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嚴母的表演第128章嚴母的表演→、、、、、、、、、、、、、、、、、、、、、、、、、
出了崔府,徐喻心事重重,一路匆忙,耳邊卻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徐御史,里面請!”
他吃驚地一抬頭,才發現蕉蕓軒的招牌正在頭頂。
“我…怎么走到這里來了…”
漫香用小扇捂著嘴咯咯直樂,“那還用問,自然是心有所想,腳下不自覺地就來了唄!御史,來都來了,進來坐坐吧!”
徐喻本想推辭,卻架不住漫香已經從背后推著他進了店門。
迎面而來的還是那位臉上繪著一片楓葉的姑娘,徐喻局促地點頭致意,張了張嘴,卻還是沒有叫出她的名字。
珉娘細心地低聲提醒,“珉娘…”
徐喻像個背不出書來被先生罰站的學生,尷尬地連連應聲,“是是是,珉娘娘子…”
珉娘臉上一紅,臉上的秋意更濃了。
徐喻細心地注意到了這微妙的變化,端詳著那隨著珉娘臉色變化而越發濃艷的楓葉,又禁不住好奇探問:“娘子的妝容如此別致靈動,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他的目光明明那么清冷,卻灼得珉娘臉上發燙,可她又舍不得避開,“是…得鹿姐。”
徐喻心領神會,“果然,這等妙手巧思,再無旁人!”
漫香見徐喻難得主動和除了孟得鹿之外的女兒攀談,忙插嘴搭線,“御史,今日不如就由小女珉娘作陪如何?”
徐喻回過神來,連忙推辭,“不不,還是請得鹿娘子出面一敘吧!”
剛才,珉娘的臉色剛由淺紅的初秋進入到艷紅的深秋,眼下又瞬間跌進寒冬,又黃又白。
對她而言,徐喻目光的片刻停留也像是久旱后的甘露,能讓她從未劇烈跳動過的心臟生機勃勃,但他的話又讓她意識到,于他而言,自己的臉不過是一張毫無意義的白紙,只配為孟得鹿與他傳書遞簡,暗通款曲,鋪墊著只有他和她才能領會的詩意與浪漫,甚至,連個落款的名字都不配擁有!
她還不死心,甩開跑堂丫鬟,親自跑到樓上給孟得鹿傳信。
她很希望孟得鹿能像以往一樣拒絕徐喻,那樣,自己就還有一線機會,但最近封迎木的案子查得正緊,孟得鹿心中難免替父親擔憂,徐喻此時來訪,她便主動下樓接待。
珉娘微微復蘇的心又死得更加徹底了…
“我剛從崔侍郎府上過來,崔侍郎暗示我借著封侍郎的案子栽贓鐘侍郎…”剛抿了一口茶潤潤嗓子,徐喻便沉不住氣了,見孟得鹿一驚,他又急忙解釋,“不過你放心,我沒有從命,而且,如果鐘侍郎真的遭人陷害,我也一定會為他證明清白的!”
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孟得鹿心底反而生出一絲坦然的絕望,“他…也未必冤枉…”
她的聲音雖然很輕,但像一道春雷,炸得徐喻如夢初醒,“前些日子,在鐘府上,你說‘不忍心把我拉入萬丈深淵’,難道是指…”
孟得鹿不置可否地垂下眼簾,徐喻猛地站起身來,在房內踱步思量。
“我自然知道你少年時便離家出走,一直在江湖上自生自滅,萬一…我是說萬一,鐘侍郎當真為官不清,也不應該讓你受到牽連,我一定要先為你安排一條萬全的后路才是!”
孟得鹿提著小心,試探詢問:“萬一…我也是說萬一,我阿爺當真貪污舞弊,你身為監察御史,直接替他把罪證隱瞞過去豈不是更加省事?”
徐喻一怔,凜然回絕,“如果鐘侍郎罪證確鑿,我徐喻必定不徇私情,即便鋼刀加頸也要拼死上諫!娘子若想替他求情,在下也絕不能從命!”
孟得鹿欣慰地笑了起來,從這一刻開始,徐喻才真正地獲得了她的尊重與欣賞。
“難得大唐還有你這樣的官員…盛世可期!”
徐喻離去沒多久,又有一名中年婦人上門點名求見孟得鹿。
她衣裙素雅,帷帽遮面,一時讓人猜不透她的身份,漫香正在猶豫,孟得鹿卻只掃了一眼來者手中拄著的拐杖,便請她到二樓臥房敘談。
來者正是汪芷年,她開門見山,直接將一張鬼市柜坊的券契放在桌上,“如今封迎木入獄,又有崔國南暗中作梗,成心想把這把火引到鐘府,你想想辦法,如果能暗中游走游走,幫鐘府順利躲過這一劫,這筆錢就歸你了。”
孟得鹿隨手拉開妝奩盒,往桌上一倒,奇珍異寶便滾落一桌,光華奪目。
“小小玩意,不足以在夫人面前賣弄,如果這里還有一兩樣夫人能看得上的,便盡管挑去玩吧。”
汪芷年尷尬地耷拉下眼皮,冷哼兩聲,“風塵女子,再有錢也是下賤!你若聽我的吩咐,把事情給我辦了,我便托人為你求一張解籍批文…”
汪芷年話音未落,孟得鹿輕磕了一下妝奩盒底,一只不知被卡在匣底多久的紙團掉落出來,她漫不經心地展開,淡然反問:“夫人說的是這個嗎?”
汪芷年飛速掃了一眼,發現那正是一張解籍批文,剛才的氣焰頓時被削弱了七分,聲音也壓低了七分,“你別跟我繞彎子,咱們就挑明了說,你到底怎樣才肯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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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得鹿苦笑搖頭,“夫人現在才想到替鐘侍郎著急,怕是為時已晚,眼下我只有一句話,‘自渡者天渡’,夫人還是對侍郎多加約束,勸他早日回頭吧!”
汪芷年自知無趣,憤憤地收起券契,抄起拐杖就要離開。
孟得鹿又輕聲補道:“還有這拐杖…夫人以后還是扔了吧。”
汪芷年眉間那道川字紋越發深了,臉上卻有幾分得意的炫耀,“我當初懷望鵬時,為了保胎足足十個月腳不沾地,才拼死生下鐘府唯一的男丁,否則,我的右腿又怎么會落下這痿弱之癥,無力行走?”
孟得鹿不屑搖頭,“也許夫人當年懷孕生產時的確短暫地患過下肢痿弱之癥,但時隔多年,夫人的腿早就好了,夫人還天天拄著拐杖,無非是想利用夫君和兒子的愧疚之心牽制他們,逼著他們處處忍讓夫人吧…”
汪芷年抓緊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頓了頓地,“一派胡言!”
人的面龐或多或少都有些許不對稱,但汪芷年的臉卻比大部分人都更加對稱,像極了她平時律己律人的原則,嚴謹,苛刻。
孟得鹿盯著那張木雕一般的面孔,繼續直言:“人的筋骨和皮肉本是一體,相互牽制,所以人的體姿會影響面相,如果一個人常年雙腿用力不均,必然導致脊梁彎曲,而脊梁彎曲的人由于背部筋骨和皮肉的拉扯,往往會出現臉歪口斜、眉眼高低不等、下巴偏移等面相,夫人的臉龐卻十分對稱,絕不是常年只用一條腿支撐身體的結果,相反,倒是常年體姿端正,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的結果。”
汪芷年還想再辯,一只茶盞迎面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