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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追妻火葬場

飛翔鳥中文    成何體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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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  庾晚音正在給端王寫字條。

  這冷宮最大的好處就是讓她不必與端王見面。外頭的侍衛看似是在監禁她,其實卻也是在保護她,無形中阻斷了所有窺伺的目光。大門之內還設了一重暗衛,就像從前的貴妃殿一樣固若金湯。

  在那個血腥魔術之后,端王似乎認定了她是個可用的工具人,三不五時便要給她遞字條進來。

  他的字條風雅得很,筆記秀逸,用詞也考究,總是一番繾綣情話。庾晚音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整張紙寫的都是“干活”。

  庾晚音這只天眼,有時開得十分積極,盡力幫著他與太后斗法。參考著胥堯留下的書,她對他的行動總能給出精準的預言,還附帶幾句“我看到你大獲全勝”的吉利話。

  有時則開向奇怪的地方:“昨夜夢見謝永兒獨自垂淚,小腹隆起,不知是何預兆。”

  可能是她試探得太明顯,對方沒有回應。

  還有些時候,她也必須幫著端王打壓一下夏侯澹。

  按照胥堯留下的筆記,端王繼續按計劃行事的話,很快便要斗垮太后黨,將注意力轉向皇位了。

  但庾晚音還不能妄動。

  就像他們之前商量的,她其實只有一次反水的機會。一次之后,無論成敗,她都再也無法對端王施加影響。

  每一次字條交換,都是一步勾心斗角的棋,落子無悔。她的反應遠比不上端王迅速,往往需要考慮很久才落下一子。以前面對面、話趕話地打機鋒,她每次都緊張得寒毛直豎。如今隔著厚厚一層宮墻,她的壓力一下子減輕不少。

  冷宮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擋住了外頭的三宮六院。

  自從謝永兒那驚天一吐,后宮里最近風云涌動,而且宮斗劇情早已如脫韁的野馬般掙脫了劇本一去不返。

  庾晚音躲著吃瓜,自知不是那塊料,為免遭受池魚之殃,還是一步都別出去為好。

  結果,越怕什么就越來什么。

  她不宮斗,宮卻要斗她。

  庾晚音剛寫好字條,只聽門外傳來一道尖銳的聲線:“本宮要進去,區區廢嬪,有什么資格攔下本宮?”

  庾晚音:“…”

  這聲音有點耳熟,是誰來著…

  每篇宮斗文里都有那么一個或幾個真心實意傾慕皇帝、愛而不得的苦命妃子。

  在這個故事里,這個角色名叫淑妃。

  淑妃已經快活了一段時日。

  自從那獨得圣寵、不可一世的庾晚音派人毒她不成,自己卻被貶入了冷宮,淑妃便每天傅粉施朱,環佩叮咚,蓮步輕移,以主母的姿態從所有妃嬪面前踱過。

  然而左等右等,仍舊等不來夏侯澹的召見。

  淑妃迷惑了,淑妃焦慮了。

  夏侯澹甚至都為她懲罰了庾晚音,為何卻獨獨不肯見她一面?

  淑妃使出渾身解數,賄賂了安賢,趁著夏侯澹經過御花園,制造了一場邂逅。當那道朝思暮想的修長身影出現在回廊,她訝然扭頭,眼波流轉,儀態萬方地朝他行禮。

  夏侯澹:“讓開。”

  夏侯澹走了。

  淑妃失魂落魄。

  她終于意識到,這個故事從頭到尾都與她無關。夏侯澹懲罰庾晚音,是因為他惱恨庾晚音——而她淑妃連怒火都不配得到。

  她不好過,庾晚音也別想好過。

  隨著時日推移,這庾嬪依舊被困在冷宮里,眼見著已經失去了復寵的可能。

  淑妃今日就是來找場子的。

  冷宮封閉多時的大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淑妃帶著數名宮人跨進了院中。

  庾晚音迎了上去,將手背在身后搖了搖,示意暗衛稍安勿躁。總不能為了這么個宮斗戲碼就暴露了暗衛的存在。

  淑妃上下打量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吊著眼睛道:“喲呵,在這鬼地方待了這么久,妹妹這張狐媚臉蛋倒是愈見嬌嫩了。”

  庾晚音:“多謝姐姐夸獎。”

  淑妃怒道:“見到本宮,為何不行禮?”

  庾晚音規規矩矩一禮:“是妹妹逾矩了,萬望姐姐恕罪。”

  淑妃朝旁側使了個眼色,小太監上前兩步,尖聲道:“請罪就該有請罪的樣子,還不跪下?”

  庾晚音靜止了兩秒。

  在這兩秒間,她做了些計算:這要是起了肢體沖突,暗衛肯定會現身于人前。一旦讓淑妃知道了此處的秘密,此人就成了禍患。活人是不會閉嘴的,但殺人的滋味,她也不想再體會了。

  “怎么?不愿跪么?”小太監高高舉起手掌,氣勢洶洶走來。

  庾晚音撲通一聲跪下了。

  小太監卻一秒沒有遲疑,仍舊一掌抽向她的臉!

  暗衛的刀已經出鞘了。

  庾晚音突然舉起胳膊,勉強擋下了那一巴掌,起身拔腿就跑。

  她這一跑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連暗衛都愣住了——宮斗里好像從來沒有這個選項。好書推薦:

  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2/9頁)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2/9頁)

  淑妃:“給我站住!”

  太監宮女一哄而上,追著她打。

  庾晚音狗急跳墻,被逼出了極限速度,一道風一般刮進室內,反手“砰”的一聲甩上了木門,悄聲招呼暗衛:“快快快來加固!”

  門外,淑妃氣到七竅生煙,吩咐身后的宮人:“還不去推!”

  宮人一擁而上,奮力推門,繼而手足并用,又踹又砸,那木門卻仿佛裝了什么鋼筋鐵骨,愣是不倒。

  淑妃像一頭暴怒的母獅般兜了幾圈,道:“拿斧子來,把門劈開。”

  庾晚音:“…”

  太拼了吧,這是奔著索命來的啊。

  暗衛:“請娘娘進地道暫避。”

  庾晚音:“那你們記得遮掩好入口,可別把地道暴露了。”

  暗衛:“陛下吩咐過,若有人發現地道,當場格殺。”

  庾晚音苦笑:“這就是傳說中的送人頭吧…”

  木門上一聲巨響,宮人劈下了一斧子。

  恰在此時,外頭傳來陰陽怪氣的一聲:“淑妃娘娘,這是在尋什么樂子呢?”

  淑妃回頭一看,是安賢。

  這大太監的出現仿佛讓她遭受了什么重創,她原地搖晃了一下,氣焰頓消:“安公公?”

  安賢:“陛下吩咐過,這冷宮不可放人探望,還請淑妃娘娘去別處散步呢。”

  淑妃回去之后召來姐妹團,又哭又罵。

  “小浪蹄子,失寵了還有如此手段,竟能哄得安公公照拂她!”

  謝永兒坐在最角落里,面帶病容,安靜地聽著。

  謝永兒以往最得淑妃信任,然而自從疑似有孕,便引燃了她的妒火,如今在姐妹團里被排擠得厲害。

  她聽著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罵了半晌,方才開口道:“姐姐,此事有些奇怪。”

  淑妃瞥她一眼:“怎么?”

  “安賢一向見風使舵,若是失勢的妃子,他看都不會多看一眼,又怎會特地趕到冷宮?他為庾晚音出頭,就說明他覺得庾晚音還有價值。”

  淑妃大驚:“莫非那賤嬪還能復寵?”

  謝永兒低頭:“我不知道,但為今之計,還是別再去招惹她為妙。”

  與此同時,庾晚音正在苦勸夏侯澹:“淑妃不能拖下去啊。”

  “能。”

  “你拖了她,端王就會知道我沒失寵,那之前演那么多戲不就全白費了!”

  “這次不拖,以后別人也舉著斧子來找你呢?”

  “…我的人緣也沒那么差。”

  夏侯澹正色道:“晚音,這冷宮存在的目的是保護你。它失效了,你就必須搬出去了。”

  庾晚音心中一暖,隨即堅定搖頭:“好不容易忽悠到端王…”

  “這個我已經想好了。”夏侯澹笑道,“接下來咱們這么演:我轉念一想,還是需要你的天眼的,所以恢復了你的妃位,放下身段苦苦求你回心轉意;你卻已經受盡苦難,與我離心離德,從此心扉只對端王敞開。”

  “追妻火葬場?”閱文無數的庾晚音精準概括。

  夏侯澹:“?”

  夏侯澹:“啊對。”

  庾晚音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臉熱了一下,忙道:“也可以考慮,畢竟以端王的腦子,應該不相信你會放著我不加利用。這情節在他看來會比較合理。”

  夏侯澹舒了口氣,起身便走。

  庾晚音沖著他的背影愣神:“去哪兒?”

  “拖人。”

  庾晚音對那淑妃實在沒什么好印象,只囑咐了一句:“別殺人啊——”

  “不會。”夏侯澹語氣輕松,遮掩住了眼中閃過的血氣。

  庾晚音又變成了庾妃,搬回了剛穿過來時住的那個宮殿。

  她搬出冷宮的時候,淑妃已經被關進了另一座更狹窄破敗的冷宮。正因此,她也沒見到淑妃進去的時候是個什么形貌。

  她只知道別的嬪妃望向自己時,隱隱帶了幾分驚懼之色。

  夏侯澹開始表演追妻火葬場,三天兩頭往她的宮里送些衣裳首飾。庾晚音則冷若冰霜,整日里素面朝天不加打扮,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樣子。

  過了幾日,千秋節到了。

  千秋宴上,庾晚音與其他女眷聚集在偏殿用膳。

  她現在只是普通妃子,又因為太后不喜,位置被安排到了后排,恰好在窗邊。

  為了表現對夏侯澹的冷淡,她穿了一身淺淺的青,發間也只用了一枚素銀簪子裝飾,放在這種場合,煞風景到了叛逆的程度。偏偏配上她這張臉,也有種氣勢奪人的冷艷。

  明里暗里有無數目光投來,被她全部無視了。

  反正看不到正殿那邊的情況,她索性專注對付面前的食物。在冷宮里雖然也有小灶,但這么豐盛的宴席卻是久違了。

  遠遠地傳來一聲唱名:“燕國使臣到——”好書推薦:

  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3/9頁)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3/9頁)

  庾晚音扭頭朝窗外望去。

  來者一共三十多人,有男有女,高鼻深目,一看就不是中原長相。男人個個身材強壯,穿著裘衣;女人容顏姣好,身形曼妙,全身佩戴著繁復的首飾,一步步叮咚作響,似是舞姬。

  為首一人是個中年男子,臉龐有些發福,笑得還挺和氣。

  但庾晚音的目光卻被他身旁的人吸引了。

  那人穿著打扮與其他從者并無不同,只是身材最為魁梧,留了一大把絡腮胡,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深深陷在眼窩里的眸子。

  庾晚音在窗邊探頭探腦時,那男人突然微抬起頭,陰鷙的目光朝她直直射來。

  隔了那么遠,她卻渾身一麻,仿佛野獸被捕獵者盯上,心頭一片寒意。

  庾晚音慌忙縮回了腦袋。

  等她再去看的時候,使臣團已經進了正殿。

  那發福中年人正在對夏侯澹呈上賀禮,說話嘰里咕嚕的,帶著很重的口音:“燕國使臣哈齊納,恭祝大夏皇帝陛下壽與天齊。”

  夏侯澹客客氣氣地收下了,抬手請他們落座。

  哈齊納又道:“我等此番還帶來了燕國舞姬,愿為陛下獻上歌舞。”

  夏侯澹:“甚好。”

  便有幾個燕人去借了殿中教坊樂師的樂器,輕輕撥了幾下弦,充滿異域風情的音樂流淌而出。

  鼓點響起,樂聲一揚,美艷的舞姬款款入場。

  便在此時,忽然有人尖聲道:“這美人獻舞自然是妙事一樁,只是為陛下計,恐怕應當先仔細搜身,才比較穩妥吧?畢竟距離上一回燕姬入宮,也還未過去太久呢!”

  音樂驟停,殿中落針可聞。

  誰都能聽出這話在影射當年行刺未遂的珊依美人。

  滿殿臣子暗暗交換眼神,有人偷眼望向了端坐在皇帝旁側的太后——這出言發難的臣子是太后黨的人。

  哈齊納臉上的橫肉一陣古怪的抖動,顯然在強忍怒火。

  夏侯澹:“放肆!”

  那大臣熟練地跪下:“臣冒死諫言,是為陛下安危著想呀!”

  哈齊納卻在這時擺了擺手:“無妨,我等本為祝壽而來,無意挑起爭端。既然這是大夏皇宮的規矩,那么搜身便是了。”

  偏殿中全是女眷,氣氛比較悠閑。讓人害怕的太后和皇帝今天都不在,眾人舉止都比往常隨意了不少。一群年輕女子邊吃邊聊,像是普通聚餐。

  正殿那頭傳來隱約的樂聲。妃嬪們饒有興致地側頭去聽,那樂聲卻又戛然而止。

  眾人面面相覷。

  在千秋宴上出這種岔子,委實有些古怪。當下就有幾人離席湊到窗邊去探頭張望,余下的也議論紛紛。

  只有兩個人紋絲不動地坐在原位。

  一個是謝永兒。謝永兒蔫得像霜打的茄子,似乎往正殿的方向瞥了一眼,卻又默默收回了目光。

  另一個是庾晚音。她卻是在觀察謝永兒。

  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謝永兒倏然抬頭,發現是庾晚音后卻沒再移開目光,就那樣愣愣地與她對視著。

  幾息之后,她站起身,端著酒杯走了過來:“姐姐,我敬你一杯。”

  庾晚音:“啊…應該是我敬你。聽說你當時勸過淑妃別再找我,我很感激。”

  謝永兒沉默著,苦笑了一下:“我現在明白你說的了。大家都是可憐人罷了。”

  她滿腹心事,舉杯欲飲,庾晚音攔了一下:“酒對身子不好,喝茶吧。”

  謝永兒聽出了她的暗示,動作一頓,像只警覺的母貓般弓起了身子。

  庾晚音努力打消她的戒心:“沒事的,你可以相信我…”

  謝永兒卻無意再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匆匆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沒過一會兒,她突然失翻了酒杯。

  庾晚音詫異地轉頭去看,謝永兒卻已經帶著侍女離了席,躬身朝偏殿的側門走去。

  不知她找了什么理由,越過侍衛,轉眼消失在了夜色里。

  庾晚音用力眨了眨眼。

  她應該沒有眼花,方才謝永兒的衣裙上滲出了一點血跡。

  庾晚音后知后覺地站了起來。

  臥槽,真滑胎了?

  那她這是要跑去哪兒?

  庾晚音自然知道古代滑胎有多危險,搞不好要出人命的。天選之女死了不是玩完了?這本書該不會要腰斬了吧?

  顧不得多想,她忙撇下侍女,跟著跑了出去。門外侍衛狐疑地看著她:“娘娘可有要事?”

  庾晚音哂笑道:“…人有三急。”

  她轉頭四顧,已經不見謝永兒的人影。

  正殿的方向倒是又傳出了樂聲。

  音樂聲起,將竊竊私語蓋了下去。舞姬們通過了搜身,開始翩翩起舞。

  夏侯澹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目光從杯沿上方投向殿中諸人。有人嗤笑,有人疑惑,還有人滿臉緊張。好書推薦:

  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4/9頁)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4/9頁)

  緊張的那個人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戰戰兢兢地抬頭瞥了一眼。

  這一眼正正對上天子的雙目,他嚇得一個激靈,突然起身,隔了兩秒才驚呼道:“哎…哎呀!我的腰間玉佩怎么沒有了?”

  左右應聲道:“王大人不要急,再找找。”

  “已經找過了,附近都沒有,我入席時明明還佩戴著的…”那王大人說著,望向了坐在自己旁邊的燕國人。

  這一眼的影射之意已經昭然若揭。

  那燕國人一臉陰沉,嘰里咕嚕說了句什么。

  哈齊納也走了過去,冷冷道:“既然懷疑,那么搜身就是了。”

  那王大人面對著高大的燕人,手指都有些發抖,硬撐著伸向了對方的衣襟。

  等他收回手來,指間卻捏著一枚玉佩。

  王大人:“怎會在這位使者身上?”

  那燕人大吃一驚,緊接著勃然大怒,一把摔了手中的酒杯。

  摔杯這動作可是極其危險的訊號,附近的大內侍衛瞬間呼啦啦冒了出來,將他們團團圍住,手中的兵刃直指那群燕人。

  哈齊納氣到手抖,轉身去看夏侯澹:“你…你們…”

  有人按了一下他的肩。

  按他的正是那個格外魁梧的從者。哈齊納轉過頭去,倆人飛快交換了一個眼神。

  哈齊納深吸一口氣,咬牙躬身道:“我們是荒蠻的人,沒有見過這樣的繁華,他或許一時起了貪念,還請見諒。”

  他話音剛落,魁梧從者反手一拳,揮向那個被指為小偷的漢子,直接將人掀翻在地。

  哈齊納:“隨你們處置。”

  太后看戲到現在,慢悠悠開口了:“嗯,既然使者喜歡玉佩,送你們就是了,不要為了這一點小事壞了兩國情誼。”

  王大人笑著將玉佩丟到地上那漢子的身上。

  燕人紛紛變色,氣得臉都青了。

  那漢子一眼沒看玉佩,緩緩站了起來,任由玉佩隨著他的動作滑落,伴著一聲清響碎成了兩半。

  殿內氣氛劍拔弩張,有一根弦已經繃到了行將斷裂的程度。

  夏侯澹開口了:“王愛卿,這玉佩是你從哪里搜出來的?”

  王大人一愣,躬身道:“回陛下,是他的…衣襟之內。”

  夏侯澹:“是么?具體是哪里?”

  王大人剛才那一番搜身的動作被所有人看在眼中,此時只能硬著頭皮說:“似是胸口處。”

  夏侯澹:“朕看這些燕人的衣服,似乎無法像我們一樣貼身,這么小的東西塞入衣襟,竟能被固定在胸口處么?真有趣,快重新演示一遍。”

  王大人:“…”

  哈齊納嘰里咕嚕地吩咐了兩句,被指控的漢子行了一禮,撿起半枚玉佩,放入自己衣襟。

  又是一聲清響,玉佩直接掉到地上,摔得更碎了。

  那王大人早已嚇得面如土色:“這…或許有什么誤會…”

  夏侯澹:“看愛卿的袖口,倒像是能固定住玉佩的樣子。不如你塞進去讓我們瞧瞧?”

  王大人哪還敢動,只是磕頭。

  夏侯澹興味索然道:“行,那拖下去吧。”

  王大人被拖下去了。

  當下哈齊納一臉感動,連贊君主圣明;夏侯澹則一臉歉意,親自賜了一杯酒給那被冤枉的漢子。

  音樂又起。

  席間再無人說話。

  在場的人都接收到同一個信號:皇帝這是徹底與太后翻臉了。

  如果目光能化為實體,太后已經把夏侯澹射成了篩子。

  夏侯澹恍如未覺,恭敬道:“母后,兒臣敬你?”

  便在此時,有個太監匆匆跑來,貼在太后耳邊說了幾句話。

  太后頓了頓,怒容一收,唇邊忽然浮起一絲笑意,對夏侯澹道:“哀家聽說方才有兩個妃子突然離席,出了偏殿,看方向似乎是跑入了御花園的林子里。是誰來著?”

  太監躬身道:“是庾妃和謝妃。”

  夏侯澹眉間微微一動。

  “好像還有個妃子衣上見血了…”太后無奈道,“哀家這就去看看,皇兒在此主持壽宴吧。”

  太后直接甩袖走人。

  滿堂文武都在偷看天家的鬧劇,只有一個人仍舊望著燕國使臣團。

  燕人陸續重新歸位時,端王也站起了身。

  他似乎要去向皇帝祝酒,與燕人擦肩而過時卻不慎失手,酒杯墜落了下去。

  ——落向了一個人的腳尖。

  那人足尖條件發射地一掂一偏,將酒杯穩穩接住,滴酒未灑。

  但只是一個瞬間。

  這個瞬間過后,那杯酒卻又循著原有的路線,從他腳上滾落下去,潑濺了一地。

  “實在抱歉。”端王溫文爾雅地抬頭,看向那魁梧從者。

  從者:“…無妨。”

  端王有些驚訝似的睜大了眼:“你的官話說得真好。”好書推薦:

  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5/9頁)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5/9頁)

  從者一個躬身,走開了。

  端王卻扭頭望著殿上叮叮咚咚起舞的美女,自言自語般輕聲說:“真是人間絕色,可惜,還是比不上當年的珊依美人。”

  他沒去看那些燕人的反應,做出一副自悔失言的樣子,搖頭不說話了。

  回到席間,他輕輕使了一個眼色給身旁的心腹,比了個優雅的手勢。

  只有心腹知道這手勢的意思:派人跟蹤。

  此時此刻,所有要人都聚集千秋宴上,御花園附近看守很松。

  庾晚音在黑燈瞎火的林子里轉悠了半天,耳朵終于捕捉到一道粗重的喘息聲。

  “妹妹?謝永兒?”她循聲走去。

  謝永兒癱在一棵樹旁,倚著樹干喘著粗氣。借著月光和遠處微弱的燈火,庾晚音看見了她裙上的斑駁血跡。

  庾晚音:“你這是…”

  她心驚膽戰地檢視了一圈,沒在地上看見什么恐怖的肉團,不禁松了口氣。

  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數盞宮燈搖晃,似乎有一群人在朝此處走來。

  庾晚音情急之下也不及細想:“你還能站起來么?你先跑回去換身衣服,我來擋他們一下。”

  謝永兒瞪著她,那眼神很迷茫。

  庾晚音瞧出她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有什么事回頭再說,先走。”

  謝永兒沒有動。

  她苦笑道:“我站不起來了。”

  來人已經到了眼前。

  太后:“你們這是干什么呢?呀,怎會有血在那種地方。”她舉袖擋住臉,別開了眼去,像是見不得這種污穢。

  庾晚音硬著頭皮解釋:“臣妾也不知,許是受了傷?”

  地上的謝永兒卻仿佛神志不清,喃喃了一句:“是方才那杯酒…”

  她短暫地吸了口氣,腦袋一歪,暈死了過去。

  謝永兒剛發現自己懷孕時,簡直難以置信。

  事情的起因無非是一些情到濃時,一些爭風吃醋,以及一場蓄意醉酒。她想拴住端王的心。她以為自己喝過避子湯,應當萬無一失。

  誰能想到那鬼東西對她沒用?!

  端王知曉之后倒是氣定神閑,還溫柔安慰她道:“沒事的,我與皇帝長相差得不遠,孩子生下來也不會有人發現異常。”

  謝永兒驚恐道:“可皇帝并未…”

  “并未什么?”

  謝永兒住口了。那一瞬間,她覺得夏侯泊的目光里有某種可怕的東西蠢蠢欲動。

  她不能讓端王知道皇帝沒碰過自己,因為他肯定會逼迫自己墮胎。

  作為一個現代人,她知道古代墮胎的手段有多危險。

  但她還有辦法,可以趁著沒有顯懷,趕緊把夏侯澹辦了,給孩子上個戶口。

  這原本應該是個挺簡單的任務——如果夏侯澹不是那樣的怪胎的話。

  謝永兒死活想不明白,自己都主動送到了嘴邊,夏侯澹怎么就能八風不動地當柳下惠。

  難道他真的不行?原文里沒這么寫啊?

  隨著時間推移,事態漸漸滑向了絕望的深淵。

  一場嘔吐誤事,引來了太后橫插一腳。

  太后開始想方設法給她下藥。

  起初她以為太后此舉是因為發現了她與端王私通。后來仔細一想,若是那樣,她早就被直接賜死了。太后并不知曉實情,卻依舊出手了。

  后宮這些年沒有任何皇子誕生是有原因的,太后只允許有一個小太子。

  也就是說,無論孩子上沒上戶口,都只有死路一條。

  謝永兒終于死心,轉而想辦法科學墮胎。

  她是天選之女,總有些特別的機緣,比如太醫院中就有個天才學徒與她投緣。她正一步步獲取他的好感,想讓他瞞天過海幫自己配個安全的藥。

  與此同時,她還得時刻警惕著所有食物和水,以免被太后得逞。她看過原作,知道太后手里全是虎狼之方,她吃下去,九死一生。

  眼見著安全的藥方就要配成,卻沒想到在千秋宴上功虧一簣。

  喝下那杯酒后,她就腹中絞痛,眼前發黑,勉力支撐著逃出偏殿,卻只來得及躲進樹林就跌倒在地。

  那噩夢般的過程發生時,只有一個侍女陪伴著她。

  她慶幸當時一片黑暗,看不清楚胎兒的樣子。她讓侍女獨自逃走,換個地方將那塊肉掩埋。

  再之后,庾晚音就來了。

  謝永兒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床上了。

  一個太醫正在給她把脈。

  床邊站著太后和一臉憋屈的庾晚音——庾晚音純屬躺槍,因為身在事發現場而不得脫身,被押來接受審問。

  太后:“怎么樣?”

  太醫:“這…出血很多,脈象虛浮,似是滑胎,但又不見胎兒…”

  太后立即道:“若是滑胎,那可是大事,快去通知陛下。”

  謝永兒猛然抬眼。好書推薦:

  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6/9頁)第十二章追妻火葬場(第6/9頁)

  不能讓夏侯澹知道!夏侯澹知道了,自己就死了!

  她掙扎著支起身來:“母后容稟,臣妾原就沒有身孕!只…只是當日因為腸胃不適,在人前嘔吐過,想是有人誤以為我懷了龍種,竟在酒中下毒…”

  太后:“你的意思是,有人下毒想讓你滑胎,所以你雖然腹中無子,卻還是出血暈厥?”

  謝永兒:“是。”

  太后眨了眨眼:“那是誰下的毒呢?”

  謝永兒慢慢抬頭,不敢與她對視,只盯著她的下巴。

  太后殷紅的嘴唇一張一合:“謝妃若是知道什么,務必指認出來。”

  謝永兒的思維回路遲緩地接上了。

  她不能指認太后,除非嫌命太長。

  但她出血又是事實,所以必須有一個人背鍋。

  床邊的庾晚音眼睜睜地看著謝永兒慢慢轉向自己。

  庾晚音:“?”

  太后大喜:“看來庾妃與此事脫不開干系啊。”

  庾晚音猛然跪地道:“當時是謝妃主動向臣妾敬酒,臣妾絕對沒有碰過她手中的酒杯!”

  太后:“那你為何追著她跑出來?”

  庾晚音:“…臣妾只是擔心…”

  太后根本不想聽解釋:“來人,將這兩個妃子關在此處,沒有哀家的吩咐,不得離開。”

  她揚長而去,房門吱呀一聲合上了。

  如果目光可以化為實體,庾晚音已經把謝永兒的整張床付之一炬。

  是故意的,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她知道此胎非墮不可,那杯毒酒不喝不行,所以臨了也要拖自己下水。她來敬酒,那就是明晃晃的釣魚行為!

  夏侯澹那邊也不知道怎么樣了,自己卻被絆在這兒出不去,回頭還不知道要被太后扣上什么罪名。

  謝永兒躲避著她的目光,破天荒地露出了一絲愧疚的神色。

  庾晚音卻已經對這個人徹底失望。

  雖然是個紙片人,好歹也是現代設定,格局怎會如此之低?

  疲憊與怒意交織之下,她沖動地做了一個決定。

  是時候放棄懷柔策略了。

  端王已經快干倒太后,很快就會拿出全力對付夏侯澹,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個宮女端著藥碗走來:“娘娘請服藥。”

  謝永兒已經對宮人遞來的液體產生了心理陰影:“不用了,我沒事…”

  庾晚音陰陽怪氣道:“妹妹身子有恙,還是該好好喝藥,可不能舍本逐末。”

  謝永兒低頭不語。

  庾晚音:“這就仿佛有一天你騎著馬,在深山里迷了路,身上沒有食物,你找啊找啊,最后找到了一條河,河里有魚,你想釣魚。”

  謝永兒:“…?”

  庾晚音:“但你沒有魚餌,于是你看向了你的馬。”

  謝永兒一臉空白地望向她。

  庾晚音:“你把馬殺了,剁碎了馬肉當魚餌。魚釣到了,但你馬也沒了,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謝永兒整個人都凝固了。

  她不知道宮女是何時退下,自己又和庾晚音四目相對了多久。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她終于張了張嘴:“你…你是…”

  “這還有別的可能么?”庾晚音走到床邊望著她,輕聲說,“我累了,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謝永兒的眼睛都失去了焦距,視野一片模糊。

  她努力對了對焦,卻瞧見庾晚音身后,房門上映出一道修長的人影。

  謝永兒一下子汗毛倒豎,試圖阻止庾晚音:“別說了。”

  庾晚音卻無視了她的眼神示意:“逃避是沒有用的,你已經清楚我是誰了。”

  謝永兒冷汗直下:“什么你是誰,我怎么不明白…”

  “我覺得你非常明白我的意思。”

  庾晚音見謝永兒還是一味閃躲,漸漸暴躁起來,原想直接說句“howareyou”,臨時想起門外還站著侍衛,便轉而走到桌邊抄起一支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了這句話。

  她舉著紙張走回床邊,半路腳步一頓,也望向房門:“陛下?”

  那抹影子動了動,夏侯澹推門走了進來。

  謝永兒今夜情緒幾番大起大落,已經到了精神失常的邊緣,沒等庾晚音說什么,她憑著求生的本能搶白道:“陛下,庾妃方才一直在說奇怪的話,還在紙上寫些鬼畫符,臣妾有些害怕!”

  庾晚音:“…”

  夏侯澹一手搭在庾晚音肩上,問謝永兒:“你早已發現朕在門外,還故意引她說話寫字?”

  謝永兒:“?”

  夏侯澹:“魚釣到了,但你馬也沒了,這一切,真的值得嗎?”

  謝永兒:“…”

  謝永兒:“……”

  謝永兒凝為雕塑的時間里,庾晚音耐心等著她回魂,順帶低聲問:“你怎么來了?”好書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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