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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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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本,北邊發現了敵軍,折逋都護派人來報,說是西邊的漢奴。”

  “眼下折逋都護已經率領嘉麟軍、姑臧軍北上,令我軍立刻開拔,作大軍后軍。”

  辰時(7點),折逋羅派來的輕騎南下二十里,來到了番和軍的營盤。

  牙帳內,五十多歲的摩離聽到眼前小節兒的話,不滿說道:

  “這折逋羅不過是后竟的豪強,竟然也能指揮起我了。”

  “傳令大軍埋鍋造飯,一個時辰后再開拔,讓折逋羅為我們探探路。”

  “是!”小節兒應下,同時試探問道:“我們的塘騎是否要派的遠些?”

  見摩離沒有生氣,他又解釋道:“現在折逋都護他們已經開拔了,我軍塘騎與他們之間相隔十里。”

  “如果一個時辰后再開拔,這距離恐怕相隔不下二十余里。”

  “這…”

  小節兒還想再說,摩離卻呵斥道:“番和還輪不到你做主!”

  “末將該死!”小節兒連忙跪下行禮。

  見他如此,摩離這才緩緩道:“西邊的漢奴能有多少兵馬?”

  “折逋羅既然說漢奴在北邊,那我軍只需要加強防范西邊的焉支山就行,其它方向的塘騎派出十里就足夠。”

  說罷,他擺手道:“滾下去吧!”

  “是…”小節兒連忙起身退出牙帳。

  很快,營盤內開始開始升起炊煙。

  大股炊煙渺渺升起,便是二十里外都能看到。

  在炊煙升起的同時,一道身影也緩緩抬起了自己的手。

  “上馬!”

  當劉繼隆的聲音在涼州草原響起,他身后的千余精騎紛紛上馬。

  陳靖崇、尚鐸羅策馬上前:“果毅,三泉眼子的番兵已經被鄭處吸引北上,酒居延那邊是否可以行動了?”

  “讓酒居延動手,不過這次別把人殺光,那些部落中獨身的男子帶回山丹。”

  劉繼隆沉聲回應,隨后目光看向遠方的狼煙:“趁其逸,要其命!”

  “傳令全軍,凡是番兵,一個不留!”

  “是!!”陳靖崇與尚鐸羅作揖應下。

  很快,在軍馬的唏律聲中,這千余精騎朝著狼煙發起了進攻。

  他們進攻的方向是西邊,而這就代表他們是從東邊趕來的。

  昨日他們還在北邊,但當山丹塘騎與涼州塘騎相互發現對方后,劉繼隆便料到了涼州軍會駐扎三泉眼子。

  他從上次被解救的百姓中了解涼州的情況,自然知曉三泉眼子水源干凈充沛,是極好的駐扎之地。

  涼州軍以為涼州是他們的主場,自然會駐扎三泉眼子。

  因此劉繼隆令鄭處護送被解救的牧奴和牧群向西撤退,并讓鄭處在天亮后去主動引誘三泉眼子的涼州番軍。

  至于他則是在昨夜雨停后,率領一千三百精騎從東邊沿著馬城河一路南下。

  他的本意是想劫掠那試圖撤退的七個部落,主力再迂回到涼州番軍后方背擊。

  不曾想番和的番軍竟然沒有在三泉眼子扎營,而且距離三泉眼子的番軍相隔二十里。

  這距離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因此劉繼隆很快就想到了應該如何收拾這群人。

  他留酒居延率三百騎兵準備在半道襲擊那七個部落,而他自己率一千精騎繞過那七個部落,往南邊的番和軍靠攏。

  原本他還以為會撞上番和軍的塘騎,卻不想番和軍在東邊的塘騎僅僅放出了十余里。

  現如今,他們這一千人距離番和軍的營盤僅有十五六里。

  山丹的軍馬,一口氣能跑三十里,然后就需要休息兩刻鐘乃至半個時辰。

  十五六里的距離,足夠他們發起突襲后廝殺。

  “出發!”

  劉繼隆沉聲下令,一千精騎開始跟隨他的身后的旌旗向番和軍營盤進軍。

  “嗡隆隆”的馬蹄聲一旦響起,那便是告訴了敵軍己方的位置。

  但馬蹄聲傳播有限,而且他們所在的位置是東方,是姑臧的方向。

  因此聽到馬蹄聲的番和軍塘騎不僅沒有立即撤退,反而策馬朝他們靠攏。

  “是西邊的漢奴!”

  “他們怎么從姑臧的方向沖來了!”

  “撤!”

  “嗶嗶——”

  當兩方距離靠近,番和軍的塘騎立馬發現了不對,他們吹響哨聲開始撤退。

  在撤退的路上,他們不斷射出類似鳴鏑一樣的箭矢,發出遇襲警告。

  可鳴鏑的聲音無法傳播太遠,因此直到東邊的百余名塘騎都聚集起來射出鳴鏑,那聲音才漸漸被營盤內的番軍所聽見。

  “什么聲音?”

  營盤內,吃著麩粥的一名番兵耳朵動了動,下意識開口詢問。

  圍坐篝火的眾人聞言紛紛側耳傾聽,下一秒臉色驟變。

  “鳴鏑的聲音!”

  “敵襲!!!”

  當篝火旁的番兵說出鳴鏑聲,東邊就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嚎叫聲。

  最先發現山丹精騎的是東帳外圍的番兵,他們大聲叫嚷著敵襲,同時沖回帳內試圖穿著甲胄。

  “穿甲!”

  “快穿甲!!”

  一時間,呼喚穿甲的聲音在營盤內擴散。

  “東本,敵軍從東邊殺來了,快穿甲!”

  牙帳的帳簾被掀開,一名小節兒帶著牙帳的數名著甲番兵將摩離叫醒,手忙腳亂的為他穿甲。

  “怎么會從東邊來!折逋羅那混賬沒放出塘騎嗎?”

  穿甲的同時,摩離也反應了過來,但他下意識認為是折逋羅故意把這支敵軍放過來的。

  在兵卒們的幫助下,摩離很快穿好了甲胄。

  但營盤內無人幫忙的那些甲兵卻沒有人伺候,不等他們穿戴好甲胄,山丹精騎就已經殺到了營盤東邊。

  “殺!!”

  劉繼隆一馬當先殺入營盤內,他一槍打翻了篝火架,燃火的木頭飛出。

  盡管昨夜下了一場細雨,但這些木頭還是點燃了不少帳篷。

  隊伍中,左右兩翼外圍的精騎用長槍、鈍兵刺殺著奔逃的番兵,內里的精騎則是在沖鋒路上取出火把,躬身從一些篝火堆中取火。

  他們將火把甩向那一頂頂帳篷,一開始點燃的并不多,可隨著火勢變大,一些潮濕的帳篷也開始被緩慢點燃著。

  四周的帳篷被大火蒸發出水霧,在水份被蒸發過后迅速被大火波及點燃。

  “殺!”

  “不要慌亂,用長槍頂住!”

  營盤內,來不及穿甲的甲兵被精騎所殺,經驗老道的番兵則是開始取長槍結陣。

  劉繼隆見狀,率領隊伍策馬沖向他們。

  “頂住!”

  一名百戶長叫嚷著,那群被結成一團的長槍番兵立馬將槍稍插入地里。

  他們緊張萬分,似乎看到了劉繼隆所乘軍馬被捅死的畫面。

  然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劉繼隆策馬沖來,探出身子,將手中大槍揮動。

  一瞬間,那些番兵甚至沒反應過來,便見自己手中長槍被砸飛。

  不過丈許的營道,僅僅能并排站立三五人。

  前兩排兵卒的長槍被砸斷、砸飛后,第三排兵卒立馬刺出長槍。

  霎時間,劉繼隆胯下軍馬身上便被刺出四五個洞口。

  軍馬嘶鳴卻沒有倒下,劉繼隆背身揮槍,將這最后一排番兵手中長槍砸斷砸飛。

  番兵的槍陣矗立不過幾個呼吸,便被劉繼隆單騎所破。

  后面的番兵甚至來不及布陣,便被劉繼隆所率精騎沖垮了隊伍。

  那百夫長還想再重整陣型,卻被劉繼隆單騎突入,一槍將其挑飛,重重砸在著火的帳篷邊上。

  “一個不留!!”

  劉繼隆揮槍殺賊,不忘交代眾兵卒。

  眼看整個營盤被殺亂,掩護摩離走出牙帳的小節兒立馬扶他上馬:“東本,撤吧!!”

  “撤!!”摩離也不是死心眼,眼看營盤已亂,他立馬示意撤退。

  “往北邊撤,北邊有人接應!”

  話音落下,十余名山丹精騎便發現了他們,朝他們追殺而來。

  “番和軍的東本在此,殺了他!!”

  大唐官話在營盤內響起,吸引所有山丹精騎朝那個方向看去。

  陳靖崇距離摩離他們不遠,聽到聲音后立馬調轉馬頭,振臂一呼:“三團的弟兄隨我殺賊!!”

  一時間,響應者數十人,紛紛擁簇著他朝摩離殺去。

  摩離四周不過三十余名甲兵,他上了馬后立馬在小節兒的掩護下突圍,剩余甲兵則是有馬突圍,無馬斷后。

  饒是如此,卻還是有百余名精騎跟隨陳靖崇繞過他們,朝摩離追殺而去。

  “唏律律…”

  “救命,救我!!”

  “我投降,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噗嗤…”

  戰馬唏律,傷兵哀嚎,突圍不成的兵卒聲嘶力竭,卻最終逃不過被兵器插入血肉的結果。

  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番和軍的營盤已經化作一片火海。

  隨著火勢越來越大,山丹精騎紛紛撤退,在營盤外殺戮著那些試圖逃出的番兵。

  在他們的目光中,那些渾身著火的番兵不斷哀嚎著求救。

  漸漸地,能跑出營盤的番兵越來越少,而營盤外圍已經倒下了一批批試圖突圍的番兵。

  隊伍中,劉繼隆翻身下馬,掰斷了一根插在自己甲胄的箭矢,冷靜的向左右下令。

  他胯下的軍馬傷痕累累,氣喘如牛。

  眼看劉繼隆下馬,它便再也支撐不住,跪倒在了草地上。

  血沫隨著它粗重的呼吸不斷從口鼻處涌出,劉繼隆見狀蹲下,伸出手撫慰后,便忍痛拔出橫刀,對準其心臟插了進去。

  只是簡單幾下抽搐,它的眼神便暗淡了下去。

  劉繼隆未曾給它取過名,但它卻是從酒泉陪他征戰到如今的袍澤兄弟。

  “記上,軍馬黑風陣沒于涼州…”

  見過太多兵卒的死亡后,便是連劉繼隆都有些麻木了。

  他對身后的斛斯光吩咐一聲,隨后便起身看向戰場。

  營盤的火勢漸漸變小,尚鐸羅則是帶著人開始打掃戰場。

  許多甲胄被大火燒得散架,饒是如此卻還是被收集起來,裝袋放在馬背上。

  雖說甲片被燒得黢黑,可是經過簡單處理后,穿上繩子就能重新制成甲胄,比打造一套甲胄省事多了。

  半個時辰后,營盤內的大火最終熄滅,而受傷的傷兵也被固定在了馬背上。

  “斛斯光,你率五十名精騎,護送傷兵與甲胄、馬匹走焉支山方向先行撤退。”

  “是!”

  伴隨劉繼隆下令,斛斯光立馬率領五十名精騎,帶著受傷的二十多名傷兵開始撤退。

  那些從營盤內跑出的馬匹也被聚攏,由他們帶著撤退。

  “陳靖崇呢?”

  劉繼隆皺眉看向走來的尚鐸羅,尚鐸羅則是解釋道:“他追殺這支番兵的將頭去了。”

  “暫時休整一刻鐘,恢復馬力。”

  聞言,劉繼隆只能下令休整,同時等待陳靖崇他們返回。

  軍令下達后,精騎們紛紛翻身下馬,為自己的軍馬擦干毛發,清理馬蹄,同時等待著劉繼隆進一步的軍令。

  不多時,北邊出現百余精騎南下,高舉三辰旗。

  當他們返回陣中,有些兵卒騎術略差,勒馬同時差點讓軍馬打滑。

  好在最終他們還是安穩停了下來,而陳靖崇也從其中策馬來陣前與劉繼隆作揖:“果毅,讓那廝跑了!”

  “我們和北邊的塘騎交上了手,那三泉眼子聚集的番兵不多,見到我們后便擁簇那賊頭跑了。”

  聞言,劉繼隆轉頭看向剩余的九百多名將士:“全軍上馬!”

  隨著他一聲令下,這些兵卒立馬翻身上馬,朝劉繼隆身后的旌旗靠攏而來。

  抖動馬韁,他并沒有往西邊和東邊撤退,而是向南方深入。

  “駕!!”

  劉繼隆率領精騎策馬向南撤走后不到兩個時辰,北邊就烏泱泱涌來了大隊騎兵。

  當他們看到被焚毀的營盤,以及滿地的死尸時,他們紛紛向大纛方向投去了目光。

  “他們人呢?!”

  大纛下,摩離癲狂叫嚷,此時的他狼狽不已,身旁還跟著二十余名同樣狼狽的甲兵精騎。

  “莽羅將,派出塘騎往西邊和南邊搜尋!”

  折逋羅察覺到了地上向西、向南的大隊馬蹄印,連忙吩咐莽羅將派出塘騎。

  莽羅將才派出數百塘騎探查,回過頭來便見到摩離瞪著他們:“你們在我北邊,是不是你們故意放他們過來的!”

  “閉上你的臭嘴!”莽羅將怒叱一聲,折逋羅也臉色難看道:

  “他們定然是走馬城河來的,若是從北邊來,我們的塘騎不可能抓不到他們。”

  “況且你被襲之前,我們在北邊才剛剛和他們的塘騎交手…”

  說著說著,折逋羅攥緊韁繩:“這狗漢奴,他擺疑兵在北邊吸引我們上鉤,然后率精騎來偷襲你。”

  “你的塘騎呢!”折逋羅反應過來,即便他們兩部的塘騎被敵軍的疑兵吸引,可摩離的營盤四周總該有塘騎吧。

  “我…我…我塘騎回稟的時候,他們距離營盤只有不到五里了,根本來不及穿甲。”摩離支支吾吾。

  瞧他這樣,折逋羅就明白了這廝肯定是眼見自己與莽羅將率主力在北,心想駐扎南邊無憂,故此只向外放出了十余里的塘騎。

  如果不是這個原因,那他想不出還有什么原因。

  他們三城兵馬還未合并,便被這群漢奴端了三成兵馬,而且就摩離所說,這漢奴所率兵馬皆乃精騎,這仗還怎么打?

  “看看死了多少人,這么點時間,他們不可能把你帶來的人殺絕。”

  “向四周派出塘騎,搜羅失散的兵馬!”

  折逋羅抬手下令,跟隨一千精騎身后的二千輕騎立馬向四周搜尋起來。

  一個時辰后,四散逃走的兵卒被聚攏,可數量不過百余人。

  望著他們,摩離氣憤的幾欲吐血。

  前日開拔時,他率領精騎三百、輕騎七百北上,是何等意氣風發。

  可如今,千余兵馬僅剩百余名,他如何釋懷。

  “我要回番和,帶大軍把這狗漢奴的頭砍下來!!”

  摩離憤慨,折逋羅卻只關心是誰將他們耍的團團轉:“看清楚他們旗號沒有?”

  “劉!”摩離怒目回應,而折逋羅聽后皺眉:

  “西邊沒什么劉姓的豪強,你會不會看錯了?”

  “不可能!!”摩離幾乎破聲。

  “我不可能看錯,就是打著劉字旌旗的精騎!”

  聞言,折逋羅也沒有再追問,而是等待塘騎的回稟。

  時間再度過了半個時辰,這時南邊的輕騎還未回稟,反倒是西邊的輕騎先一步返回了營盤。

  “都護,那群狗漢奴進了焉支山,看馬蹄印,最少有六七百人。”

  “六七百?”折逋羅皺眉,隨后看向莽羅將:“南邊的輕騎怎么還沒有回稟?”

  “估計快了。”莽羅將也不清楚,只能含糊說著。

  見他們這般,摩離紅著眼道:“他們肯定走焉支山撤退了!”

  聞言,折逋羅皺眉:“焉支山情況復雜,雖然我們也熟悉,但若是有牧奴為他們做向導,我們便有被伏擊的危險。”

  “那還說什么!”摩離調轉馬頭便要走。

  見狀,折逋羅也不攔他,瞧著他率領不到二百人的隊伍向番和城返回。

  在他走后不到一刻鐘,南邊的輕騎也策馬返回,將南邊的消息帶回。

  “都護,他們往番和去了,看馬蹄印,應該有八九百人。”

  輕騎匯報軍情,折逋羅聞言立馬看向身旁的小節兒:“你派人追上摩離,告訴他這則軍情,別被埋伏了。”

  “是!”小節兒策馬離去,而莽羅將聞言則是立馬撇清:

  “他們進攻番和與我無關,你別忘了我們的七個部落在東邊被襲,現在去追還來得及。”

  見他如此短視,折逋羅也怒意橫生:“摩離要是出事,導致番和出了差錯,到時候你的嘉麟城就危險了。”

  “哼!等他們拿下番和城再說吧!”說罷,莽羅將調轉馬頭就要離去。

  眼見他不聽勸阻,折逋羅在原地猶豫半晌后才做出了決定。

  他與莽羅將分道揚鑣,親率姑臧軍南下,準備護送摩離安全返回番和城。

  至于莽羅將,他則是率領嘉麟軍向著東北方向進軍,試圖奪回七個部落的牧群…:mayiwsk←→新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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