下尚鐸羅他們去攻掠廓州…”

  “攻掠廓州?”眾人詫異,而劉繼隆也繼續道:

  “尚婢婢本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之輩,如今河隴人心失離,他又有我們相助,說不定在我們東進之時,他也招募了不少部落和甲兵。”

  “倘若如此,他自然會想著擴充地盤,而留著尚鐸羅也就不奇怪了。”

  他話音落下,陳靖崇不免擔心道:“可他若是不放回尚鐸羅和鄯州的弟兄,那我們來年東征時,手下便少了精騎千人,實力不免遭到削弱。”

  陳靖崇的擔心不無道理,畢竟少了鄯州的這一千精騎,以甘州之力,頂多拉出一千五百精騎罷了。

  盡管涼州遭受重創,可番兵自小訓練馬術,而涼州又并不缺乏軍馬,只是維持不了太多精騎罷了。

  眼下生死在即,尚摩陵等人也不會干出惜錢糧而舍性命的事情。

  這么一來,他們想要再培養幾百上千的精騎還是十分容易的。

  到時候城內兩千甲兵死守,三千精騎在外伺機偷襲,這仗怎么看都不好打。

  更重要的是,甘州的輕騎并不如涼州多,放哨的范圍也不如他們的遠。

  若是要攻城,那目標位置太固定,很容易遭受突襲。

  三千精騎突襲五六千甲兵雖然損失會很大,可足夠他們吃一壺了。

  若是甲兵死傷太重,顯然會影響到劉繼隆進攻河隴的戰略。

  面對這種情況,劉繼隆也沉默了片刻,而后才緩緩道:“放心,即便尚婢婢不想他們來,也得看他能不能留住!”

  他這話說罷,眾人紛紛眼前一亮。

  要知道鄯州精騎每次前往鄯州后返回山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吐槽鄯州的伙食難吃。

  在山丹待久了,再讓他們回去吃沒有油水的粟米飯,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想到這里,眾人都放下心來,而劉繼隆也拿著帛書交代道:“先前甘州有二十五個團的兵額,如今提升到了四十五個團。”

  “張刺史成了節度使,并示意我們在山丹募兵三千,如此一來,先前我交代的兩千人就太少了。”

  “傳令下去,再募一千人入伍從軍,參軍者授牛三頭,糧二十石!”

  劉繼隆沒有再分地,因為山丹沒有熟地了,只能發耕牛讓軍屬自己開墾。

  交代過后,劉繼隆便示意眾人退下募兵去了。

  倒是在他們忙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已經下雪的鄯州鄯城卻怨聲載道。

  “娘的!這過得什么日子?”

  “看看,這吃的是什么東西!”

  “再這么吃下去,我的馬都瘦得跑不起來了!”

  “尚都護呢?去找尚都護!”

  “走!”

  鄯州城外軍營內,隨著一名兵卒將手中的粟米粥摔翻在地,四周的兵卒也紛紛叫嚷了起來。

  不多時,八百多名從山丹歸來的兵卒就聚集一處,浩浩蕩蕩向鄯城之內沖去。

  城門的百戶長見狀嚇了一跳,連忙讓人緊閉城門,自己跑到城頭質問:“你們這群家伙要干嘛?!”

  “你個大鼻子娘賊!趕緊給老子開門!”

  “娘賊的,開門!”

  “叫尚都護和乞利本出來!”

  “叫乞利本出來!!”

  原本在山丹老老實實的鄯州精騎,此刻竟然披戴甲胄,手執兵器將鄯城北門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陣仗看得百戶長冷汗直冒,連忙安撫眾人:“我現在就去找乞利本,你們千萬別亂來!”

  說罷,他連忙跑下馬道,騎著一匹駑馬往衙門趕去。

  在他趕往衙門的同時,此時的尚鐸羅卻在衙門不遠處的自家院子內安靜練功,手執長槍揮舞挑刺。

  在院子的正廳,一名三旬左右婦人與兩名十歲出頭的少年人正在看著他練功,安安靜靜。

  只是這樣的安靜沒有持續太久,院子的門便被猛烈敲擊起來。

  “篤篤篤——”

  “尚都護!尚都護!”

  “嗯?”尚鐸羅停下動作,舒緩一口氣后向門口看去。

  “來了!”

  一名少年人小跑往門口趕去,不多時便將門給打開。

  只見門外一名十戶長焦急站著,眼看門開了,他立馬走進院內對尚鐸羅行禮道:

  “尚都護不好了,悉頡他們營嘯將北門給圍了!”

  “你說什么?!”

  尚鐸羅心里一沉,盡管他早有準備,可臨了事情爆發,他卻還是有些慌亂。

  “悉頡他們將北門給包圍了,乞利本召您去北門呢!”

  十戶長著急說著,尚鐸羅聞言立馬將長槍插回兵器架內,對身后婦人和少年們吩咐道:“待在家里,我等會就回來。”

  “嗯”婦人與少年人點頭應下,尚鐸羅見狀便走出了家門。

  不到一刻鐘,他與十戶長便策馬來到了北門,而北門外的鼓噪之聲也清晰入耳。

  尚鐸羅急忙下馬,小跑上了城門樓。

  城門樓前,尚婢婢與拓跋懷光臉色陰沉的俯視城外精騎,見到尚鐸羅到來,尚婢婢更是皺眉道:“看看你帶的兵!”

  “這…”尚鐸羅看了一眼城外的八百余精騎,連忙出聲呵斥道:“你們想干嘛?!”

  聞言,鼓噪精騎的小節兒悉頡策馬出來,不滿道:“都護,說好了我們是來送糧的,結果現在都大雪封山了還不讓我們回山丹,請都護和乞利本給個說法!”

  “對!我們要回山丹去!”

  “我們要回山丹!!”

  兵卒們的鼓噪聲讓尚婢婢的臉色愈發難看,他沒想到自己同族的精騎竟然寧愿投奔劉繼隆而不留下跟自己。

  要知道前些日子他還在嘲諷論恐熱管不住手下人,惹得手下人四下逃亡。

  如今才過去不到三個月,他竟然也落得了個論恐熱的下場。

  “尚鐸羅,你看看你帶的好兵!”

  拓跋懷光冷臉出聲,畢竟城外那鼓噪的八百精騎中,有大半都曾經是他的兵。

  如今他們才去了山丹多久,竟然連自己都不認了!

  “我…”

  尚鐸羅是有苦說不出,難不成要他說鄯城的待遇太差,比不上山丹,所以精騎們才鼓噪的嗎?

  “哼!”尚婢婢冷哼道:“我讓你和他合作,沒讓你歸附他,你自己解釋解釋吧!”

  尚婢婢只當自己遇人不淑,可尚鐸羅卻是有苦難言。

  眼見尚婢婢臉色越來越難看,他這才無奈道:“這也不怪兄弟們…”

  “兄弟?”拓跋懷光輕嘲道:“尚都護竟然都開始和他們稱兄道弟了。”

  “…”尚鐸羅臉色一變,厲聲道:“他們跟我在戰場廝殺,怎么不能叫做兄弟?”

  “更何況他們受不了鄯城,還不是你不給他們吃精糧,不給油水才這樣的?!”

  “弟兄們在山丹的時候,雖然兩日一練,三日一操,但每日操練都能吃肉,腹中有著油水。”

  “哪怕不操練,每日正午也能吃些羊湯泡餅,或者吃點泡飯。”

  “來了鄯城,每日不是喝粥就是喝粥,軍馬之前吃的干料和豆料,現在只能啃干草,你說說你是怎么對付我們的!”

  尚鐸羅來了火氣,把這段時間受到的不公都說了出來。

  尚婢婢和拓跋懷光被他說的臉色難看,而四周兵卒更是被尚鐸羅所說的山丹待遇給弄得錯愕。

  他們一直以為去山丹是去送死,畢竟鄯州精騎每次回來,十個人最少死一兩個。

  只是不曾想,山丹待遇竟然如此。

  一想到每日操練都能吃肉,即便不操練也能吃口羊湯泡餅,這些兵卒都不免咽了咽口水。

  他們都快忘記上次吃肉是什么時候了,雖說城外每日都往城內送羊,但那些羊肉都是給百戶長以上將領吃的,他們這些兵卒哪里有這種待遇。

  現在一聽山丹的待遇竟然那么好,城內的兵卒們都不由得理解起了城外鼓噪的精騎。

  “都護!給個準話,我們什么時候回山丹!!”

  城外,悉頡叫嚷著質問尚鐸羅,尚鐸羅卻一言不發的看著尚婢婢與拓跋懷光。

  見狀,尚婢婢為了不引起更大的騷亂,只能咬牙道:“告訴他們,開春打下廓州,我就派他們前往山丹!”

  “是…”尚鐸羅黑著臉應下,并未撕破臉,畢竟尚婢婢對他有恩。

  應下過后,他走到了女墻旁,對城外的悉頡說道:“開春后拿下廓州,你們就能前往山丹。”

  “好!”聽到尚鐸羅的話,悉頡頷首道:

  “我們相信都護您,但現在還請都護您將我們的家人送出城,我們不放心他們在城內!”

  悉頡的目的暴露,他并非只是鼓噪要回山丹,而是要帶著家人一起去山丹。

  這樣的目的暴露后,立馬引起了尚婢婢和拓跋懷光的不滿。

  悉頡本就是昔日拓跋懷光的部下,如今拓跋懷光一聽他要投奔劉繼隆,立馬扶著女墻對外罵道:

  “悉頡,你這個吃里扒外的豬狗,難道忘記我對你的恩情了嗎?!”

  “我呸!”悉頡吐了口唾沫:“饑荒時候你們吃米我們喝粥也就算了,現在饑荒過去了,你們已經吃上肉了,還讓我們喝粥,這就是你的恩情?!”

  悉頡一番話,把拓跋懷光懟得不知道該怎么回應,他側目看向尚婢婢,只見尚婢婢也想發作,但最后尚婢婢還是咬牙道;“把他們的家人放出去…”

  “乞利本!”

  拓跋懷光十分不情愿,可尚婢婢用眼神示意他別說話,緊接著看向尚鐸羅:“你讓他們先回軍營,再帶他們的家人出城。”

  “是…”

  此時尚鐸羅已經冷靜下來了,因此不免后悔剛才有些沖動。

  面對尚婢婢的吩咐,他低著頭應下,緊接著開始安撫城外的兵卒。

  與此同時,尚婢婢也眼神示意拓跋懷光跟上。

  拓跋懷光見狀,只能憋屈的跟上了他腳步,末了惡狠狠瞪了眼尚鐸羅。:sj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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