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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逐一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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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駕!駕!”

  雨后的草原上,九百余名精騎向番和城前進。

  不過當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要前往番和城的時候,劉繼隆卻突然勒馬駐足。

  “吁!!”

  “果毅,怎么停下了?”

  “對啊果毅,您之前不是說兵貴神速,我們現在去打番和,肯定能拿下的!”

  尚鐸羅與陳靖崇不解詢問,劉繼隆卻搖頭道:

  “你們真以為重創了番和主力,就能一戰拿下番和城?”

  他反問二人,不等他們回話便給出答案:“拿不下的。”

  “番和城內少說還有幾百乃至一千番賊,想要堅守幾個月十分輕松。”

  “即便我們拿下了,嘉麟、姑臧的番軍也會源源不斷涌來。”

  他話音落下,陳靖崇不解道:“那我們南下是為了什么?”

  尚鐸羅也投來目光,十分不解。

  見兩人如此,劉繼隆這才繼續道:“南下的目的是讓他們以為我們要進攻番和,但我們要做的并不是這件事。”

  “我問你們…”他調轉馬頭與二人對視:

  “酒居延那邊擄獲了七個部落的人口及牧群,如果你們是姑臧、嘉麟兩軍的將領,你們是會先前往番和城,還是去解救那七個部落?”

  “自然是七個部落!”二人不假思索回答,陳靖崇更是補充道:

  “番和城既然還有兵馬,那晚救幾個時辰也沒事。”

  “可如果不管老酒他們,那他們就帶著七個部落的人口和牧群撤退了。”

  “這茫茫草原,如果追趕不及時,下了場大雨,那連蹤跡都找不見了,牧群就真丟了。”

  陳靖崇說罷,尚鐸羅點點頭:“我們前幾日就掠走了他們六個部落,如今又掠走七個部落。”

  “他們如果放任不管,那損失可比上次大多了。”

  “對!”劉繼隆頷首道:“正因如此,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繞回酒居延那邊。”

  “我戰前已經吩咐了酒居延,讓他帶著牧群慢慢走,所以那群番賊一定能追上他們。”

  “一旦他們和酒居延僵持,我們就從后方發起奇襲,一舉重創三城兵馬!”

  他將自己的想法與意圖說了出來,尚鐸羅與陳靖崇聞言佩服作揖:“不愧是果毅,我還以為您只想著重創番和軍就撤走呢…”

  劉繼隆聞言輕笑:“我們人少卻精銳,若是攻城,即便能拿下城池,死傷也必然不淺。”

  “以我軍之優汰,必不能打固守之敵,理應發揮長處,在運動戰中消滅敵人。”

  說罷,他掃視一眼九百余精騎:“緊跟旌旗,我們出發!”

  “是!!”

  話音落下,山丹精騎在劉繼隆率領下,折返向東奔走。

  與此同時,折逋羅與莽羅將也分道揚鑣。

  由于此前的前軍都是莽羅將統帥,因此被鄭處、酒居延打殺的輕騎基本都是他的。

  在兩部分兵后,莽羅將尚有五百精騎、七百輕騎,合計一千二百人。

  他向東邊發起追擊,馬不停蹄奔襲二十余里后,前方的塘騎也回稟了消息。

  “稟告東本,前方七里外,我軍塘騎已然與漢奴交兵,漢奴精騎數百,有一些牧奴助陣。”

  “全軍進擊!”

  得到軍情,莽羅將馬不停蹄的發起追擊。

  從摩離的營盤到前方不過二十八九里,眼下只要收拾了這數百甲兵,剩下那群牧奴就會乖乖投降。

  這七個部落的牧群,足夠彌補他此次出征的損失。

  想到這里,莽羅將率軍埋頭狂奔。

  一刻鐘后,當前方出現烏泱泱的隊伍,莽羅將這才抬手勒馬,準備先打量一下戰場。

  他身后的輕騎與精騎紛紛下馬喂水,等待馬力恢復一些,聽從軍令進攻。

  “殺!!”

  “拉滿弦!”

  “放!!”

  前方數百步許之外,數百精騎與二百余輕騎交戰一處,旁邊還有近千名牧奴在馬背上拉弓騎射助陣。

  遠方,數百名牧奴在馬背上驅趕牧群向北,牧群中還有一些被俘的牧民。

  見到莽羅將率兵前來,他們似乎在求救,但由于距離太遠,莽羅將無法看清具體情況。

  “狗漢奴,給我殺!”

  眼看情報無誤,莽羅將立馬發起了沖鋒。

  他一馬當先,率領五百精騎沖陣,而左右五百余輕騎則是張弓搭箭,準備騎射干擾山丹軍。

  亂戰之中,酒居延看到了從西方奔馳而來的千余番兵,其中甲兵明顯比己方還要多。

  “往北邊邊打邊撤!”

  酒居延揮刀砍翻一名嘉麟輕騎,顧不得擦拭臉上血液,叫嚷著撤退。

  “嗶嗶——”

  刺耳的哨聲被吹響,不足三百的山丹精騎開始向北邊打邊撤,牧奴們也在撤退路上用軟弓箭矢騷擾莽羅將他們。

  莽羅將他們疾馳近三十里而來,馬力幾近枯竭。

  眼看酒居延率部就要撤離,莽羅將李猛將目光放到了三四里外,緩慢撤退的牧群上。

  “別管他們,搶回牧群!”

  莽羅將不知道什么是“攻其必救”,但事實證明他選對了目標。

  眼看嘉麟軍向牧群發起沖殺,酒居延只能咬牙下令:“去,側擊他們!”

  “嗚嗚嗚——”

  沖鋒的號角聲響起,酒居延一馬當先,率領二百余名精騎側擊嘉麟軍左翼。

  莽羅將眼見山丹軍不跑,立馬放棄原本的目標,繼續與山丹軍纏斗一處。

  濃稠如墨的陰云使得戰場多了幾分凄涼,呼嘯的大風卷起陣陣塵土,草尖上的露珠反射出刀光劍影,剎那間被無情斬碎。

  喊殺聲,兵器碰撞聲充斥所有人的大腦。

  馬匹相撞,槍刃穿刺,每一次金屬交鋒都伴隨著一聲沉悶的響聲。

  在這場戰事中,身披扎甲的精騎尚且能活得久些,而那些穿著皮甲和皮襖的輕兵、牧奴則是以性命來滋養這方草原。

  酒居延揮舞著長槍,身上的袍甲已被番兵的鮮血浸染,可他卻依舊悍不畏死地率軍沖鋒在前。

  戰場上,倒下的身影如同麥田中的殘稈,被無情的戰馬踏過,發出沉悶的斷裂聲。

  生者在這片死亡之地上掙扎著求生,而死者的慘狀則成為了陰云下最為駭人的風景。

  血腥味與泥土的氣息混合在一起,鋪天蓋地,讓每一個還在奮戰的人都感到窒息。

  遠處,烏云密布的天空仿佛隨時都會崩裂,閃電在云層中翻滾,雷聲隆隆,仿佛蒼穹所震怒而發出的警告。

  當他們廝殺正酣時,一支由鐵騎所組成的洪流由南向北,發出了遠超悶雷的馬蹄聲。

  “嗡隆隆——”

  沉悶的馬蹄聲與廝殺聲從南方傳來,亂戰之中的酒居延、莽羅將紛紛向南邊看去,期待是己方的援軍。

  “殺!!”

  當喊殺聲再度響起,陰云下的涼州草原上,所獵獵作響的是山丹軍的三辰旗。

  “殺賊!!”

  劉繼隆率領九百余精騎策馬沖鋒,那陣勢看得嘉麟番兵紛紛感受到了絕望。

  “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他們不是去打番和了嗎!”

  “撤!快撤!!”

  一時間,嘉麟番兵陣腳自亂,莽羅將試圖撤退,可北邊是嗢末人的地盤,西邊的折逋羅已經南下番和,而東邊十余里外便是馬城河。

  馬城河阻斷了他們東逃的生路,而嘉麟方向的南邊則是那數百山丹精騎。

  “神明,您放棄我了嗎!!”

  莽羅將露出絕望之色,他不曾想到自己竟然會落得摩離的后塵。

  “嘭——”

  “殺!!”

  在莽羅將的注視下,九百余山丹精騎從他們側后方沖入戰場,因此而死傷的嘉麟番兵難以計數。

  “東本,撤退吧!”

  “是啊東本,我們帶您!”

  在幾名小節兒的連拖帶拽中,莽羅將開始嘗試突圍。

  他們試圖從西南方向突圍,正走之間,便見一高大將領率精騎縱馬而來。

  他手提鐵槍,背負雙錘,引十數騎躍馬而來。

  一名小節兒沖上前試圖阻擋,直取那將。

  交馬只一合,便見那將一槍刺倒小節兒,看得莽羅將頭皮發麻。

  那將縱馬提槍,復殺入嘉麟旌旗陣中,左突右刺,頃刻間落馬者不可計數。

  莽羅將只能埋頭狂奔,待他回顧手下精騎,卻發現只剩數十人緊跟自己,其余兵馬都被留在了戰場上。

  不僅如此,那勇猛將領還率領百余精騎對自己展開追擊,大有不殺他不收手的態度。

  “撤!!”

  莽羅將聲嘶力竭的叫嚷著,不斷揮動馬鞭,試圖讓胯下軍馬帶自己遠遁他處。

  只是他忘記了,是他自己托大,親率兵馬疾馳三十里而來,馬匹的馬力早已不足。

  “嘶鳴——”

  軍馬嘶鳴間,莽羅將只感到腦子一片空白。

  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落在了地上,而他后方是自己的數十名精騎。

  “停下!停下!”

  “嘭——”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后方精騎甚至來不及反應,便縱馬踐踏而過。

  待他們反應過來,領頭的幾名百戶長面面相覷,連忙向南逃竄。

  “不必追了!!”

  劉繼隆勒馬下令,目光瞥向了地上那不成人形的莽羅將。

  “勸降,讓人來認這家伙是誰!”

  他將長槍插在一旁,頭也不回的吩咐。

  聞言,陳靖崇連忙調轉馬頭回軍,而此時戰場上的許多番軍已然開始投降。

  “降者不殺!”

  “投降者不殺!”

  廝殺中的酒居延、尚鐸羅等人不斷勸降,而隨著時間推移,失去主心骨的番兵們紛紛放下了武器。

  交戰不到兩刻鐘,他們便戰死三成,逃亡兩成,僅存不到六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輕騎。

  不多時,陳靖崇帶著一名投降的百戶長來到莽羅將尸體面前。

  見到莽羅將的尸體,百戶長渾身發顫道:“這是我們的東本莽羅將。”

  “東本?”劉繼隆頷首:“他是番和、嘉麟哪座城的東本?”

  “他是嘉麟城的東本莽羅將,番和城的東本和折逋都護南下番和了。”

  百戶長說著,劉繼隆聞言瞇了瞇眼睛,隨后拔出腰間橫刀丟在地上:“你去把他的頭割了。”

  “我?!”

  百戶長瞪大了眼睛,劉繼隆頷首道:“怎么,不愿意?”

  “是!我這就割…”百戶長上前撿起橫刀,走到莽羅將的尸體面前,費力的將他脖頸砍斷。

  待他干完這件事,鮮血已經濺了他一臉。

  他害怕的將橫刀遞回給劉繼隆,劉繼隆則是接過橫刀用披風擦了擦刀刃,隨后歸鞘。

  “你叫什么名字?”

  “農谷力。”百戶長小心翼翼回應,劉繼隆聞言頷首:

  “去吧,帶著他的尸體,再挑選幾個人回嘉麟城,告訴他們,是你搶回了他的尸體。”

  “我…我可以走了?”農谷力瞪大眼睛,不敢置信自己就這樣被放了。

  “走吧。”劉繼隆瞇了瞇眼睛:

  “回去之后,若是想要榮華富貴,那就想辦法把番和城、嘉麟城的城圖、兵額等情報送到山丹。”

  “如果你能把消息送來,日后我攻克嘉麟城時,賞牧群千頭、牧場千頃給你!”

  “當然,你也可以不做…”

  調轉馬頭,劉繼隆轉身返回了戰場,

  莽羅將的人頭被陳靖崇用粗布包裹取走,只留下了農谷力與莽羅將的無頭尸體呆在原地。

  “俘虜他們,讓他們把甲胄脫了!”

  返回戰場后,劉繼隆果斷下令,隨后便見山丹軍的兵卒們將這群俘虜的甲胄扒了個干凈,還將他們的兵器撿起,分給了幸存下來的八百余名牧奴。

  “帶著他們,我們回家!”

  劉繼隆臉上露出笑容,而得令的山丹將士們也紛紛露出笑臉。

  這一戰他們死傷了不少兄弟,可比起他們的死傷,涼州番兵的死傷無疑更多。

  撤退路上,酒居延縱馬來到劉繼隆身側,劉繼隆則是目不轉睛的盯著前方。

  二人沉默許久后,酒居延這才道:“死了七十二個弟兄…”

  劉繼隆沒有回應,直到他們在西邊二十里外遇到鄭處的百余精騎,他才緩緩開口:“他們的妻兒老小,我養!”

  抖動韁繩,他往鄭處那方快走而去。

  酒居延望著他的背影沉默不語,陳靖崇策馬跟了上來,面容沉重:“又有兩個弟兄傷重陣沒了…”

  “嗯。”酒居延沉聲應下,同時目不轉睛的望著劉繼隆背影,詢問陳靖崇道:“老陳,你說這樣的日子還有多久。”

  “收復涼州,打通河隴就好了。”陳靖崇沉聲回應,可酒居延卻搖了搖頭。

  “我感覺…果毅他們想的不止是收復涼州,而是更…”

  他沒繼續說下去,或許擔心這些話被旁人聽取,影響了劉繼隆。

  又或者是擔心陳靖崇已經不可信,會將自己這些話告訴劉繼隆。

  “別想那么多。”陳靖崇只當他是因為弟兄陣沒太多而胡思亂想,伸手拍了拍他。

  “與其想這些,不如想想怎么和這七十四個弟兄的家人交代。”

  “我們把他們帶出來,卻沒把他們帶回去。”

  陳靖崇感覺胸口堵著一口氣,酒居延也握緊了馬韁,心里想到了出征時的場景。

  在他們這么想的時候,尚鐸羅卻從后方策馬而來,往劉繼隆身后追去。

  “果毅!”

  “有死傷嗎?”

  劉繼隆已經與鄭處碰面,鄭處十分高興地勒馬作揖,而劉繼隆則是先詢問了死傷。

  好在鄭處搖了搖頭:“有十二個弟兄受了箭傷,但傷勢不重。”

  “那就好,用酒精消毒了沒有。”

  劉繼隆緩了一口氣,同時說出了酒精的事情。

  這也是他過去半年弄出的產物,畢竟對于大唐的手工業技術來說,制作蒸餾酒的難度并不大,唯一的問題就是比較消耗糧食。

  “已經消毒了,您放心!”

  鄭處說著,目光也看到了疾馳而來的尚鐸羅。

  劉繼隆順著他的目光回頭看去,只見尚鐸羅策馬而來,不多時便在自己身前勒馬作揖:“果毅,我們這邊陣沒八十一人,負傷一百二十四人。”

  “放心,陣沒的弟兄,可以享受與山丹弟兄一樣的待遇。”

  見尚鐸羅稟告,劉繼隆安撫了對方,同時對鄭處說道:

  “如今我們有了錢糧畜力,這撫恤也得改改了。”

  “烈屬愿意遷居山丹的,發府田百畝,另發口糧十石、耕牛二頭。”

  “不愿來山丹的,發錢五十貫,府田就按照各州縣五十畝的規矩給。”

  “多謝果毅!”鄭處還沒來得及回應,尚鐸羅便激動作揖。

  見他如此,鄭處這才試探說道:“果毅,我記得衙門的府庫里已經沒什么錢了,這批錢我們…”

  “我們沒有,可張掖有。”劉繼隆回頭示意道:

  “這次俘獲了幾百套扎甲,這些扎甲我們用不了多少,可張掖卻急需,一套算五十貫也不虧。”

  聞言,鄭處咧嘴笑了笑,同時后方的陳靖崇等人也跟了上來。

  見他們上來,劉繼隆也將撫恤的事情告訴了他們。

  聽聞劉繼隆愿意給陣沒將士發那么多錢糧,二人啞然。

  如今河西五州都已經趨于安定,物價也不似去年那么高了。

  去年一石粟米二貫錢,如今卻已經降到七百錢了。

  因此五十貫錢,足夠買七十石粟米,足夠五口之家吃上三年了。

  有了這五十貫錢,加上地方州縣撫恤的糧食和五十畝府田,這些陣沒將士的烈屬也不用擔心下半輩子了。

  當然,最優的辦法還是遷移到山丹,但劉繼隆幾次招撫烈屬,都鮮少有人遷居山丹,這批將士的烈屬估計也不會來山丹定居。

  在陳靖崇他們這般想著的時候,劉繼隆抬頭看向了遠方。

  陰沉沉的云層散開不少,灑下縷縷陽光照耀草原。

  “走吧,該回家了…”:sjw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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