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層層剖析

　　“施展痋術之時，須將捉來的活人裝進缸中封死，并沉入事先挖好的水潭，缸中之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在無盡的怨憎中死去。”

　　“而那水潭里養了一種小魚，缸中之人死去之后，尸體漸漸腐壞，小魚便通過缸身的孔洞鉆進去啃食，等人肉被啃光了，小魚也就養大了，大魚不能再從缸身的孔洞游出去，只能任由施術者宰割。”

　　“據說這種魚肉質鮮美，食之快活猶似神仙，令人迷醉不能自拔。棺材鋪老板正是用這種痋魚，將路人引來封進怪缸，循環往復施術。”

　　聽到這里，四人紛紛瞪大雙眼，只覺得頭皮發麻。

　　陳四象卻是不以為意，繼續道：“深究這痋術的詭異手段，核心無外乎轉移怨念四個字，也就是將死者的怨念轉移到異類生物之上。”

　　“而施術者這么做的目的和意義，無外乎為了錢，或者為了道行，又或者是其他理由。總而言之，人心黑暗，以最大惡意揣度就對了。”

　　“我輩中人，盜亦有道，遇上這種歪門邪道，自然要替天行道。于是，棺材鋪老板全家一夜伏誅，那痋術魔窟也被我一把火燒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清剿那痋術魔窟之時，我收獲了一套獨眼玉蟾蜍。那玉蟾蜍頭上的獨眼，就跟老胡和胖子肩上的眼狀肉紋一模一樣。”

　　“其實，剛見到你們肩上的眼狀肉紋時，我還以為是巧合，如今知道了鬼眼詛咒的來龍去脈，我已可斷定這詛咒多半和痋術有關。”

　　Shirley楊聽罷問道：“陳先生，你那套玉蟾蜍賣了嗎？”

　　陳四象道：“當然沒賣。我有三不賣的原則，唐代以前的物件都不賣，那套玉蟾蜍乃是出自與漢代同期的古滇國，自然是非賣品。”

　　Shirley楊又問：“能否借我參詳一番？”

　　陳四象大氣的道：“沒問題，回京就借你。”

　　語氣稍稍一頓，他又道：“再說第二條線索。”

　　“說起來，這條線索還是那套玉蟾蜍引出來的。我相物識寶的眼力雖精，但終究還是有些盲區，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誰又能無物不識？”

　　“出自古滇國的物件，我便知之甚少，因為出得少。”

　　“當初見到那口怪缸，搜得那套玉蟾蜍時，我便不識其根底，后來請教了叔公，又翻閱了一本名為橐歑引異考的古書，方才得知真相。”

　　“據叔公所言，他當年率卸嶺盜眾南下滇南，打算摸了滇王墓和獻王墓，期間做了許多撿舌漏的考察工作，不但得窺了痋術的冰山一角，還從已經被盜發的李家山滇王墓中，得了一卷人皮地圖。”

　　“那卷人皮地圖所載，正是獻王墓的地理位置，他率眾按圖索驥，雖然找到了獻王墓，但卻不敵墓中兇險，不但自己折了招子，還損失了大半卸嶺兄弟。經此一役，他心氣全無，從此漂泊江湖。”

　　聽到這里，胡王金三人都是一臉唏噓：“原來老爺子的眼睛是這么沒的。”

　　Shirley楊則問道：“陳先生，獻王墓跟雮塵珠有什么關系呢？”

　　陳四象道：“當然有。便是接下來的第三條線索。”

　　“我卸嶺一脈傳承近兩千年，拜西楚霸王項羽為祖師，實際上是由西漢時的綠林赤眉義軍發展而來，曾經干過盜發漢武帝茂陵的壯舉。”

　　“根據本門流傳下來的資料記載，盜發茂陵一役雖然損失了十萬人，但結果是成功的，不但盜出了雮塵珠，還得知了雮塵珠的流傳史。”

　　“關于雮塵珠的來歷，最早可追溯到三皇五帝時期，傳說是軒轅皇帝證道飛升的至寶，又稱作鳳凰膽，參破此寶的秘密，可得長生。”

　　“自軒轅皇帝之后，雮塵珠曾經消失過一段時間，后來被商王武丁所得。周滅商后，雮塵珠又被周文王所得，從此落入周王室手中。”

　　“周文王精擅周天演卦卜算之術，曾為雮塵珠占了一卦，似是得窺了長生之秘，于是將這個秘密記錄在龜甲之上，便是所謂的龍骨天書。如今看來，記載著雮塵珠秘密的龍骨天書，正是幾年前飛機失事燒毀的那塊。”

　　“之后先秦七國戰亂，有不少中原遺民南下避禍，雮塵珠也輾轉流落到古滇國，被滇王所得。后來漢朝得了天下，漢武帝晚年沉迷巫蠱之術，得知雮塵珠在滇國，便下旨強令滇國交出，雮塵珠才成了他的陪葬品。”

　　“再后來，我卸嶺一脈盜發茂陵，得了雮塵珠。只可惜，隨著時光流轉，改朝換代，兵禍綿延，雮塵珠也重新流落他方，再也沒有出現過。”

　　Shirley楊道：“這段雮塵珠的流傳史，其實我外公的筆記里也提到過，但雮塵珠失傳已久，且再沒有現過世，這段流傳史也就沒參考意義了。”

　　“不，有意義。”

　　陳四象道：“這段流傳史的后半截，未必是真的。”

　　Shirley楊聞言面色一詫：“此話怎講？”

　　陳四象道：“雮塵珠乃是至寶神器，更是與長生之秘有關。這一點，普通老百姓或許不清楚，但封建統治階級肯定是知道的。”

　　“歷朝歷代，偉大如秦始皇都沒能逃過尋求長生這一關，漢武帝晚年更是因尋求長生搞出了巫蠱之禍，可見長生的誘惑。”

　　“咱們不妨來做個大膽的假設，如果你是滇王，明知道雮塵珠與長生有關，漢武帝強令你交出去，你會輕易交出去嗎？換作是我，我肯定是不會交出去的。”

　　“就算迫于形勢不得不交，大不了制作一個贗品拿去應付就是了。反正千百年來，根本沒人會使用雮塵珠，也沒人借助雮塵珠長生過，誰知道它是真是假？”

　　“最有意思的是，漢武帝時期古滇國曾經分裂過一次，據說是滇王的一個兄弟，帶著一部分百姓另立山頭，建立了獻國，并以獻王自居。”

　　“那獻王早不自立，晚不自立，偏偏在漢武帝索要雮塵珠時自立，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所以我推測，這其中定有貓膩，而且極有可能與雮塵珠有關。”

　　其實，陳四象這哪里是推測，分明就是變相的引導劇透。

　　他要在合乎邏輯的前提下，將獻王墓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